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 梦中的街区_天涯博客_有见识的人都在此_天涯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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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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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许多次,我都徘徊在那一片梦中的街区,那儿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到处堆满着零乱的破砖头,断垣残壁上,随处可以看见被煤烟熏黑的墙壁,转木结合的房屋被拆得七零八落,城市在远处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这儿却一片漆黑,嘉陵江在断崖下汨汨流淌,流水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磷波,河对岸的芦苇随风摇曳,天空中,有大雁在飞,它的象灰色的幽灵一般划过我无声的梦境,夜旋转着,托着一个不安的梦上升,我独自一人,在这片废墟中徜徉,我也不明白,我倒底在那儿寻找什么呢?是旧时的记忆,还是短暂的,擦身而过的消逝的幸福的感觉与温馨?其实,我自己也明白,逝去的不仅仅是光阴,还有我的青春以及无法改变的命运,一片薄薄的梦境,隔开了那日常嘈杂的市声和听上去让人感动的男男女女起床、漱口、吃饭、甚至打呵欠、吆喝上班的声音,它们是那么真实而实在,没有过多的奢望,平凡而满足地生活在低矮的房屋内街檐下,风从弄堂里穿过,带着这些往日的印迹,从我眼前无声地掠过,不知为什么,我感动一阵酸涩,便有泪盈满了我的眼眶。
 我与她相识,便是在这一片街区。
 我从小独自生活,经历了无数流浪与飘泊,16岁就参加了川中石油会战,修公路、平井场,在烈日炎炎下xx眼、抬石头,嵌片石、垒路基,为了抬米,在山路上晒得发烫的石扳路上一步步艰难行走,有时直到夜里才能回到驻地,当远远地在夜色中看到那高高的井架上的灯光时,我们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想放声大哭。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们的心在流泪,却哭不出来,尤其是我们看着我们冒着酷暑严寒、泥泞、风雪筑成的公路上一辆辆重型卡车拉着重型石油设备从我们面前轰隆驶过,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时,风雪中的我们,虽然付出了太多的血汗,却没有欢呼,没有激动,也没有喊叫,一个个默默地望着,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以,或许正因为如此吧,当我的师傅把她介绍给我,我{dy}次离开集体宿舍的单调孤独的生活摸式,{dy}次寄宿在她家时,那种平民社区生活的日常嘈杂的生活、声音以及温馨的家庭、邻里和谱的气氛,让我感到特别真实、温馨而让我非常感动。
 她与我同年级,人长得非常美丽,端庄而温柔,她的音容笑貌,就象一条温暖的河流流过我的心一样,让我感动那么温馨、充实而幸福,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謦香,让我感到有一种迷失般的梦幻 般的感觉。
 可惜,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在她探亲的短暂几天里,我每天下班后到她家去,早上一大早就赶去上班。我们除了一些交谈外,去看了一次电影。后来,她母亲瞒着我去我老家去了一趟,回来后大概告诉了她什么,她感到很犹豫、矛盾、痛苦,第二天,她就要回阆中去了,当天晚上,我与她弟弟睡在与她只有一板之隔的外屋,她与母亲睡在里屋,我听到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并偶尔传来一声声叹息。时钟当当地敲了三下,她母亲似乎也没睡着,问了她几句,她什么也没说。凌晨五点,她起来送我,我俩默默地在街区四合院那古老的院门前久久地站立着,相互凝望了许久,什么也没有说。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分手己成为必然,幸福就这样与我俩擦身而过,变得那么遥远而不可及,但我们都不愿意说破,只感动命运的不可捉摸和深深的无奈与无尽的苍凉。
 {zh1},我终于同她告了别,疾步离开了那片街区,可是,我却不敢回头,我知道,她在深秋早晨的寒风中久久地伫立着望着我的身影渐渐消逝,同我一样,眼里噙满了泪水。
 后来,她回到阆中后,给我来了一封简短的信,其中有一句,那就是,我不是她要找的人。
 我寄回了她的照片,一个字也没有写。
 在那样的年月,我没有办法解释,尽管,我早年参加革命的父亲早逝,但她母亲到我老家去已调查清楚,我的母亲因为出身不好而被下放劳动改造,我这样的家庭出身背景与她父母亲那传统的工人阶级红色背景是不相容的,这就是我们分手的{wy}原因,而她,包括我,都是那个年代所谓阶级斗争和家庭出身的牺牲品。
 许多年以后,我听说她生活得很不幸福,后来又下了岗,生活非常艰难。我很想去找她,也很想帮助她,每次到阆中,无论多么忙,或兴奋或快乐,每当一静下来,我心里就沉甸甸地,总感到她近在咫尺,眼前老晃动着她的身影,可是,我终于没有勇气去找她,当然,我也害怕我会打挠她内心的平静,更害怕因此而伤害她的自尊,便只有将自己的冲动与愿望强压下来,终于没有去找她。
 而每当此时,我便会想起那首歌:……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依旧是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 前两年,因为修滨江大道,那一片街区被折除了,当我得知这一消息时,我立即赶到了那里。
 街区正在拆除,往日那一排排低矮的平房早已拆得七零八落,变成了一片废墟,我在乱砖破墙中走着,努力想寻找到一些她家的痕迹,但是我失望了,这里早已面目全非,我问了几个几乎象我一样在这儿徜徉,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的路人,他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茫然 地摇着头,似乎在告诉我,无论你是寻找失落的记忆或流逝的岁月,在这里都不可能了,这一片街区已经或将要消失,取代它的,将是宽阔的大路,明亮的灯光、还有高搂大厦,以及看上去很美的社区和看上去的繁荣……
 我终于迈着有些迷离而恍惚的步子离开了那儿,我知道,我梦中的街区将从此永远消失,就象我失去的爱情与幸福一样,永远从我的生活与视野中消失一样,成为我心中永远的记忆和永远的惆怅、迷惘与痛……
 因此,我只能再看你一眼,对你说:别了,我梦中的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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