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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你美丽的童年,好像漂在馄饨汤里油亮油亮的葱花》

2010-02-20 16:16:48 阅读9 评论0 字号:

忽然在携程旅游的社区里看到一篇2008年的旧文,甚是欣赏,啥时候俺也能把吃写出如此境界涅?特此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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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美丽的童年,好像漂在馄饨汤里油亮油亮的葱花》

作者商益棠, 商益棠不姓商,益棠亦非名。他是“上一堂课”、“商议堂”、“三一堂”的谐音,深刻反映了其人好为人师的恶癖以及渴望交流的焦虑与天涯孤独。


记忆中的童年,不但是彩色的,还伴随着背景音乐。这幻化成我毕生乡愁的背景音乐,就是祖屋外边青石板铺成的老巷被木屐敲击出的悦耳的交响曲。踢哒、踢哒的响,很清脆也很有节奏。长大后读到在同一地方寓居过的冰心的同样感受,在云南丽江古城又看到久违了的青石板路,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听同乡说三坊七巷正在复旧,钢筋铁骨水泥路要翻修成原来的青石板路,要下血本打造三坊七巷旅游品牌。好事固然是好事,但木屐碰撞环佩玎珰呢?着兰色印花布衣汲踏木屐的丁香般的女子呢?那曲悠扬美妙的人间天籁呢?特别是,那自晨至夜逡巡于青石板老巷之中的令人馋涎欲滴的零食小贩的吆喝声呢?

童年的记忆里,零食小贩似乎就该和青石板老巷泥在一起。

俗话说“剃头挑子一头热”, 剃头挑子打记事起就没见过,倒是同样是“一头热”的馄饨挑子、鱼丸挑子、元宵挑子络绎不绝地在记忆中的青石板老巷逡巡穿梭。

馄饨历史相当悠久,无分南北到处有之。不过榕城馄饨有点特殊。馄饨担贩从不吆喝,他只需一副瓷碗瓷汤匙敲击出玎珰声,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馄饨都是现点现包现煮现吃,食客围得再多担贩也不怵头,像变戏法一样,用单支筷子头拨一点肉馅往薄如蝉翼的馄饨皮上一抹,鬼斧神工的左手就势一捏,就是一个个挺拔舒翘非常俏式的馄饨。我总怀疑,如果他再往空中轻轻那么一弹,这些馄饨就会像小白鸽一样展开翅膀飞起来。

馄饨皮极薄馅极少,若不是现包现煮,皮就会把馅的水分吸走,皮糊馅燥的真成浑沌一团了。一手馄饨下锅,一手这边摆开三五小碗,佐料极简单,油亮油亮的葱花加些虾油而已,妙在那汤既清且醇厚,配合着清爽俏滑的馄饨,色白而腴,味脆且鲜,两极其美,实在是色香味形俱佳的神品。

后来有精于易牙之术的人,揣测那馄饨汤是蛇肉蛇骨熬制的,否则焉有那样好的味道?我却觉得即便如此也不足以揭示此中秘诀。

我认为,馄饨担贩做的是一篇极尽起承转合之妙的好文章,你想吃,就得先看他精妙的手法举重若轻叱诧立办,吊足你的胃口而又不至于不耐烦,而馄饨之清爽与汤之醇厚,相反相承,对立统一,风韵十足地挑逗你的味蕾,想再细细辨别时,早已一碗下肚,却毫无饱涨之感。

实际上,每次吃完刚放下馄饨碗,心里面就已经开始期待下次再吃了。这也正是馄饨担贩的独门绝活,也是它最令人趋之若鹜的原因。

相对于“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馄饨挑子,榕城特产的鱼丸挑子却须多费点劲。他也是一副瓷碗瓷汤匙快板似的敲击着,但遇到有人探头,他要赶紧补充吆喝一句:“鱼丸”,以免被误认为馄饨挑子。

xx的鱼丸不愧精工细料四个字,是过年过节才好享用的xx品,好原料自然本钱贵,以连江海鳗为上品,而且技术要求高,百年老店密不授人,所以鱼丸挑子只好卖些等而次之的廉价货色,慰情聊胜于无。我打小嘴刁,只看好价廉物美的馄饨挑子,对鱼丸挑子一贯置若罔闻。

不过元宵挑子又是另一回事。元宵在外地都叫“汤圆”,据说是袁世凯称帝时因与“袁消”二字音同,遂改称汤圆。榕城天高皇帝远,还来不及改就已经“袁消”了,又或许,袁世凯就是被榕城人唱衰的?

总之元宵是深受喜爱的xx零食,非家长格外开恩难得一膏馋吻。榕城元宵讲究纯精肉制馅,而且肉汁要浓要多。

吃这种元宵是需要技巧的,要用大瓷汤匙兜着汤把元宵舀起来,趁元宵没有破裂,找准皮最薄的地方下口,轻轻咬破糯米皮,把其中的又浓又多的肉汁吸饮下肚,莫不惊为美味。

这肉汁要趁热才好吃,但又不能烫到舌头。常有猴急猴急的小伙伴,一口咬下去,元宵里的肉汁直飚出来,把红领巾和的确良白衬衫喷了个满脸花。那酱色肉汁是怎么也洗不掉的,又有一顿“麻笋干炒肉”的皮肉之灾在所难免。

肉汁吸完,再咬开糯米皮,就会发现里层原本该是洁白的糯米皮已被肉汁染成酱色。有肉汁的渗透,糯米皮就够好吃的了。圆滚滚的精肉馅,照例是要留下来下饭,那可是{zh0}的菜肴,常常一粒元宵肉馅就可罄一海碗稀饭。

好玩的是,元宵挑子他也是一副瓷碗瓷汤匙快板似的敲击着,他敲击出的节奏与馄饨挑子不同,所以也好整以暇地不需要任何吆喝,食客们便都分辨得出来。反倒是榕城特产的鱼丸不尴不尬地夹杂在两者中间,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需要时时替自己口头辩白。

除了这三副“一头热”的挑子,还有一道夏令零食担贩,也是用一副瓷碗瓷汤匙,快板似的在青石板老巷清脆地敲击着,他也不需要发声吆喝。因为他的的挑子是“两头热”,食客们一眼就能分辨出花木兰。这道零食,现今已销声匿迹了,空余敲击的回声萦绕心头。

那就是豆腐脑。有看官不屑地撇嘴了:“豆腐脑何处无之?”我幼童时代的豆腐脑,异于现在软xx的豆腐脑,是哆里哆嗦的软嫩热豆腐,用特制的浅而薄的钢勺撇出豆腐脑薄片,白如凝脂、温如暖玉,上面浇一勺冰镇的淡竹与甘草熬成的甜凉茶,再用钢勺将瓷碗里的豆腐脑薄片横竖切成四角见方的小块,让凉茶的冰甜渗透入软嫩的热豆腐中,我们再热乎乎冰凉凉地连吸带喝一口气啜完,洋溢着清爽而滑嫩柔软的感觉。

榕城夏季暑热难当,在当时,那算是一道很普通的夏令零食,价格极廉,老少咸宜。我至今难解的是那热乎乎冰凉凉的怪异组合,软热与冰甜既各自独立为政,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俨然演出着夏令时节的风物诗。

大夏天谁都想吃一点凉的东西。我臆断,那么热的大暑天,豆腐脑仍需保温,是为了配合冰镇甜凉茶,用冰火两重天骗过味蕾,让人忽略豆制品那股特殊的异味,只留下哈根达斯一般的软糯甘美,这不能不说是朴素的美食智慧。

这道零食的妙处,不在味道,而是在对我们触觉的满足。它的创意,与油炸冰淇淋属于异曲同工,莫名其妙之余反而有种突兀之美,独有异趣。

除了这些担贩的瓷碗瓷汤匙的环佩玎珰,青石板老巷几乎每日不绝于耳,还有金石之声。

首先在记忆的耳朵里回响的是大剪刀的咔嚓咔嚓声。别误会,这可不是卖剪刀的或磨刀工,而是每天出没的麦芽糖担贩。

榕城麦芽糖是像白色大蟒蛇那样盘成圈的,外皮自然是麦芽糖,中间的馅可就丰富了,有碾碎的油炸花生、炒芝麻、瓜子仁、甜萝卜丝干、葡萄干、松子、蜜饯之类,不但香甜,而且还是顽童们的重要游戏项目。

因为,麦芽糖是可以拉得很长很长的,两小儿辩麦芽糖,{zh1}拉断后,以双方谁手里的麦芽糖长度定胜负,输者埋单,赢者得意非凡地大嚼特嚼,那吃起来是特别香的。于是,研究切磋麦芽糖功略,就成为众顽童孜孜以求之的日课。

如果是两块刨刀片敲击出的金属利器声,那顽童们可就翻箱倒柜有得忙乎了。因为,这是收破烂的担贩有凤来仪。可别小觑了他,用破烂换取的,可是有钱买不到的“恰恰糖”。

在顽童们的眼里,麦芽糖算金轮法王的话,恰恰糖就是萧峰。这种糖市面上见不到了,口感上应该和我现在吃的日本的“金太郎饴”相去不远。

收破烂的担贩目测着顽童交来的空玻璃瓶、破人字拖或者漏底铁锅的数量,然后用其中一块锋利的刨刀片,在整大块恰恰糖上比出合适的位置,再用另一块刨刀片在顶部重重一敲,铿锵一声,一小块甘之如饴的恰恰糖就换到手了。

经常见“家无存货”的顽童,偷偷拿家里的好东西充破烂想换恰恰糖,担贩是一概坚决拒收的,并正色地予以口头警告,厉声喝斥说赶快拿回家原位放好。所以,我们当年换恰恰糖时,最害怕的就是手里的破烂不够破烂而被担贩拒收,那忐忑不安的心情至今婉尔。

金属利器声中最让老少爷们欢呼的是菜刀的奏刀声。那是神秘莫测的拐脚卤鸭。

卤鸭是榕城普通的地方菜,却让拐脚占尽风流,独步了多年。拐脚这个称呼大概只有用在他的身上才成为一种尊称,他的真实名字反而无人知晓。

上辈人因小儿麻痹症而拐脚的似乎很多,拐脚卤鸭属于异人,无师自通调和鼎鼐之道。他烧制的卤鸭味之鲜美无与伦比,谁都要输他特有的一段香。

老巷的人无不赞美,像这么一致的口有同嗜,很少见的。大人们总是在品尝美味时不忘加上一句感叹:“拐脚还是吃长斋的!”那就意味着拐脚从未尝过味道,也意味着吃长斋与杀生这对水火不相容的矛盾竟然完整地统一在拐脚这个异人身上。他虽身患残疾孑然一身,但他自食其力广受尊重,我知道他一定很快乐,因为不快乐的人是烧不出美味来的。

这些是我长大后才想明白的,当年懵懂顽童,一直以为吃长斋是独门功夫,与美味卤鸭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一直以为因为拐脚吃长斋,所以他的卤鸭味之鲜美无人能比。

拐脚卤鸭的挑担一来,熟识的食客便蜂拥而至,经常是老巷一圈还没走完就已告罄。我最喜欢从头看他将整只卤鸭肢解,看他奏刀,齐刷刷劈成两截。这时鼻孔翕张,整个人怔住了,异香扑面而来,至今思之犹有xx。

拐脚卤鸭好的部位佐酒下饭为无上妙品,哪里轮得上我们这些顽童,拐脚便将鸭头鸭脖子或零或整贱卖给我们当零食瞎啃。

有的小伙伴爱嚼整个的小脑袋瓜,嚼得呵吱呵吱响,曾见他一口气连吃三个,据说一个鸭头能吃出十八种滋味。我则专爱鸭脖子,筋筋道道的,将拐脚卤鸭的味醇而香的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令人不忍释手。

拐脚孑然一身没有后人,他老了以后就神秘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大家谁都怀念拐脚卤鸭的美味,都在四处寻找他。

老人们都说,拐脚是神猫瘸了脚变的,因为只有猫,到了老态时就无影无踪,不让任何人看到猫老去的颓态与垂死的迟暮。老人的说法,我选择相信。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菜刀的奏刀声中不夹杂拐棍撞地声的,那就不是拐脚卤鸭,而是卖卤猪头肉的。除猪头肉的脸子、猪耳朵、舌头之外还有脑子、肠、苦肠、蹄筋等等,而以廉价的猪耳朵最受孩子们欢迎。

这道卤味好像不能登大雅之堂,但是在煨煮熏制中有特殊的风味,特别爱看的是担贩刀口上手艺非凡,能把猪耳朵猪头肉切得出透明薄如纸,刀法利落,临了浇上一勺卤汁调配的蒜头酱,香味扑鼻。

我从小绝望地艳羡他的精湛刀工,直到留学日本,勤工俭学时,清晨当报童,晚上摇身一变在餐馆里担任帮厨,每日操刀四五个钟头,时薪高达两千日元,用左手累累伤口练就一手精湛刀工,终于也可以学卖油翁但微颔首:“无他,唯手熟耳。”

见识过我的刀工的朋友惊呼,说就凭这一手足以迷倒很多女孩子的芳心,我矜持地说,卖卤猪头肉的那位好像还娶不到老婆呢。

卖白灼羊脸的奏刀声与卖卤猪头肉的没有区别。他也不需要吆喝,因为是回教徒的独门绝活,带着白帽,刀板器皿刷洗得纤尘不染,一望便知。那是山羊,有浓厚的羊味,可又没有浓厚到膻的地步。

羊皮羊肉都是白灼,其嫩xx,丰美自不待言。做得出神入化,至善至美,本色到让你怀疑他忘了加调味料,可吃到嘴里才知道仓颉造字为什么“以羊大为美”。

我最喜欢吃羊脸。用凝脂来形容它,和用凝脂来形容美女一样,这比喻不算夸张,并不只是洁白光润没有一点瑕疵那么简单,其佳妙处只可意会。你若是没见过如凝脂一般的女子,那是你所见不广。

传说卖羊脸的家里有一个百余年历史的大沙锅,可以煮一整只羊,而沙锅里的汤百余年从来没有换过。我一直以为这一定是好事者诌出来的故事。直到后来去了东瀛,发现类似的百年老汤比比皆是,才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于是很想亲眼看看那口大沙锅、亲口尝尝那百年老汤,可惜迄今无法如愿,连再吃一次白灼羊脸也不可得,思之怃然。

还有种金石之声是用铁铲敲击铁锅发出的。清一色的用铁皮圆油桶土制出简易炉灶,底部安了轴承轱辘,可以在青石板老巷游荡作业。所卖零食不外乎油炸鬼、油炸豆腐香干、生煎包、生煎荸荠糕、春卷、肉粽、烧麦等平民食物。其中{zj1}榕城特色的该数糟肉光饼。

榕城的红糟是很有名气的。红糟细分起来有两类,一是酿造青红酒的红酒糟,二是以做糟为目的直接做出来的红糟。具体是糯米做成饭,拌以红曲母,令其发热,冷却后洒水再令其发热,往复几次即成红糟。

我的师尊非常羡慕红曲菌在福州能这么轻易地茁壮成长,他在日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难以成功。看来一方水土不仅养一方人,还养一方菌。

红糟做的糟鸡糟鸭糟鱼糟蛋均是美味,而将红糟肉夹塞在因抗倭英雄戚继光而得名的“光饼”里食之,实在称得上绝配,尝试之后便知果然名不虚传。

以前于光中好像写过一首诗,叫“乡愁”,邮票船票什么的。我的乡愁没那么诗意,却很具体,具体到就是这糟肉光饼。

纯由醇酿红糟蒸制熟透的五花肉,瘦肉鲜明似火,肥肉依稀透明,红糟肉的丰腴肥美又被擅长吸油的光饼恰如其分地化解,中和出糟香扑鼻、甘美脆嫩、晶莹剔透的乡愁美味来,那是其它地方无从依法炮制的,要让榕城独步。可见在什么地方吃什么东西,勉强不得。

在这一类中,糟肉光饼属传统零食,也有小贩发明出新创作,比如用猪大肠灌糯米,上蒸笼蒸熟后切成片片铜钱状,再用油煎成丰腴适口的金黄色,洒上白砂糖即成喷香的“金钱万贯”,入口松而脆,较蜜汁糖藕似乎犹胜一筹。

青石板老巷中荡漾的零食小贩,除环佩玎珰与金石之声外,第三类是丝竹之声。

每天自晨至夜往返逡巡的,一定有签筒的声音。您误会了,不是算命先生来了,而是卖冰糖葫芦的。八九根串冰糖葫芦用的竹签,放进竹筒里上下甩动,顽童们也就甩着口水跟上了。

榕城的冰糖葫芦很特别,不是用山楂做的,而是当地一种叫做于柑的果实。让榕城人望梅止渴可能他毫无反应,可是一说于柑,他就嘀嗒流口水,因为于柑太酸了。

腌制于柑时渗出的水分,名曰“于柑露”,是很管用的肠胃药,对积食、xxxx、恶心呕吐等有{tx},现在好像也绝迹了,至少是我好多年见不到了。

用于柑串出的冰糖葫芦,上口冰凉,甜酸适度,含在嘴里舍不得下咽。毕业后我{dy}次去北京做的{dy}件事就是品尝憧憬已久的xx的冰糖葫芦,发现味道远不如于柑做的“假”冰糖葫芦,其精粗之差不可以道里计,从此对xx二字颇有戒心。

麦芽糖教会顽童们不以蛮力而靠技巧取胜,那么,冰糖葫芦则是顽童们最早接触的博弈游戏。顽童们以大小拇指与食指来与卖冰糖葫芦的担贩玩类似于锤子剪刀布的游戏,三战两胜或一锤定音都可以事先约好,胜之则免费得到冰糖葫芦,负之乖乖交钱。

不过,冰糖葫芦担贩只限跟大孩子们玩,像我们这些还拖着绿鼻涕的小顽童,担贩是不肯出手的,在担贩看来,他觉得胜之不武,骗我们小毛孩钱,良心过不去;而在我们当时眼里,无端丧失了免费吃冰糖葫芦的权利,觉得好气愤好委屈。崔建有首歌里唱道:“我的心在疼痛,像童年的委屈”,我不知道他写这句歌词用意所在,我所理解的童年的委屈,就是人家不让你用本领换免费冰糖葫芦。

不过也有吃到免费冰糖葫芦的,那是偶尔某大孩子超常发挥,赢了一大把冰糖葫芦,骄傲地分给我们,我们一边贪婪地吃着一边用追星族的崇拜眼光仰望着他。后来才发现白崇拜了,其实他输的次数多得多,输的时候灰溜溜不告诉我们,跟现如今炒股的人一样的心态。

签筒声过后,大概就轮到拨浪鼓了。摇拨浪鼓的零食担贩品种太多,没有哪一种能一统天下的,所以拨浪鼓声之后必须加句按语。

其中最香的该属五香焖蚕豆,至今认为五香味最适宜用来焖蚕豆,让你真切地感受到美味就像孔雀,五香味可以同时开屏,美丽xx。但是大人们都说蚕豆会吃死小孩,所以我们死磨烂缠地也只能入口数粒,再讨却坚决不肯给,比“多乎哉不多也”的孔已己还小气。

或许因为小时候的欲求不满,至今我还特别钟爱蚕豆,而且每次一看到有小孩子居然吃蚕豆,一定道貌岸然地告诫他说蚕豆会吃死小孩的,弄得他花容失色。心理分析大师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我潜意识在捣鬼,把小时候的欲求不满报复在别人身上。

最想吃而真的不能吃的,是拨浪鼓担xx的捏泥人。泥人不是泥做的,而是面团拌上五颜六色鲜艳的颜料捏就的,大多是孙悟空猪八戒等顽童喜闻乐见的人物。因为色彩与造型太诱人了,所以只是把玩而不吃掉,对我们是一大折磨。顽童如我,便常常不顾大人三令五申,把八戒的猪头一口咬断吞下肚。

拨浪鼓声中的葱油饼、八宝饭、烤芋头、烤白薯、炸芋馃、牛滑鱼滑汤,则为冬夜的青石板寒巷和萧瑟的大榕树带来无尽的温暖。无处不见的大榕树的树冠一向很大,风也萧萧,无风也萧萧,配上这些担贩缥缈的若有若无的叫卖声,很有情调。

我所最欣赏的却别有所在,“锅边”是其中之一。

锅边的妙处却在锅边皮,半发半不发,薄厚适度,制作上颇有技巧。锅边用的不是现在流行的锅边面片,而是用米浆,在烧松树枝子的厚底大铁锅边烫烤出来的,所以带有特殊香气。烫锅边全靠火候的掌握,灶上的手艺一点也含糊不得。如果火候不到,锅边皮里有夹生的芯,隐隐然和齿牙作对,便非上乘了;如果火候过了,则有无法掩饰的焦味。

锅边的佐料不拘一格,用讨小海剩下的小虾小杂鱼小红鱿即可,加以特产的蚶干淡菜干提味,真如锦上添花,吃得皆大欢喜。蚶干和淡菜干,其形状很丑,像是晒干了的知了。它能使汤味格外鲜美,却好像尚未被老饕们注意,也许是因为我们的美味种类已经太多了,但榕城人见之则眉飞色舞。

作为配料,我并喜欢夹七夹八的东西,杂料太多,徒乱人意。但是锅边是个例外。因为锅边皮特殊的劲道和吸附外味的强大功能,让小虾小杂鱼小红鱿不至于酿成喧宾夺主之势。现在的榕城,多标榜xx连江锅边,但因为条件所限,无法在烧松树枝子的厚底大铁锅边烫烤出锅边皮来,所以与原来风味相去甚远。往往是浓汁满溢,跟上了芡粉似的,无复清美之致。我总是对热糊糊的连吃带喝连呼有味的食客说,你还没有吃过真正的榕城锅边。

约略归纳为三类声音大致举说,只就记忆所及,难免挂一漏万。大凡烹饪之术,各地不尽相同,知音很难,知味亦不易。

我很感慨,只不过是二三十年时间,许多美味零食盖已名存实亡,由式微而没落,无复当年手艺,甚至很多都只能永远封存在记忆里头了。现在的孩子,他们不管身处何方,能吃到的似乎都大致相同。的确,他们的零食更加丰富多彩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大超市大货架应有尽有开袋即食,但却失去了地方特色与个性,我总觉得有点惋惜。一个人得攒多少年,才能攒出一个想念呢。不管怎样,每个人的童年,都该是美丽的,快乐的,幸福的。这是每一个孩子的权利,也是我们每一个大人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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