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倾诉她的烦恼和不快,说明虽做了决定,但内心深处还是充满了留恋和不舍,还有很多的挣扎。必竟已经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六年了,肩上还担当着重要的职务,她还在下意识地征求别人的意见来帮助她下{zh1}的决心,因为一旦下决心要做的事,是无需说给别人听的。
我劝她与上司多方沟通,让他们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和想法,或许会有些转机,不论站在哪个角度,从哪方面讲,选择离开不是一个双赢的结局。但心里知道,这话讲得多么轻飘,没有份量。她的离职源于她再也承受不起所谓的办公室政治之累了。而要摆脱这种累,似乎仅有三条路径:一是同流合污,积极参与到这种斗争中去,并以此为乐趣。二是增加自己的承受能力,做一个鸵鸟人,最重要的还要做好“你不找事,事却要找你”的心理准备。第三就是一走了之。这第三条看似彻底,其实到那里不一样呢?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派系之战,有权益的地方,免不去政治斗争,其区别,仅在于轻重程度不同罢了。
她是专业素质极好的职业经理人,上上下下口碑很好,却不谙于办公室政治。而在职场中,不谙于办公室政治的人多半都是实干家,业务、责任担当最多,却又与加薪升职无缘。他们有良好的职业素养和业务能力,却不会阿谀奉承,见风驶舵,他们属权利斗争中的“弱势群体”。
吾一直认为“办公室政治”是极灰暗的一个词,它让简单的工作关系复杂,让纯洁的人际关系蒙灰。很多人厌倦这些无谓的政治斗争,常为那些为达到个人目标不择手段的行径不耻,却又为能为力。不管你如何不屑,如何不情愿,只要你在职场,就无法脱离这样的环境。就算你不参预,也会被卷进这样那样的圈子里,被推到风尖浪口。吾也曾有过象她一样感受,感到很累心,很受伤,甚至很委屈。久了,悟出来,与其每天痛苦地面对,不如换一种心态看待这些灰色的东西。其实很多时候圈内圈外的选择,不在于身在何处,而在于心在何处。
司马迁《史记·屈贾列传》中有载: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 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于斯?” 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酾?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 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
屈原和渔父的谈话,表现出了两种处世哲学。
人活一世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事事认真,事事计较呢?所有的金钱名利都是过往云烟,何苦为这些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呢?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不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吗?面对这样那样的政治时,何不把这看成一台精彩的人间戏剧,何不把自己从舞台上退下来,做一名观众呢?当你有了做观众的心态时,你的心情就会豁然开朗,有了别有洞天之感叹!世界上比天空大的是人的胸怀,相信你的胸怀能拥抱蓝天,同样能容得下这些是是非非!
每每看到、听到类似的情况,总会想到《红楼梦》里的一首词,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知道最终都是这样的结果,在所有与“政治”有关的舞台上,当一名观众是不是{zh0}的选择呢?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为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又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梁,谁曾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