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 ) 油锯手
当时的三连距塔尔根镇9.5公里,从主线7.5公里处向西北拐进去2公里。四顶大帐篷呈口字形排列,形成一个院子,建在了一个小缓坡上,上高下低,每个帐篷有十多米长,两端的中间开着门,两边是一长溜的通铺,铺下是从头至尾的地火龙。口字的左下角开了个五六米宽的道,供汽车和拖拉机进出,也算是三连的大门,右边是连部,供连队的首长住着,左边是食堂,食堂的下边有口井,井沿边全是冰,一步三滑的,老工人再三关照一定要戴好手套打水,否则手粘到铁轱辘把上拔都拔不下来。几十号人睡在上下两个帐篷里。
院子的正中央有一棵很大的死树,笔直的树干有十五六米高,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枝桠,根部直径达一米。如果挂上一面像天安门广场那么大的五星红旗,那就相当壮观了。当初建连队时可能就这么想的,可没有那么大的国旗,再说也没有机械爬到树顶。于是一直耸立在院子的中央。问题来了,每次刮大风时会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远处有个女人在呜咽。白天风大时还能看见它在微微晃动。不管往哪边倒都会砸毁帐篷,那将会是蓬毁人亡的大事故。连队决定把它锯掉,于是,找来了连队伐树{dy}能手张师傅。张师傅三十多岁,为人谦和,说话时总带着微笑。新林区伐木比赛得过奖。问题又来了,怎么伐?一截一截锯,人没法上去。整根伐?只能从左下角空档处只有五六米宽的地方倒。张师傅围着那树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还拿起大斧子东敲敲西打打,足足有二十分钟,“行,我来锯,不过下面帐篷不能呆人,万一砸到帐篷我不负责,而且要没有风的时候”声音不高但语气坚定。“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一旁的郭连长有点犯难。
第二天郭连长请来了林场管安全的副场长和一连的油锯高手李师傅,李师傅四十多岁,在小兴安岭时就出类拔萃了,他曾创造了伐一棵树倒四棵树的佳绩,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几个人在死树前比比划划了好半天。红脸汉子李师傅认真的说:“此树的正常倒向是对着下面帐篷的,{wy}的办法就是让下倒时重心改变,改变重心的办法就要让树旋转一个角度,难就难在旋转多少角度,能旋多少角度?”一旁的张师傅点点头,同意李师傅的观点。“那么你有多少把握,需要我们做什么。”郭连长插话,李师傅伸出了拇指和食指。“八成,好像少了点”转头看了看副场长和张师傅,“再商量商量”副场长说。“万一砸了帐篷你得给我添新的”“没问题,总比砸着人好”。“那好,小张你有几分把握?”张师傅有点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比划出一个勾。“好啊,多了一成,那我们自己弄,你们没什么意见吧。”“行,林场方面我来汇报,日子你们自己定,我和李师傅先走了。”
那天风和日丽,早早地把大伙叫了起来,下面帐篷的人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了出来。只见张师傅神采奕奕,信心满怀地摆弄着油锯,郭连长神色有些凝重,吩咐副连长:“大伙都出来了吗?进门处警戒线拉好了吗?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照您的吩咐,全部部署好了。”“开锯”郭连长嗓门大的出奇。张师傅气定神闲瞥了大伙一眼,发动起了油锯。大伙平心静气地看着张师傅,鸦雀无声。随着油锯油门的起伏声,张师傅端着油锯跨着马步左一锯右一锯,上一锯下一锯的干了起来。大伙还没有见过这样伐树的,都瞪大了眼睛觉着新奇。随着张师傅锯齿的深入,大伙的心慢慢提了起来,“动了,动了”有人小声地喊了起来,果然,大树发出咯咯的声响向下面的帐篷倒去,坏了!坏了!下面的帐篷要毁了。大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看张师傅不慌不忙还在割着{zh1}一锯,突然,奇迹出现了,大树旋转了起来,脱离了树桩一下子打了斜,慢慢的向大门处倒去,随着一声大树倒地的沉闷声响,大树不偏不倚倒在了大门口中央,大伙欣喜若狂,纷纷冲上前去把张师傅高高的抛了起来!挤不上去的就把自己帽子抛向了空中,郭连长如释重负的脸上乐开了花!整个连队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