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精华    2010年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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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儿时过大年  

    正月十五快到了，每到这些日子，不由我想起儿时我的故乡怀德镇当年耍龙灯的热闹的情景。当年的怀德镇虽然不象今天这样有公路上可通富顺、隆昌，下可抵泸州，但它却不象今天这样冷落萧条。在那“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岁月里，它却是个百舸泊岸、人马络绎不绝的场镇。那时全川都没有铁路，自贡、富顺、泸州之间也无公路。木船航道对四川盆地内部物资交流就更具有重要意义。杜甫说“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从成都出来的河流显然是岷江和沱江了。怀德镇地处沱江下游江面开阔处，是富顺到泸州之间的水上码头。从简阳、资阳、资中、内江下来的货船，从自贡市经釜溪河下来的盐船，都要经过怀德到泸州进入长江。这些船返回时又将从长江进来的货物经怀德运入沱江中上游。木船从泸州到富顺大约需要两天的里程，而怀德居中，好多过往船只都选择在怀德靠岸歇宿，补充给养。这其中还有不少上下游来的客船，当然也是木船，在当时坐船总比坐轿便宜。每当夜幕降临，怀德镇三条街合成的“丁" 字形街道上人群熙来攘往，点着蜡烛、油灯的商店照常营业。“裕如旅馆”门庭若市，天后宫门口常常有准备看戏的人簇拥着买票入场，街上茶馆、酒店人声鼎沸。这个时候{zh0}是到江边码头一走，这码头正好是“丁”字末笔拐弯处，但那不是收笔的“钩”，而是象个撮箕斜伸江边。还没到码头就看到人群往正街拥，那是乘客下船、船夫上岸。还有装卸货的搬运工吆喝着，有挑着的，有扛着的，有呼着“嘿着，嘿着”抬着的。刚近码头，只见街两边摆摊的成“八”字形流向江边，“胡醪糟”店吃客盈门，附近茶馆、酒店喊堂声此起彼伏。放眼向宽阔的江面一望，黑压压一片你数不清有多少船支，因为还有好多船支并不在你的视野之内,此时你不妨倒右手到江边一逛,你会看到一条一般地图上看不到的河流（有人称怀德河）从这里注入沱江，这条河上有若干道桥，而今有两道桥却看不到了，一条是横跨在这里的，我们喊他“拱桥”，另一条是上面“丁”字街起笔处场口上的一道桥，人们叫它“大桥”。1957年，这两道桥因小河涨水太猛被冲垮了。当年那可是热闹的地方。桥的那边有一条路到江边，那是xx马帮从场背经过的。人们叫它“车路”。过了这道桥，穿过车路，往江边走，你会看到这里不是街，却很象街，不是夜市，却很象夜市。顺着江岸上临时搭起来的草篷排成一排，就是商店。江上的船排好长，岸上的草篷就可能搭好长，有时要搭几里路远。老前辈用“千人拱手，万盏明灯”来赞美当年怀德镇江边那热闹的场面，前一句可能是形容划船靠岸的船夫之多，后一句可能是形容江上岸上灯火辉煌。因为几乎年年要涨大水，商店只能临时搭建。这些商店里，油盐柴米酱醋茶及其它“进口”的东西应有尽有。当然也有茶馆、酒店。还有摆摊的、提筐叫卖的、撑船叫卖的声音加上船夫的川江号子声，此起彼伏，简直是一部交响曲。岸上的灯火和江上的灯火把半壁沱江映得如红霞一般，那真有点诗意。                                                                                                                                                                                                                             怀　　

　　怀德镇又是当时的陆路交通要道地方。从泸州到富顺一条大石板路，行程一百九十华里，到怀德时走了一小半，需要歇宿了。离镇约十里处有一个地方叫接官坝，说明那里在若干年前是用来接泸州来的官员的。怀德镇不仅有大路从“丁”字横街收笔处下通泸州，竖街收笔处（当时是）上通富顺等沿河、沿路的场镇，而且还可从“丁”字横街起笔处即大桥那个地方有大路通大坳场，通瓦子镇，通朱家坪，通徐场，通大坝乡等，这些场镇来的大路都在大桥会合，这些地方出产的东西通过马帮和挑脚从四处运来怀德镇。然后再通过木船航道运入其他地方。小小的怀德镇当时就有酒厂（当地称槽房）若干，大部分离大桥不远，还有轰轰榨油的油房，有郭炳生的酱园铺，它们本身就要吞吐不少东西，现在的民主街当时称油房街、大桥，正是马帮们会合处，他们在那里吃饭睡觉，大桥那边场尾有一节街叫“西街子”，那是喂马最多的地方，割马草卖的、做小生意的聚集在那里，也是相当热闹。

    怀德镇最热闹的要数逢农历的一、四、七赶场天，正街“丁”字口一带拥挤不通，那自不必说。现在我们看划龙船，大都要在电视里看；烧龙灯电视里都少见；儿时的怀德镇每年都有这些热闹。   

    正月十四、十五夜晚烧龙灯最热闹。此前从正月初一起就耍龙灯，那是彩龙或草龙，还有牛儿灯，花灯，花灯里扮有新姑娘，还耍狮子，有沙和尚。灯耍到哪里，哪里的人家就要打发。到正月十四五才烧火笼。那是纸糊的龙。在人们的想象中，龙具有蛇身、鹿角、虎眼、牛耳、象腿、马鬃、鱼鳞、兽须，是吉祥如意的化身。耍笼灯分龙宝、龙头、龙身、龙尾这几个部分。龙宝就是人们常见的xx龙身起舞的圆球状灯饰，它嵌于饰有彩花式的宝架中，既可转动又可饰灯；龙头呈长圆形，其中龙嘴内置烟花或焰火装置；龙嘴能够喷射炽热的火焰。有龙角龙须；龙眼大而有神；龙身很长；龙衣用反光材料粘连鳞甲状物质而成；龙尾较长，呈微微弯曲的翘柳形。整个龙身分为匀称的九节，舞龙灯时，每节下面的竹木柄由一名艺人操持，舞动时灵活婉转，如神龙遨游。 大概耍龙灯的多是勇士，耍龙灯前要喝酒壮胆。那耍龙灯的要戴上斗篷、手里拿把扇子，身上除穿一条紧身短裤外，{zh0}是赤条条的，因为要是衣裤在身上被火点燃了，那就是巴着烧。龙灯走到那里，那里的商家就要显出阔气来，他们不惜放鞭炮，放花，直冲龙灯和耍龙灯的人爆呵烧呵，那些放鞭炮、放花、浇铁水的也算勇士，因为街的两边争着放。看的人虽然怕鞭炮、礼花，还是要随热闹，挤过去、拥过来。龙灯从场头耍到场尾要耍到第二天凌晨。后来这火龙是怎样处理的，我就没看到了，好像是有规矩的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完了，才算是“火烧门前纸，大的做生意，小的捡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