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上的知青岁月(3、4)——清风_106汽车连的空间_百度空间

奔向北大荒

  

       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九日前往黑龙江的知青们到通县县委招待所集合,晚上没有回家,第二天吃过早饭就直接开赴火车站了。

      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大家开始往窗外寻找车下熟人的面孔。就在火车即将开动的前几分钟,车下的人群中发出越来越大的哭声。就在牵衣顿足、难舍难分之际,人群中突然迸出一声断喝:“嚎什么丧你们!他们响应xxx号召到反修前线去建设边疆、保卫边疆,这是非常光荣的事情!你们应当为他们热烈鼓掌、纵情欢呼,怎么能哭哭啼啼拉他们的后腿呢!”

这一嗓子,车上车下的人都为之一惊。当大家还想听下文的时候,火车已经慢慢开动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干瘦老头是通县党校校长名叫徐进,是个老革命,曾在解放前大义灭亲,杀了自己的亲爹;无怪乎革命性之强到了不近乎人情的地步。

      火车开动不久,同学们就开始活跃起来。一个瘦高个子满脸帅气的小伙子从车厢后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茶杯朝着两边的人说:“看,这是我刚刚研制成功的一级美食叫三合一。现在给同学们推广一下,面包、饼干加汽水放在一起就行了,大家一块分享吧!”

      一个小小的动作逗得大家笑了起来,同学们不知不觉从送别的心境中解放出来;紧接着就是陌生人之间的相互沟通,走着走着,熟人越来越多,欢快的气氛也逐渐多了起来;记得火车拐弯的时候,有的同学把杯子里的水往外车窗外一倒,眼开着水飞进了后面的车厢,逗得大家一阵欢笑,奔向黑土地的征程就这样开始了。

      列车开进山海关已经是半夜十一二点了,当广播室发出;“山海关到了!”的声音,车厢里顿时一片骚乱,许多人都挤到窗口向外张望。可以想象这帮傻孩子都在不约而同地寻找万里长城山海关的城门楼,甚至想亲眼看一看“天下{dy}关”的牌匾。可惜的是什么也看不到,迎来的是站台上做买卖的人群。记得最清楚的是多数人都买了山海关最有特色的二分钱一根的圆锥形冰棍儿,这一情形至今历历在目。

      列车到沟帮子时也是深夜,大家都在迷迷糊糊打盹,列车员一声:“沟帮子车站到了。”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喊了一声:“同学们,沟帮子的烧鸡那可是特别香啊!”

     就这一句话车厢里的人都精神起来,现在的人无法理解,不就是个烧鸡吗,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吗!可别忘了,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毫不夸张地说,当时二十岁以下的人吃过烧鸡的还真不多。

      第二天下午大约两三点钟列车驶进一个荒芜的车站停了下来,在这里一停就是一个多小时,带队的人叫我们下车活动一下,同学们大都下了车。我们在这个火车道边的荒野上尽情地放风,我心里暗暗地说:“这就算是到了关东啦!”

      到沈阳和长春都赶上深更半夜,车到哈尔滨时恰恰又是天近黄昏,车子刚停下就上来几个人。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一身黑色的衣服头上戴一顶绿色军帽,看得出此人有当兵的经历。一进车厢他就高喊一声:“同学们好!我是黑龙江兵团派来迎接你们的,我叫李井良。”说罢,两腿并直举起右手认认真真地朝着车厢里所有的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紧接着他又宣布了一条消息:“同学们,你们被分配到我们的工程连啦!我先代表连里的同志们欢迎你们!”

      “咱们被分到工程连啦?工程连是干什么的?”霎时间,同学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下了火车以后对这个未来的工作单位和工作环境的漫无边际的遐想。

      大约在八月二十二日凌晨一点多钟火车停了下来,有人喊了一声:“同学们,我们的目的地到啦!请大家不要着急、拿好自己的行李,一会儿车下有人接你们!”

      我拿起自己的樟木箱子下了车。哇!车下一片漆黑,只有车站门口有几个昏暗的小灯泡发出微弱的亮光,抬头看,天空漆黑如墨,只有密密麻麻的星星在闪耀着萤火虫一样的亮光。接站的多是各连队的牛车和马车,一会儿也有亮着灯走过来的尤特和二十八(胶轮拖拉机。是当时生产连队最主要的运输工具);忽然,一辆大解放卡车停到我们跟前,车上有人喊了一声:“通县张家湾中学的同学请上这台车!”

      听到在喊我们,九位同学就上了车。汽车开动了,我们手扶护栏四处张望,到底要去那儿谁也闹不清。汽车在一片漆黑的路上不停地晃动着、颠簸着往前走。我不时在想:“不是说我们这个车厢的人都去工程连吗,怎么单单叫我们几个上了汽车,别人不跟我们一块儿走呢?莫非是把我们改派农业连队啦!”我又继续往下想,如果真的是到农业连队那也挺好。我们马上就可以进入老师为我们描绘过的农垦战士那富有诗意令人憧憬的迷人画卷中了。想着想着,也就是不到二十分钟,汽车驶进一个院子。我们九位同学不约而同“咦!”了一声,“这是哪儿呀?”眼前停着一片汽车,车停下来。接我们的人说:“到了,都下车吧!”我们赶紧问:“这是什么地方呀?”

    “这是汽车连,就是你们今后的单位了!你们就先住在东边的车库里,把行李搬到最东头的库房里,收拾收拾我带你们去吃饭。”

    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分到了汽车连,更没想到的是{dy}步踏进的地方决定了我一辈子的命

          

初识黑土地

  

      {zh0}玩的是,同学们草草放完行李,脑袋还在发懵,坐火车的感觉似乎还在继续;不知是谁开的头,钻进一辆吉普车里折腾起来,其他人一看也各找一辆车钻进去转转方向盘、晃晃变速杆再把脚下那几块踏板挨个儿踩来踩去——“嘿,好通儿过瘾!”

    折腾一阵子,有人带我们去工程连食堂吃饭;遗憾的是迎接我们的这个人是谁一直没闹清。工程连食堂离我们住的车库其实也就一百来米的距离,走进工程连食堂我才知道为什么当初在哈尔滨时说我们都被分到工程连;现在虽然分到汽车连,吃饭还是要到工程连,总之,还真有脱不开的联系。

    这{dy}顿饭吃得很别致:首先是凌晨三四点钟吃饭,这几乎是平生{dy}回;第二是我们吃的内容也很新鲜——馒头和馒头汤;一碗汤里有几片洋白菜叶还有几块像豆腐块儿一样的馒头;这个做法也着实让我大开眼界。这时我真的感觉像是到了遥远的边疆,似乎有了点儿异国他乡的风味儿了。

    吃完饭我们分别走进车库休息;四位女同学住在东边的小车库,我们五位男同学住进了西边的大车库。当时我们的宿舍里已经住进了十几位北京知青,其中一部分是人大附的还有一部分是一〇一的。

    车库里并列着三排大通铺;其中有两排已经住满了人,这个刚刚用杨木板钉好的新床就是给我们预备的。记得那天夜里我们刚进车库门,对面就有人来了一嗓子:“哎,我说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我们是北京通县张家湾中学的!”话音刚落,对面回了一声:“什么,你们是张家沟的!好玩,好玩,还有叫这名儿的!”哈哈,哈哈……对面传来一片笑声。

    当天上午休息了几个小时,吃过午饭副连长祁德礼走进我们的宿舍,把我们新来的九位同学叫到一起。他做完自我介绍便当先告诉我们:“你们是不是想给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介绍一下这里的基本情况呀?好,不要着急!我现在就给你们介绍一下这里的基本情况。我们的通信地址是黑龙江德都县建字106信箱35小队,106的一就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dy}师,后边的六就是第六团,35小队是我们汽车连在团里的编排次序。”接着,他又告诉我们:“整个黑龙江兵团共有六个师,分布在黑龙江一千多公里的边防线上,这六个师的代号分别是建设钢铁边防,故此我们一师的代号是建字。”

    祁德礼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人,瘦高的个儿,一看就觉得很精干。他表达能力很强,说起话来不假思索滔滔不绝,后来得知此人并非泛泛之流,xx期间人送外号祁铁嘴。

    当时我们还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听他讲的每句话都觉得很有水平。他从通讯地址讲到黑龙江兵团的分布又讲到xxx六一八批示和兵团组建的意义,还着力渲染了中苏边境弓拔弩张的紧张局势以及我们兵团的神圣使命——屯垦戍边。讲完大环境又回到我们六团的历史:“我们六团是一个有着光荣历史的老农场,原名叫黑龙江二龙山农场。这个农场是全国最早的一个国营农场。你们看过电影《老兵新传》吧?这就是发生在我们农场的实事。当时辽沈战役结束后,打四平抓获的国民党俘虏兵有五千人被一千五百名解放军战士押解到这里就地劳动改造,这就是农场的开始……

    这个祁德礼一口气讲了两个多小时就像说评书,把我们都迷住了。

    当天吃过晚饭,我们五位男同学就一起到连队外边散步,想早一点知道北大荒的摸样,赶巧前几天雨一直下个不停,所以走到哪里都是黑乎乎的泥水。我们走过工程连再往前就到了丁字路口。往右看是微微的下坡路,建筑物不多,远处是开阔的野地和不高的小山,往左看是个缓慢的上坡路有一大片房子,对面是个工厂的模样(就是修理连)。到了修理连大门口再往前看,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了,路面被稀溜溜的泥粥覆盖着,我们只好停住脚步四下覌瞧。忽然一群可爱的大白鹅从从草丛走了出来,洁白的羽毛、硕大的身躯、高耸的脖颈,一下吸引了我们,大家啧啧称奇:“黑龙江的路不怎么样,这大鹅实在是太可爱了!”由于道路难行,没走多远就踩了两脚泥只好怏怏而回了。

    当时住车库并没感到明显的不舒服,就是看那个厕所是又新鲜又别扭。板皮的围墙,蹲坑只是几块不宽的木板,木板底下居然就是一个很深的粪池,粪池里稀粪荡漾,臭点儿并不奇怪,就是看着屁股下的粪池令人不安;似乎很深很深,上面漂着一层密密麻麻的大蛆在不停地蠕动,蹲在那里脚下似乎还是在火车上的感觉,不但晃晃荡荡,耳边也还不时发出刚当当、刚当当轧铁轨的节奏,当时就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扑通一声掉进粪坑。后来才知道,全团四十来个连队几乎都是这个模式,只有团部招待所有一个像点模样的厕所。

    刚到汽车连的那天下午,我们就被宣布为该连四排,我们这个排就是由前后两次来的四十名北京知青组成的。排长是一位1963年的哈尔滨知青,后来又从农场当兵,前一两年刚刚退役回农场的小伙子,他的名字叫李寿久;人长得挺精神,大约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当时总穿一身军装,还保持着在xx当兵的样子。见了排长的摸样我就预感到他会很严格地要求我们。不出所料,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声刺耳的哨声把我们都惊醒了,心脏怦怦怦一阵剧烈地跳动。紧接着排长站在车库门口大喝一声:“马上起床,准备出操!”随之整个宿舍里都忙碌起来,大家都想赶快穿好衣服出去排队,尤其我们是新来乍到更不敢怠慢。可就在这个时候,比我们早来十天的老同志——一〇一和人大附的个别弟兄还要忙里抽闲来个恶作剧。忘了是谁,夜里悄悄把旁边同学的裤腿用鞋带系上,还把两个大小个同学的裤子偷偷调了包。第二天早上听到哨声,骤然忙乱:小个的一提裤子到了胸脯,大个子穿小裤子,使了半天劲儿提不到大腿根儿,于是车库里传来一阵大笑声。

    记得头{yt}我们一口气跑了有三四公里,一直跑到铁路东边的小河边排长才命令往回跑,多数同学都累得气喘吁吁,有好几个几乎都跑不动了。就这样,我们每天早起出操,回来抓紧时间刷牙洗脸,吃过早饭就上班干活,{yt}下来还是相当紧张的。

回忆在兵团的经历,我觉得就那一段最像兵团战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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