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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啸卿着实看不下去了。
唐基满脸堆笑的先给离得比较近的蒋武堂敬烟,蒋武堂又立刻让给王庆瑞,王庆瑞再推给铁路,铁路又推给唐基,四个人就这么来来回回不厌其烦的打着太极。这桌丧门星的马帮茶已经回壶热第三遍了,眼看这烟丝都要漏完了,可过滤嘴还没沾过一张人嘴。
高三宝拎着空酱油瓶冲闲着嗑瓜子聊天的年轻人们喊了一嗓子:“酱~油和鸡~精都没啦!谁~替老朽跑~趟腿买~些回来啊?”
虞啸卿立刻揪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呼啦一声站起来,用他冲二百多人喊话都不用喇叭的嗓门应道:“我去!”
客厅鸦雀无声了几秒,同时站起来的小何活活被吼的缩了回去,然后那桌的大老爷们就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哄着下一秒就哇哇大哭的思风和何洪涛想哭不敢哭的小崽子。
只有高城一个人一边躲着雷宝儿的巴掌袭击一边张着嘴乐,“虞师座该来钢七连!”
“W...Why?”小何仍旧惊魂未定。
史今在小何和烦啦手心里各放了一把磕好的松仁,解释道,“我们连长的意思是说,钢七连的遗传基因就是说话都带炸子儿音。”
高三宝偷偷瞄着硬要拉着迷龙屁颠颠跟去的死啦死啦,千叮咛万嘱咐伍六一和古烁看好这对xxx分泌过剩和幺蛾子满天飞的主儿。
“还有袁朗,”他压低声音说,“虽然瞧着他挺稳当,可我有时候怎么就觉得他和龙团座笑的一个样?”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沽宁买酱油的最豪华阵容。
猎豹车司机是戴着蛤蟆镜的袁朗。车载音响轮番音乐轰炸,这会儿是小野丽莎的《Pretty World》,袁朗一边跟着哼哼一边从车内的后车镜里看着没什么表情古烁和低着头若有所思的伍六一。
“伍班副想啥呢?”
伍六一抬头笑笑,“没啥没啥!”只有古烁看得见,他拿着手机发短信,收件人是吴哲。
“你们队长不着调!”
“小生洗耳恭听。”
“他能从电影原声听到流行,再从华夏古乐听到爵士!得,刚才还是巴萨诺瓦,这会儿又换京剧了!”
吴哲是这样回复的:“伍班副节哀。三儿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并且小生再告诫您一句,这只是冰山一角。”
伍六一锁了手机,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扯开了嗓子,“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这车的袁朗抿着嘴忍笑,古烁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车的虞啸卿隔着车窗望着伍六一,心想干嘛唱这么狠呢?
威利斯自然是虞啸卿来开,副驾驶座上坐着死啦死啦,迷龙理所当然的被塞在后排。虞啸卿如坐针毡,死啦死啦自从上车以后就粘着他笑的一脸猥琐。
“说。”虞啸卿开车腾不出手赏他五百,而且他不想大过年的总给这个妖孽冷脸,虽然他一直冷着脸。
“伍班副唱的不错,”死啦死啦明显蹬鼻子上脸的又凑近了点,“但是再好也比不过师座。”
“你也不怕闪了舌头!”虞啸卿目不斜视,“不是这事儿。”
死啦死啦又笑,“嘿嘿,师座英明!卑职就是想,师座歇歇,换我来开?”
迷龙一向在虞啸卿面前耍不开,憋了一路的他终于找到了裂口,“你拉倒吧!不觉孬你!龙妈蹽小脚都比你开车快!”
死啦死啦咬牙切齿的伸手抄迷龙的时候,虞啸卿竟然把车停了,伸出长腿把死啦死啦往驾驶座踹,“滚过去!”
看着虞啸卿坐稳,扣上小何装的安全带,死啦死啦勾着脑袋嘿嘿一笑,一脚油门踩到底。他仰起脖子扯着破锣嗓子喊:“老四撒丫子也跑不过老子!”
“瘪犊子玩意儿你!”迷龙摔倒在后座下干嚎,“我整死你!”
虞啸卿揪着把手仍旧一张冷脸,只是脸色有点青,“你这叫开车么?你这叫低飞!”
伍六一打开一条新短信,史今发来的——“烦啦说,千万别让龙团座开车!切记!!!P.S:顺便带几件液体手雷回来,要哈尔滨的,高会长说家里的存货可能不够喝。P.S之P.S:路上小心 :)”
“晚了,班长……”伍六一看着呼啸而去的威利斯,再次锁上手机。
古烁看着路边的树林,心想果然是追出城了。他和另外两位没看见威利斯是怎样完好无损停下来的,只看见在路边树下吐的眼泪鼻涕口水一把抓,还不忘嘟囔“我整死你”的迷龙,以及挥着捡来的树枝对抱头鼠窜的死啦死啦穷追不舍的虞啸卿。
“换人!”虞啸卿一个甩手把树枝精准的砸向死啦死啦,“伍班副换你!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威利斯稳当而安静的跟在猎豹后面,仍旧是虞啸卿开车,副驾驶座换成了伍六一,古烁坐在后排,身边放着高三宝要的酱油鸡精和史今吩咐的几件哈尔滨啤酒。古烁本来和前面两位聊他儿子聊的挺投机,这会儿三个人都盯着猎豹一声不响——前面那辆车上的动静活生生震得他们哑口无言。
袁朗把音响声音调至{zd0},三个人一起撕心裂肺的吼着“只要是你的梦就是我们的梦”,这歌愣让他们喊成了劳动号子。隔着后车窗也能看见,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来疯迷龙颠着大屁股。袁朗又换歌了,死啦死啦打了鸡血一样,伸出架着袁朗蛤蟆镜的脑袋,冲虞啸卿挥着爪子跟着音乐鬼叫,“Beat it! Beat it!”
虞啸卿用咬在牙齿里的声音说:“我真该一枪毙了他!”
伍六一皱着眉头:“我终于知道老A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你们……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虞啸卿和伍六一回头看看古烁,对视之后彻底无语。
龙乌鸦歪在门框上揶揄的瞧着三位面色铁青的和三位面色通红的,“搞什么啊?我一瓶豆豉酱油打了六年,你们跟我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