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三则_不老松_新浪博客

 

生产队的场院四面是低矮的墙,用石头垒起的,场院像是个特大院子。农民珍惜每一寸土地,春夏季节,场院的土地被深翻,种上早熟的作物或蔬菜。临近秋季,早熟的作物收获,再把地深翻,铲平,压实,做秋季作物收获后的晾晒场。满场院的谷子,玉米经过晾晒,脱粒,翻打,扬场,{zh1}成为我们吃的粮食。小山似的粮食,一部分入库交公粮,另一部分给社员。分给社员的那部分按定量发放,人平均{yt}一斤粮,多数人家不够吃。老百姓粮食不够吃,公粮不少交,交公粮越多越光荣,交多了发大红花,是党的任务,是政治任务。

场院的南端有个很大的牛舍,牛舍的圈门是向外开,开在场院外,牛舍只是和场院毗邻。东面是马和驴的圈舍,像是场院的厢房,场院的北墙外是很多猪舍。骡马健壮,牛羊成群,肥猪拱圈,组合起来是农村富足的体现。人民公社富足,老百姓却很贫困。

牛舍里养着十几头牛,北方的黄牛,个头偏小,敦厚,耐力强。靠东的驴和马的圈舍里有两匹马,两头骡子,几头驴,这就是生产队的全部牲畜,农业落后,牲畜是农业生产的动力。

山区直到今日,机械化的程度仍然不高,四十年前喊“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四十年后山区还是没有实现机械化。让山低头,那山是千万年不变,地没变,生活方式变了,从种粮食改成培育果树,从过去开发土地转变成开发农家游,再有机械也派不上大用场了。用在农业的机械没发展起来,小汽车却发展的很快,许多家庭开上了小汽车。小汽车在路上跑,为的是在公路上挣钱,挣钱之余才是享受,农民不再指望那几亩山地了,跑运输拉出租。北京各大出租公司的的哥,大部分来自郊区,城里挣钱,农村住家,人苦点累点但多了份收入,城乡结合,生活水平得到提高,城乡差距也缩小了。

当年农村没有机械,所有犁地,播种,运输都靠人肩和那几头牛,加几头马和驴。农忙的时候,抢收抢种,三天两天要完活,收获几百亩地的庄稼,种几百亩地的小麦,就那么几十号人,人少活多,人累的骨头缝都是疼的,躺在地头上就想睡觉,睡着了不想起来。犁地播种,运输庄稼都是那些牲畜的活,拉着犁耕地播种,牛累了,圆瞪着大眼,怒视着人,慢走,像是以人为敌,有时发出低沉的叫声,累急了,用犄角顶牵着它的孩子,把孩子顶的哇哇哭。“甘做老黄牛”,“吃得是草挤得是奶”,这些精神看来都是被动的,是人用鞭子抽出来的。驴累急了料撅子,马累了,人更是对付不了,连踢带跑,像是没驯化好又恢复了野性。

本地的马温顺些,很少发脾气,本地的牛更能吃苦耐劳。远来的品种像是娇贵,水土不服,干活多了生病,马鬃像是乱草,毛发乌无光泽。生产队有一头高大的枣红马,棕毛红亮,耳朵后烫着字,字是一串阿拉伯数字,这头马早先是头军马,那字是它的编号,从xx转出来,这字还能让人知道它的身份,在本地一群马中间,它称得上是一匹骏马。不知什么原因它从xx里淘汰下来,转为民用。冬季农田没了庄稼,田野里空旷,马也没有活计,饲养员把它放出来,让它在农田里奔跑,枣红马奔跑在田间,昂头奋蹄,像是一股旋风,脑后脖颈上的红鬃飘逸,甩着长长的马尾,威风潇洒,特别的美,真有些像徐悲鸿笔下的奔马。

枣红马不能干农活,细长的腿,干起农活就显的无力,目光呆滞,马蹄陷在泥里拔不出来。枣红马自己有自己的圈舍,不和其它的马圈在一起,饲养员喂它多给它些粮食,给它的待遇高与别的马和驴。

枣红马不在xx来农村,不去奔跑厮杀,要下田犁地,它显的无奈,无奈之中也有所长,擅长的就是拉着马车在公路上跑,本地马拉车低着头,它是抬头挺胸,铁蹄踏在公路上嘀嗒嘀嗒的响,清脆有力。

那时北京城里到处是马车,为商店运菜运水果都是马车,那个枣红马独揽了进京上市的活。

我离开那里之前,那些马,驴,牛家族还在扩大,还在繁殖。几年之后,人民公社解散,分田到户,牲畜也随之分到各家,农村普及农用三轮车,这些农用三轮,平日不吃草不吃料,用的时候加点油,少用少花钱,不用时放在家里不花钱,农民算算很划算,卖掉牲畜换铁牛,那些马牛都成了下酒菜了。

农村没了牲畜,现在农村孩子见到马也和城里孩子一样觉得新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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