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周: 1002|「特刊」烟花灿烂,飞蛾黯淡- 一五一十部落| My1510

文/赵家鹏

有那么{yt},我将筋疲力尽;有那么{yt},我将无所依傍;有那么{yt},我将回忆倒流,让我想起:如果有那么{yt},我将遇见那些旋转的时光,并逐渐忘记那些周而复始的寂寞。因为我再也不会想起渔火,不会想起它看得见满天星光;因为我再也不会想起烟花,不会想起它没有自己的影子,也因为我将投入熊熊烈火,化为灰烬。可是,我却不是飞蛾,我和我沉重的身体做不出飞翔的姿势,我那沙哑的喉咙也依旧渴望呐喊,而我的双眼——我的双眼又看见了烟花灿烂,一只老鼠白夜里窜。

这正是2009年,它像一只灰溜溜的老鼠,人们踩着它的尾巴,它却依旧头也不回,只留下身后一阵“噼啪”,提醒我们,年关近了。年关近了,春节到了。于是在这个号称老虎的老鼠年月中,老鼠一般活着的人们,也纷纷做起了老鼠般的迁移;于是在漫长的周期性迁移中,喧嚣尘起,只不过所有的笑骂哭喊都被混溶到了一起,做一副大大的笑脸,天真而逼仄;于是在千万如一的笑脸上,还是那一阵爆竹崩起烟花如漫天雨花,哗啦哗啦,落下银铃一串,鸡毛一地。

在鸡毛地上,朋友啊,也许你会被勾得开怀大笑、手舞足蹈,然而,我却要说,这正是我忧愁的起点:烟花爆竹。

不是因为爆竹凶猛,担心它伤及无辜,毕竟在这个年头,人民们见惯了大风大浪。而是因为每当行走过xx爆竹的一顶顶帐篷,我都会惊异起来,以至于最终发现,卖爆竹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就像是记者奇妙地变成小偷,最终奇妙地因言入罪;小偷奇妙地变成车王,最终奇妙地富甲中国;裤衩奇妙地变成火臀,最终奇妙地行政记过。值此新春之际,卖爆竹的厂商也是奇妙地来了,事先更多的人们不知道来的会是哪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们只是很奇妙地晓得:总会来的,到时候就来了。

于是,在它终于来到的时候,我们也就很奇妙地吞掉了自己的吃惊,以至于我们已经不去在乎整个城市的烟花爆竹市场只被一两个厂家所瓜分,不去在乎这些厂家如何获得的这样的垄断,如何将爆竹统一,而其他被统一的厂家又如何在这垄断中过年……所有的一切我们都不很在乎,因为总有些奇妙的事情,让我们会心一笑,如同烟花在夜空中剖开自身,也许灿烂,终于黯淡。

所以,且莫言那些即将过往的烟花了,值此新春之际,全国人民只会关心年夜的饭,还有年夜的春晚。

其实年夜饭就是春晚,春晚就是年夜饭。但它不像爆竹,没那么源远流长、除旧布新、老于传统。也就不过是二十七年前,春晚还只是一个新鲜事物。作为一个偶然,他以惊艳的亮相出现在了当时充满了好奇的中国人以及那个电视还不是很普及的时代面前。那个时候,人们不会想到这个眼前莺歌燕舞造成万人空巷的奇妙节目以后将会奇妙地左右中国人的思维,甚至一度取代爆竹,成为年夜里{wy}的灿烂。

就像一只老鼠白夜里窜。在二十多年的灰溜溜的年月中,春晚始终挺着灰溜溜的身子,在斑斓的霓虹中,吟着灰溜溜的段子,鼓噪着灰溜溜的口号,在愈发灰溜溜的马路上带着灰溜溜的中国向斑斓的新年里奔,头也不回。

直到硕鼠渐大,尾巴里腻出膏腴,糊到我们的身上,一些人才从兀自迷狂中登猛醒来。

春晚?春晚。春晚!

人们被惊了一跳。惊了一跳的人们发现,原来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早就被束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一开始是学着依依呀呀,然后是学着高喊万岁,再后来就只剩下挥舞的手势以及比裸体还赤裸的统一的头脑了。

可头脑毕竟长在自己的脖颈上,我们也还幻想着它是自己的头脑,有着自己的思想。所以,从去年开始,这些被吓了一跳的人们开始僵硬地挣扎、刻板地反抗,而作为反抗的手段,那就是推出自己的山寨春晚、网络春晚。

就像无数只老鼠在白夜里窜。一个灰溜溜的大老鼠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无数只把自己涂成霓虹颜色的小老鼠,相互啃噬着找肉吃。这一幅图景,正叫做后春晚时代。

在这样一个时代,似乎有很多改变,比如我们开始离席起身走向前台,比如我们开始在蹒跚中学习说话,也比如……可是,不得不承认,烟花依旧灿烂,就像许多东西依旧没变一样,我们就在这蹒跚的牙牙学语中,也还是没有想起如何对话。就像是一个失聪的人,吱吱喳喳,自说自话,可是谁听得懂呢?

对此,也许你会慨叹,你会悲哀,你会觉得在这样一个信息时代的奇妙国度,人是如此渺小,渺小到在媒体强大的控制力前,我们只能被剥夺话语权,也只能捧着争来的话语权送上前去,给人家剥夺。

可我却要摇摇头,这算什么?与之相比,也许还有那更深刻的悲哀,也许它就是当我们面对渴望的东西并全身心投入,却不免地终被吞没的命运,也许就如飞蛾被火攫住,在烈火中同永生的梦幻一道化作一团残影的黯淡。

所以,面对一地鸡毛的统一爆竹以及春晚横行的娱乐专制,我没有了更多的愤慨。因为就在我即将愤慨的时刻,我也蓦地发现,我将与我的愤慨一同全身心投入进我挣扎反抗所坚持的东西中,进而酿成一场更大的灾难。

一场民主的灾难。

这是我很确信的一件事。我确信在现在这样一个缺乏民主声音、忽略民主细节、无视民主意愿的朝代,民主作为少数派有着弥足珍贵的价值,同样地,作为这件事的另一面,我也确信当信仰民主的少数派出于对民主的饥渴,进而将民主捧上神坛,锻造成不可动摇的神话的时候,民主也终将引发另一种暴政,造成另一种骗局。

那样的未来,也许和今天没有两样。依然会在渴望伟人的时候,制造神话;依然会在精神贫瘠的时刻,迷信知识;依然会在经济主流的时刻,膜拜物质;依然会将世界画作一个圆圈,将自我置身其中,团旋前进,进入每一条溪谷,跨进每一条河流,重复同样的姿势。周而复始。

这样的未来,我没有更多的期许。不仅因为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即将到来的新年钟声会与之前的周而复始不太一样,更是因为我分明看到,在历史深处,那些车辙深浅的喟叹中,印着多么重复的周而复始。

比如下面这一首《南乡子》便道尽了如斯苍狗:

“自古帝王州,郁郁葱葱佳气浮。四百年来成一梦,堪愁。晋代衣冠成古丘。

绕水恣行游,上尽层楼更上楼。往事悠悠君莫问,回头。槛外长江空自流。”

这是曾经锐意改革的王安石在晚年谪居金陵,出任江宁知府时的感怀之作。所谓感怀,就是因为想起了那些悠悠往事,然而一江春水毕竟东去,此是无可奈何事,只能随它。其实,一直不就是这样吗?所以,这个时候的王安石心中愈发澄明,他虽然不能清楚地窥解,自己是如何从改革派终于沦为保守党的,但他愈发地明白这过程也绝非天道不公、人道不平,一切皆不过是大浪淘沙,尔来往复。于是他晓得了,虽四百年来梦多有,然四百年来无一人,于是,他也就晓得了自己的悲哀,不过是周而复始的悲哀中的一朵小小的悲哀——

小到最终不免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笑话,小小的叫做“拗相公”的笑话。

可尽管如此,尽管连我们的喟叹都已经周而复始到俯拾皆是,我们还依旧无法从自我的圆圈中探头而出。甚至于我们连飞蛾都不如,就算同样地化为灰烬,我们也没有过那种投火的美丽。也许这是因为我们太习惯华丽地亮起相,也太不习惯华丽地转过身,也许从根本上来说,我们的人生,不过就只是,一只老鼠在白夜里窜。

这样说不是因为我的对人的不自信集中泛滥,而不是因为悲观颓唐到无以复加,其实这样偏激的观点不过是想复原一些原本应该清醒的认识。就如柏拉图说的,我们的身体从未高尚,只是灵魂偶尔堕落,才有了你我的人形。那么,在这样的人形中,“恶”就肯定是一种和“善”伴生的与生俱来的特性,而这样的特性总是会使灵魂发生遗忘,不断下坠。而要想对抗这种周而复始、不断发生的下坠,就只有不断地回忆,回忆曾经,回忆历史,回忆灵魂原本该有的生活的艺术——

周而复始地回忆。

然而,我们却不能因陷入回忆而迷失、自大,在生活的艺术中,我们应该时刻保持住一种尺度与界限。就像演奏家遵循着音程之间的尺度,雕塑家拿捏着凿刀之上的力度,每一个人的生活也应该有不逾矩的美德。

这些美德是什么呢?

西方的柏拉图告诉我们,美德有三种:节制,要让欲望控制在合理的界限内,避免纵欲;勇敢,使精神与力量保持在一种尺度之间,避免鲁莽与冒进;智慧,让理性在欲望与世事变化下始终保持清醒。

其实东方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且不说远的,作为王安石同时代人的周敦颐就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不知道王安石看没看过这句话,起码在如今这个时代,当我们看到这句话时,我们不应该无动于衷了。也许我们应该盘算盘算,是不是有那么{yt},当我们筋疲力尽;有那么{yt},当我们无所依傍;有那么{yt},当我们回忆倒流,在旋转的时光里,看见烟花灿烂,一只老鼠白夜里窜时,{zh0}做一只飞蛾,在熊熊烈火中,黯淡逝去,不再留恋……

{zh1},值此新春之际,祝在我们这个奇妙国度上奇妙地生活着的所有人们——

春节快乐,人生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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