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上帝的天平

满天红筹码从骰宝桌飞向对面的xx桌，每个筹码一百美元。赌徒六亲不认，眼里除了xx就是筹码，见到天上飞钱过来，本来已经注意骰宝桌子的人顿时狂风暴雨般跳起来，谁都不会打算在地上捡钱，他们要趁着钱还在空中的时候就捞住。
红筹码的最终目标是上官萌的头顶，安婧知道上官萌镇守龙气之源，她才是牵动骰宝桌子运气的木偶师，只要让赌徒混乱起来把上官萌挤开，三颗骰子就会按原来的宿命滚出“四点”。但是人乱了，上官萌却毫无反应地站着，这让安婧感到意外，她突然明白了一切，其实她是盲人！那双美丽的眼睛只是用力睁大，根本看不见东西。她身边的女孩不同，一直在四处看和说话，在这个关头不看筹码不看荷官，却紧盯着自己身边的少年。安婧注意到少年的身上发出一股浓烈的氨水味。这是肾衰竭病人不能及时洗肾，毒性物质从汗腺强行排出的死亡的味道。
小艺看着弟弟，小峰的脸色就象曾经发生过的病危症状，双眼失去焦点，黑气从身体里透出来渗进苍白的肤色。他的手伸出一半，身体突然放软往桌子跌下去……小艺记得上官萌说过，贫苦之人大多命局五行极旺或极弱，小峰和小艺都属于极弱的一种，如果失去互相扶持只怕过得更惨。命弱者遇财无力，就象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人生的路上背负一箱黄金，就算不被同途者谋财害命，也会被黄金活活压死，而小峰两者皆是。
小艺的眼里根本没有筹码，只有迸发出来的眼泪和弟弟的身影，她和赌徒们一起尖叫，跳起，向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极力把手伸出去。
上官萌一辈子被孔德萍牵着手走路，被她摸着的人，全身运动都在她感知之中，小艺身心俱动上官萌同时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她听到小艺尖叫着弟弟的名字，知道小艺手中所握的罡诀已经放出去，这可能会催动骰子，一旦意外赢钱就是落井下石，小峰会死得更快。
在满天的人手和红筹码中，上官萌把右手穿过小艺伸出的手臂，手指一紧扣成剑诀，两人之手有如一人合诀，一掌一指有如矛盾并举。势成舍命换财，干脆赢个轰轰烈烈。小峰私下找上官萌说过，只要能让姐姐赢，他不惜付出生命代价，那一刻上官萌的鼻子酸了。上官萌知道小峰想让她做什么，她把剑指从小艺张开的虎口中穿出，满心悲愤吐气猛喝：
“飞庚击壬，断龙分海！”
同时荷官也叫道：
“买——定——离——手！”
这一刻经理同样紧张得崩溃，他看到不只是骰宝桌乱了，背后的xx桌也同时乱起来。
红筹码飞在空中只是一瞬间，没有被捞住的筹码落在xx桌上和地上，桌上本来排满闲家押下的筹码，还有荷官备用的大批筹码，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美元，扑在桌上的人见筹码就抢，那里管什么五颜六色。
经理猛地从腰间拔出xx朝玻璃窗开枪，单镜面玻璃碎片从二楼洒到大厅地面，枪声让全场又发出一片惊叫，经理冲出房门，呼叫保镖控制场面。
骰宝荷官在耳机听到经理叫全场封盘，可是喊完“买定离手”就是揭盅唱数，荷官天天重复这个动作早就成了条件反射，听到枪声的同时他还是熟练地提起盅盖，赌徒们都看到一个奇景——宝盅里有两个骰子稳稳地摆出两个两点，第三个骰子竟然还在滚动中。荷官脸色刷白，他知道出事了，赌徒们的杀气象狼群把他撕开。其实是经理搞出的事，他手忙脚乱的时候按下了遥控器。荷官心里有鬼，他飞快地把盅盖扣回去，冰冷的枪口同时顶上荷官的额头。
安婧眼神锐利反应神速，一发现骰子有古怪，不管经理鸣枪警告纵身跳上赌桌，黑袍掠过，半跪在赌桌上没有筹码的空位置，双枪同拔出。一支枪顶住荷官的头，另一支枪对着正在拔枪围过来的保镖连续开火，天籁般的少女嗓音刺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在太阳下看见正义之处有不义，公平之处有不平，天主必要审判义人和恶人！”
一时间xx犹如战场，硝烟味、子弹壳敲出的金属声，保镖倒地的惨叫声，交织出地狱般的场景。荷官眼前一片黑色的冷艳，高压的气势和巨响的火焰让他透不过气，全身僵硬直立，手压着宝盅的盖不敢动弹。转瞬间四周一片死寂，少女的声音轻柔地对他说：
“举起双手后退两步，抬头看天向上帝祈祷……”
安婧让整个xx停了下来，每个人以{zh1}的姿态凝固着。中枪倒地的保镖马上学会了感恩，因为打在眉心的橡胶子弹让他们领悟到生命的珍贵。枪打得很准，保镖们捂头捂脸瘫倒在地上，血染前襟地聍听天堂福音：
“这支M9有15发子弹，前十发是橡胶弹头，其他是钢弹头，刚才已经开了十枪。因为你们不喜爱敬畏耶和华，不听我的劝诫必吃自结的果子，惊恐到来好象狂风，灾难降临如同暴雨；惟有听从我的，必得安享安静，不怕灾祸。”
人群蹲下抱头，只有上官萌还呆呆地站着，小艺看安婧没有再开枪打人的意思，拉着上官萌跑向小峰。安婧知道一人动就会引起全场混乱，她一枪打在小艺面前的地上，钢弹头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安婧喝住她说：
“站住！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现在桌上的一切东西都不能动，给我一分钟处理这件事。荷官，你把宝盅慢慢揭开，不要忘记所罗门王的箴言——不义之财，毫无益处；惟有公义，能救你脱离死亡。”
小艺吓得在桌边怔住了，她看到小峰还有呼吸，如果只是一分钟的话，的确不值得再冒生命危险。荷官慢慢走近桌子，伸出的右手抖得厉害，他想用左手去稳去右手，却被安婧喝止了：
“Stop！高举右手，只用左手揭盅。”
荷官顿了一下，被人揭穿是件可怕的事，他无可奈何地伸出左手揭开宝盅，里面只有两颗两点的骰子，荷官的表情都要哭出来了，他在枪口下颤抖着声音小声唱数：
“两……两个二，四点小……”
这时全部人都看出荷官举起的右手有问题，他在盖盅时用手彩换出怪骰子，可是换到一半却被安婧中止了，于是旧骰还在手里，新骰还没有放回宝盅，就成了现在这个结果。刚到大厅的经理看到这样马上大声说：
“对，是四点小，婧修女买中了，快赔钱给婧修女。”
xx立刻指向经理，安婧知道经理在赂贿自己，想马上赔二十万美元把自己送走，其余下注就可以赖掉。安婧看到小峰的呼吸越来越弱，她猜到小艺在关心的是人而不是钱，生死垂危十万火急，如果现在去抢救还有一线生机。她转身换枪突然指着小艺喝问：
“你为什么来赌钱？”
答案是小艺日夜盘桓在心里的愿望，她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要为他治病，他是我弟弟……”
冲口而出的答案是真实的，安婧明白了上官萌在干什么，她把枪口重新指向经理，对小艺说：
“没有透析机救不了他，你抱着他也没用，你到那边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帮你把药费要回来。”
经理一听就慌了，小峰下注是五千，如果围骰赢了的话要赔七十五万美元，加上其他赌徒的加码，这张桌子最少要赔出一千万美元，早知这样还不如一早包好百万红包送婧修女出门。
他惊慌地叫道：
“不！这盘不能算，只有两个骰子不能算……”
“你刚才说我赢了，也就是xx承认两个骰子的赌局。”
“他……他不能算。”经理知道这次玩大了，一千万美元不是自己可以承担的结果，他必须要挽回些什么。他走到桌子边上，指着趴在桌上的小峰说：
“赌钱要买定离手，他的手还摸着筹码，这个人的注不能算。”
经理的话让上官萌怒不可竭，她推开众人循声捉住经理，往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安婧的枪口随即顶住经理的额头。这支枪刚打过十一发子弹，枪管还在发热。
小峰慢慢睁开眼，小艺伏在桌子上抱着小峰说：
“救护车马上来，支持住……”
“姐……我们赢了没有……”
小艺流着眼泪点点头，小峰气若游丝一句一断地说着：
“我胆子小不敢惹事，一辈子没赢过……赢的感觉真好。萌姐姐呢……”
上官萌发疯似的爬上赌桌，把头埋到小峰面前小声说：
“我在……我在这里……”
“你人好，漂亮，我……喜欢你……”
小峰的手从筹码上挪开，费力地举起来，刚刚举起一点就软了下去。安婧低头看到小艺和上官萌握着小峰的手，小艺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上官萌满脸泪水地抱住小峰的头。安婧的双眼象喷火似的盯着经理，大喝一声把他压在赌桌上，双枪用力抵着他的脸厉声说：
“你不要说我要以恶报恶，要等候耶和华，他必拯救你。不同的砝码为耶和华所憎恶，诡诈的天平也属不善。人走向何方是耶和华所定，人怎么会明白自己要走的路！”
经理是明白人，xx听懂了上帝的声音，他恐惧地尖叫道：
“这盘是四点也是围骰，四点胜一赔四十，围骰胜一赔一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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