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常熟日报,2008年6月28日,A2版
1892年4月(光绪十八年)朝廷又举行壬辰科会试。翁同和又一次被派充顺天会试正总裁。
这次,翁同和任顺天会试总裁事出有因。原来,这次会试总裁初定为汪鸣銮,可汪鸣銮的女婿曾朴也参加顺天会试。按照当时的科举考试制度,遇有亲戚参加考试,考官必须回避,为此,汪鸣銮为避嫌,辞去了顺天会试总裁。光绪帝便改任翁同和为总裁。
其实,翁同和与汪鸣銮、曾朴虽不是亲戚亦是同乡,彼此熟悉,且曾朴的父亲曾之撰(字君表)与翁同和关系非同一般,汪鸣銮则是翁同和的门生。
会试结束后,翁同和在翻阅卷子时,见到一卷用六朝文体所写的答题,认为是曾朴所作,便满有把握地跟同僚考官说:“这一卷一定是曾朴的卷子。”可等拆开来一看,却是常熟人黄谦斋的,真是老马失蹄了。幸亏,他是光绪的师傅,又是这次考试的正总裁,没有人敢去讽刺他。
最终,翁同和翻遍了中式的卷子,就是没有曾朴的。翁同和疑惑不解,论才华,曾朴定能中式。
过了几天,翁同和把曾之撰父子俩请到家里。
翁同和问:“曾朴,你答的是什么题,做的是什么卷?为什么名落孙山?”
曾朴开始一言不发,闷闷不乐,在翁同和、其父的再三追问下,曾朴才道出了原委。
原来,去年八月,曾朴的夫人产下一女,产后病变,半个月后即逝去,过了两个月女儿也夭折了。曾朴万分悲痛,曾为之吐血。以后,身体便大不如前了。这次考试,曾朴进场后,感觉身体不适,又口吐鲜血,精神为此萎靡不振。跟他一起的一位云南人何某,他知道曾朴是有来头的,有心要巴结他,便大献殷勤,用云南带来的人参熬了一碗参汤送到曾朴号房。曾朴正在铺卷答题,见何某送参汤来,十分感激,马上伸手去接,不料,他的大袖口把号板上一壶刚磨好的松烟墨汁端端正正全打翻在案卷上。何某心慌意乱,马上请在考场中当差的云南同乡李玉舟更换一卷,可李玉舟怕负责任,认为历次考试从来没有换卷的,没有先例,因而,不管何某如何说情,就是不换。曾朴愤懑不平,马上在卷子上题诗二首:
黑眚当头不避年,文章磨蝎剧堪怜!
金壶墨汁倾三斗,玉尺高楼坠一仙。
才尽我非曳白出,梦酣神误点朱妍;
花开花落寻常有,注定飘零却占先。
起来狂笑抚吴钩,岂有生才如是休!
身世忽然无意沏,功名不合此中求。
何须红勒勾纰缪,不用黄茄卜去留。
晓日初升投笔出,无衢风定试骅骝。
曾朴题好诗,便拿起文房四宝及带来的东西,扬长而去。
曾之撰听了曾朴叙说污卷经过,气不打一处来说:“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做事如此马虎,你视科举考试为儿戏。”
翁同和听了,也真有点生气,这个年轻人确也太马虎了。但毕竟是同乡晚辈,事已过去,便说:“以后考试,务必小心。这关系到你的前途,辛辛苦苦读书,还不是为有朝一日中举致士?以后,务必要努力。”
翁同和有心要关照曾朴,可曾朴无此缘分失去了一次中举的机会,成为终身遗恨。
以后,由他父亲曾之撰出面,为曾朴捐了一个内阁中书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