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钐刀_冰雪丽人—生态佳木斯_百度空间
我曾在黑龙江生活过8年,在安徽生活过两年。南北两地的农活风景迥异。北地粗犷、浪漫而充满诗意,南边则规矩、刻板而富有韵律。东北农活中最有代表性的,大概要算舞动的钐刀。

     钐刀,也有人写作芟刀。此刀在北方辽阔的牧 场是常见的工具,打牧草喂牲畜都用它。我真正使用钐刀,则是在下乡后的头一次麦收。钐刀长80厘米左右,宽十来厘米,薄如纸片,用锰钢打造。刀把是剥了皮的桦树干,长约两米,杆子的中间安了一个A型的把手。整个造型,远看犹如放大了无数倍的镰刀。

     那年麦收,没有拖拉机,或者是因为新开垦的地太湿,机器容易陷进去,原因记不清楚了,总之,只能靠人工收割。这就用上钐刀了。男生人手发了一把。钐刀是新的,上面涂有防锈的黄油。钐刀与杆子相接的地方,还安上了梳子似的木耙子,归拢麦子用的。安装完毕,一把钐刀已有十几斤重,插在泥土地里立着有两米来高。刀尖如剑,刀光凛然。

     新的钐刀放在铁砧上,用小锤子在刀口上轻轻地敲打,打出鱼鳞状的齿锋,是为开刃。以后,每天收工回来,都要如此敲打一遍,将用钝的刀锋再打出刃口。每人随身还带了一块油磨石,以备在打麦的过程中打磨刀刃。

     开刃以后的钐刀,刀锋上看起来凹凸不平,却是锋利xx,手指稍稍一碰,就有一种被拉破皮的感觉。据说,被锰钢割破的伤口,比一般的铁器伤不容易收口。

     一行男生每人扛着一把巨大的钐刀,晃荡着身子,向浩瀚无垠的麦海走去。钐刀队的后面,跟着一群女生。她们的任务是将砍倒的麦子扎成捆,然后就地堆成垛子———每个麦捆,麦穗朝里,麦茬冲外,一圈圈摞上去,最顶上的那个麦捆分开成伞形,像帽子似的坐着,挡住雨水……麦垛就这么在风雨中立着,一直要等到大地上冻,拖拉机可以下地了,再用马车将它们一一拉到机器旁脱粒。

     钐刀割麦的要领大致如下:右手握住中间的把手,左手捏紧杆梢,两腿叉开,一前一后。然后端起钐刀,从麦子的底部,横着砍过去。只要角度和力度适中,钐刀滑过之处,厚如棉被的麦层齐刷刷地飘起来,倒向一边,面前豁然出现一块半月形的空地。

     割麦的队列成梯形向前推进。领头的人开路,这是最累的,他要在厚厚的麦毯上杀出一条平地,随后跟进的人,依次将割倒的麦子铺在前者清空的土地上。

     开始的时候,钐刀在手里就像不听话的孩子,挥出去以后,不是从麦穗上飘过,就是一头钻进地里,再不就是和麦子纠缠在一起。年轻气盛的我们,抡圆了挥舞钐刀,用力去拉割麦秆,不几下,便累得气喘吁吁……

     像所有的农活一样,熟能生巧。慢慢地,找到了感觉。不再是抡圆了去蛮砍,而是握住刀把的右手肘靠紧腰部,握刀杆后部的左手掌握平衡,刀刃贴着地面麦子根部,借着腰、臂扭动的力量,钐刀旋出扇面……眨眼之间,半人高的麦子服帖地倒在钐刀的耙子上,顺势一甩,钐刀抽了出来,麦子整齐地倒在左边。

     唰唰唰……一旦使熟了钐刀,感觉酣畅淋漓、物我两忘,只是机械地摆动着身体。一刀接着一刀,豪气冲天,天地间舍我其谁。

     从远处眺望,一望无际点缀在群山环抱间的青黄色麦田,像被剃刀推光头似的,露出了块块地皮。一群人舞动着巨大的钐刀,在倒下的麦子与立着的麦子之间,一步步向前推进。与麦田的辽阔相比,他们显得渺小而可笑,但生命的顽强会将一切改变。

     这真是一桩累人的农活。头年开出的荒地肥力十足,播种时又撒下了过量的种子,麦子与麦子就像粘在了一起。一把钐刀加上耙子,还有一刀割下去倒下的几十斤青麦子,一百八十度的旋转,扭动割拉,举起放下。不出几十分钟,大家全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衣服从上到下全部湿透。

     不得不休息了,一伙人将钐刀立起插进泥土里。一定要插紧,不然头重脚轻的钐刀一旦倒下来,极有可能对在它身边的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此刻,累得浑身散架了的我们,倒在麦秸堆上,真的想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蓝天大地间,永远永远不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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