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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

这几天住在家里，一直觉得，没有了自己的自行车，是一种失落。这种落伍的交通工具，似乎会给人带来许多方便的，譬如错过了食堂就餐时间的学生爱叫外卖。

我住在乡下，离镇中心也有三五里路，对外仅有的公交线路是近乎于一小时一班的公交车支线。如果步行到镇上，好歹也要半个小时，散布当然妥当，如果要到更远的地方作一小游便显麻烦，何况出去也要爬过几个不高不低的山坡，即便是光整的水泥路也是显得吃力的。虽然还有人力的三轮车，虽然也有安装发动机的“残疾人车”（驾驶者倒从来没有几个残疾人），但对于外出而言，自行车成为了最便捷最经济的选择。

初中三年，我都是依赖一辆自行车来往家校的，整整三年。

我的车技不高，甚至没有一次成功带人的尝试，但是那三年的骑车经历几乎让我摸透了这条到镇上的路的所有脾气。哪一个地方有塌陷的小坑，哪一处地下的水管要漏水，哪一个弯角总是有疾驶的卡车带出半个天空的扬沙，这简直是闭了眼睛都能想到的事情。我也试过单只手控制方向，却从来没有双手xx脱离成功地驾驶过。我也在冬天结冰的路上滑倒过，那是快到学校必经的“八字桥”，那个桥的形状像个“八”字。我甚至在学校门前的路段被游手好闲的小开拦住过，不过他们也没有像我后怕的那样向我“克米”（敲诈钱物），不过是向我打听了一个人的名字，我连听都没听清楚就摇头而去了，此后也就渐渐地淡忘了当时让我胆战心惊的事情。

车上的世界，也是一个能够幻想的世界。在车上可以回味暗恋女生的声音，可以为了一个擦肩而过而心跳，可以把老师的呵斥忘到风里，也可以把一个满意的考试分数带回家中。我练就了娴熟的超车技术，以超过前面一摇一晃的老伯和悠悠然的女生为乐趣；我也有过那种骑车自行车风驰电掣的速度感，我尽可能地缩短时间来换取每天相同行程的无聊。幸而，这个过程多少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像火车和汽车的快慢往往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能够骑车，有一种独立感。我骑着自行车环绕过家这边的湖泊，骑着自行车另外的镇上给祖辈扫墓，骑到很远的地方，感受车轮底下的天圆地方。

当我坐着汽车上高中，进而坐着火车去大学的时候，自行车的日子就离我而去了。我的那辆自行车已在家人外借的时候不幸失窃。我记得它绿色的模样，也仅仅是绿色的模样而已。它是一辆最普通的自行车。每天清晨刚过六点，我随手擦擦嘴上的早餐痕迹就跨上它离家，乡镇初中的早自习绝不容许你迟到。

为了赶课穿梭大学校园的时候，有时想想是不是应该买辆车呢？至少可以在早餐时更加从容，可以在外出活动时更为嚣张，或许也可以学学骑车带稳人的本事？不过，学校不大，外出又不是每天，北京这个城市大得连公交车都嫌慢，带人？也是一个妄想罢了。甚至我就读的这所经常以残缺为美的学校让我找不到一个理想的停车点，一下雪，车被埋到了雪里，一下雨，车也享受不了雨披，就算是日晒也够自行车受的。也许，我们都明白，这是所汽车的学校，不是所自行车的学校。看到一辆辆小轿车从设施完备的地下车库驶出，那种属于自行车的校园浪漫，早就离我们远去。那一辆辆高级轿车的出没提醒我们这个时代的价值观。

但是，为了怀旧，为了做梦。开学，我打算买辆自行车了。

201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