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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梁文道这样说过,屋里头是“内在”,屋外面就是“外在”,是每个人最初的内里和外界的隐喻。
阳台在这个时候,作为一个探出屋子,却也没有往外面更前一步的载体,仿佛成了连接内与外的一个特殊空间。它悬空着试探,也便就这样固步自封。
我是很喜欢阳台的。刚上大二时,竟为了拼拼图通宵,然后在4点半推开落地窗,站在阳台上,心无所念,等着日出。校园三面环山,宿舍的阳台正对着山下的一栋楼,再远处也是青山,偶有薄雾。仿佛自己悬空的一整个心思,可以暂时放下来一些给阳台。
很多个早上在阳台刷牙,看见谁骑着小黄香蕉皮单车滑下去,看着快要迟到的赶路的同学,看着慢悠悠晨练回来的人,也看着谁坐在谁的单车后面,一脸幸福。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也看见喜欢的人的喜欢的人。我因为站在阳台上,而多出很多安全感,以及角落感。午后在阳台上洗衣服,漂洗拧干,趴在栏杆上,午后的时间,好像静得连时间都睡着了。
冬天的下午,是一定要抱个小凳子去阳台晒太阳的。兔子小宝在的时候,就抱着它一起晒。在阳台上背单词,永远只能背到a字母开头的单词。好天气的下午,把被子抱过来晒,把下巴抵在被子上,暖呼呼的,煞有介事以为自己闻到了阳光。
夜晚的时候,常在阳台上打电话。一边看着路灯一串燃起来。正对面楼下的那盏路灯,我就这样看它躬身站了三年。每个傍晚,一定有那样一个神奇的时刻,天色暗到一个临界点,然后所有的路灯突然一起亮起来。
有的电话会让人掉泪。但阳台是安全的,你的身后就是亮灯的房间,永远等着你回去。仿佛它早已知道你不会逃离自己的房间多久,最远不过走到一个阳台的边缘,你就动摇了,然后转身回到安全的,光亮的,甚至人声热闹的房间。
想要安静的时候,就把一切关在里面。自己在阳台,站很久也不觉单调。热闹和寂寞在这里得到了恰好的分配,你觉得,和这个世界的距离,刚刚好。
也曾在阳台和谁有过争执,冷战,{zh1}不过是一个人留在阳台。仿佛刚才那些言语的残片还在,洒落在你的四周。可是你可以在阳台,慢慢降温,冷静。然后轻轻关上门回去。也有谁陪我一起在阳台,说说小话,叙叙往事。轻轻快快的,楼下疏落经过的路人成为{zh0}的布景。
阳台在独处时,成为私有国土。有人侵入,刚才的境地忽然退居很远,将你拉回现实。那些望过去一成不变的风景,曾是我对世界所有寄托的意象。
在家的阳台,是向内的。爸把它改造成放书的地方,中间是妈养的很多花。我几乎忘记它是一个阳台。它把自己伪装得满满当当,脚下却依然悬空。
现在的宿舍在一楼,虽然也有阳台,但终究觉得,不是那种滋味。也就很少在阳台了,很多情绪好像少了缓冲。
于是就这样在房间与房间,楼梯与楼梯之间走来走去,仿佛终日在略微急躁寻找着什么。也就在这样的找寻中,逐渐淡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