乐越脸皮微微一僵:“人贵在与自知,我一向具备这种品质。” 招远沉默片刻,轻声道:“那你就不要勉强自己,按照你想做的去做。” 乐越苦笑道:“你这句话可真够伟大的……我做不了皇帝,你怎么办,就无法xx凤凰了吧?其实,我算是你的负累。” 昭沅黯然,这的确是最让它感到沉重的问题,不过,它此时最想告诉乐越—— “你不是我的负累,我也不是你的负累。” 因为在知道乐越是它要守护的人之前,它和乐越,就是朋友。 结果怎样尚不可知。 但,我和你遇见了,我和你有缘。这便很难得,我很开心。 乐越闷头做了一会儿,猛地站起身:“好吧,就冲你刚才这句话,这一回,我就认真搏一把!” 第二天清晨,乐越很早起床,在行馆不远处的小街边买了一大堆油饼糍粑小笼包蒸饺烧卖茶叶蛋,装了一提篮,踢回去呈到应泽面前。 应泽用筷子夹起一枚烧卖,端详良久,问:“卿遥的徒孙,你为何不去找小麒麟或是那只龟?” 乐越道:“他们都没打过仗,论境界,与您老人家无法相比。” 应泽道:“你既然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求本座,怎么想不到如何让那些人听你的话?” 乐越愣了愣:“就算他们诚心帮,我知道只用这几天该怎么练好。” 应泽吃了个烧卖,又尝了只小笼包,才又开口:“是一个对一个,还是一队对一队?” 乐越怔住,道:“不清楚,王府的人没细说,不过,那么多人,单对单的话,有点……大概是一队对一队。” 应泽道:“大概?这都是大概,还怎么定方法?” 乐越沉默,片刻后向应泽抱抱拳头:“多谢殿下。两句话让晚辈豁然开朗。” 应泽傲然笑笑,不做回应。 一起吃早饭时,昭沅发现乐越的眼直直的,还是把剥下来的鸡蛋壳在碟子中分成两堆,用筷子拨来拨去。 琳箐小心地问他:“乐越,要不要我……” 洛凌之开口,打断琳箐的话:“乐兄,时辰差不多,你该去校场了。” 乐越这才猛地回过神,三口两口吃完饭,擦擦嘴道了声别,一溜烟出门去。 琳箐有些闷闷不乐,直到吃完饭后都没有再说话,洛凌之和昭沅收拾桌子洗碗,拿起琳箐面前的空碗时,洛凌之道:“让越兄自己考虑一下比较好。” 琳箐立刻抢白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什么都没说嘛。”她自己也觉得这句话说的太生硬,又转换话题,“还有,洛凌之,你比乐越更需要多知道些兵法及运用之术。你……对这些了解的多吗?” 洛凌之没说话,只是好脾气地摇摇头。 琳箐接着说:“那么,让杜书呆介绍你基本兵书吧,我和你研究一下。” 洛凌之微笑,点点头。 等洗完碗,收拾完房间后,琳箐去找洛凌之:“我们今天就开始研究吧。” 洛凌之顺从地与她在木桌边对面坐下。琳箐眨眨眼:“从哪里开始比较好?你什么都不会,又没什么现成的兵书,呃,不然我们从最简单的……” 洛凌之温和地开口道:“从训练几个人,小队对阵开始吧。” 琳箐看了看他,转开眼睛:“嗯,这样也好,不过,就是和乐越现在做的有点像,那也没办法,不可避免嘛……那么我们……开始吧。” 洛凌之的眼角微微弯起:“那正好,我还可以和越兄随时切磋切磋。” 琳箐抬起眼,恰好与洛凌之清澈的双眸对视,立刻迅速低头,抓起纸和笔,开始画小队的安排和各种阵图。 杜如渊和商景出门去书坊买兵书了,昭沅和应泽一起偷偷去校场看乐越,房中一时只剩下了琳箐和洛凌之。洛凌之的确资质悟性非同一般,琳箐毛毛躁躁地讲,他竟能一听便通,还一举反三,{zh1}在纸上与琳箐画图对局。 把一张画满的纸拿到一边时,琳箐忍不住问:“洛凌之,你为什么一点牢骚也没有?” 洛凌之的神情有点疑惑。 琳箐干脆直接地说:“我为了和孙奔赌气,拉你下水……然后一直,也没有尽到做护脉神的本分。总是想着乐越比较多一点……你应该会有牢骚吧……” 洛凌之笑了笑:“我觉得没什么。” 琳箐睁大眼:“不是吧,我以为,谁都难免会有点生气的。” 洛凌之再笑笑:“人与人之间总有不同吧。我当时是很意外,但……别的没什么。还觉得,很有趣。” 琳箐的眼睛真的更大了,洛凌之取过一张纸,提起笔杆:“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无聊。” 到了傍晚,昭沅和应泽回来了。 昭沅说,乐越今天很顺利,那些人都很听他的话,他还把那些人分成两组,练习对战。 琳箐很开心,杜如渊和洛凌之也都露出喜悦的神色。 昭沅很高兴地说,乐越比很多人做得都好。 应泽嗤了一声:“比他好的人也不少,那个孙奔比他强多了。” 琳箐皱眉:“怎么会?昨天我们看见过,孙奔明明比乐越差,他带的那些人都不动,坐在地上聊天。” 昭沅耸拉下脑袋:“可是他今天的确很强,数他最强。” 晚上,乐越满身汗气灰头土脸地回来,对关于他突飞猛进的夸赞始终抱谦虚的态度。饭后,他去浴堂泡了个澡,等到琳箐洛凌之杜如渊等都睡下,又悄悄起身。 昭沅尾随在他身后,乐越又上到游廊的顶上,从怀中掏出一把黑白棋子,在屋瓦上摆。 昭沅到他身边蹲下:“要不要我帮忙?” 乐越对它突然出现一点也不意外,递给它白子,指着屋瓦道:“假如你的白子只能呆在这边瓦上,我的黑子在另一片,你的白子想要越过瓦缝,打败我的黑子,一对一会平局,你要怎样?” 昭沅先拿两枚白子,越过瓦片去碰乐越的一枚黑子,乐越又拿过另外两枚黑子,这样摆来摆去,竟然十分复杂,可以想出很多方法。 他们正在聚精会神地摆子对阵,昭沅忽然感应到一丝特别的气息,它猛回头,看见一旁的屋顶上站着一个锦裳的身影,那身影轻盈地飞掠过来,落在昭沅身边:“终于找到你这个小贼了!” 乐越讶然,是那个凰女凰铃? 昭沅站起身,挡在乐越面前:“我不是贼。” 凰女皱皱鼻子:“你就是!偷听贼!前天是我没办法追你们,才会让你们跑掉。我……”她话没说完,从她肩膀上飞起黄乎乎一团,一头扎向昭沅,又蹭到它肩膀上。 凰女跺脚:“喂喂,阿黄,回来!” 乐越奇道:“这是什么?”向依偎在昭沅颈旁的黄绒团伸出一根手指,黄绒团立刻转过脑袋,往他手指上啄了一下,亲昵地蹭蹭。 凰女气得咬牙:“你这个和谁都熟的家伙,回来!” 乐越伸手从昭沅肩上抓回雏鸟,雏鸟不情愿地在她手中用力挣扎。凰女用手指弹它脑袋:“你,我回去一定告诉君座和凤桐哥哥。有你苦头吃。” 雏鸟缩缩脖子,继续不屈不挠地挣扎。 乐越笑嘻嘻地搭话道:“凤凰姑娘,你是不是奉你们君上和凤桐公子的命令来抓我们的?” 凰女清淩淩的双目扫了一眼乐越和昭沅:“我们凤与凰各有司职,只要不犯到我管的事情,我不会多管闲事的。不过,那些别有用心的偷听贼被我抓到就决不放过!” 昭沅心虚的解释:“我们、我们只是想去看看澹台小姐长什么样子,好奇而已。” 凰女冷笑:“骗鬼!” 乐越道:“凤凰姑娘,深更半夜,你还是回服从好好保护澹台小姐。这里虽然是郡王府,可不很安全,连郡王和王妃都被毒死了。你还是小心为妙。” 凰女板起面孔:“不劳你们虚情假意的费心。我们凤凰保护的人,谁动得了?有想对澹台容月不利的人,已经修理了,我今夜只是想查查他的底细。倒是碰见了你们。算了,有凤桐哥哥收拾你们,你们一定跑不掉!” 郡王府中出现了对澹台容月不利的事情?乐越心中微动,脸上却笑道:“是,有凤桐公子收拾我们,我们怎么跑得掉,所以姑娘赶紧去忙正事吧。”有意无意补充一句:“既然忙着赶路,何必在郡王府中多耽搁?” 凰女道:“耽不耽搁关你什么事?”瞥一眼昭沅,丢下一句,“今天我还有事,暂时放过你这个偷听小贼!”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乐越遥遥望向郡王府的方向,摸了摸下巴。 第二天,乐越早饭后匆匆赶往城外,他和十个兵卒定好在东门外的旷野处练习。拐到大街上,恰好遇见一队人簇拥着一辆马车出了东门,正是澹台小姐一行。 这一去京中,恐怕就是王妃了吧。乐越让到路边,在马车经过他身旁时不由自主一望,恰好,与微微挑起的车窗帘后,一双美丽的眼睛对上。 天与地仿佛凝固了一瞬,再重新活起来时,马车与那盈盈的双眸都已远去了,唯有乐越呆站在路边。 昭沅在半空中看乐越,它身边琳箐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怎么办,偏偏就是今天琳箐非要偷偷跟着乐越,还非要从出门时就跟着。结果…… 凡人的感情,很难说,昭沅苦恼的搓搓前爪。 琳箐一言不发,等乐越活动了,就继续跟着。昭沅想找点什么说,琳箐却自己开口了,声音还很正常:“澹台容月进了京城,就要嫁给太子了吧,真可惜呀。” 所以琳箐基于同情不会吃醋了吗?昭沅嗯地回应了一声,很复杂嗳。 琳箐戳戳它:“咦?你看,孙奔!” 昭沅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的确。“不过孙奔昨天选的地方在城北啊。”他今天往城东干吗?和乐越选相同的地方? 街上的乐越没有看到孙奔,孙奔却看见了他,于是立刻绕进一旁的胡同中,改小路穿行。等乐越出了城门后一段时间,才左右四顾的出了城。 昭沅和琳箐见他拐进官道边的树丛,一直沿着官道前行,飞先锋遥遥在一棵大树上扑打翅膀,比比划划。 琳箐皱眉:“孙奔好像在跟踪澹台容月的马车。” 琳菁气闷,飘到乐越身边小声道:“你多教教傻龙嘛,你看它这个呆样,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拐走了。” 乐越心道,傻,正是它最难能可贵的品德。你和应泽殿下天天教,也没见把它教好。不过昭沅虽傻,却是怎么被拐也不会走,乐越对于这点非常肯定。 孙奔见乐越没什么反应,更气闷。昭沅用了隐身术,和她一起飘在空中,琳菁便拉住它叹了口气:“唉,你还是跟着我,让我罩着你吧,那些人都靠不住!” 昭沅顿时感激地冲着她笑:“嗯,琳菁你一直都很照顾我。” 琳菁觉得两眼有些发黑。 走到将近山脚下时,树林中隐约传来打斗声。乐越精神一振,快而无声地赶过去,隔着树和长草,遥遥看见前方的河边,护卫们正和十余个蒙面黑衣人打斗,澹台容月的马车静静停在一旁。 昭沅恍然悟到,这些蒙面黑衣人早就算计好了,马匹中毒后大约在这里开始走不动,车队会到河边来,所以才埋伏在这里,只是它不明白—— “这些人为什么知道太子妃他们会来河边,而不是回城里?” 乐越道:“马已经中毒,回到城中很浪费时间,出门在外,一般人都会随身带些简单的xx药丸或xx马匹瘟病的药草,让马多喝点水也有xx作用,而这条河,是这附近{wy}的水源。” 乐越摸摸下巴,刺客们算计的很周详,他们真正的来历和目的很耐人寻味。 孙奔兴致盎然地抱起手臂:“孙某邀请你们来看的这出戏精彩否?” 琳菁现出身形,冲他道:“喂,孙奔,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孙奔满脸无辜:“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猜到有人要对未来的太子妃不利,所以过来看戏而已。” 猜到了不利会猜不到是谁?琳菁撇撇嘴。昭沅小心翼翼地问:“我们,需不需要过去帮忙?” 乐越还没开口,琳菁就道:“不需要吧,那只小凤凰可不是吃素的,这几个人还不够她弹下手指头,除非乐越有意去表演下英雄救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