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到复旦答辩，题目是《元明时期云南的出镇藩王与镇守中官》。论文讲述云南受到元明两代统治者的高度重视，元代一直以亲近宗王出镇，形成了极有长效的封藩体制，而明代也一直效法，试图建立类似的制度，但终于放弃，改而为长期派出太监（中官）镇守云南。（放弃的原因也非常人性化，主要是离家太远经不起骨肉分离的折腾。）论文提交者看了很多书，非常用功，xx是朴学，有一分材料说一分话。其基本结论我是赞同的，即尽管中官有诸多劣迹，腐败荒淫，搜括云南的民脂民膏，然而从政治制度、长治久安来看，还是有成效的。 我发言的时候，忽瞥见桌子上有一份打印材料，上面有一个订书钉。忽然想到，云南何尝不正像一页纸片，华夏就是一篇大纸，而元代的藩王，明代的中官，真的就像这一枚“订书钉”，噫，如果没有这项制度，云南这张美丽的小纸片，可能就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我的评价高度肯定了这篇论文的述史细致，考证周详，选题也填补重要空白（因为较新出版的方铁主编的《西南通史》并无专论此一项重大制度），但是从史识、史才的角度来要求，似有不足。述史之外，更有释史，材料之外，更有剪裁，考证之外，更有史识。纯粹还原派的史家，为我所不取。我更从“边疆范式”、“族裔认同”与“国家认同”的关系，如何不仅从统治者、大共同体的角度，而更从本土与当地的角度，或更从第三立场即天下与“道”的立场，看此项制度的历史作用，这枚“订书钉”岂不是就活了、有血有肉了么？我还简单提到了（这也是碰巧）我的岳父大人讲到的云南白族大姓明清以来普遍有遗民意识、怀念先人英雄、唐代的历史盛事。以及南诏碑、万人冢、泰国史家寻根傣族的现代故事等等……。 晚餐有中国史家的懿亲弟子M君与H君等。谈他们的先辈老师佚事，T先生、W先生等，如何学养深厚、风采风流、风骨铮然，令人不胜斯世何世之叹。驾车送二君回，途中H君谈到决然放弃招收硕博士生，书记到家里动员亦不为所动，狷介之态，令人肃然，也令人反思为何要招收研究生。确实，招与不招，还真的是一个问题。 |
 我更从“边疆范式”、“族裔认同”与“国家认同”的关系，如何不仅从统治者、大共同体的角度，而更从本土与当地的角度，或更从第三立场即天下与“道”的立场，看此项制度的历史作用 受教不少。但愿著者快点修改出版，很想看看。 |
| 常听老人说祖先们都是从远方流放到云南来的，每每这个时候总是失落得很，好像不论延续多少代，我们骨子依然流着流放者的血。胡老师把云南比作是美丽的小纸片，被元代的藩王，明代的中官“订”在了华夏这一篇大纸上，实在让人欣慰：至少我们还是其中的一页，不论怎样翻动，总不会被落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