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周边的炮声稀落地响起,有了过节气氛。我也挺想回家,我觉得那里有过节的气氛,还有我的童年,除了这些,其它的都跟我无关。我想去看一看住过的老房子,看看现在谁在住,变成什么样了?那处房子不大,小的时候我觉得那房子很大,现在想起来,也不过六、七十平米的样子,红砖灰瓦,有隆起的屋脊,夏天的时候我会站在屋檐下面,用手去捧落下的雨水。屋里,我奶奶在喊:别接雨水,小心手上长糇子!后来,我手上真就长出了一只肉糇,可我觉得那不是接房檐雨水的后果。
1990年我们搬进的那幢房子,当时刚建好,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北京开亚运会。在此之前,我,爷爷和奶奶三个人住的是土坯房,刚搬进砖瓦房时特别兴奋。开始的时候房子没有院墙,夏天我戴着草帽和一双破洞的线手套,吃力地搬起一块又一块大石头,用它来垒院墙。我爷爷在旁边一直夸我有力气,小小年纪那么大的力气,他越这么说,我越卖力,直到累的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吐舌头,根本不顾太阳当着灼烧着。那年我11岁。
自从搬进新房子,我就失去了所有课外的自由。每天我爷爷都催我干活、干活,搬砖头、运石头,和泥、垒墙……原来xx我可以跑出去玩半天,但自从搬进新房,整个夏天我都搭了进去。
那个小院留给我的记忆非常非常多,特别是在冬天,临近春节时,那个小院特有年味。大概是95或96年的时候,我捡了一只破了洞的塑料灯笼,于是,每年春节小院里就挂着那只灯笼。与灯笼南北平行的是一扇小窗子,窗子很小,一尺见方,分里外两层。一到冬天其它窗子都被纸糊住了,夜间窗子外面还会挂一层厚厚的棉布帘。只留下那一扇,窗子紧挨着睡觉的火炕,冬天最冷的时候会有窗花挂在上面,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小窗用处很多,每年腊月小年儿,炸麻花的香味都会从那里飘出来;到了腊月二十七,包了豆馅的黄米面炸糕的香气也会争相从那扇窗口挤出来。除此之外,我奶奶养的大肥猫也会在此常来常往,窗子的把手处有一根铜线固定着,只能打开一半,刚好容下那只肥猫通过。无论多晚,肥猫想要出去,我奶奶都会踮着脚把窗子打开,拍一拍窗棂,肥猫灵巧准确地蹿上窗口,多半时候还会回头“喵”一声,感谢主人。
再后来,我爷爷去世了,只留我奶奶一个人住在那幢房子。2004年奶奶也病危了,猫还有,只是换了另外一只。老人{zh1}一次在老房子看见我时,嘱咐我最多的是要我半夜起来放猫出去,那只猫已经养成了习惯。06年奶奶也走了,留下的房子租了出去,我从屋里搬走了一只木箱子和一沓相片,箱子里有我小时候玩的链条枪和一堆小人书,都被水泡过了,有些发霉。08年房子卖给了一个外地人,我回家时去看过,院子里有条大黄狗,一个劲地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