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儿

记得是2004年4月间，我们宿舍换上了插卡充电式电表。在这以前都是查电员走进住户查看电表，将电表走的数字交给住户，由住户按照电表走的度数，将电费交给银行，然后你家里就不会断电了。改革开放新事多，我年纪大了，有点跟不上趟。

这天，我早上起来，照常在洗脸前打开了电视。吃完早饭，就到北面的小屋里吃药，因为眼神儿不好，想去打开灯，不料按动开关时，灯泡不亮，心想，电视机响着，不是断电，可能是灯泡坏了，便去将台灯上的一个好灯泡卸下来按上去，可是，按动开关时灯泡还是不亮，真奇了怪啦！

快到中午了，我到冰箱里拿冻饺子去煮，一开冰箱，冰箱里黑糊糊的，也没有电，又去打开房间里的电灯，灯袍是亮的。原来，308单元的灯不亮电视机亮，307单元的电灯亮，冰箱不工作。我连忙去找301单元的郭东俊同志。老郭不在家。我又去按303单元苗漱石同志的电铃。她儿子出来了，到我家一看，查了一下电表，说是没有电了。我记得女儿将一张新买的电卡放在了电视柜上，便去将新电卡取来递给他。他将电卡插进电表，电表显示出被输入500度电，两个单元的灯全亮了。但冰箱还是不工作。这时候老郭走了进来，他查看了连接冰箱的接线板，说可能是接线板断了电。我不禁心里抱怨，这个接线板的质量太差，也旧了，应该换个新的。我害怕冰箱里的肉菜因断电会坏掉，便将旧接线板拿上，急急忙忙赶到方庄购物中心。

我来到购物中心二楼电器组的售货柜台，向一个女售货员说：“我这个接线板可能坏了，请你给我检查一下，如果坏了我就买个新的。”

她接过去将接线板插上电，电不通。她说，“接线板坏了。”

这证明老郭的判断是正确的。我忙说，“我买一个新的。”

她看了看柜台里没有和我这个旧的一模一样的接线板，便向我推荐了另外的一种。她给我开了xx。我到收款台付了钱，拿着两张小票回到电器组的柜台前，交票，取货。她已经将新接线板装进了塑料口袋里，她收了一张小票，将做为收据的另一张小票把还我。我拿起装有新接线板的口袋，说道：“那个旧的我就不要了，给你吧！”

“我也不要“她断然地说。

“那你就顺便扔了吧！”我随声应对。

我拎起塑料袋就摇摇晃晃缓步向楼下走去，想到明天女儿要带她的孩子来过xx，需要准备早点。于是我就到一楼“稻香村”柜台旁买点心。正买着买着，忽然发现身旁站着一个人，她仰着脸微笑着向我说道：“您在这儿买点心呀！”

我仔细一看，认出是楼上卖给我接线板的那个女售货员。

她接着说：“您那个接线板修好了，是保险丝坏了，我给你换了一个保险丝，你给我三毛钱就行了。”

“我已经买了还能退吗？”我疑惑地问。

“能退，我跟售款台一说就行。”她肯定地说。

我伸出大拇指：“你，你太……太好了！”我想说太伟大但改了口，我感激地补充了一句“多谢你了！”没料到她为了让我省钱，竟然从二楼追下一楼来找我。

“大伯！”她看我年纪大，礼貌地微笑着说。“没事儿。”。

我兴冲冲地跟着她从一楼走上二楼的五金柜台。她走进柜台，将接线板插在连接电源的插座上，又在我那个旧接线板上插进一个连接灯泡的插销，灯泡霍地闪亮了。

“你看！电通了。”

她随手开了一个三毛钱的单据递给我，又带着我走向收款台，给收收款员打招呼说：“把刚才那个接线板的钱给他退了吧！”

我递给收款员先前开给我的那张39元收据，她退给了我39元。我将新开给我的单据和3毛钱一并从玻璃下方的洞口塞进去。收款员将收据从洞口送出来。

我回到售货台。那个女售货员拿出我那个被修好的旧接线板，又拿出一个保险丝，指着接线板安装保险丝的位置对我说：“你看！就是这里面的这样一个小小的保险丝坏了，以后再坏了你买一个新保险丝换上就行了。”

我说“好。”

她又说：“你的接线板的开关松了，你回去用东西将它缠紧压结实就行……”

我害怕自己缠不好，再断电，就说：“请你用胶条给我粘一下好吗？！”

她从柜台里面的售货架里找出一卷已经打开用过的胶带，拉出胶带，在开关上缠起来，缠了一圈没能压紧开关，旁边另一个售货员走过来帮她按住开关，她又紧紧缠了一圈，开关被牢牢压紧。她高兴地笑着说：“好啦！”

“太感谢了！”我激动地说。

她将我的旧接线板，装进了塑料口带里递给我。

“太谢谢你啦！”我真是有些受宠若惊，感到意外的兴奋。

我向她告了别，低着头走下楼，沿着便道向家里走去，心里止不住地思索着：她为什么这样做?她xx可以不管我,，让我走开完事。……她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根据售货额度，她还可以多得奖金哩……她何必从楼上跑到楼下，又从楼下爬到楼上。她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做着这样平凡的工作，却有着这样一颗极不平凡的心，真是难能可贵！正是这样一种极其平凡的小事………展示出一颗不平凡的心，一颗美丽的伟大的心；正是在这样一滴水珠里，使人们看到了太阳的灿烂和光辉。我以为现在是市场经济，人们心里大多想的是钱，眼睛盯的是钱，嘴里喊的是恭喜发财，谁的脑袋不往钱眼儿里钻？！哪里去找这种境界的人？！

我想去再看一看她，表示一下感谢。第二天，我又去到购物中心的二楼去找那位女服务员，沿着柜台来回走了两趟，却没有找到她。第三天，我又去找她，找到了她。我说；“你真好！感谢你给我修好了接线板。”

她开始表现出一副茫然的神情，后来才醒悟过来，想起昨天给我修接线板的事，她笑呵呵地说；“这么点小事，不值得一谢。”

我看了看她胸前的挂的小牌子，用心去记下来，是2406，我心里念叨着这个数字，害怕老了，爱忘事，记不住。

我又靠近她的前胸看着，问道：“你这牌子上有名子吗，我的眼神儿太糟糕，看不清楚。”

“没有。”她羞答答地说。

一个女孩子，我不好去问人家的名子。

“你很可爱，很可敬，值得学习。”我郑重地恭敬地称赞着。

她质朴地一笑，说道：“大伯！没事儿，大伯！用不着在意！”她似乎对这件事习以为常。

她个子不高，大约三四十岁，脸盘上方下园，笑的时候上唇露出了牙花子，我并不觉得难看，因为她的心眼儿太好了。

想起小时候父亲常对我说，“要多长几个心眼儿！”那大多是指留心不要上当受骗。可是，她的心眼儿是怎么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