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完书法,少年流连在电视的跟前,大有“三月不知肉味”的痴迷状态。
母亲不恼他看“世界地理”或电影大片等等有点知识性或者情感熏陶的视频,她只是觉得把时间浪费在“快乐宠物” “喜剧学院”和动画片上,怪可惜的。
“你看点有用的好不好?”母亲终于忍不住说,“看那些肤浅的东西有意思吗?”
少年说:“妈妈,我都放假了,你让我休息休息不行吗?”
“行行行,就是你在那看那些破烂东西,人家都把时间用到刀刃上去吸取更多的营养,你不觉得差距越来越大吗?”
少年体会不到母亲的焦灼,反驳说,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看这个?
母亲一时语塞。她调查过吗?她只是主观臆断。如果以职业的眼光去看这一段中学时光,现在这个寒假的确是悠闲自在的。只是这样毫无意义地度过,对他来说是不是一种损失?
她想起一个烂俗的比喻,说:“人生像一串葡萄,有大而甜的葡萄粒,有小而酸的葡萄粒,你想先吃大的还是先吃小的?”
“我想一边吃大的,一边吃小的,大的小的一块吃。”
母亲看着这90后的倔强少年,想,这到底是一帮什么孩子呀?昨天还为着争取玩电脑游戏不屈不挠地跟母亲斗争,用语言的泥石流,用泪水,用在床上耍赖,甚至打滚……而今天,他不要先甜后苦也不要先苦后甜,他要苦乐兼顾地通吃。
他要走弯路,那就走吧,不撞南墙他怎么知道疼的滋味!
母亲不想再跟他辩论。一个已经决意去干什么事的人,你{zh0}不要去劝他什么(当然不是干违法乱纪的事),那只能招致他的抱怨和不满。
午饭后,天阴沉着,就像母亲的脸。母亲说,闲的没事出去练一会儿自行车去。
少年找借口不去。母亲知道他又有点畏难情绪——他对于自己一时没有掌握的动作技能总是缺乏信心,比如游泳,但{zh1}经过威逼利诱地去学,也都会了。
母亲说,你父亲可以陪你练啊!
我还要写作业呢!
父亲呵斥道:“回来写作业!谁个小男孩不会骑自行车?走!”
少年乖乖地跟在父亲的身后,出去了。
天光暗淡的时候,母亲听见欢快的摁门铃的声音。开开门,见少年一身的水汽,父亲也是,问:“下雨啦?”
“嗯哪。我们骑到文化名居那儿啦,还买了红纸和跳棋。”跳棋是母亲先前要的,红纸是准备让少年写春联的。
父亲开始做晚饭,母亲跟少年下跳棋。家里有的军棋象棋和围棋,母亲一概不会,但是跳棋是母亲的强项,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你输几步就交几块钱的学费哈。”母亲为了扭转母子间曾有过的阴沉气氛,开玩笑说。
少年知道自己还没达到精通的地步,哪里肯做吃亏的事,就悠悠地说,“那是xx,老妈,咱是好孩子,不搞那一套。”
结果,输了三步。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快乐的心情。
饭桌上,少年兴致勃勃地讲自己怎么躲车,怎么撞到父亲的屁股,以致笑到呛了饭。
“我开始跟在儿的后面,看着没问题了,我就紧走个十来步,就听见后面爸爸爸爸爸地叫,刚扭头,个臭小子就撞我屁股上了。”父亲也笑吟吟地说。
母亲想象着他的囧样,也笑。一家人和和乐乐,一如往日。
晚饭后,少年坐在地板上开始裁纸,规划每个字的大小,然后端坐桌前准备挥毫泼墨。“老妈,倒茶!”
“还没怎么样呢,驴架子就端上了哈。”母亲笑道。
于是茶水的要求就偃旗息鼓。本来也是耍嘴皮子过嘴瘾的,谁还当真?
书法课上练了一上午的“盛世千家乐,新春百业兴”,他也就写这十个字,写了两幅,方才罢休。亮给母亲看时,母亲带着鼓励的语气大肆赞美,少年自己却点评说,唉,这个大了,那个小了,这个结构不太好啊……人都是这样,自我解嘲一点事没有,倘或轮到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那心里就别扭了。
“卖给我奶,我姥,我姨,我姑,一幅五十元。”少年狂吹,反正吹牛也不上税。
(20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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