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 Aurore: 民族问题,边缘身份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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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数不出在本网志里用了多少次这种“及其他”体标题了。然,终久改不了这种拉拉杂杂枝蔓横生的文风。乃至想修缮一下自己的文笔,也总在仔细推敲到第三个自然段第三句后就失去耐心,然后冗赘起来。故,短期内在下大概无法改变对这种伪学术恶俗zhuangbility风格标题的爱了。本文的{dy}个枝节是:想测试一下本网志在各种非Firefox浏览器下的效果,兴致勃勃地装了Safari和Opera,然后就“惊奇”地发现,BlogSpot再次被劫持鸟……话说Safari继续向我揭示了苹果这个公司的怪胎性,一方面界面美观渲染速度也相当快,另一方面安装时居然显示的是日文乱码(虽然这不影响强大的技术宅男根据有限的英文、数字和按钮的位置,进行自定义安装),用AppLocale强行指定语言也不能正常。尽管我觉得它的总体用户体验比IE 7或Opera好,然则它和它们一样不支持我用插件轻松xx看BlogSpot,只得放弃。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前面某篇里提到说法,伟大的党为了和谐伟大的运动会而暂时拆迁了一部分伟大的墙,直到金九月或红十月才会重新修起来(怎么听起来像以及的故事@@),纯属谣传——他们是愚人节放假而已。且,“本网志在Firefox下显示效果{zj0}”。

OK,跑题结束,就最近时事热点,说点儿那么不太切题但是相关的感受。

作为在西南山区中的温室里长大的祖国花朵,高中时来到温室外呼吸“新鲜空气”让我遭受了相当的文化休克。民族问题也是其中之一。之前,关于民族问题的认识,就是,自己有相当成分的某北方少数民族的血统,但是户口本上是汉族,周围(也就是单位里)也有很多各种血统的人,名义上有汉族有少数民族。然,庞大机器的零件们,生活习惯几乎一致,都穿着工作服,如思想品德课本说的那般,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不过,初到高中住宿舍不久,夜间卧谈时,下铺的兄弟讲起了他跟某种叫做“zang man zi”的人群殴的经历。那是我今生我{dy}次听到这个名词,初学川话的菜鸟反应了一分钟,悟出那三个音是“藏蛮子”的意思。我愕然,想,他的父母作为机关干部,怎能这样教育孩子,竟然用侮辱性的称呼来指称少数民族群众呢?不过也就接受了这个名词的存在性,心想,教训啊教训,这种offensive的词汇可不要乱用。然,虽然小心翼翼地避免使用这种词汇冒犯他人,自己却对这种冒犯并不敏感。更兼死读书不求甚解,虽晓得国父的同盟会纲领,却没意识到他的敌人正是自己的一支祖先。于是把“驱除鞑虏”写得一字不差,拿个高分让家长高兴去也。不过,那时起可算有了开始“萌动”的民族意识。后来寝室里恰巧新来了位有类似血统的同学,我们便一齐把纲领改为:“驱逐,恢复大清,建立帝国,没收民权”,同寝的其他同学虽然都是汉人(其实大家都是),然而大抵认为做大清的顺民和做天朝的顺民没多大区别,也不以为忤。只是俺们在熄灯后鬼哭狼嚎,引来并没听清我们在吼什么的管理员大叔愤怒的敲门声——“安静老!”。

这种标新立异的成功经验让我的逆反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潜意识中总是想方设法地将自己的身份边缘化,就像伊索寓言中在鸟面前自称兽在兽面前自称鸟的蝙蝠一样。在周围都说四川话的高中,要以不说四川话的东北人、文明人自居,虽然学了四川话那是为了表达对当地土著的尊重。在大学恰好反过来,大家都说带着各地腔调的普通话,我说四川话的时间却变得前所未有地多,说得越快,别人越听不懂越好,并且总以四川人自居,借机鄙视北京盐放得太多的恶劣食品和非xx的“成都小吃”。周围都是汉人,所以要以满人自居。这种做法按圣拓的话说,就是“先自我边缘化,再归咎于体制”。我们作为“被侮辱被损害”的少数,可以要求,可以任意地对他人发出怒吼,即使没有实际好处,也至少获得了身为一知特立独行的猪的心理满足感。牛人同学恰恰相反,他总是尽量说普通话,并且对未名四川版上大量的方言灌水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反感。与他类似,可耐的aoao的广东版上,也有“本版提倡用普通话灌水”的提示,所以我才得以有机会不时在里面参与两句,真是讽刺。

就同寓言中的蝙蝠那样,很傻很天真地装另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如果真的把自己的少数成分当根葱,就会遇到各种敏感话题惹恼自己。04年一月去广州化学冬令营,从白云机场出来,上了辆出租车,在交通拥堵的广州城里,慢慢地往城南洛溪大桥旁的赛会驻地挪动。同车的四川队领队和司机一攀谈,就发现两个都是辽宁人,司机还自称有点儿鲜族血统,于是三个老乡开始闲扯。司机说,广州有一些来自西北某自治区的人,从事某些很容易被判死刑的勾当。他们非常诡诈,xx来抓他们时就开始说本民族的语言,假装听不懂汉语。扯着扯着车终于到了终点,我们愉快地交了近一百元车费,然后另一车上的同学告诉我们说——你们被绕路了。同年三月某天在集训队,我和阿诗从中大校园出来,往旁边的地铁站走,突然从后面跑来一个老太太,神情紧张地用混杂着粤语和普通话的口音说,后面有两个“新疆仔”盯着她,意图抢包,希望我们两个小伙子保护她一下,于是我们慢慢地陪着她走,把她送到了出租车上,她说“谢谢”。可是想到一个地方、一个民族的名字就变成了表达这种含义的标签,总归不是滋味。及至大学,这里不止意味着更多理性的熏陶,更以自由宽松的环境为每人恣意妄为地表达过分或不过分的观点提供了大得多的空间。比如我下铺的哈佛男,政治观点上是个爱国左派,每每读到我国近代史清政府丧权辱国的行迹时,就说,应该把祸国殃民的满人统统干掉;我便回嘴说,那满蒙独立,重建大金国好了,“你们中国人”都从东北的土地上滚出去——然后我们都觉得没趣,改为讨论炸掉三峡大坝会不会淹到绍兴的问题。另一些不那么冲动的牛人们就冷静一些,比如在历史版叱诧风云的Sneeer同学,虽然旗帜鲜明地尊明贬清,然而当该版现任版大(她继承了“我族”从孝庄到慈禧的女王的优良传统)出现并说“我族”如何如何时,也就抛下一句“原来你是旗人——那好,我打住”停止争论。后来Sneeer同学发了一个N年前历史版的小聚会记录,里面的人大多已经离开了北大和未名bbs,有的甚至已在学界小有成就,他们聚会之前自我介绍,一项内容,是先问清楚每个人的民族,避免谈话时引起尴尬。这种将敏感话题视为禁忌,拒绝去讨论的做法,虽说无奈,更像是一种建设和谐社会中的智慧。

即使没有利益上的直接冲突,能够像大喇嘛那样,享受了少数的独特性带来的资源,也总是要为此付出代价。至少,在某个社会的主流中,作为一个边缘化的、陌生的角色出现,直接结果就是别人可以把你当动物园里的猴子看。天朝群氓可以围观金发老外,普契尼也可以把《茉莉花》的主题一再在《图兰朵》的旋律里再现,以展现所谓的异域风情(《蝴蝶夫人》,那又是一个例子了)。而今的大喇嘛也一样,他的宗教可以以高贵而神秘的形象出现在西方社会面前,赢得西方的尊重。于是西方的科学家便好奇心起,想一探坐禅冥想如何得到内心安宁的究竟了。刚好大喇嘛也撰文指出了,“”(话说某zd组织网站上的中译本将此文标题中的“faith”译作“信仰”,似太过了),于是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科学家们便做实验,把作为异类的喇嘛们当作对照组(请看上个月)。尽管算是登了“科学”的大雅之堂,可是不过是被看重做了某个特殊品系的小白鼠,就像成为癌细胞的代名词一样,不知她的后人会是怎样的心理感受呢。

而且,背景和视角的区别下,我们真能xx理解别人的想法么?这是个很值得怀疑的问题。就像这次西藏事件西方媒体的报道一样。他们关于西藏事件的报道真的很偏颇么?或许是,可是如果我们读到他们类似的关于世界上其他落后地区的报道(比如我读到《经济学人》上一个关于非洲“The Hopeless Continent”的专题时),作为一个“外人”,去思考往往的不是我们面前报道是不是真实的、无偏的,而是陷入对作者描述下那个不民主、不自由、被瘟疫、仇杀、愚昧和腐败笼罩的非洲的怜悯和愤怒中去。事实上就是,这种报道,事实上大概没太大问题,角度上从他们“外人”来看也没多大问题,可是了解的更多的人看来,就会觉得事情远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版本。所以他们用类似的风格报道西藏时,因为我们知道得往往更多(但这并不能保证我们是公正的),所以有人愤怒了。这样的报道未必全是负面的,比如去年,或者《疯狂的石头》,尽管至少很有趣,NYT的报道更是说了不少好话,可是在我这个在重庆多呆了几个月的人却不禁要问,这哪是我见到的那个重庆呢?如果报道是负面的,引起当事人的过激反应就更不足为奇了。譬如他们高中(也是我妈妈就读的高中)曾经遭受过的一篇。南周大概是大家非常信赖,非常敢于报道xxxx的国内媒体了,然而读了那篇报道后,我的感受就和现在很多华人看到西方媒体关于西藏事件的报道后的感受一样。只就我的体验而言,从此对这种负面报道的信任程度便去了一大半:尽管它说的是事实,角度也很尖锐很大胆,然而更大的事实是,如果这些中学不一方面搞“素质教育”的表面文章争取更多资源,另一方面行“应试教育”之实提高学生在高校招生录取中的竞争力,受害的只能是学生的前途。如猫gg很久以前在我系论坛的中发过的一个帖子所说:

没有实验班 我 还有更多的普通人家孩子上不了北大清华
只能在高考这个工业化的流水线上 做一个普通的产品

扯回原题。说道“蛮子”、“虏”、“夷”这类“对少数民族的蔑称”,我对一些有趣的掌故印象深刻。譬如,元明的时候一些外国来访友人的记录里,中国被记作“蛮子国”,我国人民自然是“蛮子”——我看到的只是中译文,不知道原文(法文?意大利文?我不知道)是怎么写的。然后,到了“我大清”时,从我们的角度看,自然是我们是天朝他们是夷,给他们的诏书里(参考阅读:)也用“夷”这个字。说,某别有用心(?)的德国传教士,将此字的翻译由惯例的“foreigner”改为“barbarian”,于是英国的主战派们(e.g. xx贩子)得以在议会煽风点火,ad populum的结果是,英国人民发出了愤怒的吼声,xx战争爆发了,中华民族屈辱的近代史,云云。然则,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欧,都觉得我是夏而他是夷,就算负责翻译的外交官和传教士们竭力为建设和谐地球,兢兢业业地过滤掉皇帝任性的表达中生硬冒犯的语汇,这种表面上的互相尊敬也是xx脆弱。国家恢复了落实少数民族政策,可是我们那里,还是有对五六十年代的运动心有余悸的老人,虽然仍坚持本民族的服装和风俗,但是好不容易户口本上改成了汉族,决不肯再改回去,乃至不让自己的子子孙孙改回去,享受高考加分什么的。

记得上张智勇老师的一门通选课的时候,他说有项研究,让受试者回答若自己是HR,是否在录用时会歧视外貌不佳的申请人,然后再给他们以“真实”申请人的背景材料和相片,结果发现,声称自己没有歧视的受试者,在实际选择时表现出了更多的对外貌不佳者的歧视。我不知道这背后的心理机制是什么,不过似乎可以得出教训,那些嚷嚷着“政治正确”反对歧视的,这样的人,万勿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嘴上唱“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然心里不去想“藏蛮子”或者“维族小偷”(以后到了米国还可以想“老黑”“老印”“拉丁裔”什么的)这类语汇,不但难以做到,还可能会带来现实的危险(为什么?请参考)。话说,我写这些话,似乎又是从一个汉人的立场。但很正常,若是讲起一类故事,譬如说某亲友,到拉萨去开小店维生,受原住民的欺压,生意难以为继之时,非藏族的,都难免回到“中华民族”的视角去,想,这些少数族裔咋就这么难伺候捏?况且——我本来就是汉人嘛,即使有少数民族血统,也是个被彻底汉化了的少数民族,高考都不加分的。

吴宗宪那个xx的“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种族歧视者,一种是黑人”的笑话,现在被interpret成了“黑人是种族歧视观念最强的人群”这种令人悲观的涵义(从上面那篇防黑人手册来看,这种说法可能是一定程度的现实了)。而这种悲观的现实,多少都是以上那种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的“反歧视”者们的行为,加剧了自卑、敏感和紧张而造成的。不同的地方是,在有些地方,各种显性或隐性的歧视行为,会遭到投诉乃至遇到法律问题。而在另一些地方,可以一方面高声谴责着歧视自己的人群,一方面向民进党学习并青出于蓝,悄悄地,兵不血刃地达到目的。奇文共赏一下吧,看标题就知道,这些文章属于某个久违的年代:

(人民网)
(北京晚报)

如果是那位看到这种官方平台上的非官方“临时工”指桑骂槐的文章,煽动起那么多网络上称他们为“牦牛”的汉人们的言论(粪青们的智商,使得他们从来分不清应该攻击哪些人,不应该攻击哪些人,而只会放大招——砸烂一切),不知道又做如何想法?沟通真是难以实现的罢。

五千字了,就此打住。

4 comment(s):

陈天泽 said...

。。。。巨强的发散性思维啊。。。独树一帜却也恐和者甚寡。。。。天才是不需要认同的!

said...

既然又解封了,就赶紧来回一个.
不过大概人和人的沟通就是那么难
大家都笃定自己的想法才是{wy}仅有正确的那个拼命证明自己攻击对方
哪里又彼此了解得了呢

said...

海带殿好……

海带丝丝 said...

被你这么称呼我会折寿的啊啊啊啊

你的QMD

可能有些人心里还是会那么说吧
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不和自己统一步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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