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以后才遇到的我们,真的已经错过了吗?
十月份的时候去香格里拉,朋友一脸惋惜的告诉我说,你应该在五月份去,那时,夏天刚至,尚未落雨,依拉草甸上开满了无名的野花,草色一望无际的碧绿,如深海。汁液饱满的树叶仿佛要滴出水来,浅水潭里的浮萍如一枚枚的绿眼睛,蝌蚪小鱼跃起,在绿色的水面上画出一条条斜线,绿韵便悠悠的荡漾开去。。。那时,连空气都是翠绿的了。远处的群山如青黛,在蓝天的映照下,美的让人震撼!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
五月的时候,我没有机会去,也没有机会看到那样接天的穷碧,这样的错过非我本意,但也没法去正好安排遇到。
十月份去香格里拉,正好遇雨,夜晚躺在陌生的阁楼上,一夜无眠,听着木楼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夜静得除了雨声和偶尔的风过窗棂作响,便如深海一般寂静。木楼里的我们,就像大海里的一叶孤舟,飘飘荡荡,不知身在何方?身处何世?而清晨起来漫天大雾,看不见雪山,看不见草甸,看不见远处的村落。自己仿佛到了世外仙境,身在虚无缥缈的时空里徘徊。
什么地方也不用去,就坐在木楼的露台上,捧一杯清茶,闲闲的听一首老歌,看着无边的雨发呆。没有任何事情困扰,没有电话,没有网络,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灵魂在自然里游荡,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
雨过天青,碧空如洗,那些隐没了群山再次显现,大片的林木如从染缸里捞出来一般,一片黄,一片绿,一片深红,拼得很温柔,宛如油画。亦如火如荼,美的动人。视线的尽头,是黛青色的群山,当暮色来临的时候,群山的轮廓加深了,宛如2B铅笔重新涂过。
站在群山下,四海八荒,那么空荡寂静,仿佛只有我一人,山风尖锐的穿透我,衣服在风里薄如蝉翼,鼓胀如风帆,我有一种要飞起来的畅快,不知是风乘我耶?我乘风乎?
草叶上的薄露,如一颗颗圆润的珍珠,放在手心,便迅速消失了。缀满露珠的沙棘,像环佩叮当,像一步三摇美人耳上的绿玉。原来,这便是诗里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了。
我是在诗里游走,在原野山风中游走,错过了香格里拉的那一刻,我便得到了它的这一刻。我不后悔没有看到它的盛年,只庆幸我赶在冰封三尺之前到来。它的青春不会再为我重来一次,它的中年,却缱锩、沉着、凝重,自持,内敛。如你。
想起席慕容的那首《莲的心事》:风霜还不曾来侵蚀/秋雨还未滴落/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你不正是这样吗?如一首不再流行的弦歌,曾经备受瞩目,曾经青春飞扬。如今虽调子低沉,却落落大方,余韵悠长。
你有一口参差不齐的牙,你头顶的黑发开始减少,你眼角有了皱纹,你没有了胸肌,却有了肚腩,你看书的时候开始需要老花镜,感冒时不再扛得过去。你腰背不再挺拔,颈椎经常犯病,饮食一不留心就要闹肚子,睡觉不再能倒头一觉到天明。。。。。
你渐渐老了,你鬓边有了白发,唇角有了沧桑,微笑时胸中有了苦涩,落泪时眼底却有坚毅。我遇见的,是深秋的你。
永远不必说错过,就像这十月的香格里拉。为了我,它已等待千年。无论我何时出现,对于我,它永远是最美的时刻。
正像一直等待我的,中年之后,暮年之前的你。
不必在意余年还有几许?
不必在意前路会有怎样的安排?
只要我们能两相厮守,
一起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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