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牛肉贴秋膘

《水浒传》中经常能够看到这个桥段，某位好汉拿刀带剑，来到村野酒肆，把刀剑往桌上一放，“砰”拍出一块银锭，“小二，来坛好酒，二斤牛肉”，于是小二汗巾往肩膀上一甩，“来喽！”，托着酒坛和牛肉便端了上来。一碗酒英雄一干而尽，再夹几大块牛肉慢嚼，不管周围是谁，眼光只冷冷看着那剑。那气势，那神态，啧啧，不怒自威。

这里的肉想来便是酱牛肉了，如此看来，酱牛肉颇有历史渊源，据说，王羲之在世上只留下了一幅真迹，内容是“二斤牛肉”。真假不论，从中可看出，吃牛肉未必是英雄侠士的专利，文人墨客也常常与之结缘。过去老北京有个名店叫“月盛斋”，以酱牛肉闻名二百多年，传说人们路过其店面外，闻着香味便可吃两个馒头。

如此看，酱牛肉好生了得，但是现代化流水线上下来的酱牛肉，要么嫩得失去了酱牛肉原本应该有的柔韧口感和酱香浓郁的味道，要么干硬粗糙得味同嚼蜡，吃一回后悔一回。以我之见，现今之世，吃上原汁原味好牛肉的黄金时代已一去不复返矣！书非借不能读也。酱牛肉也到了非自制不可尝试的濒危境地。

我家做酱牛肉, 主料是牛腱子肉，佐料是茴香、八角、桂皮、陈皮、丁香、花椒、胡椒等。用刀子把牛腱子肉一个个分开，然后放进电饭锅里，倒上花生油，再把酱油、蚝油、糖、黄酒、姜和那些佐料全部倒进锅里搅匀。待腌上20分钟后，再加进三五汤匙的水，插上电饭锅的电源，只半个小时，一层咖啡色的汁液浸泡着黄澄澄的酱牛肉，一起在锅里“吱吱”地唱着欢歌。

将酱牛肉夹出冷却，薄薄地切，细细地嚼，慢慢地咽，静静地品……充分品味回旋在舌尖、喉根乃至鼻腔之中的特异香浓，每一株味蕾都像盛放的雪莲摇曳于天山之巅，尽情拥抱美味诱惑——好牛肉就是这个味儿！倘若顶刀切成厚片，配以洋葱、香菜，调以卤汁、辣油，端上桌来，大可学那梁山好汉呼啸一声：小二，拿酒来！一就儿逞逞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迈张扬江湖快意。倘若三杯下肚，再扯着嗓子，意气风发地信口来点诸如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之类的雌黄，或者荆轲饮燕市，酒酣气益振的嚣张……必令老婆花容失色，刮目相看，自此一个耳光扇下——说什么吃牛肉贴秋膘，尽给老娘耍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