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是个不平凡的一年,我们的xx43军,经"辽沈"、"平津"两大战役之后,作为第四野战军的先遣xx,奉命于二月从北平挥师南下,五月强渡长江,七月进入湘赣,十月解放广州,十一月又西进广西,投入"粤桂边战役"。
广西山多,是桂系白崇禧xx的老巢,他的xx擅长山地战,惯于轻装奔袭,行动诡诈,动作迅速,在广西境内,归他管的还有二十万兵马,他的主力xx尚有较强的战斗力。针对这一情况,xxx指示我军必须进行"大迂回、大包围"的作战方针,才能克敌致胜,才能把敌人歼灭在广西境内。用战士们的话来讲就是"小圈围不上,咱们来个大圈圈,看敌人再往哪里跑"。要"大迂回、大包围"就要多跑路,没有大路跑小路,没有小路跑山路,跨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甚至当山路也没有的时候,就从荒山草丛中披荆斩棘前进,我们三七九团(我当时是该团侦察通信连指导员)一进广西,就是这样的日行夜宿,历时二十多天,行程两千余里,当行至博白东北方,离博白一百八十里地的某村时,将要宿营,忽接上级命令,要我团各部星夜出发,奔袭博白,配合兄弟xx围歼博白之敌。
出发前开了支委扩大会,传达我连任务:选派侦察员、通信员各二名到团指挥所待命,其余xx饭后抓紧时间休息。半夜一点了,出发时间到了,连长的哨音,把战士们从香甜的梦中唤醒,急忙整理行装,到村头公路旁集合,由我根据支委会的决议,向xx做了简短的动员之后,夜行军就开始了。时值月末(十一月三十日),夜深人静,鸦雀无声,初冬的南方,也显得有些凉意,因为是夜行军,带有偷袭性质,要求{jd1}肃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听到"唰唰"的脚步声,"呼呼"的喘气声和背着的子弹相互撞击的声音。天很黑,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路是大路,但高低不平。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奔,有的同志摔倒了,马上爬起来再走,一个心眼,直奔博白。走到下半夜三四点钟的时候,赶不走的睡意又来了,很多人是一边走一边睡,睡着了也没有忘记走路,腿还是往前迈,当碰到前面的人时,才从梦中惊醒。天快亮了,风刮起来了,大队人马走在大路上,掀起的尘土随风飘扬,遮天蔽日,比现在北京最严重的沙尘暴天气还要严重得多,尘土钻进了鼻孔,钻进了嘴,头发和眉毛也挂满了尘土,汗水{yl},简直成了泥人。
由于强行军,体力消耗较大,还没到吃饭的时间,肚子就提前咕咕地叫,又没有时间停下来做饭,大家只好把裤带紧到{zh1}一个扣眼上。走在最前面的xx虽然在村子里做上了米饭,煮上了白薯,还没有熟,就起身赶路,把锅里的米饭和白薯留给了我们,我们也没有时间等到它熟,又把它留给后边的xx,我们的早餐吃的是糊米,是头天晚上准备好的干粮,为了提前准备午饭,我们派司务长骑马到前边小镇上买来了大米面发糕,放在大笸箩里摆在路旁,xx经过时,发给每人两块,算是午饭。在行军中我们以"xxx"的方式,向xx宣布:到博白还有八十里!还有六十里!当我们宣布还有四十里时,我连派到团指挥所的骑兵通信员,飞奔各单位传达敌情通报:据侦察得知敌第三兵团司令部及白崇禧的副长官兼三兵团司令官张淦,确在博白城内图书馆住,城内只有兵团指挥机关和一个特务营,一个炮兵营,总共两千多人,今晚袭击该城容易成功。当我们把这一情况传送给xx时,群情激昂,信心百倍,战士向班、班向排、排向连,纷纷请战,还自动喊起了响亮的口号:"打下博白,活捉张淦!"这时两丈多宽的公路,突然显得狭窄起来,所有的xx都争着往前奔,行军的行列,已经不是一行两行,也不是三行四行,而是八行十行,往前平推。公路上挤不下这么多的队伍,便从田野里穿过去,谁的腿稍微慢一点,后边的xx便高喊:"跟上跟上!""跟不上让开!"可是谁都不愿意掉在后边,都拼命地往前奔,一百八十里路的强行军,已到{zh1}冲刺阶段。为了轻装前进,我们把米袋子留在路旁,炊事班做饭的大锅也留在路旁,光带武器弹药前进。还有十里路的时候,我们让大家休息,可两条腿都跑麻木了,不听指挥,只会惯性地往前迈,不能蹲,也不能坐,想停下来就站不稳,就要摔倒。就这样我们终于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到达了博白。
十点多钟了,星月无光,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围城的xx,打援的xx都极为肃静地运动到了指定的位置。城内的敌人,从上到下普遍有这样一种错觉,解放军离这里远着呢,一半天儿来不了。兵团司令张淦讲了,离这里最近的解放军都在九十公里以上,三两天到不了,给他们吃了“定心丸”,除了担任警戒的少数哨兵外,大部分官兵都放心大胆地进入了梦乡。此时是攻城的{zh0}时机,实际上攻城的战斗已经开始,只不过没开枪,没xx罢了,所有的xx都在争先恐后地寻找首要目标--兵团司令张淦的住地图书馆。城这么大,房子这么多,图书馆在哪呢?天又黑又找不到人带路,此时一二八师三八二团七连副连长芦福山同志,利用敌人认为解放军现在来不了的错觉,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带领七连的一个排,伪装成敌之援兵,使敌炮兵营的几个敌兵认为是自己人。芦福山问他们张司令官住哪,要向他报告重要情况,并说谁给我们带路赏五块大洋。有个小个子敌兵自告奋勇,带芦福山等人顺大街往南走,再折向东南,来到图书馆门前。站岗的哨兵问:哪部分的?芦答:十一兵团通信兵,有急事要报告张司令官。哨兵说:"别急,我先通报一声再进。"由于芦福山带的人多,另一个敌兵见情况有异便大喊:"不好啦!解放军进城啦!"一位敌兵团作战处长忙从屋里跑出来说:"胡说什么!解放军是从天上飞来的吗?"敌处长话音刚落,七连一排的同志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下了他的枪,并令他带路去抓张淦。此时一排同志全体出动,不费一枪一弹,俘虏了敌兵团司令部大部分官兵。七连战士已到张淦住的后院门前,一敌兵见状大喊“解放军!解放军!"张淦训斥道:"喊什么!不要误会,是自己人!"趁张淦毫无准备,七连战士呼的一下都扑到张淦的院门外,张淦这才恍然大悟,惊慌失措,忙往床底下钻。
这时敌哨兵急忙关上了大门,我们战士进不去,七连急用火箭筒破门,轰轰!两声巨响,大门被炸得粉碎,芦福山冒着硝烟率队直闯院内:"跟我来,快抓张淦!"他{dy}个冲到张淦房间,厉声喊道:"张淦快投降!解放军优待俘虏!"张淦在床下吓得直抖,芦福山向前踢了踢他露在外边的脚,将他拖了出来。张淦战战兢兢地举起双手,结结巴巴地说:"兄弟投降,请解放军饶恕!"芦福山叫张淦命令敌军放下武器。待张淦惊魂稍定,颇有感慨地说:"贵军是神兵,我认为你们三天内不会赶到,没想到现在从天而降,真是神兵,真是神兵啊!"就这样,当了十八年中将兵团司令官张淦,当了俘虏。博白城解放了,可是城外的枪炮声还响个不停,这是我军打援xx围歼敌{wp}xx第七军和四十八军、一二六军的信号,敌人彻底被歼的命运已成定局。对张淦兵团的覆灭,李宗仁在《回忆录》中慨叹道:"数十年来驰骋疆场所向披靡的第七军及第四集团军旧部至此可以说是片甲不存。"
(作者:刘作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