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他们从山中来

2009年圣诞刚过，英国各地正被困于百年一遇的雪情中，老T就迫不及待要去把那些家禽买回家了——他说，等不得啊，我们没交定金，过两天再去就要被别人买去的……好像别人也跟他一样急着要去买不能让他人抢占了先机似的。天晓得，大雪冰封中的Boxing Day老百姓们的{sx}是呆在家里staycation，其次目标是购物中心（英国每个Boxing Day是一年一度大打折的日子），谁会去与我们争买那些家禽呢？

家禽们生活在威尔士中部Maesycrugiau的一个农场，离Swansea40多英里。去接他们的那天，天未亮我们就出发了，汽车结束高速公路的行驶后要进入山区，而通往农场的路只有在山里盘绕的羊肠小道。当汽车驶过一个冰铺的单行倾斜路面，等待着我们的是另一段更为陡峭的路，你能想象车子行驶在一个倾斜12%的、冰面似镜的路面上的情景么？没有匝道可以改行。冰面的磨擦力小得可怜，汽车在平地上都打滑，因此不能倒退上坡。更不能掉头。我们只能硬着头皮把汽车开下去——不幸的是，它在冲下去时，失控了，老T因为紧张踩死刹车，导致车子的后部甩到前面，屁股撞上了右边的山壁——撞山壁的力量再把车弹了出去，车子又撞上了左边的灌木丛——灌木丛旁边就是悬崖……车子在经过几个Z字形的弹跳后，四角凹凸有致地横着停在那个斜坡底部的平路上——惊魂未定的老T说我们回、回、回去吧？我问，鸡不买了？他说，命要紧啊命要紧……看来老头吓得比我还重。

抱着不能功亏一篑的信念，我们还是摸到了那家农场。主人夫妇是英格兰人，在威尔士生活了5年后，为了回英格兰，他们在网上贴广告卖掉所有禽畜。{dy}眼看到草地上奔跑的鸡，呷呷叫的鸭，昂首踱方步的鹅，他们可爱的样子，使我一见即钟情。我知道，我付过钱后，他们就能跟我回去啦……把他们摁进车里也非易事——那个农场主的满脸是溅到的泥点——他们被捉时挣扎的。我记得，那个英格兰女人在送别我们的{zh1}一分钟，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你们中国人，喜欢吃家禽，但是，请不要吃他们。我说不会的。我们买他们回家，不是为了吃。

4只鸡，5只鸭，3只鹅，一路上，一车子的叫嚣声，逐渐散发出来的难闻的味道，刺啦刺啦的声音，我已能想象，他们正在踏掉我们预先铺在车子地上的纸，在此起彼伏地排泄……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容易相处难？

二．安居

家禽们，开始了在南威尔士新家的生活。

为了他们的吃，我不仅在网上订好专门饲养鸡的谷物饲料，还几乎每天晚上，到Tesco去买降价的面包片。剩饭也不敢倒了，留给他们吃。每天天一亮，打开门放他们出来。鹅真是一种雄伟的家禽，一走出窝门，就伸展开翅膀，扑扇着飞上十几米，那矫健的身姿，那高傲的神态，天下岂止王羲之爱啊……5只鸭子争相去追随着鹅，而鹅呢，也很尽自己“老大哥”的职责去保护和照顾鸭子们，每当鸡与鸭争食的时候，鹅总会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挡住成年的母鸡，让年幼的鸭子吃食。

我们的园子长有100多米，宽有20米，中间有草，有水塘，有两座鹅与鸡的窝棚，两边有灌木，有栅栏。家禽们在这个草丰水美的家园和谐共处，尽享天伦……有{yt}，我们却“丢失”了一只鹅。我们找遍园子每个角落，不见第三只羽毛洁白的鹅。我们甚至还疑人偷斧地向过往的邻居路人暗示，会不会是哪位邻居见到可爱的鹅“顺手牵羊”了呢？直到傍晚，我们一家正在食不知味地吃着晚饭，有一位邻居——一个德国老太太，牵着她的狗，来敲门，告诉我们，她看到那只洁白的鹅，在邮局对面的一家人家的花园里。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马上放下碗筷直奔她说的地点——走过一百米的小路，左拐，走二十米，看左右汽车，过马路……才最终，看到了我们丢失的那只鹅！他孤独地站立在那家人家的园子里，茫然若失。我们无法知道，他是怎样从家里，走出去那么远，再穿过马路，到达那家的园子里的，过马路的时候，过往的车辆是不是一一停下，让他大摇大摆地通过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八个多小时是如何渡过的，他走出去，为什么不记住回家的路呢？老T把他抱在怀里边安慰着他边回了家。

丢失事件后，我们按书上说的剪了鹅与鸭翅膀上的一撮羽毛，确保他们不能飞远。我们还大兴土木修建了Barbed Fence.

一开始，我平均每天都可在鸡窝里捡到一只鸡蛋。后来，又下了一场大雪，鸡窝里每天都空空如也，让我带着希望而去，开鸡窝门，检查，失望而归。记得老爸说过，说鸡吃了雪后就不大会下蛋了。果真如此吗？直到上周六，老T看到一只躲到树后灌木丛中去的鸡，挑开鸡，竟然发现，围在鸡身下的，共8个鸡蛋，围成一圈，老T曰：“像一串珍珠项链！”

三．鸡鸭之殇

早就听说英国的狐狸多，我总是侥幸地认为，这事不会发生在自家。可就在昨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正在暖洋洋的屋里，一阵不祥的感觉像电流一样在我心里一击——我说，我们都穿好衣服，出去看看家禽！

一地的鸡毛，打翻的水盆。只有三只鹅伫立在黑暗的寒风中，求助似地昂昂叫着，我们照着手电筒，飞奔到鸡窝边，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真的发生了。其中一只鸡，和一只鸭，被狐狸叼走了！我心痛之余，自问，奇怪啊，狐狸单枪匹马，何以一箭双雕杀死两只家禽？儿子和老T都分析为，狐狸是一对，夫妻档，一个咬鸡，一个捕鸭。唉，可怜的母鸡，和小鸭，就这样，命丧狐口，愿他们再次投胎妲己，修整咬他们的狐狸，阿门……

四．一个也不能再少

从今天起，3只鸡，4只鸭，3只鹅，不能少了，再也不能少了。我们要：

每天天黑前，关好每一个宿舍门，确保他们的安全；

把篱笆未完成的一段尽快完工——未尽全工，等于一事无成；

善待狐口脱险的幸存家禽们，增加饲给维生素和矿物质，反正老T研究这个，添加这些补品不花一分钱。

设计圈套钓那些胆敢入侵的狐狸，整一儆百，变被动防护为主动捍卫，让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在狐狸圈里形成“Penybanc是个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能去惹他们”的群体意识。

鼓励家禽们mate，让他们香火传承，禽丁兴旺，生态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