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厦门籍,加上我们的三分钟影像展全国巡展首站空降厦门,我对家乡的?年影像群体自然会多加关注。本文是我利用寒假时间广泛接触厦门同行后的观察于思考,希望我的忧思能够以“旁观者清”的视角帮助他们廓清“当局者迷”的差距。
学生导演中的“神雕侠侣”
厦门的学生导演不多,是学生导演还是情侣的更少,厦大06级戏剧影视文学系的陈斯嘉和05级计统系的高杨就是其中一对。
高杨的导演之路很早。他刚上大一就创作了13万字的剧本《彩虹天堂梦》,并在校园进行海选,招募演员。大二下学期,影片开拍,本想拍成中国大学生最长电视剧,没想到很多同学和社会人士得知他在拍片都找他来帮忙。《彩虹天堂梦》最终没能拍xx集,不过这部片子为他2007年接拍同本校04级旅游与酒店管理系全体同学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左岸·右转》积累了不少经验。
《左岸·右转》以厦大及周边环境为背景,以爱情为串线,反映了在校大学生马小东和润妮即将步入社会的心路历程,既有人生规划的迷茫,也爱情走向上的选择。这部片长达80余分钟、拍摄时间40天的电影,为高杨赚来{dy}桶金3000元。
借助《左岸·右转》,高杨成立了“九木影业工作室”。这个号称“没有器材、没有领导、没有房子、没有经验、没有注册、没有资金”的团队,xx凭借个人对电影艺术的爱好走在一起。“九木”之名来源于他们的集会地点,一个林木森森的湖滨,把“林木森森”拆开就是九个木字,而把九木拼起来就成了“杂”。现在,九木影业不断壮大,发展成为厦大xxx的学生影像工作室。
陈斯嘉“触电”稍晚。厦大虽拥有自己的电影协会和影评协会,各式各样的社团活动也丰富了同学对电影的认识,但她所就读的戏剧影视文学系,直到大三才有比较系统的电影基础理论的课程。《羽化成烟》的成功得益于她课外自学的导演知识和摄像技巧,剧本改编自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文章,影片通过一个女孩的奇异经历,以独特的视角展示了对现代都市生活中爱情与友情、现实与梦境、生命与抉择的思索。
《羽化成烟》分镜头脚本由斯嘉自己撰写。她自己投资了2万块钱到天津拍摄了近一个月,后期制作耗时两个多月。2008年11月影片正式下水公映的时候轰动了厦大,首映式礼堂人头攒动,陈斯嘉一下成为校园名人。但她的另一收获则是,在拍摄她的导演处女作《羽化成烟》时找到高杨帮忙摄像,从而将其“潜规则”之,这对射雕侠侣从此同舟齐桨于影像逐梦之旅。
看过厦门很多大学生导演拍过的片子,惊觉他们受到电影综合艺术论的毒害非常深,甚至他们的老师都在给他们灌输这一套国外早已弃之如敝履的陈旧理论。一个拍片子的人应该首先从电影的成影成像原理,从镜头和镜头之间组接所产生的意义研究起,而不是从文本上灌注所谓深刻的人文精神和思想内涵。在忽略了对电影本体的研究之后,厦门的大学生导演拍出来的片子,几乎都是拿掉了旁白和音乐,遮盖掉宏大的叙事意义就无法看的“电视电影”或“电视散文”,就连其中xx的斯嘉和高杨,也不能例外。当然,这不是厦门学生导演的问题,而是整个电影教育思想方法的问题。或者说,厦门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规、成制式的电影导演教育,不过是一些剑走偏锋的“集成电路”而已。
不过就《羽化成烟》《彩虹天堂梦》《左岸·右转》等几部片子来说,我们还是要为厦门的学生导演击掌叫绝的。像陈斯嘉和高杨他们拍片子的条件一直都很艰苦,器材用租的,场地用借的,演员临时拉的,常常导演、编剧、摄像、剪辑一个人干完,堪称全能。最难得的是他们身份业余,态度却专业,对于电影的热情比很多科班出身者高得多。厦门青年电影的一片天地,也是靠这些大学生撑起来的。
高杨已经毕业了,斯嘉今年毕业。我问斯嘉毕业以后做什么,她说想跟剧组或者工作室,积累点经验好继续投入创作。高杨可能会回天津,或者到北京发展。这对厦门大学生电影圈中的神雕侠侣,还将携手继续他们未完待续的电影梦。
在理想和现实的夹缝中游走
赖子和崇见是厦门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电影人。
赖子全名叫赖恩典,非科班出身,属于半路出家搞电影的。他经历丰富,见识够广,在福建电影制片厂蹲过几年,熟悉了体制内创作的一切规律和原则,然后自个跑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进修视觉艺术,过了把“北漂”的瘾。
赖子以前居无定所,现常居厦门,平时以拍摄婚庆、MTV和制作企业宣传片为生,旺季时单子多赚的多,淡季时可能一两个月没有收入,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艺术个体户。赖子迄今没有自己的摄像机,没有自己的工作室,也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现在还住出租房,还不敢找女朋友。
赖子拍片很勤快,他的片子在大大小小的影展上都有所斩获。2005年1月,赖子及其同伴一行六人骑单车从昆明出发至达缅甸九谷镇,拍摄以反映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为题材的大型纪录片《重返滇缅路》,该片被中宣部和新闻出版署评选为全国40部重大历史题材之一;2007年摄制的以反映闽南古民居为题材的纪录片《家园——土楼印迹》,入围法国真实电影节并于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公映,还参加了意大利佛罗伦萨电影节。这部片子从构思、取材、甄景、访谈到剪辑成片花了将近6个月的时间,为了尽量保持镜头的客观性,赖子特地扛着装空带的摄像机在村落间穿梭走动亲近人群,经过两个月的时间,终于让全村的人都习惯了摄像机的存在,这时赖子才真正开始了拍摄,因此他们的生活在镜头下显得格外真实。赖子说:我的摄像机是从不撒谎的。他镜头下土楼摇摇欲坠的身影日显苍凉,古民居拆迁遗迹之上耸起了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神情廖落惶然,古代沧海桑田的变迁于今日不过几架推土机和铲车就能斗转星移。这是真实的力量。
崇见和赖子是好朋友,他们联合同仁组合的“上古文化工场”团队,平时聚在一起拍拍片子,搞搞创意。
崇见2006年从集美大学环境艺术专业毕业后,就在一家文化传播公司从事专题片制作。他从初中开始就自编自导自演话剧,因为热爱表演而迷上拍电影。崇见告诉我:他生在农村,资讯闭塞,当时全家人都不知道还有北影、中戏这样的专业影视艺术院校,所以高考填报志愿就随便报了一个城里的学校读。到了厦门,结交了一群DV爱好者,才重新拾起曾经的电影梦。如今,拍片子不但是他的工作,还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崇见说:他一直拥有饱满的创作激情,拍片子对他而言不是什么苦差事,而是生活的必需品。
《无界》是崇见的得意之作。这部拍摄于2008年的片子是低成本功夫片,前后总共花了花了不到600元。参与电影拍摄的都是志同道合的DV爱好者,有的是他大学的同学,全部都是无偿工作。DV机是借来的,服装是演员自己的,有些道具如血浆是用蜂蜜和番茄酱调制,后期的剪辑由他一人操刀。除了去外景地的车费餐费,尽量做到能省则省。这个片子在厦门中华儿女美术馆公映后反响不错的,该视频上传网络短短几天就有逾万的点击率。诸多媒体争相报道,厦门市民也因为《无界》而认识了崇见这位青年电影人。
自《无界》后,崇见陆续做了几部片子:他和赖子等同仁合作的《阴谋》系列在全球华人非常短片大赛上入围前30强;他独立编导的《冬日恋曲》拿了厦门观音山DV大赛的一等奖;之后又拍摄了几部纪录片,如反映厦门翔安民风习俗的《宋江阵》等,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因为和朋友一起筹办文化公司,崇见已经有一年没有出新片了。在我约谈他之时,他们的公司刚刚运营起来,经常要接单帮企业策划或者拍片。崇见不无遗憾地说:毕竟人要吃饭,单靠拍片支撑不了生活,必须搞搞实业,有盈余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够再拍片子。
喜剧{zw}的波普精神
2007年初,“70后”导演冯勉因为网络短片《新西游记》,在土豆、优酷等视频网站迅速蹿红。《新西游记》走的是童稚加恶搞路线,小朋友扮成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等人物,飞檐走壁、舞蹈弄棒,一路取经到西天。该剧xx颠覆了《西游记》的叙事模式,自行改造的桥段充斥着俚语和幼儿语言的插科打诨,小朋友不饰雕琢的演技掩盖了道具的粗糙化妆寒碜以及拍摄技术的业余,因此深受观众喜爱。
这部被称为“中国首部儿童贺岁喜剧”一炮走红后,冯勉乘胜前进,又于当年11月推出网络DV剧《贝心》。该剧在海选演员过程中就先声夺人,引来偶像小生张卫星及环球小姐福建赛区季军陈思思担纲主角,完成后在网上播出才3天,就以450万次的点击率力压胡戈的《007大战黑衣人》,成为新的“点击王”。但随后,冯勉仓促上阵的《七色物语》,却因为后勤跟不上等原因,拍到3/4就拍不下去了,他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然而,他所带来的“DV自拍热”,却星火燎原般迅速蔓延整个厦门。
冯勉说,自己当初拍片只是因为兴趣,并没有什么商业意识,在拍《贝心》时还拒绝了赞助商。《贝心》的成功,让冯勉觉得可以拍出更好的片子,立即着手《七色物语》的开机,但由于准备不足,很多细节都没考虑,特别是演员、场景设置等遇到问题,终于烂尾。
尽管如流星划过夜空,但冯勉还是收获了许多人生感悟。2007年底,由于《贝心》的骄人成绩,冯勉受邀到北京参加全国DV拍客交流会。认识了很多DV同行,他们有的在超市工作,有的是自由职业,也有在校大学生,但都非常专业,他也因此看见了自己的差距何在。后来的《七色物语》流产,更使冯勉明白了一个道理:年轻人拍电影光有热情和聪明是不够的,自己需要学习和补课的短板还很多。
卷毛的情况和冯勉很相像,从事婚庆摄像摄影他,业余时间喜欢搞点创意。因此卷毛拍片子并不顾忌是否艺术的问题,只要看的人多就行。这样的拍片子倒也直接,不用承担太多教化或者使命感的东西。他的片子通俗易懂,虽然艺术性不高,但是受众体广。
他和朋友最近做的搞笑视频《幼闻联播》在全国火了一把。这部以厦门市东浦幼儿园生活为主题的山寨版《新闻联播》,曾经登上新浪、搜狐、网易等各大门户网站的首页,点击率迅速攀升至100万。我看了这段雷人视频后,不禁为他们“玩的就是创意”的实验精神叫好。
该视频的节目编排,仿效央视《新闻联播》几大固定板块及惯用措辞:在幼儿园xxx典上,园长检阅受阅群众;红豆幼儿园园长会见白豆幼儿园园长噢斑马,双方签订《红白联合声明》;幼儿园部署预防H1N1流感;在播放“我园小朋友玩具船被抢”的负面新闻时,还很央视地回放了监控录相的“抢劫”现场画面。两位担任主播的小朋友,貌似专业的新闻稿,播放的是孩子们眼中的“时事”,令人观后忍俊不禁。
原来,卷毛是小男主播黄祉语的爸爸。不久前,他和从事影视制作好友的马一刀,有感时事而触发灵光,决定自制一期以孩子为主角的“幼闻联播”。他们选了黄祉语所在东浦幼儿园小班的同学为群众演员,用孩子的眼睛来看大人们的世界,经常会有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衣》的效果,当然很搞笑好好玩,视频播出后好评如潮,连CCTV主持人王凯都笑称:“收视率没法儿跟人家拼”。
《幼闻联播》出了几期之后,卷毛再接再厉如法炮制《幼儿春晚》。可惜的是在网络上的点击率大不如前了。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同一个招数重复使用效果肯定不好。这种玩创意的片子就是一锤子买卖,不能一而再地保持热度,看热闹图开心的观众也会审美疲劳的。
我觉得冯勉和卷毛都是具备童心和波普精神的人。他们的片子虽然被贴上山寨标签,但却是厦门青年电影人作品中流传最广、受众面最多的。技术上的硬伤、故事题材上的低龄化,是他们无可避免的缺憾。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似乎反而成全了其波普意识的传播,即什么都可以拿来恶搞,什么都可以拿来娱乐,什么都可以拿来山寨。自己拍着快乐,观众看着快乐,倒也何乐而不为呢。
娱乐英雄还是电影先锋
2008年,还在大三的厦门嘉庚学院中文系学生邢新彦,花了家里40万元拍摄处女作《回归》,并直言是为了“名利双收”。之后,又于2009年5月再次自曝他将拍摄片长100分钟的主旋律电影《草原母亲都贵玛》,并宣称这部预计耗资115万元的新片有人赞助。
遗憾的是,豪言要在北京大学生电影节争金夺银的《回归》折戟沉沙,没能收获期待中的华彩。《草原母亲都贵玛》更是一波三折:原先宣布投资该片的某文化传播公司在他们出发之后,所承诺的器材和赞助都没有xx,邢新彦不得不带着剧组奔走在呼和浩特街头寻求帮助。我是看了9月2日《厦门商报》的报道《大学生筹拍电影 <草原母亲都贵玛>举步维艰》,才了解到这部片子的拍摄已经陷入困境。
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邢新彦说:“如果大家多给我们年轻人一些支持和帮助,多一点信任,少一点质疑,相信我们的热情和实力,我们的路会好走很多。”但同为80后导演的冯凝则给出不同看法:“自诩是独立电影人的邢导,都委身去拍摄主旋律电影了,还不能得到别人的有效支持,这只能说他自己太不让人放心了。”冯凝的观点代表了很大一部分人的想法,他们认为邢新彦自始至终拿不出可以令人信服的作品,早在2008年8月就完成前期拍摄的《回归》,既没有上传网络,也没有在小范围公开播映。另外,在片子拍摄之前就高调宣称要拿奖和名利双收,也成为了他的一个把柄不断为人诟病。包括后来其团队决定将《草原母亲都贵玛》拍成胶片电影,似乎也非出于对胶片电影艺术审美上的尊重,而是希望该影片可以参评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因为参评该奖项的电影必须是胶片电影。就电影本体而言,似乎邢新彦拍片的态度并不纯粹,一直以来无法摆脱功利性,而他也迟迟没能拿出有力的作品来为自己正名,这使得他面临极大的公关危机。
对于邢新彦,大家讨论最多的是他所产生的社会效应。但对于电影人而言,还是应该以片子说话。2009年5月份,我偶然在网络上看到其《回归》的短片版本《小脚印》,那是经过剪辑的40分钟版本。虽是删节版,但从中还是可以窥见邢新彦团队的水准的。
片子讲述了农村孩子石头的成长经历:主人公石生在一个缺少爱的家庭里面,父亲是个酒鬼,经常打母亲,加上城市孩子对他的欺侮鄙视,周围伙伴对他的孤立和不睬,老师对班上好孩子的偏爱和对他的体罚,都给他心理造成了极大阴影,{zh1}石头告别家乡去城市求学。
邢导坦言自己想用镜头来关注城市边缘的“90后”的生活,不过整个片子下来,我没有感受到他对于主人公所灌注的创作激情和人文关怀,只是看到一些标签化、脸谱化的拼贴,像是千人一面的农村题材电影中的某一部。片子中流露的连导演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说教味让人不悦,作者以所谓悲天悯人的情怀去关注他所要关注的对象,以居高临下的态势去表现一个并不诚恳却强作真诚的文本,这很像象牙塔里的精英分子坐着说话不腰疼地对农民工进行自以为是的诸如“我来告诉你生活应该是怎样的”之类的说教。可是,他们并不需要导演的训诫和知道,无论是在电影还是现实生活中,他们照样能活的很好。《小脚印》的影像翻译成文本就是一个“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伤痕文学,导演在电影剧本构设之初,就没有考虑到整个故事的能量应该附依在何种样式的真诚之上。
此外,《小脚印》还充满了一些非专业电影人可能会犯的技术硬伤。如大量的越轴,光不接,动作分解不连贯,打光的失误,使用自然光的时间点选择错误,空间转换的混乱,剪辑的不流畅,以及镜头所传递的信息与作者想要表达的内容不相符等等。不过,这些反而是我们需要理解邢导的,因为技术上专业上的不足,可以通过学习和实践来弥补。我从来就主张技法是外功,可以靠积累来取得。但是导演对镜头的感悟能力,创作团队本身的人文素养就是内功了。内功如果没练好,轻则被认为是模仿不成形,重则被批作装逼不真诚了。
短评
给厦门青年电影人的建议
作为厦门籍影评人,我希望家乡的青年影像整体水平更上层楼,因此不揣冒昧提出建议。
厦门的青年电影人类型倒是很全:有的科班出身比翼齐飞,有的自编自导自演自放(自己放给自己看),有的一味想要冲奖或赚钱以期名利双收,也有人跳出体制外做着地下电影。但他们几乎都是在单打独斗,同行之间少有联合,甚至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他们可能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号,却都不愿意主动出去结交或者合作。大家禁锢在一个小圈子里自鸣自放,使得本来就松散的青年电影群落更加孤立。
在广东的任何一个城市,只要想找拍片子玩DV的年轻人,直接上百度或者Google查找到当地的影像联盟,就能联系到整个城市几乎所有的青年电影人,并且联合创作、制片的氛围非常隆厚。而厦门的情况却差强人意,门户独立,壁垒森严,以至于我想写这篇文章时,利用寒假时间上下求索明察暗访近一个月,尚不得而知晓这个圈子水有多深、究竟还有多少卧虎藏龙,只能留下了挂一漏万的遗珠之憾。我认为厦门的青年电影力量必须整合,跨区域、跨领域甚至跨知识层面的联合是必须的,不能长久单打独斗。圈子之间各自为战,彼此没有信息的互通有无和自由分享,就不可能做到互相帮助和扶持,每一个片子所能动用的资源也便极其有限,其格局和影响自然就无法覆盖太大面积了。
就厦门城市文化的大环境而言,似乎也不利于青年电影人的成长。厦门的所有高校,都没有专门的电影电视系。比如说厦大的戏剧影视文学系,是归在人文学院旗下的,戏剧、影视、文学三个xx不同质的艺术形式放在一起教授,前二年又是以理论为主,到大三才有实际操作课程,学生动手练习和理论联系实际的机会并不多。而且电影只是一门学科中的很小一部分,很多学生接触的只是皮毛。而厦大其他比较经常拍片的系,如综合材料与多媒体制作、新闻广播、旅游与酒店管理等同仁,大部分都是凭一腔热忱在做电影。
由于没有接触到深入的电影基础理论,缺乏足够的上机实操能力,许多人拍出来的片子不是依靠大量的文本和对白堆积,就是电视剧一般千篇一律的大特写和正反打,运镜、构图、打光、场面调度的能力匮乏,甚至连题材都局限在校园爱情的范围内少有拓展。电影是拍出来的,不是读出来的。厦门大学戏剧影视文学系尚且如此,其他无缘接触到影视专业理论的同学们遇到的迷惑和困境只怕更多了。如何弥补知识层面的短板,也是已经和正欲投身于影视行业的青年人所必须面对的问题。
影视在厦门地位不是很高,最典型的指标是独立电影人数量屈指可数。真正以拍片为生的年轻人,几乎都还浅层次地做着一些与电影创作稍微沾边的工作,如婚庆喜宴摄影、企业宣传片或者酒吧xx的MV,进入不了主流社会的法眼,当然也就得不到官方的支持和国企的赞助了。而媒体对本埠主旋律之外的青年电影人的视而不见,也让他们长期潜伏在城市的底层,隐藏在大众传媒覆盖不到的地方。
这些夹缝中求生存的青年电影人,像岩石缝里顽强生长的小草。他们即便能将电影的个人化风格化进行到底,可是和体制外的处境却堵塞了进一步发展的通道。例如,赖子和崇见在拍摄《阴谋》时,很多时候明明想到要做出一个效果,却苦于硬件软件达不到而忍痛舍弃或降低标准。如果当时有更多的资金,就能安排更专业的灯光设备,而不用用一盏U2灯来打光了,这样的画面效果也会更好。而《无界》虽然只有几十分钟,拍摄却历时一年,实在不是导演懈怠演员懒惰,而是剧组成员各自都有工作,平时很难凑到一块,只能利用双休赶进度拍摄。
近年来,厦门青年电影人上报、上视率深高,最典型的当属邢新彦了。但由于干打雷不下雨,没能推出过得硬的片子,使得记者都把主要笔墨聚焦在他花了多少钱拍电影上,至于他电影本身的好坏反而少有提及。当舆论无形中将他的活动定义为社会新闻时,其“吸金”意图便难以实现了。据他的博客披露,他曾找到厦门银鹭和惠尔康集团希望得到支持,结果吃了闭门羹,甚至还被保安羞辱了一番。
希望借助传媒的力量聚合更多的资源和人脉固然没错,但当事者更应明白:这虽然是一个运作大于创作的时代,但绝非炒作大于创作就能够成功。青年电影人必须先拍摄出经得起推敲的好片来,才可以在前期宣传、后期包装、营销推广上下大功夫。炒作一个概念,打包一种思路,但前提是你自己有概念有思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