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为领取粮票差点丧命

那一年,我为领取粮票差点丧命(原)

2010-02-09 21:27:08 阅读105 评论20 字号:

 

 

每当我逗留在沙坪公园xx墓群一个名叫“黄培英”的墓前,看见墓碑上介绍她的死亡原因,就感到不寒而栗,回想起我的一段相似经历来。

自从文化革命进入武化阶段,便给我们老百姓带来巨大的惊慌和恐惧,看见山城战火蔓延,遍地烽烟,感到朝不保夕,命若危悬,居住在老街的居民们纷纷议论,真不知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中央军委“九·五命令”后,两派在驻军督促下,装模做样象征性地上缴了一部分破损武器。战事稍缓,我们从乡下避难后回到家中,采取自救措施,在家里挖避弹坑,到街上看两派互相谴责对方挑起武斗的大字报,继续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而我更担心的是到学校领取粮票时的人身安全问题。

我在化龙桥虎头岩下的市二中读住读,户口和粮食关系均在学校,因为长期停课,我每个月必须于5号那天到学校找伙食团长黄老师领取当月的粮票。若提前去则领不到,延后去则不好找人,家里缺粮票则无法买到自己那份大米。

从石桥铺老街到学校有两条路选择,一是乘公共汽车到河运校,通过石油校、五一技校到虎头岩,这是一条大路;二是从草房街(现在叫红育坡),顺长石坝,通过六店子到虎头岩,这是一条乡间小路。

我对当前形势作了认真的分析:交战双方刚上缴了武器,慑于“九·五命令”余威,正处于休整观望阶段,暂时不会出现大的摩擦和武斗,于是决定走大路到校。

下车后顺石油路疾步前行。那段路上五六月份使用冷兵器用钢钎捅死人的痕迹早已没有了,而八九月份用xx炸裂的一幢邮电515厂的办公楼还歪歪斜斜地立在那里,无言地向路人叙说此处曾经爆发过一场恶战。

走过沉寂冷清的石油学校大门,拐弯路过五一技校岔路口,忽然从路边跳出几个手持半自动步枪的学生来,厉声喝道:“站住!哪里的?”

“二中的。”我简短回答。

“哪一派?”

“逍遥派。”

“妈的,你胡说!你娃肯定是工业校的!有证明没有?”两名学生端起步枪,枪尖上明晃晃的三角刺刀逼得我本能地后退一步。工业校与二中毗邻,该校凶悍的“红岩兵团”是F派的武斗之花。发生在该校的“7.25”事件,揭开了山城大规模使用xx常规武器进行热兵器战争的序幕。

我知道五一校“第四野战军”是B派,但他们没有戴袖章,无法肯定他们就是“四野”的,就是戴起袖章也不知是真是假,这年头虚虚实实的多得很,只得坚持说道:“我原来是保守组织思想兵的,思想兵垮了后就没有没有参加任何组织了。”

一个学生上前来把我的衣服和裤子口袋搜了一遍,骂了一句“狗日的,空包包,没得搞头”,边说边举起枪来,大喊一声:“杀!”三角刺刀突然刺向我来,我急得一个后仰翻倒地,“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几个崽儿乐得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正在危难之际,来了一个腰佩“五四式”xx的家伙,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居然笑嘻嘻地说道:“对头,他是二中的,没有撒谎,放他走。”

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呀!得到赦令,我翻身起来就走,远远听到那人给伙伴们解释说:“他跟我们班打过篮球的,他狗日的投篮很准,给我的印象很深。”

呵,我想起来了,xx前,我们班到五一校与某班赛过一场篮球,当时我们班大胜对方,他们输得刮兮兮灰溜溜的。我很不服气,心里直骂道“妈的,现在你们得意起来啦,硬是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胡传魁呀!”

又一个月到了,我回校不敢走大路,只能走小路试试了。xx前我走在这条路上,是多么的惬意呀!这条通往知识殿堂的路上,有着十足的田园风光,山峦起伏,茂竹修林,梯田层染,金桂飘香。田间路旁有许多坟冢,墓前有石狮,墓碑上所刻“大清乾隆”“大清道光”等建墓时间清晰可辨。

中途要经过六店子,这里有一处庄园古树参天,围墙阴森高大,在抗战时期是国民政府粮食部的首脑机关,不远处有医院和车队,还有冯玉祥抗战时期修建的抗倭楼,大革命时期刘伯承策划川南起义的指挥部也在这里隐藏着。

更妙的是途中有一道小溪,溪上一座小石桥,旁边有一间低矮的小瓦房,在参天的黄葛树巨盖下,设有石桌石凳,还有一个小茶摊,行人大多要在此歇脚。一到秋冬天,活脱脱一幅元人马致远所作《天净沙》画图: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但这次到校,我已经没有心思欣赏沿途风光了,只觉得寒风萧瑟,路断人稀,一片冷清,只希望能够早点到校,顺利领取我的口粮以充饥肠,莫要使断肠人成为断命人。

走上{zh1}一个山坡,可以望见抗战时修建的高高的警报塔了,这是虎头岩的标志。远处田野尽头是成片的楼房,挨着数过去,那就是我走大路时必经的421xx通信学校、河运校、邮电515厂、石油校、五一校。

时至中午,农民们早已归家做午饭了,四野空无一人。没有了山林房舍掩护,我发觉自己孤零零一人,被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山峦上了。

“啪”,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不知是谁扣响了{dy}枪?紧接着,“xx啪”,又是几枪。我一辨听,大事不好,这不是他们在相互对射,而是把我当作靶子,在苦练射击功夫哩!

子弹先是“嗖嗖嗖”地在头顶上空飞过,不久他们调整距离,子弹便“噗噗噗”地落在我四周的土壤中。我不敢跑,那样更会成为子弹追踪的目标,就像那个黄培英一样被当成活靶子打死。

我奋不顾身地扑倒在道旁的田埂下,用手抱着脑袋,心里咚咚直跳,脸嘴与芬芳的泥土来一个亲密接触。这段田埂较低,我穿着利用好几个寒暑假打猪草卖牛草换来的一件新棉衣,厚厚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目标很大。枪声中只听到“踤”的一声,觉得肩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扭头一看:哎呀,遭了!一束拇指大的棉花从肩上蓝色咔叽布里翻冒了出来,不敢想像,那粒刚入土的弹头是从我耳边擦过去的……

妈呀,今天完了哇!趁枪响间隙,求生的欲望促使我拼命用双腿和两只胳膊匍匐用力朝前爬了十几步,一个斤斗翻到另一条田埂下,在那里我足足躺了好几十分钟,直到确信那些凶狠的歹徒们把枪瘾过够了,才凝神聚气一跃而起百米冲刺,迅速下了山岗,脱离了危险区域。

回家后,我怕大人们受惊吓,谎称肩上的破洞是在学校寝室看同学下棋,被挂在屋子里取暖的聚光灯烤糊了所致。母亲心痛地用一小块旧蓝布将肩上的洞补了个疤,这件好不容易才购置的我{wy}的当家新棉衣,像《红灯记》里李玉和的铁路制服那样被改造得不伦不类,非常滑稽。

母亲将此事与我xx初期大串联时丢失了一条长裤的倒霉事联系在一起,叨念了我一辈子,责怪我不懂得珍惜衣物,从小松垮垮的不成材,长大后肯定干不成什么大事业!

在九泉之下的母亲如果知晓了我当时的情景,你还会那样责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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