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东京塔上
Tiffany套上小南浅香手指时，山下摸了摸口袋里被放下的戒指，那才是他认定一生的伴侣，从此只能相思，不得相见。
当车子又一次下意识开到赤西公寓楼下时，山下知道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他不敢下车，搭着方向盘从车窗抬头望。那是他和仁的家，装载着他们数不清的纠葛和回忆。上一次他停在这里，被仁邀到楼上，开启了这一生最闪亮的日子。爷爷说激情是一时的，他苦笑，仁怎么会是一时的激情，他们费尽心思从对方身边逃开，跟自己的理智打架，努力了半年多，终究敌不过心底的牵引，知道没有结果也要在一起，只因为舍不得错过对方。仁是他最放松温暖的天堂，如今还来不及说再见就掉了下去，从此行尸走肉。
思绪被引擎声打断，他回头后看，一辆熟悉的白色Benz缓缓开进来，山下迅速关上车窗，无法思考，只知道要快跑，他不能再被仁看到，否则那些狠心算什么。赤西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猛踩刹车，却挡不住保时捷疾驰而去，山下的侧脸从身边闪过，赤西慌慌打开车窗，对着车尾绝望地大喊：“山下智久！山下智久！山下智久！”
赤西连忙转向追上去，保时捷逃得飞快，他踩到{zd0}档追上去，在路上玩命一样飙着，车后追上鸣笛的警车，赤西管不着，他知道山下的纰漏多难抓，错过了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他搞不清自己追上去想干什么，但是山下欠他一个解释，欠他一个分手。听不到那句分手，他死不了心。
赤西的声音在身后越飘越远，山下面无表情踩油门、转弯，上车道，注意着前后左右的车阵，后视镜里的白色车影渐渐消失，山下在红灯前停下车，头磕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喘起来，从见到赤西那一瞬就忘记的呼吸堵得胸腔要爆炸，堵得他浑身剧痛，山下手在CD盒里翻找，想放点声音转移注意力，随手塞进去一张，仁的声音飘出来，追着他的心掐。山下抖着手要关，在面板前又停了下来，就听几分钟吧，否则怎么有力气支持到下车。
赤西被连续几个红绿灯挡下来，眼睁睁看着保时捷消失在视线，颓然把车泊到路边，等着警车过来。警车停下，两个xx走下来，敲敲车门，看到赤西的表情，原本准备的大吼咽到肚子里，拍拍他肩：“老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下次可别这么快了，命要紧。”
赤西接过罚单收起来，应付两句，勉强笑了笑，关上车门。他看着眼前的路，不知道接下来往哪里去。这条路他与山下走过千万次，往家里去，从家里出，如今山下从这里开出去，再也不看他一眼，他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能把他甩在后面不闻不问。
漫无目的地在街道间乱穿着，赤西被傍晚纷纷亮起的霓虹晃回神，走下车，看着面前耸入云天的高塔，耳边响起山下的笑语：“要是哪天分开，就约在东京塔上再见吧。”
赤西停好车，梦游一般走上前去，买了票，乘上电梯。这是他{dy}次上东京塔，电梯直上塔顶，把他带到顶端。赤西走到门口，闭了闭眼，睁开会不会看到那个人站在里面，走过来把自己搂住，说“我们不会分手。”赤西睁开眼，眼前熙熙攘攘，路人来来去去，无关的笑语刺得耳膜发痛。赤西走到瞭望台，四下透明的空间宛如天上宫殿，将东京的绚丽夜景一览无遗。闪闪亮亮的东京塔下，是闪闪亮亮的东京，那里曾有一个让他闪闪发光的人，三三两两的游客在旁边拍照说笑，赤西一个人站着，怔怔往下看。
山下智久，你说过要在这里再见，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站了不知多久，赤西迈开麻木的双腿，走向电梯。出了大厅，外面人流涌动，赤西与人不断错身擦过，忽然被拉住，轻唤一声：“赤西君？”赤西回头站定，闪烁的灯光打在Yoi脸上，有种意味不明的温柔。
“怎么是你？”赤西跟Yoi默契地避过人群，走到角落。
“我下部电影跟东京塔有关，没事就过来转转，倒是你，刚从塔上下来？”Yoi语气正经，眼睛却打趣地看着他。
“我也是……一个人没事来转转。”赤西转过眼往四处看。
“哦……”Yoi长长哦了一声，看了看赤西，换了个话题，“怎么样，风景好吗？”
“很好。”约定的人不在，风景有什么意义，赤西低头，脚尖无意识蹭着地面。
长长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赤西想告别，Yoi抢先一步问道：“赤西君，介意陪我再上去看看吗？”
赤西抬起头看着她，Yoi笑容真诚：“我从来没跟朋友一起上去过，可以陪陪我吗？”明明是陪赤西，却软语乞求，好似赤西的陪同是个天大的恩典。赤西想为什么每次心事都被这女孩子看穿，但Yoi从不会让他难堪，赤西点点头，重新买了两张票，跟她一起去乘电梯。
许是有人在身边，赤西不再有时间沉浸在思念里，他提起精神，尽陪同责任，给Yoi四处介绍风景，Yoi笑着说其实我一个人来的时候都看过了，赤西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那阳光灿烂的笑容，看得Yoi轻轻笑起来。她趴在栏杆上，指着远处的风景跟赤西说：“赤西君，东京真的是闪闪发亮，不是吗？”
赤西站在她身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出去，七彩霓虹，高楼大厦，这么活力四射的东京，是所有年轻人梦想的天堂。
Yoi接道：“赤西君，这话虽然逾越，但请你也这样一直闪闪发亮下去，”她转过脸看着赤西，眼睛闪亮，仿佛星子掉了进去，“无论遇到什么事，请继续做那个我行我素又真诚强大的赤西君，”Yoi转过身，看着夜景，突然扑哧一笑，“这是我弟弟拜托我转告给你的话。那小子平时酷酷的，没想到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赤西也笑了起来：“什么啊，听前半段煽得我还以为你变成赤西饭了。”
Yoi调皮地一笑，轻轻哼起歌，是赤西大卖的单曲，“虽然我不是你的饭，但弟弟的话我还蛮认同的。”
“无论遇到什么事，到这塔顶望一望，好像就不再介怀了。”Yoi微笑着低语，“就是每次上来都要收钱，快乐的代价不菲。赤西君呢？烦恼的时候会去哪里？”
“海边，”赤西回忆着，跟Yoi一起趴到栏杆上，“每次看到大海，什么烦恼都不会有了。”跟那个人在海边站一会儿，就会充满勇气，再难的时候都不担心。
“嗯，我呢，看到大海总会有点害怕，觉得它喜怒无常……”
Yoi跟赤西天南海北地聊着，没发现身边游客越来越少，直到工作人员来催，才发现已经只剩他们。
赤西把Yoi送到底层，问道：“你怎么回去？”
“我打辆车就好。”
“我送你吧，这么晚了。”
“不用了，”Yoi拦住他胳膊，笑道，“赤西君，你想我们上报纸吗？”
赤西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哪知这么一闪神的空，两人眼角白光闪过，Yoi敏捷地推开他往旁边跑，赤西也迈开大步往停车场走。没过两天，还是被三原召进办公室。赤西做好挨骂的准备，哪想一进去，三原眉开眼笑地对他竖了个拇指：“你小子成熟了嘛，电影上映在即，居然晓得拍这么有感觉的照片打宣传。”
赤西拿过桌上的照片，两人站在灯火绚烂的东京塔下，侧脸相对，Yoi手搭在他胳膊上，眉宇间柔情四溢，赤西低头浅笑，尽在无言。实话说，这么有感觉的绯闻照片确实少见。赤西被三原夸得火冒三丈：“什么叫拍照片打宣传！”
“咦？你可别告诉我你玩真的啊，”三原伸出手指摇了摇，忽然又一顿，想了想说道：“玩真的也不是不行，反正这部电影我看好，金童玉女谈恋爱大众也爱看。”
“那只是偷拍！我们什么都没有！”赤西两手撑在桌面上跟三原理论。
“难得这么好的照片，放出去放出去，”三原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擅自做了决定。
赤西更急了，一拍桌子：“不准放出去！”
三原被他拍得一震，脸拉了下来：“不准放？不放这个，难道放你跟山下智久的亲热照？”
赤西脸色刷白，呆呆地站住：“你说什么……”
“赤西仁，这两年发展得太好你反天了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三原又抽出两张照片摔到他面前，“山下智久已经订婚了，真夏家为保护他无所不用其极，你略有动静，都不知会死得多难看！”
他斜眼看着呆愣的赤西，讽刺道：“你该不会还对真夏家的少爷存着什么指望吧？指望跟他结婚还是私奔？笑不死人。”
看到赤西嘴唇也开始发白，三原又觉得说重了，把照片收回去，语重心长地说，“赤西，山下已经订婚了，你好好工作，忘了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