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看杀猪是小时候的事,已经多年没看过了。
小时候,一进入腊月,就盼着杀年猪。
我们生产队会杀猪的人住在高埠东庄上。腊月的阳光爬上屋顶的时候,杀猪人一手提着筐子,里面盛着刀具等,一手拿着几根油亮的铁棍,口里呵着白气走了下来。孩子跑上前去叽叽喳喳议论着,瞅着杀猪人一路跟到杀年猪的人家。这时候,站在墙根晒太阳的大人,也慢悠悠走了进来。
五畜为养,人类自古靠它们获取营养。像鸡啊,羊啊,狗啊什么的下蛋、报晓、挤奶、看门,平时离不开它们。只有猪,吃了睡,睡了吃,养肥了就是被杀吃肉的。像我家养的一头猪,太可气,喂得稍不及时,它就把圈门撞得山响,特别是在农忙的时候,人累得还吃不上饭呢,它把圈门撞坏了往外跑,母亲一边骂我一边和我满村去找。我看不起猪,懒且笨。笨猪的笨表现在,当杀猪人提着屠刀走到它面前了,它还懒洋洋地躺着,小白眼翻翻,不在乎的样子。我恨它的笨,笨得不知道杀身之祸已经来临。直到铁钩伸到眼前了它才猛然爬起来在猪圈里乱窜。
早先我们那儿杀猪,杀猪人两手握着一根铁棍,铁棍上有一钩,用来钩猪下颌那块肥肉。一旦钩住,笨猪就会死命扯着嗓子叫,叫唤声满村都听见,假如不换气的话它会直着嗓子喊到停止呼吸。这笨猪,让人看不起,你本来就是让人吃肉的,喊什么喊。笨猪让人看不起,当钩子钩住的时候它往后拖,越拖就钩得越牢固。后边帮忙的人看准了抓起后腿放到事前预备好的矮桌子上。这时候笨猪笨得还吱吱地叫唤,直到一镢头砸到它的笨脑袋上,它才撒娇般哼哼唧唧起来,杀猪人一刀捅进去,随着鲜红的血一涌一涌地冒出来,直到冒出一些血沫,它不叫了。每当看到这里,我就更恨笨猪。也有聪明猪,但极少,有一年,有个人家的猪就是那样,当杀猪人一钩住它,它就往前跑,一跑就脱钩。日头老高了,猪还没抓起来呢,直把杀猪人累得摘了皮帽子,头顶上呼呼冒热气。万般无奈招呼来壮小伙一阵镢头乱打乱砸,才把那聪明的笨猪砸倒在地。
猪血放净了就该吹了。杀猪人在猪腿上割一口子,用油亮的铁棍插进去,在猪满身胡乱捅过,然后,鼓肿了腮帮子往里吹气,一口一口让再瘦的猪也胖起来,四条腿扎煞着。这时候,大铁锅里的水早已沸腾起来,上面铺一木板,几个壮劳力“嘿,嘿”几声,猪就抬到了锅上。一阵骚臭难闻味道过后,不管白猪黑猪还是花猪,一律变成白白胖胖的白猪。像极了母亲过年做的面猪,猪仿佛又活了,看着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当杀猪人将猪皮剥完,去头卸脚,两片冒着淡淡的热气红白相间的猪肉,让大人小孩口里津液多了。有年,队长走上前,拿起刀来割了一小块放到嘴里,香甜地嚼着,馋得我飞奔回家喊父亲,花一块四毛钱割了2斤肉,吊在房梁上。还有{yt}才过小年,趁父母不在家我踏着凳子咬了一块生肥肉,嚼了嚼咽了下去,那味道至今都忘不了。(官旭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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