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华色

我是一个不求甚解的女人,也不肯钻研。所以,到现在,依然不能了解纳西的历史与文化究竟是什么。我喜欢做一名过客,或者说看客,隔岸观火一般,以自己已有的经验和知识、情感,感受不同的风景与风情。正是怀生着这样一种心,我和我的纳西友人一道观看了三朵节期间命名为纳西花华色(意即快乐的纳西)的、在北京府右街的这场文艺演出。

我看的演出很少很少,一般都是在电视里。电子屏幕里的演出,那些与已无干的热闹纷纷扰扰,即使飞出枪子来,也打不到我的内心里去。而现场的演出则不同,置身期间如何可以置若罔闻?身边的人小声的讨论,不经意起身的人影,一声咳嗽,更不要说台上的锣鼓喧天与高亢嘹亮,色彩夺目,以及那些深藏于音乐、动作、表情与对白与词藻,总是会令台下的人或思绪混乱或怦然心痛或蓦然伤悲或激动难平。

去得太晚,又找不到地方,看到东海和罐头的时候,演出已经快要开始。东海带头在前面跑,我和罐头在后。穿着高跟鞋,实在是狼狈得狠。可是也路过不少看演出的,似乎不太着急的样子,也许他们不是纳西人?东海怎么这样着急,多半因为他身为纳西人,对自己本民族文化进京的演出有着一种xx的热情吧。可是同是纳西人,罐头好象就平和得多。

不过说罐头平和也不尽然。进去的时候坐在后排。丽江时光的人已经淹没在人海里。尖叫和淡去们已经不知道在哪个坐标点上了。罐头坐在我的身边。于是就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就象洒了一JIN的香水似的。也不知道撒给谁闻的。不过看一场演出也要撒这样多香水,也足以说明他对这次活动的重视了吧。

刚进去,就开场了。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位女市长致开幕词。女市长的念词还可以,有一些浪漫,有一些激情,也有一些民族的味道。至少比我听过的市长讲话要强许多。不经意背过身去的时候,我看到她的长长的独辫子上戴了两颗煞红的珠子,也许是红松石。就因为这一点,我喜欢她。至少她是一个女人。当了再大的官,她也还是一个道地的纳西女人,至少在台上。虽然她念的词不一定是她写的,可是她毕竟认可了这种开幕词,并且用真挚的情感念给台下的观众,和她自己。只这一点,她就是可爱的。

正式开场的那一段朗诵,不能否认,文字及配乐充满气吞山河的英雄主义豪迈,令我浑身发凉。我不了解纳西的历史,可是从这段诵念之间,可以感受到纳西人对于远古历史的无限自豪。可是,坐在{zh1}一排的我,也许是远的缘故吧,台上朗诵者的身材特别矮小,与异常宏亮的声音以及他背后的雪山的背景,形成一种令人唏嘘的参差对照。这样一种犯冲的参差,不知道为什么,令人悲伤而感动。

和金花的演唱响起的时候,东海和罐头异口同声发表赞叹,“太板杂了!太板杂了!。。。。。”东海还顺便补充了一句:“她是我同学。”可能因为我不懂音乐与舞蹈吧,xx的声音我听不出好差,舞者的姿态与韵律我也看不出优劣。我的标准是没有标准,悦耳就好,节奏舒服就行,有美感就不错。作为一个乐盲与舞盲,实在是惶惶而惭愧。可是我还是被感动着。可是我也有些不解,这样嘹亮的声音在丽江古城里如何传播?这样的声音,是应该在青藏高原那样的地方回响才是。纳西已经城市化的男人和女人,倒也继承了先祖的嗓音,可是却可惜,只能在这样的小小的WU台里,让我们一闻天赖了。

坐下后发现FREEDOM竟然坐在我的前排,神情异常专注。可是也有走神的时候。一是他突然回头递给东海一本大概是纳西人出版的专门纳西文化的杂志吧,大意是告诉他这个不错,有很大的参考价值。东海很认真的接下来,收藏起。期间罐头出去接了几个电话,为了不影响周围的观众,他弯着腰走到外面去接听。然后回来。如此这番,来回数次不计。

口弦响起的时候,我回头问东海,这是什么乐器。东海于是介绍。我似懂非懂,问是什么材料做的,东海说是金属。FREEDOM突然回头,说是ZHU子。东海于是分辩。FREEDOM也反驳。然而没有什么结果。接着看节目。看着FREEDOM的后脑勺,我想不出他怎么会曾经在西门子工作过,怎么看怎么不象!口弦调我听不出感觉来,可是特别喜欢伴舞,一群年纪较大的妇女和男人,排成排,随着节奏愉快地踢脚,愉快的和着歌声,领唱的,不知道是不一对真夫妻。我觉得是。他们的动作和歌声极为和谐,如果是真的夫妻,想象着他们年轻的时候,也许也曾在两山之间对歌当恋。而现在,经过了半生的岁月,两个人还能在WU台上演绎当年的情态,两个人的心里,该有着一种怎样的触动与回味无穷呢。不过也许只是普通的演员相遇。想到这里,我突然笑自己,“我是什么人哪?!”有点羞愧。

阿卡巴拉的WU蹈仿佛有一些藏族WU蹈的意味,可能主要是服装相似。刚出来的时候,长毛的皮令人想到了MAO牛的缘故吧。只是我没有想到,接下来的WU蹈异常的笃厚而热烈。纳西似乎以集体舞见长,不象傣族的孔雀舞,展示着女人的美丽,而更看重集体互动之中的人与人的交流与和谐吧。在阿卡巴拉这只里,我不懂WU蹈,可是却依然能够想象出高原与雪域上奔腾的挚热与艰绝。可是有一点也想不大通,WU蹈中的女人何心低首弯腰而舞,热烈中亦如此。

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依然热烈的勒巴WU中。可能那是一群纳西男孩子。手里挥动着长长的毛毛的刷子,不知道是什么含义。各种队形紧张的变幻,赤足踏踏,鼓点铿锵,有一种少年将士的奋进之态。可是那些男孩子,也有胖壮的,但大多清瘦,腿脚修长,并没有蒙古族般的粗野个性。纳西人给我的感觉多是温柔儒雅的,跳这样一种热烈的WU蹈,给我的感觉有一种对于先民征战历史的怀念与祭悼。突然想到在哪看到一篇文章,说的是纳西人的屈服与忍让,得以令他们生存至今。可是这样看来,纳西人生存下来,即使表现出隐忍,也还是有着骨子里的自我与坚持吧。突然想到尖叫之树,不知道他看这段在想些什么。尖叫是我见过的个子{zg}大的纳西人,其他的多瘦小。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纳西人的长相,似乎眉宇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与受难感觉。我不能理解一个民族的忧伤,也不能理解一个忧伤的民族。集体主义的忧伤,很多民族都有,汉族也有。就象现在看满族,他们距离辉煌的离去还不太久远,他们的神色之间,依然还有着大清国的荣誉感。可是不能接近,接近了,他们的郁郁郁葱葱之气转眼便会令他们郁郁寡欢。

东巴WU的印象也很深刻。老东巴以神的代言人出现似的,而且整场演出,东巴出现的时候,整个台上台下便弥漫着一种神秘的严肃与敬畏。包括嫁女调中女儿出嫁时东巴祝福的那段。东巴文化是纳西文化的核心与精髓吗?也许一个民族的哲学观在这种宗教情结里表现最为明显吧。后来看到介绍这场演出的小册子,介绍这一段东巴WU讲的是纳西人的创世纪以及纳西人迷恋于鬼神世界的的传说。突然想到玉龙雪山第三国的传说。知道这件事,是NA大有{yt}晚上在MSN上跟我讲的。他介绍我看他妹妹萨娜的画,在她的个人网站上。看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告诉给NA大,他说是情死鬼在召唤我。再想问的时候,他居然鬼魅般下线了。留下我,一个人,夜半时分。可是并没有惊恐,而是躺在沙发上期待着似的。也就是那个晚上,我梦到了传说中的情死鬼。黑色的褴褛纱衣,迎风飘扬,依稀的歌声,断续着,哀哀的,然而似乎也有喜悦,我仰面躺着,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

想到此,我忍不住回头或者左右看过去。没有鬼。后排除了摄影师、摄影机的纷乱,还有{zh1}一排人的闲言碎语时时隔不久便光顾我原本就不甚发达的听力。也许听MP3一向声大吧,我的听力下降了很多。没有办法,只好起身顺墙根溜之大吉,去到前排寻找更好的位置,不能xxx接触,至少可以近距离接近吧。

终于在前面数第四排最右边找到一个位置,虽然有点斜,可是还不错。我到处找丽江时光的人影。终于看到中间前排的小米,红红的脸蛋,穿着纳西女人的服装,正全神贯注,离她不远是尖叫之树,脖子伸得老长,同样的全神贯注。身这纳西人,我想他们此刻也许正被感动着,也正回忆着吧。

我的隔壁坐着看似夫妻的一对男女。两个人各手持一个摄像机,一边看,一边拍,嘴里还嘀咕着,评价者。一直到结束都没有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纳西人,可是看着他们的那种没有感动的好奇,感觉他们不象纳西人。如果是纳西人,可能会因为忘情于台上的演出而忘记了拍摄吧。

正在乱思想的时候,犁牛调响起来。这是这场演出中{zj1}原生态的一幕吧。WU台上的纳西人,模仿着生活与劳作的场景。男人们彼此遇到了,大概是在路上,友好的拍拍肩;女人们遇到了,聊聊家常。他们的眼神,在我看来,没有演出的痕迹,因为每个人看着他对面的人,我坐在台下,都能感受到那种真诚与友好。而这,也正是我的纳西朋友给予我的{dy}印象。

嫁女调响起的时候,我正在看手机短信。可是,我的眼睛,已经不能看着手机。虽然我听不懂歌词,可是那种场面,任是哪一个出嫁过的女人,都不能忘情的情结吧。母亲的不舍,女儿的进退维谷,新郎的期待,闹新的小伙子们,在他们的心头洋溢的酸甜苦辣,祝福与期待,我想到自己的出嫁的那天。永远不能忘记的场景。本来以为已经忘记了,可是不期然重新回来,想想眼前的沧桑变幻,眼泪终于没能忍住。

纳人组合上得台来,好象引起了台下年轻人的兴奋神经。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但是仿佛也充满了美好的期待与祝福的感觉。对于纳西的现代艺术家们,我看不懂他们。如同我不明白他们的服装,仿佛是坎肩的各种变形,在这种变形的过程与结果里,我永远不知道他们在追求怎样的美感,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享受着艺术的快乐。

印象最深的还是纳人组合五人的眼神。可能因为坐得近的缘故,看着五个男人相互之间温暖的眼神交流,五个人的发自内心的相互祝福。节奏与歌词形成一条无形的河流,他们沐浴其间,因为感受到共同的情感,而彼此欣慰与欣喜吗?我不会唱歌,内心里却一直对组合式歌唱有一种莫名的神往,因为我想了解,人与人的组合与音乐的和谐之间,一定有一种奇妙的共振与感应吧。突然响想起高中的时候,因为要凑人数,同学们拉我参加让明天会更好的合唱,我只是对嘴形而已,可是站在他们中间,听着合唱发出的美丽的声音以及主声与配声故意不一致而产生的参差落入,我的心,跟着落起或伏时的那份心动与感动。

这五人当中,印象最深的是右边三位。他们都说不上英俊,可是想象着他们在生活中的样子,一定也是如东海、罐头、和老大般个性昭然若揭。想象中WU台上应该都是俊男美女,可是纳西花华色竟然并非如此。他们年纪不等。统一的民族服装也不能遮没他们在音乐与WU蹈流淌之间个人对于艺术的理解。他们不是WU台上的艺术家,而生活中的歌者与WU 者。回家路上听阳光橙子讲,他在台上看到他们家好多邻居。这才知道,纳西的艺术家不是那种印象里出身科班的职业演员,而是来于生活的艺术爱好者们。也许纳西人多数从小就浸染于在音乐与WU蹈的日常生活,这些素质已经成为整个民族性格中的一部分吗?

酒歌也许是最接近当代音乐的一场演出吧。用淡去的话来讲,肖煜光是纳西的周杰伦。WU台上,他左右摇晃,走来走去,和他的伙伴们互斟共饮。留意到他们的坎肩与马靴,这好象是纳西男人的标准服饰,可是却出现了很多的变形与演绎,配以各种流苏与装饰,有一种奇怪的质感,我非常喜欢。有时候想,纳西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已经非常汉化的民族,不时大概多穿现在流行的分不出民族的服装吧,对于民族服饰,至少在演出时仍然保有兴趣与热情,想起来应该是一种微妙的民族情结吧。很可惜,我对民族服装没有什么研究。看到眼前的纳西女人服装,突然想起NA大给我看的他妹妹萨娜的画。画中的女人们,纳西的女人和其他一些民族一样,似乎喜欢在身上头上挂满珠石,衣服也是层叠不已,色彩亦五彩缤纷,远远看起来,如同丐帮的服装,走过来的时候想也是一阵丁当乱响(纳西人看了不要生气哦!)。对于这一点,始终有些想不大通。心地纯粹的民族,何以有着这样的装饰情怀呢?!古代的中国汉人,回想戏剧或者古代话题的连续剧、电影作品里,服装也不能不谓之繁复,尤其唐朝服装,华丽至极。可能华丽终究代表一种繁荣或者财富吧。而女人,无论哪个时代都一样,都是花男人钱的动物,那么她们所穿所用,和她们的人一样,也是男人金钱与附属的象征吧。

演出结束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小米,也摸到了她的纳西华服。不是印象中的纯棉或者纯毛制品,而是用现代的织料制成。看看服装的款式,xx没有女人性特征的意思,可是穿起来倒也并不快捷。穿过日本的和服,穿起来也是非常的麻烦。可是日本的和服到底性感的,露着后颈,而且突出胸与腰。而纳西服装似乎并非如此。有些纳闷,披星带月的内涵是什么呢?前面女市长在开幕词中说了一句,“高悬于我们头顶的只有两件东西是永恒的,一是日月星辰,二是深藏于我们心中的真诚。”这里的日月星辰是代表这里所指的永恒吗?可是在我看来,多半指的纳西女人披星带月的劳作象征。纳西女人在我的印象里,掌管着家人或者族人的生活,虽然可能后来已经退居于厨房,可是终究保有支撑生活的使命吧。

哦热热是{zh1}一个节目吧,一下子上来很多人,大家集体歌咏,并且到热烈处,走下台来,围住观众的前席,依然歌唱着。其中有一排男人离我较近,我逐个看着他们的脸和表情,心里面生出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台上台下的距离一旦打破,观者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涌动吧。已经不是感动,而是一种迷茫。台上的,毕竟不是现实的生活,台下的人,看的不过是一场演出,一场偶尔接近一个民族的不是日常生活的一种形态。可是到底在这样的一个时空交错了。突然,台上的演员们下得台来,邀请坐在中间席的领导们上台,一同手拉着手围起而WU。看着这一幕,我想,也许他们和我一样,以为原本是永远没有交集的,以后也存在着极大的不可能,可是居然在这一刻,在现实与虚幻之间制造了一刻的融入般的错觉。

在这样的错觉中,演出结束了,很多人都没有离去。有的人,也许是将错就错,他们跑到台上,和台上的人留影,讲话。台下的人,也在那里聊说着。丽江时光的人突然聚在了一起,多数穿着八朵设计的LOGO服装。罐头提醒并示范给FREEDOM,“看我,把西服脱下来,手里拿着,(就能露出LOGOT恤),就可以了。”然后他们就跑了。站在台下,我看他们和那些演员或者官员合影,故意露出LOGO服装,神气十足的样子,xx把人家当道具嘛!突然觉得这群男孩子真的太可爱。

丽江时光的人很多知名不认人。不知道任点和NA大来了没有。不过却不期而遇大张张。没有想到他的脸其实很象湖北人。长得不怎么帅,与他在QQ群里的发言以及论坛里的帖的印象极为不符。阿娃的神态也有些鬼魅,一副想说不说想笑不笑的样子。见到几个传说中的画家,似乎都不大言语,可是个性各一,从形象上看,也约略不同,但内心的张扬可以从无语的表情与眼神中略显一二。

中间跑来跑去一些穿着纳西披星带月装的女孩子。不知道哪个是传说中的银镯。没有见到她,有一点遗憾,因为她仿佛是丽江时光的大姐大的人物。也许见到她就能够满足我对纳西现代女人的好奇?!相对艾几和小米,她对我的吸引力在于,她也许是成熟的,隐隐也感觉她是忧伤的。忧伤总是更令人好奇吧。可能也许不是。

淡去、小米、尖叫之树、阳光橙子和我五个人从礼堂出来的时候,天色清明。这个院子看起来不错,长了很多高大的树。衬着灯光,那些冬天的树,有一种说不出的鬼异与灵动。

一路上,穿过夜半的大街,从府右街到上地的一路,五个人陆续地下车去了。留下我一个人,一寸寸的,走进早春的夜的深处。突然又想到玉龙雪山第三国的传说,以及刚刚结束的锣鼓喧天与色彩缤纷,那些纷乱的错觉不知道是要结束了,还是变得更为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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