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不分明心情,我知道自己丢弃了什么,也明白了世事的残酷。。。人原本就是在顺逆的光影下成长起来,没有对错应须。 我只知道,大约有些事情已经过去,无论你再怎么努力挽留记忆或者弃之如敝屣,也不过成了无数记忆中的一个片段——回忆,因为怀念;忘记,不过厌弃。。。 初三回了趟老家,依然拥挤了几个钟头的长途汽车,车内过道上挤坐了一堆沿途搭车的老乡。这就是所谓的超载了吧?乘务员吆喝着阻止想要站起来的人,怕被路上检查的人看到。我们在南河阳提前下了车,穿过村落泥道,在村头路口走了几步遇上临近交良村的乡亲,烦劳人家开车送了一程,这便到了—— 正如这一程返乡所见到的那样,仿佛是与记忆出了差错——原来路没有那么宽,那些老房子也愈发沉默了。。。 经了无数风雨的老石砖束缚在灰白黑黢斑驳中,悄无声息的看着来往返赴的人们,墙角里散了一地朱红碎片,空气中一股火药味浅浅淡淡的投进鼻息,连带着旧年晚降的厚雪和新化的塘泥,纠结缠绕——曾经xx清晰如今单薄了的老家的味道 没有什么所谓的近乡情怯,只不过在见到奶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息:都已经老了,就如同这里的老房子一样,即便她身子看起来灵便,也掩不住脸上益深的纹路,看着她鬓角为数不多的几根灰发也即要白了的时候,忍不住叹息,不为岁月无声的流走,我们早不是天真幻想的少年,何况她们—— “奶奶,我回来了——” 在我们桀骜不驯的时候,最不愿面对的就是长辈的唠叨,不论是性格使然还是因在青春的叛逆期 而这次,我微笑着坐在床沿上,一遍一遍听着她讲着最近几年的事情,不动声色的掩去伤怀,我确定,此时此刻,我最应该做的就是成为一个耄耋老人的忠实听众。。。事实上,后来,我们相谈甚欢。 回来就要见到许多人:有你渴望见到的,有你不愿见的,也有你记忆了名姓却已辨不出面目的,还有似曾相识的擦肩一笑之后的疑惑。。。 很高兴这次见到曾经的小学同学,十二年了,曾经都是青涩稚嫩的孩子,即便有一瞬的陌生与迟疑,见了面只有满心的欢喜,于是开始回忆闲聊:某某同学,或者工作在某个城市或者早已成家有子。。。 曾经那么多的小孩子,挎着书包,快乐的蹬着自行车,沐浴着晨曦{dy}缕暖光徜徉在童年满是青草芬芳的世界里,还记得老旧的教室里残缺不全的课桌椅么?在那个因为凳子腿儿晃荡而随手抄起铁制铅笔盒敲打的岁月里,突然回忆起来是那么的幸福,真想再回去呵—— 有时候会忍不住偷偷怨恨时光的不近人情,有时候会幻想回到曾经,见到年轻的还没有斑白两鬓的师长,还没来得及沾染尘世沧桑的门前小树。。。 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顺道去了镇上,跟妈妈看她的舅舅我的舅姥爷,小时候我在这里住过很多次,记忆中是一个大大的院落,响耳不绝的犬吠。。。 许多人家都翻新重建,变了,若不是向村人打听了,我们几乎要找不到它。兜兜转转,在一座石碾处转弯,一眼便看见了,依旧的茅屋土墙,远远的一阵狗叫,许是我们的脚步惊扰了老屋,我几乎不能认出来这两个人就是印象中的那对老夫妇—— 舅姥爷还是高高的个子,今年已经86岁,耳朵有点聋了,须得大声才能听见;而舅姥姥,七十几岁,变得痴了,时好时坏,我无法将记忆中那个坚强能干的老太太与她联系在一起,想到她们那几个儿子,特别是那几个“好媳妇”,年轻时挨了她们多少奚落与咒骂?恐怕老太太自己都数不清了,老了,总想起以前,想起以往的委屈与辛酸,想起那个英年早逝的长子,想起那场令她悲恸的大火。。。俗话说,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对于他们来说,如意的恐怕未及一分吧。 老太太精神有些恍惚,嘴里叨念着在青岛的小女儿也就是我大姨,说起以前很多事,说着说着便抹眼泪,老爷子在一边叹气,因为舅姥姥这个毛病,他一步也不敢离开,一眼看不住,她就跑出去,往家里拾柴火,现在都烧煤了,那里还用的着这个?相比之下,似乎舅姥爷还好一些,他跟我们将他最近不小心摔了一下,好在没伤到筋骨算是万幸的,有遗憾着自己不能在出远门,已经有十几年没骑过自行车了,土墙上方挂着几个空了的鸟笼,看得出有些年头没有养着鸟了。 这屋里很是昏暗,除却一墙破旧的{lx}挂历,正中脱了漆的老桌子,就只有右手边一张木头板子搭的床了,靠门边的床腿短了一块,被垫了两块薄砖块,床上窝着两床脏兮兮的破被子——我不知道当初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些厉害的婶子们,终不能软了心肠,甚至不能洗一次衣服,老人年轻的时候给他们做牛马还不得一个好,现在这个地步,好在几个孙子辈的孩子还知道孝顺点,隔段时间送些吃的,虽然这远远不够。。。 妈妈拿出几百块钱,说舅您别嫌少,是我一点心意。舅姥爷推手便要拒绝,最终拗不过妈妈的坚持收下了,他言道还有钱,过年时儿孙给了一些,也没怎么花。说着他起身去拿来一个饼干袋子的塑料纸包,里面一小卷红色百元钞票,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捋了捋。。。一时间,心里难言的酸楚,我悄悄转过头去,装作看屋外的猫,手里握着的手套狠狠抹了下眼睛。 临走,舅姥爷决意送我们出门,墙外的小径上积雪化了,他一脚迈出去差点滑倒,吓得我赶紧搀住他,幸好幸好我走在{zh1}面。。。 走出去十几米,转头看见他高高瘦瘦的身影,努力微笑着冲他摆摆手,耳边听妈妈低声叹息:原先多么精明干练的一个女人,现在成了这样,这也是一个人啊——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懂得她沉淀在平静表情下的忧伤。。。 因为习惯了沉默,所以我没说什么,只是在街角转弯的一霎那,眼角看着老人挪着步子回家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眼泪欢快的流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