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新年快过完了,不久前才在苏格兰过了一个苏式的新年,我们挤在温暖的英式壁炉前看爱丁堡的炮手轰的一声点亮全城的烟火的画面显示在厨房左上角的电视屏幕上。辛巴(是只很有责任感的老猫,据说方圆5里内的兔子和老鼠都在她的管辖范围内)蜷在有放脚蹬的沙发里埋头在靠枕里打着呼噜,她真的不在乎新不新年,只要早上盘中有牛奶,冬天炉里有柴火,装鱼的罐头还有重量,她就可以这样一直呼噜下去。 玛丽的先生去临近的镇上照顾老妈妈去了,她的儿子——我的未婚夫吉米在晚上11点55分带着醉意,在酒精的催化下大力吆喝抨击过老母亲的宗教信仰之后,找着重心上楼去了,丢下一句说几分钟就下来过新年的屁话。 礼炮响了,窗外没有烟火闪耀,还是黑乎乎的一片,藏着更黑的树林的影子。我和玛丽互相拥抱了对方吻了彼此的脸颊说了“happy new year!” 然后,我去了楼上,醉鬼的未婚夫,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囔着要我把灯关掉。我只好在黑暗中吻了他的额头说了声他连在梦中都想不起来的新年快乐。 然后,我们离中国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回到了老家。没有足够的预算去巴黎吃塞纳河旁的pizza了,我买了书、买了画板、买了画笔、买了颜料,然后又买了一些书,走了时候又顺手牵来几本玛丽的精装图画书做礼物,一路背了几千公里安置在老家的书架上。还是走时那身体面的旧衣服;圣诞节得来的几双袜子和在肚子里被消化掉的许多西餐;以及一颗快到一克拉的订婚戒指和半个名义上的婆婆;加上一卷没有与吉米家人合影的而且只洗出一半的柯达胶卷。 中国的新年,一个多月后的今天,回忆起苏格兰的新年,除了上述之外,那些饱收眼底的美景也慢慢的沉到记忆的湖底和其他美景一切在水波中相互摩擦着碰撞着无家可归。 回到家之后继续着的是老爹别墅的装修,这栋陈旧的老房子背山面水,两栋两层楼的建筑,被几颗大树环绕的瓦顶房屋曾经住着不听话的我们,平顶的这栋房是后来盖起来作书房、办公、图书馆用的。去年8月我和吉米搬过来的时候被我们刷成带咖啡的粉红色的墙体。两个花园一个有泳池一个曾经种过大白菜和胡萝卜,看房子的老太太临走前还撒了一把韭菜在小柏树下面,现在已经长成老韭菜了。老韭菜旁埋着几大坛陈年佳酿。 装修,一群工人在里面粉粉刷刷,大铁门开开关关,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我每天接到老爹电话询问装修进展,越近年关越频繁。有时他老人家亲临现场交代几句,然后来寒舍小坐一会儿,来了几次就用光了敝舍的茶杯及玻璃杯。装修人员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zh1}两天来了一行8个清洁工上上下下的打扫清洁了3天。终于熬到搬家了,2辆搬家公司的大车跑了两趟,8个身强力壮的小伙搬了5个小时,4个兢兢业业的清洁工(两个免费),打扫了三天没有三夜。正规垃圾车来了一次,义务垃圾车及免费劳工3~4个拉了、搬了、倒了、清理了8车。我们儿时的玩具、小破玩意的搜藏、不光彩的家校联系本、前任、前前任女友的照片、我们用过的没用过的桌子、床板、床头柜、椅子、办公桌统统拉走。连记忆也就要在铺天盖地的尘埃中窒息了。 老爷正坐太师椅,指挥这里那里还有旮旯里。搬家,搬来的不是我的家,拉走、埋没、丢弃的的是我们的记忆,我们是没有妈妈的小孩。生活就让她在尘埃中继续吧。 老爹是好的老爹,负责任的爱护子女的、有社会责任的、爱说教的、希望我和弟弟能一个做画家一个当作家的老爹。他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艰苦的、勤奋的、努力的像颗有智慧有脚的巨松那样捻着胡子对我们说“现在开始也不晚呀,要是当年你们早听我的现在就是丰收的季节啦,现在也不晚呀,只要肯努力,过几年照样也丰收”。 老爹是慷慨的、慈祥的、{wn}的,难以理解的。这次回家,老爹是沧桑的、古怪的、唠叨的。老爹的生活风过光、背过时;老爹的门庭若过市、落过雀。过年了,手机祝福短信还是我的90倍。祭了祖、吃了饭、点了炮、喝了新年酒,老爹发了红包。说:“多少年了,今年人最齐!”我、弟第、吉米和老爹。 湖对岸,全城的灯火亮起来,烟花绽放在春城的上空,全城的人都在庆祝大家的2010,我们也来庆祝吧,快乐轻松的庆祝!就算老房子漏水、楼梯间落满树叶、洗衣机和冰箱都罢工,灯泡都坏掉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都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老爹和我们干了一杯2010年的{dy}杯酒,零点零1分,然后转身进屋说去睡觉了。睡吧老爹,明天醒来就要快乐起来,就算不是{wn}的也没有关系,树上有枯枝没有关系,池里的泥潭没有关系,用光所有的婉和杯子也没关系,有没有祝福短信没有关系,有没有新衣服没有关系,门口有没有人进贡也没有关系,有您在我们就很高兴,祝老爹2010健康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