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跑堂

我有一个妹妹，她是

工友的孩子。五年前

她念小学，从四川内江

跑到云南昭通念五年级

她的父亲也是一路奔波而来

她的母亲在沿海的玩具厂

她们只能每天通一次电话

我们的父亲都差不多

都在山里养护一段铁路，保

一方平安。日出而作

日落而归。父亲起床，她就起床

她们一起上学

她背的是蜡笔小新的书包

里面装着父亲签的已背诵

封二内，还有和母亲拍的

大头贴

他背的是粗糙的牛皮书包

里面装得鼓鼓的

道钉、螺丝、扳手

信号旗、铁锤、火炬

还有一张2004年的火车时刻表

钢轨飘起来

他就用道钉压压

钢轨浑身酸痛

他就用扳手拧拧

钢轨调皮捣蛋

他就用铁锤敲敲

钢轨生了一场大病

他赶快用火炬照耀夜晚的铁路

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这名下班就醉熏熏的父亲，没有

教育的方法，他用的方法

同上

所以现在，妹妹长高了、长大了

长漂亮了

还是夹带着叛逆的思想，非主流的

情绪

五年后，我偶然闯入她的空间

在这个有几亿人的QQ聊会儿天

我一下子觉得时光倒流：一个女孩带着

格外专注的神情在我的身旁大声地朗读

而今，她给我的回复是：大哥，讨杀啊

又跑堂！

我不是新新人类，请教她何为跑堂

她说通过认识的人进入别人的空间

就叫跑堂

我晕！

此刻此刻，我酸死了

一想起

我手把手教她握毛笔的那些日子

我真想倒地而死

跑堂生涯

我无法摆脱这个时代

包括她的影子，搁浅

在爱情过敏的季节

她叫盛梦娇

盛这个姓，它若不是一个

熟悉的词，我无法相信这一

生的三分之一，我如此空空

我习惯每天去内部的食堂

打饭、舀汤、擦桌子、洗碗

碗里总会出现“盛菜盛饭”

于是我逗她，你的父亲姓盛

那你母亲又以怎样的姓盛开呢？

“姓范！”

寻着点燃已经逝去的事物

我小的时候，父亲从香港

买了一件梦特娇

那简洁的花朵和曼妙的枝叶

我偷偷地抚摸过几回，标志

从此，父亲便和有钱的女人

结婚了

尔后，我频繁跑堂、做梦、发呆

漫漫在胆小鬼的空间里渐渐发现

我们的心情如此吻合

同病相怜

“痛痛痛，贴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