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生日那天夜里,我终于象只羔羊迷失在她的褐色森林里……
实际上一开始就是个圈套。我就是那只被牵引着钻进了圈套里的绵羊!
这天下午,为了放松一下连日来被挤压得象弹簧一样紧绷的情绪神经,我躲到了馆里的排练场打开电视机一头扎进了平日根本不屑一顾的肥皂剧情里。就在我为安心的命运唏嘘为她的善良与真诚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时候,冷不防桌子上的电话铃急促地叫唤了起来。
电话里传出了一个女性的声音。她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让我确信这电话是找我的。女性的声音悦铃似的清甜,我飞快地在脑海里扫描着……难道是她?——
电话果真是周丽打来的!
你怎么……我脱口而出却嗄然而止,下意识地把后半截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其实我不必再问——你怎么把电话打到这里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
既然电话能够打通己足以说明了一切。
我再这样追问还有什么意义?!
为了躲避那些无聊的没完没了的聚会我伤透了脑筋早已身心疲惫。近半年来我一直不停地频繁地给手机换卡换号,而每次新换的号码不出一个月马上会变成路人皆知的大众号码。为这事办公室的秘书被我严厉地训斥得委屈地掉了几次眼泪!在一段时间里我象一只被猎追的山兔,一听到电话铃声便条件反射地逃窜……因为该死的手机频繁的换号导致我在局里领导内部会议上成为众矢之的批评的靶子……
还有,我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小伎俩在圈里圈外同样难逃厄运。在这么块巴掌大的水城地面上正所谓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几次刚换了手机号自以为可以逍遥一时,不曾想没几天就在大街上与老同学不期而遇——
你怎么老是换号?这年头换老婆随你换号不行!——何毕生说话一剑封喉;
你是不是交不起手机费了——早说呀我替你交行不?——李萌式的阴毒;
谁知你手机号又换了……同学聚会没你在没意思——周丽永远是怨艾加温柔的耳光;
……
手机。
手机!
还是手机!
——都是手机惹的祸!!
没手机的年代呀,真让人怀念……!
当然,我知道我在逃避。一直在窝囊又窝囊地逃避。
可是,我始终逃脱不了。我始终无法真正地靠近逃脱!因为李萌——
——你干吗不挖个冰窖把自己装进去然后永远冷冻起来?!
李萌说。
……周丽在电话里嘘寒了一气后说,有位在广州那边混的同学回家来了很想跟我们这些一起长大的老同学见个面叙叙旧,周丽又说饭局人家都订下了本来想尽下地主之宜都没机会……还说了人家也挺忙的难得过来一回。周丽把话说得酸到家了丝毫没给留些余地,就好象早就知道我不想去会拒绝似的。
本来一听说又是聚会我的心先凉了一半,后来听周丽这么一说,我反而七上八下了。去吧往日那些厌恶的情形实在令我扫兴没情绪,不去呢似乎又不妥,毕竟远隔在外的人难得聚首机会,再说这回是周丽在召集总得顾及一下面子和人家的感受。何况当年的那只小燕子周丽一直以来在我心里存有好感。
原来周丽所说的人竟是廖小米。她之所以没在电话里挑明实在是用心良苦。
见了面才发觉,二十多年的岁月风尘依然遮盖不住廖小米迷人的风彩!
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没有了少年时的轻狂。
握手。轻轻拥抱。一切都平静而自然。
我注意到,不知是有意抑或是巧合,廖小米依然如当年一般模样,一袭梨花般洁白的套裙;惟一不同之处只是衣服的料子质地要名贵得多,且做工考究。
气氛在廖小米频频的举杯穿梭中舞动起来。穿梭在一群昔日的同窗与好友之中的廖小米脸上漾着一种宁静而舒心的笑。
廖小米款款向我走来,我听见了自己心脏怦怦的杂音。
我应该称呼你大局长呢还是大作家?廖小米走到我的跟前,落落大方地举起盛着浅浅红葡萄酒的高杯与我互碰一下,含眸微笑。
那末,我是否也该改口叫你“三栖”红星廖小姐?我不失时机回敬道。
李萌挤了过来:天哪——一对醋坛子,好酸呵!……
说话间趁机夺走了我的杯子:是爷们么?换家伙!
何毕生见状,愈发幸灾乐祸:就是——你刘斯民玩啥也别想玩哥们。别跟咱来你那套‘众人皆浊我独清’——今晚你要不一醉方休后果会很严重同志们很生气!……
随着廖小米的到来而卷起的效应,无疑是圈子里的一场八级地震。似乎压抑了很久的感情闸门一夜之间决堤崩溃。大家如获大赦般无所顾忌地高声说话、喝酒猜拳、开开心心地唱歌跳舞,时光陡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气氛在轻歌曼舞中急剧升温。驰名南粤大地的影视歌“三栖”明星廖小米一曲《月满西楼》博得满堂热浪般的掌声与喝彩;继而一曲如诉如泣的《女人花》唱得凄婉动人……淡淡的哀伤把一个男人婆似的李萌感动得泪珠坠如雨下,只见李萌一面使劲鼓掌尖声呼叫一面忘情而恣肆地纵容泪花挂满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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