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2)

晚上6:30

再次回到家里,迫不及待地拿起拖帕就拖地上散落的墙壁灰块。看来重建家园几乎是一种本能的行为。

仍没跟bridge联系上,移动通讯网大概在地震那一刻就震死啦。姐姐家的电话永远占线。突然手机“嘀”地叫了一声,有短信发来:“地震了,你没事吧。打不出去电话,发个短信问你……”这个时候收到这样信息,特别感到温暖,赶快查看手机号码,却不知道是谁发来的。

跟姐姐发了一条短信,算报了平安。

晚上7:50

一直在家里看电视,谢天谢地,央视、川台、成都台一直在直播。xx四川汶川地震。原来下午2:28分楼房摇晃只是汶川发生7.8级(后来修定为8.0级)地震震波冲击成都。汶川与成都直线距离约90公里。电视上一直报导着从中央、省市xx地震灾情的情况。

五月十三日 凌晨4:40   成都

512下午2.28分汶川发生地震已是14个小时,据电视上报导的死亡人数已达8千多。听到这个数字心里很难受,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地震一来死了。还有许多人被埋在倒塌房屋下痛苦挣扎着,他们以活着为{wy}的信念,等待救授。想立刻赶去教堂忏悔,想去为死难者祈祷,想去灾区现场救人。

一夜未合眼,眼圈乌黑,守着电视看通宵,余震一直捉迷藏似地一会儿跑出来,一会儿藏起来。打开门看一看走廊,整个通道鸦雀无声。我有点不怕地震,死就死呗,但我怕这28层的公寓楼上上下下都空荡荡地,清静得让人东想西想,疑神疑鬼。忽然记起一个养鸣虫的朋友讲,鸣虫在绝无同类可交流的情况下,是不会鸣叫的,而且寿命也不会长久。这平常的一句话,这时候想起却深有所感,原来寂寞是能致命的啊。

许多人不敢上楼,也不敢回家睡觉。金沙遗址公园的周围搭上许许多多的帐篷。有彩条布的、有迷彩色的、有白的、黄的,形状有方形、长形、龟形、圆形、三角形。平日乞丐们睡的路边长椅也被人们霸占。

看到一排排的帐篷搭在路边,便想到曾去澳大利亚中部旅行,看老外搭帐篷睡,很为我们中国人忏愧。总觉得我们中国人在户外活动的少,旅行搭帐篷睡的更少。好象这样户外生存的运动,老外占优势,突然看到遍地开放的帐篷,莫明地有一种在老外面前的骄傲。

一般一顶帐篷以一家人为中心,或以朋友为一伙。有年老的人斜卧在街边椅上发呆的,有母亲带着小孩在帐篷外玩耍,更多的地是人们围着帐篷,借着街灯或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亮打牌。一顶帐篷内传出男人很大的呼噜声。一顶帐篷里传来童音的欢笑声,恍惚中我看到我们人类建筑的童年——帐篷、茅草房。

帐篷以及茅草盖的圆顶小屋,这种茅草屋,它简陋的建筑并不平庸,更不丑陋,在它身上甚至还有一种诗意。不知从哪个帐篷里飘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说她想住杜甫草堂的那种竹编泥墙的茅屋了。还有一个男子说高楼预制板,地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棺材板。这时我特别怀念墨尔本郊外以木结构为主要建筑材料的乡村别墅,那种别墅怎么过地震,也没有这28层的楼房倒塌吓人。

帐篷、茅草篷小屋和28层高的公寓楼,一瞬间的地震颤抖,使我们仿佛回到人类童年的茅草小屋童话世界。

地震,使我再次思考“天人合一”的建筑居住设计理念。

晚上6:25

五桂桥客运气车站售票厅,买票离开成都的乘客排起的长队,一看密密麻麻的人群,我没有信心排队买票。

可以说,售票大厅每一平方米的面积上都是挤变形的人,甚至连蚂蚁想插一只脚进去都不行。

地震的颤抖让成都一下成了恐怖城市,难道成都城随时要毁灭,成为一片废墟?逃离成都,离开这个颤抖的城市,成了许多人的选择。晚上930分{zh1}一班发往泸州的车,车票早已售完。

从票贩子手中花高价买到一张票,决定回家乡,把放在家中新近出版《在海一方》书义卖,为灾区人民捐款。

五月十四日 泸州

泸州街上到处挂着“万众一心,情系灾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标语, “募捐”二字的纸箱,在街上随处可见。有年轻的母亲带着儿子捐款的,有过往的行人匆匆往纸箱十元、二十元、百元地捐善款。

那天,我的书摊正好与募捐的慈善机构的埃着。一个穿着白衬衣打着红色领带的小伙子,对每一个来捐款的人都鞠一躬,说:“谢谢”,书义卖得还不错,开始,我每签名卖一本书,就往那募捐箱里把30元投放进去,那小伙子就要对我鞠一次躬,说一声谢谢。我不好意思让伙子一会儿鞠躬,一会儿又说谢谢。便对买书的读者说,钱就不收了,请直接放在募捐箱。一位高中的同学对我说:“捐一百元款,想不到还得到一本老同学签名的书,不错。

卖了半天书,剩下不多的书,便把书放在了那个募捐箱旁边。

拜托那个小伙子,对他说:“这些书就送给捐款的人吧,只要他们喜欢看就让他们随意拿一本。这也是我对捐款人的感谢。没想到那小伙子又要给我鞠躬,我赶快摆手。其实,在大灾难面前,我们每一个人都表现出对灾区人民的关爱。灾难的痛苦正敲醒我们原本物化的心,悲伤的眼泪正清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五月十五日 成都西区医院

5.12汶川突然发生的地震给国家、灾区人民带来太大的灾难。据说相当于400颗原子弹的能量。我回到成都参加了“中国·四川红十字志愿者”会。

成都西区医院的底楼和五层楼都住满了从都江堰、北川、汉旺等灾区来的受伤群众。

今天我与一群从全国各地来的志愿者,带着伤者急需的生活用品,到医院慰问病人。这儿腿砸断的特别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的腿有的被截肢,有的缠着厚厚的绷带,有的已打上石膏,而躺在床上想“方便”特别不方便。

护士把我们一一带到重症病人面前,当我把一袋成人尿不湿纸裤送到一个60岁的老大妈手中,她眼含泪水地说谢谢你好心人。我说别谢我,要谢这两位千里迢迢赶来的志愿者。说着我把站在身边的从大连来的梅花小姐和从南京来的赵益河先生介绍给病房的病人们。

梅花小姐是一位二十几岁女子,从电视上看到四川汶川发生地震。便安排好自己经营的一家服装店,与赵益河先生一同乘飞机直奔四川成都而来。先生是南京一家混凝土送配站的老板。他们都是通过网上自愿者活动联系上的。他们到了成都,我们这边的志愿者便陪同他们一起到医院。

沈梦是从汉旺镇送来西区医院的一个小女孩。她10岁,梳着两条乌黑的长辫。圆圆的脸上有一对明亮的眼睛,细看,眸子的确黑亮黑亮的。小胖手死死地捏着一只粉红色的蝴蝶发夹。她说这是她妈妈给她买的。她告诉我们地震发生时,学校的教室摇晃了几下,门和楼就垮了下去,她被吓懵啦,站在摇晃的三楼走道上哭。不知往哪儿跑。他们的体育教师此时腿也被砸伤,腿上还流着血,但他救出了几个同学,听见沈梦还在楼上哭,就拖着一条血腿站在楼下,伸出双臂大声地叫沈梦快跳楼!

我们不知道沈梦是怎样鼓着勇气跳下楼的。只知道在她跳下楼的瞬间,余震把她身后的教室楼彻底震垮了。躲在桌子下的几个同学被埋在大梁,废砖、脱落的墙壁渣中。她很幸运跳下老师用身躯挡住她下落地的身体,她只是右小腿骨折,而保住了性命。

沈梦家里的房屋也被震跨,陪在她身边的是她的远房亲戚,听说她的父母都埋在废墟里了。先生与梅花小姐临别小沈梦时,一人摸出一百元钱捐给沈梦。沈梦说:“老师说不能乱拿别人的钱”。我们大人一下给震住了,10岁的小女孩怎么这样懂事,3层楼高的房屋怎么就敢往下跳。

黄素芬的病床是在医院的走廊上临时加的床位。走廊昏暗的灯下,她看上脸色腊黄、瘦弱。她的双腿都是粉碎性骨折。正在打吊针。她的衣衫褛褴,一缕缕垂落下来的头发像一把枯草被风吹乱。还有深陷在阴郁中的眼睛。一种深遂孤独中的眼睛。她的头微微低垂着,右手握紧拳头,紧紧地贴往因过度紧张和恐惧而变形的脸颊。

我坐在她身边给她讲:“你一定要相信,国家会帮助灾民的,人民解放正在她家乡汉旺镇抢救被埋的人。她说:“我们一家都是好人啊!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我说这是天灾,碰巧就遇上了。她说她20岁结婚生子。丈夫在外打工腰受了伤,后来儿子又患了病,借了十多万,总算把丈夫、儿子的病医好。一家人后来到城里来打工,前后十年,总算还清了帐,在汉旺镇修了楼房,准备给儿子娶媳妇,没想房子一下震没啦。她被救出来时满村都是受伤的人,她躺在路边上没人管她,两个过路的好心人,把她抬上一辆小货车、拉到一家私人医院,她身上有卖菜的1000多元全部给了那个私家医生。后来她没有了钱,那个医生停了她的药。她不知道地震受的伤国家还要医治。再后来她碰到了红十字志愿者,便把她送到了西区医院。

她说她41岁。可是这个41岁的母亲憔悴如老妇,看上去像50多岁。我想这二十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遭受了太多的生活磨难。这次地震又毁了她的家。我真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她反复说她这二十年怎样做好事,平日怎样帮助乡里人。经常到庙里去烧香求普萨保佑,怎么到头来还遭罪受?

泪浸湿了我的眼睛,我本想对她说上帝会怜悯我们的。普萨会保佑她的,遭受这样大的痛苦,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她的罪。但望着她黯然无助的眼神,我什么也没说,我想{zh0}的帮助还是捐点钱给她吧。我打开了手提包、拿出钱包,双手递给她一百元钱。她羞涩地不好意思接,说:“你也困难吧!”我说拿着吧,你的痛苦不是你一个人的痛苦。

离开医院,很认真地对着先生说:“我都不敢再到医院接触这些病人了。了解一个,伤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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