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正在办公室里看一本书,同事杨进来了。他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到我屋里玩,有时坐在沙发上,有时躺在沙发上,说一些对现实不满的话,我和他有共鸣的时候,我们会从下班一直说到很晚,直到累了才能住下。上午下班前,因他的话题所诱导,我们又从现实联想到清朝末年,一直扯得肚子咕咕地骂我,才觉得应该吃午饭了。
午饭后,我躺在沙发上继续看一本书,杨又来了。他坐在我的椅子上,而我突然特别馋冰糕了。就对杨说,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超市买支冰糕。并且多余地问了一句,你吃不吃?因为我将要出门时才想起杨在我屋里,我问的目的很简单,如果他说也吃我就买两支回来。假若他说不吃我买一支就够了,否则,那一支就会融化掉。以前我特别能吃冰糕,在济南上学的时候,每天晚自己结束,我总要到学校门口的冰糕摊上去吃几支冰糕,最多的一次吃了八支。后来,卖冰糕的大嫂对我就熟悉了,每当我去买冰糕的时候,她会用脚从冰柜后面勾出一个马扎来,再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坐下,问吃几支?我问杨后没听清他说吃还是不吃,我就从办公室里出来,沿着二楼的走廊一直往西走,尽头有一个侧门,经过一个类似天桥似的平台便到了超市,这是我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但今天我倒不觉得陌生。我进了超市,在里面转了半天,居然没找到一个冷藏柜,那些服务员都无精打采地站在那儿如一尊尊塑料模特儿。
我从二楼转下来,在一楼沿着柜台货架和杂物堆放而显得特别狭窄的通道,又转了一圈,依然没有打到卖冰糕的。我向一个服务员打听,他告诉我超市外面的院子拐角处有一个卖冰糕的。我从超市里出来,在院子里转着,找着,这时,我遇到了在报社工作的杨,为了避免穿帮,我姑且叫他杨杨吧。杨杨正在玩一辆童车,他玩得旁若无人,专注投入。我对我说,将车子折叠起来,就可以玩一个什么游戏了。当时我清楚地记得这个游戏的名字,但现在我想不起来了。因为我从未听说过这个游戏。我看见杨杨蜷缩着身子,像个小孩子似的蹲在童车上,他吃力地蹬着童车,可能由于重心偏离,借着一个斜坡,他一溜歪斜地拱到土里去了。
我杨杨玩童车不远处的北侧,我发现了这个卖冰糕的小店,门面很小,大约有十几个平方,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日用商品,柜台是个铝合金做的,上面的罩着一块大玻璃,柜台下上放着一部电话机,布满灰尘,店主是位中年妇女,我问她冰糕多少钱一支?她说两块。我说要两支。于是我就在口袋里掏钱,但我掏出来的除了几毛纸币就是几枚硬币,我凑不起四块钱来,而这些零钱摊在桌子上又显得特别富有。没有办法,我只好从后屁股的口袋里又摸出一张一百元的,店主看着我说,我找不开。这时,我在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十元的,买了冰糕,我没有急着吃,而是拿着这两支冰糕走出来。
仿佛是不经意间,我走到了江南一处深山之中。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我环顾四周,我已置身群山包围之中。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绕山而行,如诗如画,山中有一个清澈的湖泊,我叫不上名字,也不知身在何处?在北方,我从未见过这样一尘不染,清澈如镜的湖水,群山高耸入云,植被丰富,层次分明,山底是一片翠绿的阔叶林植物,色彩鲜艳,往上云便是那条绕湖而赤的盘山公路,若一条青色的裙带,山路之上,云雾缭绕,如仙境一般,幽静深远。我一支手攥着一支冰糕站在湖的西岸向东方眺望,为这罕见的景色所震撼,犹如贾宝玉同学误入太虚幻景。我想,假如我开着一辆越野吉普车跑在这盘山公路上会是什么感觉,虽然在北方的时候我驱车跑过山路,但那山与这儿山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简直就不是山了。此刻,我脚下的路正绕过湖泊,在湖东岸的山腰上若隐若现,如一条缥缈的丝带不知延伸到何方?
我拿着两支冰糕从梦幻般的仙景中走出来,来到一个广场上。同事周的车停在广场上的一个小亭子里,这个亭子比广场高出四五十公分,而且四周还有一根立柱,我不知道周是怎么把车开到这上面的。虽然他开车的技术不错,但能开到这个土台子上没有绝技是{jd1}完不成这个过程的。我沿着广场往南走,这时,我已经忘记了屋里还有一个同事,也忘记了我就是出来买两支冰糕的,仿佛受什么驱使,我不知不觉来到了广场南面的小商品市场,我也不知道要办什么事,反正来了。在记忆出现空白的瞬间,我回来时发现,我的穿的登山鞋被人穿错了一只,我左脚一只登山鞋,右脚一只棕色皮鞋。这让我感到非常纳闷儿,我没有脱鞋子,怎么鞋子会变了呢?难道在我记忆空白的瞬间,我去洗澡了,或者我在某个时候曾将鞋脱掉过?反正我的一只鞋子不见了,而另一个人的一只鞋子却在我脚上。我沿着几家商店来回地找着,许多商店的门口都摆放着一些鞋子,型号不同,颜色不一,但就是没有我的那只登山鞋。我开始埋怨起这些人的粗心大意来,难道他们连自己的鞋子也不认得吗?一个人在小事上的疏忽大意会给他人带来多xxx烦啊?或者,穿走我鞋子的人原来就是赤着脚出来的,他看到商店门口摆着这么多鞋子,穿上一双合适的就走了。但这样的理由显然解释不通,假如他想出来蹭一双鞋子穿,xx可以挑一双质地好且是完整的一双穿,没有必要穿一只登山鞋再穿一只皮鞋。除非这个人脑子里进了水。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我的鞋子和另一个人的鞋子放在一起,而尺码与颜色都差不多,或者是不小心弄乱了,这个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登上就走了。
但我还是弄不明白,我出来买冰糕的,怎么就会脱鞋子呢?我没有必要脱了鞋子去买冰糕吧?后来想想,有许多事情是毫无理由和根据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它的发生让当事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莫明其妙。剩下的就只有去面对了。当我在记录这个梦境的时候,我可以这样解释了,因为我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是将鞋子脱下来的。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因为我脱了鞋子,给那个穿错我鞋子的人也造成了麻烦,说不定他眼神不好,无意间就穿错了,说不定他现在也正像我一样在到处找他的皮鞋呢?
我找不到鞋子,只好左脚登山,右脚皮鞋,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周的停车处,我想是不是刚才在这儿换鞋子了?车还在,但没有鞋子,而我手里的两只冰糕也不见了,抑或是在这段漫长的过程中它们已经融化掉了。我决定回去。但我已经不是走在回办公楼的路上了。而是沿着广场往北,走到一排瓦房前,原来我的办公室是在一幢大楼里面,现在我自然而然地走向了这排瓦房。瓦房前是一个小小的花园,绿树掩映,鸟语花香,中间有一个喷水池,一个莲花喷头正不疾不缓地喷着水,水珠落回到水面发出了哗哗的声响。在东侧的一条甬道上,我依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鸟笼子,里面有两只翠鸟在笼子里上窜下跳,我学着老头遛鸟的样子,晃着这个鸟笼,一不小心晃大了,把鸟笼盖晃开了,一只翠鸟趁机飞走了,钻到柳树丛里了,另一只被夹在夹缝里没有出来,喂鸟的食罐水罐也都跟着晃了出来,我连忙收拾起来。有两遛鸟的老头走过来,他们对我晃鸟的技术不屑一顾,虽然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说什么,但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来了,那种眼神若变成声音就两个字:笨蛋。
回到屋里时,我感到很累了。同事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我将散架的鸟笼扔在床上,用左脚蹬掉皮鞋再用右脚蹬掉登山鞋,一屁股坐在床上,结果将已经快扁了的鸟笼彻底坐扁了,幸好,那只翠鸟没有被挤死,它躲在一个夹缝里瑟瑟发抖。
我想在床上躺一会,但我发现床上堆放着好多礼品袋、礼品盒,我不知道这是谁送来的,也懒得去看。我看天色已经晚了,正想去点击一下鼠标,同事隋提着一个塑料袋进来了,说是她家的甜瓜熟了,摘了一些让我尝尝,我说,你拿回去孝敬你爸妈吧,她说家里还有。
这个时候,我才从梦中醒来。
当我记录下这个荒诞不经的梦境时,我怅惘不已。记得春节期间看过一个电视剧《神话》,万里中的主人公易小川因无意间打开了宝盒,他穿越时光隧道来到了秦朝,古代与现代交织出一副凄美悱恻的神话。而我的梦境虽没有穿越千年时空,却有着与神话异曲同工之妙的况味。在匆忙的人生中,有多少事因种种无法逆转的因素而错过了,有多少事因可预知或不可预知的变数而改变了,面对种种困惑,{wy}能给人以力量和支撑的便是心中那份亘古不变的情怀,那种相牵相伴的期盼与憧憬,因了这份美好,无论生命中经历怎样的苦难,都会有一种力量和信念在支撑着你,走下去,一如那梦中的仙境,一如那经决或不经意间穿错的鞋子,一如那自然融化而毫无知觉的冰糕。生命中又因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形式与内容,才显得人生是这样的美妙,这样的无奈,这样的令人为之付出,为之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