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摸鱼飞来横惑by 红糖
[红糖就是xx系的xx又养气 正直的小受被妖孽攻发掘了本性 哎呀 这篇里出现的都是GAY]


  飞来横惑
  作者:红糖

  清者自清

  “死GAY!”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个人一边投诉他一边甩过来的冰冷眼神,充满鄙夷和厌恶。
  “靠!你骂谁!?”血液呼的一下冲到头顶,亦清从没那么愤怒过,要不是那些人拉住他……他肯定得被那男人胖揍一顿。
  “亦清,对不起,你被辞退了。这是你这个月的薪水。”
  亦清看着那张薄薄的信封,很茫然。
  他走的时候大家都很沉默,除了小文和韩飞没人和他说再见,他明白,他给广大同性恋者丢脸了。
  可是,在今天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啊!
  “你很厉害嘛!给客人洗头都能起反应……冲这点,我佩服你。”韩飞送他到门口,竖起大拇指,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死人样。
  “M的,滚!”亦清打开他的手。
  “等你有了手机回来告诉哥们一声啊!”韩飞在身后大声喊道,他M的!怕别人不知道我穷啊。
  反正他不会再回来了,不光这家店,这条路,还有这条大街,他都不会回来了!
  他转头狠狠扫视着这篇建筑物,他要记住这里,以后看到好绕着走!
  还有那个男人……M的!
  他把香蕉皮丢在地上,像踩烟头那样狠狠碾了几脚。
  要不是那个男人,他怎么会丢了那么好的实习工作!现在就三百块钱,哪有脸回家!还有这个什么狗屁人才招聘会,明明就是廉价劳动力交流市场嘛!
  他蹲这一整天了,没半个像样的活儿找他。
  一开始来了个工头,问他扛水泥干不干,他二话不说先撸起袖子露出小细胳膊,“您看我这身子骨是我扛水泥啊还是水泥扛我啊?”
  “哥们!体力活不行咱动脑子呗……”一个牙比眼睛大的中年叔叔靠过来,呲着牙冲他乐。亦清一时有点含糊,不知道是该看他眼睛还是该看他的牙,但嘴上毫不含糊,一叠声的说:“嘿!老板,脑力劳动咱最在行……您可找对人了!”
  “成!那跟我走!”大板牙攥着他胳膊就往外走。“哎?不得跟里面说一声啊,我资料还放他们那呢!”
  “这活儿能说吗?他们该叫城管逮咱们了!”大板牙倒自来熟,已经把他归类为“咱们”了。可是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啊。
  “等等!你刚才说脑力劳动……”
  大板牙拍拍腰间斜挎包,啪嗒啪嗒挺有分量,“就是干这个……”亦清凑过去看了一眼,好家伙!密密麻麻整整齐齐一兜子光碟!“最近生意特好,美国那边拍得快,咱这就得勤儿着点,叔叔我这缺一打游击的,你跟着我,{jd1}……”
  靠!核算是卖盘的,“那你说脑力劳动?”
  “怎么不是脑力?”大板牙一愣,“我跟你说啊……咱们这行不容易,又得抓住顾客又得逃避围剿,入了编制那就是一便衣啊!”
  “得得得……我不干,您找别人去吧!”亦清扭头就往回走,又和广大合法贫困劳动人民聚在了一起。
  亦清觉得自己的要求真不高,只要力所能及又不违法的事他都能干,但是一整天下来,怎么就没一个靠谱的呢!
  眼看就到晚饭点了,可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他抓抓头发干脆坐了下来,两条腿长长的伸着。
  其实他还是挺有才的,只是他这才没人稀罕。小时候莫名其妙的迷上画画,家里的墙被他画满了大头可赛对决超级赛亚人,同学都爱来他家玩,据说从他家墙上能看出一个故事,那时候还不流行同人,他这也算意识超前了。
  去家附近的商店买零食,阿姨们都撕点白纸哄他画几个“小人儿”回去哄孩子开心,现在想想,那时候就该收费的。
  就这么画呀画的,高中毕业那年B城{zd0}的美术学院来他们那设了考点,他去试了,竟然考上了!
  当然,只有艺术成绩考上了,文化成绩就……咳咳!
  他想复读一年狠钻文化课知识,要知道这种艺术类院校对文化分要求得并不那么严苛,只要肯读就能考过,那个时候他离他的梦想只差那么一丁点了。
  “清儿,妈最近出去打听了,现在画画的不好找工作……”
  “我知道,我还不打算工作呢,我想再试一次……考B城那个大学……”亦清这样说的时候自己都没底气,因为家里的状况他清楚,但他认为只要考出了这个小城,在那边他可以打工什么的,不会给家里添多少负担。
  听他这么说,妈有点接不上话了,倒是那个远房表亲二舅开始说话了:“清儿,你妈的意思是,这年头纯艺术不好混,就算学出来过日子也一样苦哈哈的。”
  “我知道,”亦清点点头,认真的说:“所以我打算读实用艺术啊。”
  “对,对!我们也是想和你谈实用艺术。”二舅原本绷着的五官立马放松了:“我认识一个校长,他那学校就是实用艺术学院,虽然是个大专,但是像你这样的成绩,进去非常容易,也不用复读什么的,这年头时间就是金钱啊,你看就算复读也不一定就能达到那个标准,而且高考的形势也是一年一个样……对了!那个学校还能给在校生提供很多打工机会呦!”
  哎?这样听来也不错,亦清有点动心了,对他来说是大专还是大本并不重要,只要能继续抱着画板就成。“那……那个学校都有什么专业?”
  “美容美发!”
  “还有呢?”
  “没了!”
  靠靠靠!“那我不去了。”
  “清儿,学费我们都给你交了……”妈怯生生的说。
  “……”
  他只能去上了,即便是大专,学费一年也要好几千,不能打了水漂不是?
  他怀疑那个远房二舅实际上是给学校拉生源的,家里的条件他很清楚,同批毕业的学生继续上学的没几个,大多已经开始工作了,不管挣多少,也算开始给家里挣钱了,像他这样的,该知足。至于B城的那个美术学院……仍然只是一个梦,只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大专离家不远,规模也不是很正规,进去后才知道,原来是个民办的,不过不要紧,有的学就可以了。他知道人的时间很宝贵,就像手中的水,攥是攥不住的,只能眼睁睁看它流走,但努努力也许水流光后,还剩下细砂,再努努力,也许还会有几颗闪闪发亮的贝壳。
  他觉得自己{zd0}的优点是从不去后悔,后悔有什么用?只会浪费时间而已,再说不管学什么,技多不压身,只要学进去就会发现乐趣所在。
  然后他就真的发现了,原来剪、染、烫也是一门艺术,和画画一样,人的脸型,发质,头发的薄厚和既有的形状就是一张画纸,怎样根据这张画纸创造出布局xxx的作品也是一项挑战,忘了是谁说过,艺术是触类旁通的,文学,服装,建筑……都是艺术,那么……美容美发也是。
  他最喜欢的是化妆课,捧着五颜六色的托盘时,他觉得和捧着调色板一样,画纸还是有凹有凸的!学校不可能请模xx他们随便练,所以大多数时间是两人一组对着化,大家都愿意成为亦清的搭档,因为经过他的手,再平凡的五官都会变得生动,优点被凸显出来。当然,这只限于日常妆。
  很快,两年就要过去,专业考核的分数出来了,亦清的各项成绩都是拔尖的,绿色塑封的小本本揣在兜里就跟揣着一打支票似的,让他走路都得意起来。
  亦清是这届最出类拔萃的孩子,每个任课老师都拿他当榜样给新来的孩子说事,{zh0}的实习机会也落在他面前,B城在向他招手。
  小时候他妈常跟他说,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但他觉得凤尾比鸡头好看多了,干吗不当?就这样,他屁颠屁颠的打点好行礼奔上了开往B城的火车,他是偷偷走的,家里都以为他会去同城{zd0}的那家理发店当店长助理,但他却选择了B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职位是助理的助理的助理,就是小弟。
  从校门出来的孩子大多有些不适应,虽然学校本身就是个大染缸,但和社会这只高压高温的现代化高科技熔炉相比,那顶多算个手工作坊。亦清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没抱太多憧憬,吃苦受累是应该的。
  起初他的工作只是站在玻璃门旁边,看见门口有人要进来或者犹豫要不要进来时,他噌的拉开门,微笑着说:“欢迎光临**剪艺!”
  一周以后人员大调整,几个大工跳槽了,几个小工扶正了,他一跃成为洗头的了,工作仍然很简单,帮客人披上毛巾,问一句水温可以吗?然后开洗就好了。这可比站大门舒服多了,起码不那么单调,而且还能有人聊天。
  “小姐您皮肤真好。”
  “恩,您的发质很不错啦!……哇!您有那么大吗?真看不出来!”
  “脸型啊……应该是万搭型,直发卷发都OK。”
  “金卡不贵啊!……对,消费一次满一千。可是你看啊,一千块不是扔水里了,是用在你自己身上了啊……对,然后还能办张金卡,对啊,下次来可以打八五折……”
  “小清你真行!”这周轮到他和小文搭班,午餐时间一致。“还没进行到剪发那步就直接办金卡了……太厉害了!”
  “呃……”被他这么说,真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顺着那个阿姨的话说……”
  小文比他小,但具体小几岁,他怎么也不肯说,亦清怀疑过他未成年。
  “什么?你都在这干两年了?那怎么还……”
  “怎么还洗头呢是吧。”小文笑着接道,亦清有些不好意思,小文倒无所谓:“K哥让我好好学,但我本来就对这个没兴趣,就混呗。”
  “没兴趣为什么不换个工作?”洗头洗两年,想都不敢想,亦清看看小文叠在桌上的手,瘦长型的,很好看,倒没有泡烂的迹象。
  “恩……因为想跟K哥一起,”说到这,小文的睫毛垂下来,眼睛下方出现两团可疑的红晕。“K哥手艺很好的,他暂时不想换,所以我也……”
  K哥算这里的xx,个性十足,价格离谱,点他剪发要二百,亦清羡慕得不得了。
  提起K哥小文明显活泼了一个度,就像漫画里头顶噗噗冒着桃心的美少女。“K哥是我刚来B城时认识的,我们认识三年了,这个工作都是他介绍我来的,他对我很照顾,反正他不走我也不会走。”
  “哦,哦……不走,就不走吧。”亦清被搞糊涂了,就跟他在挑拨离间似的。
  K哥闲下来的时候就爱挨着小文坐,他就识趣的躲到一边去,远远看两个人聚在一起唧唧啾啾的像两只幸福的小麻雀。
  不止他们,其他人也怪怪的,人与人之间很融洽,说话也都温温和和的,但却不太爱开玩笑,至少不像上学时那样,几个男孩子见面都勾肩搭背一下,只有关系特熟的才有肢体接触,但那种接触……也怪怪的,具体怎么怪,亦清也说不上来。
  对一切都适应之后,他又发现一个怪人,就是烫染部的韩飞,那家伙整个一发光体,一张脸带耳朵一共打了六个洞,每个洞都闪着银光,还不算他脖子上腕子上挂着的东西,那些饰品,式样古怪,材质刁钻,他看着都替他沉的慌。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特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注,但他脑门前那片刘海又整的跟门帘子似的,让人看不出鼻子眼睛嘴,亦清跟小文他们打过赌,赌韩飞要是把头发削了没人认得出他。这话不知怎的让韩飞听见了,以后再碰见他,那目光从门帘子后头射过来,看得他直发毛。
  “这么亮不怕被抢吗?”厕所里不期而遇,为了缓和气氛他主动示好。
  韩飞正对着镜子胡噜他的门帘,从镜子了白他一眼:“什么贼那么不开眼。”
  原来是假的啊,又现眼了,亦清不再出声,专心放水。
  “哎,三十块卖你,要不要?”
  “啊?”亦清回头,发现韩飞也正从镜子里看他,隐隐约约的,觉得那眼神有点勾人。三十块卖我?随便一想就让他想出很多少儿不宜的东西。
  虽然听说这种大城市有男人会出来卖,但这家伙搞错对象了吧?要卖也该卖给那些欲求不满的中年阿姨啊,而且……三十块也太便宜了呢。
  那么答案就是,他在耍我。
  “不,不要!”斩钉截铁的拒绝!
  “那二十五呢?”韩飞笑着走过来,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一只手扒拉亦清的头发:“挺好一孩子让这头发给毁了。”
  还没完没了了!亦清瞪他一眼,速度拉上拉链往外走。
  “喂,你没冲水……”声音懒洋洋的,带点要笑不笑的意思。
  “靠,忘了。”按下冲水栓刚要转身,韩飞又喊:“你怎么不洗手呢?”
  ……!!
  “你姿势不正确。”
  “啊?洗手还有正确姿势?”处在窘态中的他已经晕了头,只希望别再出丑才好。
  “我是说你小便……{zh1}应该甩一甩……”
  “有病啊你!”
  ……
  “小文,那个韩飞……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吃东西时,亦清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才把正题抛出来。
  小文慢条斯理的,“恩……?”
  亦清都在喝汤了,他还在吃面。
  “什么问题?他人很好啊。”挑起几根面条吸溜着,“我跟你说哦,韩飞很能干的,有在外面接活儿……别告诉老板啊。”继续吸溜,“……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但很讲义气,挣了钱就请我们出去小搓一顿……”吸溜……“人缘?人缘很好啊,要不然我们为啥帮他瞒着……脾气?我不觉得古怪啊!”
  “打住,不用说了!”他算明白了,那家伙是记仇,只针对他而已。
  “但是……小文啊,”
  “恩?”
  “你讲他这么多好话不怕我告诉K哥吗?”
  小文郑重的放下碗,看着他:“小清哥,你是不是觉得韩飞哥很怪?”
  岂止一个怪字了得啊!简直是……恶劣。
  点头。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很怪?”
  一开始是有点啦,不过现在……还好。“没……有啊……”
  “你骗人,”小文嘟起嘴,脸蛋有点鼓,不知为什么,看起来竟有几分娇俏:“其实……是你的问题。”
  “啊?!”什么是我的问题?觉得韩飞很怪就是我的问题?你知不知道他刚才在厕所跟我提出**交易啊!?
  但是不能说,听小文的意思韩飞那家伙简直把大伙都收买到了,如果说他的不是,搞不好会被群起而攻吧!
  亦清索性瞪着眼睛等小文后面的话。
  “你和我们性向不一致,所以才觉得我们怪吧。”娃娃脸的人说出限制级的话,震撼力一等一。

  “送外卖”的男人

  老听说同性恋啊同性恋啊,这回算是见到活的了,还是群居的……回去要是说给胖子听,保准羡慕死他……呃?等等!我这么兴奋干什么?!这好像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吧?
  “喂?胖子!要是我和你说我是同性恋你会说什么?”
  电话那头很久没有动静,亦清握着听筒耐心的等着,也是,大半夜把人家从被窝里提出来换谁都得反应一阵,何况是智力问答的大输家胖子。
  五,六,七……十五秒左右,胖子爆发。
  “……我……靠!!!你吃错药啦?你说真的假的啊?!那我不是很吃亏?!早劝你小子别去B城了,老实了吧?!你他妈还不赶紧回来?!跟你说啊,同性恋很容易得那个什么滋啊……”
  恩,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啊,亦清点点头,冲着听筒答:“我开玩笑的,拜拜!”然后在胖子的第二阵反应之前挂上。
  胖子{jd1}是正常的,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经历过无数次暗恋单恋失恋,对象无一例外都是女生,可是他亦清……不是夸口,胖子的那些刻骨铭心失落哀伤的感觉他一次也没体验过,因为根本无从开始啊。
  似乎是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就连随手画的漫画主角也始终离不开超级赛亚人那种肌肉男,他还记得{dy}堂人体素描课开始前,男生们都兴致勃发的等待女模登场,只有他无所谓的削铅笔,心里还在想,这种二流大专哪请得起年轻漂亮的姐姐,八成又是那种四十开外的阿姨级选手吧。
  果然,课室的门被推开时老师一面将身后的男子让出来,一面用很遗憾的口气宣布:“因为经费问题,咱们这课改画男体……”。教室的上空被灰色的低气压笼罩,亦清却已经乖乖支好画架,笑着跟旁边人说:“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但没想到连性别都给换了。”并目测着找男模的结构线……
  越想越含糊,他摸着墙往回走。
  “啊!” “哎呦喂!”
  魂没在家,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走廊里黑得吓人,无良老板不舍得按灯泡,这要是刚看完鬼故事非得吓出好歹来。
  亦清揉着下巴,“对不住啊……”
  “哎呦,有病啊,大半夜瞎溜达什么?!”那人好像疼得不行,说话时直嘶气。切……有那么夸张吗?作用力是相互的,你以为光你疼啊!“你没溜达啊?我还没说你呢!”
  “我是刚回来好不好,谁不知道我每天都这点回来啊……我知道了,你是新来那小子!”亦清这才闻到那人身上的酒味,以及抬手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叮叮咚咚声……是韩飞!
  原来他的私活都这么晚回来啊……莫非是去“送外卖”?想到这汗毛都要竖起来,不要理他啦!
  韩飞正好问他:“你在这干吗呢?”
  “哦,打个电话……12点以后长途不是半价么……啊,我回去睡了!”煞有介事的打个哈欠说:“晚安。”
  “哎……回来!”
  胳膊猛然被抓住,差点摔个跟头,“干吗?”
  “你不是和小文他们一屋吗?”
  “是……啊。”
  “那你还回去?当灯泡啊?”
  呃……说到要害了,小文和K哥是一对没错啦,他偶尔想到也会觉得别扭,但那两只小鸟24小时都粘在一起应该不要紧吧。“当都当这么久了,习惯了!没关系!”说完拔脚又去找门。
  刚往前都几步,胳膊又被抓住,要不是怕吵醒别人,他都要大声骂了。“干吗啊!?吓人玩啊?”
  “你白痴啊!?”韩飞压低喉咙:“过来……别出声!”
  “?”
  可能是韩飞的举动实在太神秘了吧,他不由自主的跟着他把耳朵贴在门上。
  这是……要偷听吗?搞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偷听我自己的房间啊!虽然这样想,但心里还觉得刺激要命。
  “唔……慢一点……”是小文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怎么有些扭曲啊?“啊……唔……慢一点啦,会忍不住叫的……”这不是已经叫出来了吗?“……小清哥该回来了,啊……”咦?有提到我吔!不过,出去之前他们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忽然这么精神勃发啊?应该在和K哥说话没错吧,怎么没听见他出声?
  声音变得越来越奇怪,有什么被撞来撞去,还有床架子吱扭吱扭的响,配合上小文的说话,恩……还蛮有韵律的。刚要问为什么K哥不说话,耳朵一痛,竟被一同“作案”的人揪起来。
  “没听过啊?傻啦?”
  “痛,痛,痛……”一路小声叫着一路被扔进某个从没进过的房间。
  “干吗啊?你有病啊,被拽大啦!”亦清坐在床上,使劲按着痛得火辣辣的耳垂。
  “谁让你听得那么入神,白痴一样!”不知哪里卜的一响,灯光大亮。亦清闭上眼睛,慢慢睁开,韩飞已经端着脸盆出去了。关门之前还没忘凶他:“你要是敢去打扰他们,我揍你哦!”
  我靠,没搞错吧,这家伙竟然住单人间啊?!睁开眼{dy}件事是打量周围的环境。
  虽然房间也和他们的一样又小又旧,但因为是单人的,看起来就很豪华。
  想到一个人住就可以贴自己喜欢的海报,还可以肆无忌惮全没形象的剪脚趾甲,他就嫉妒得不行,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他就忿忿开了:“喂!为什么你可以一个人住啊?难道你和老板有不正当关系吗?”
  “不正当个鬼啊!我有钱啊,房费是自己掏的,再说我回来的晚,会影响其他人啊!”韩飞没好气的把洗漱用具塞回架子,转身面对他。
  这……这……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啊……因为洗脸的关系,韩飞的头发都被别到耳朵后面……虽然脸已经擦干,但水珠还会随着几缕挑到前面的头发滴下来,眉眼都是微微向上翘的那种,眉毛很凌厉,但眼形又很柔和,配在一起能煞死人。
  韩飞看来很习惯被人以这种“被惊到”的目光盯着,丝毫不觉得别扭,反而从容的看着他,任他瞧。
  听说同性恋也是分上下的,那他出去卖,不知是做上还是做下?想到这里,忽然为他卖得那么便宜而感到不平,三十块哎……
  “够了吧?”
  哇……嘴形也很好看。
  “没事……忽然想到,那个赌,我赢定了。”就算长得好看又如何,男人最重要的又不是脸。
  凌厉的眉头向上挑:“什么赌?”
  “就是赌你要是把头发削了谁也认不出你啊……”
  柔美的眼睛翻了个白眼:“白痴……我那是工作需要好不好,对了,是不是就是你小子说我头发像门帘?”
  呃……他果然知道了!他果然是针对我!难道这个时间把我拖来这里就是为了揍我一顿?可是他刚刚“工作”过,应该不会有足够的体力吧?可是刚才拖着耳朵的力道又很大……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很对,心有些慌。
  韩飞怎么知道他现在复杂的心里状况啊,一张好看的嘴还在劈里啪啦的说着:“你懂不懂啊?你见过这么有层次的门帘吗?你那个发型我才受不了呢,土土的,真给我们这行丢脸!”
  喂……没听说过医不治己吗?很想跟他对着争辩一番,可是又不太敢,以韩飞在这里的人气,八成就算他被打了,别人也不会为他说话。亦清几乎已能想见小文把面碗重重一放,斩钉截铁的说:“是你的问题。”的样子。
  “好吧好吧,像门帘的话我收回,我换个更可爱的比喻好了。”怕虽怕,但被他说到自己的缺点更不服气。
  “哦?比喻下我看看。”韩飞果然在等着听,还用微妙的半侧面对着他。
  “恩……”亦清抿抿嘴,瞎掰道:“很像……那个有名的四大美人……那个谁来着……”
  笑了,果真在笑哎……他才是白痴,原来这么爱听好话!
  “叫西施的……那种狗啦!啊哈哈……”好舒畅。
  “呼……无聊!”韩飞狠狠白他一眼,弯腰抄起带回来的大包。被美人赏白眼的滋味……也不那么好受,亦清自我疏解的干笑两声也就够了。
  “那是什么?”他指指那个大包。
  “算是行头吧,工作用的。”韩飞正把那大包往柜子顶上扔,手臂上举,T恤和大短裤之间露出一丝肉色,还是很健康的那种麦色。然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激起好多看不见的灰尘。
  “好像很重的样子哈。”工作需要……韩飞答得很简单,但在亦清听来却蕴含了很多不纯洁的含义。
  这也要用行头啊!那个包里一定都是xx好看的衣服吧,可是,光是衣服有那么重嘛?难道……道具也要自备?想到韩飞那个超低的价码,他又忍不住狠狠看了那个大包几眼,恨不得用眼睛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
  “你琢磨什么呢?”韩飞又忽然来到他面前,也在床上坐下,“不是困了吗?睡吧。”
  “啊?……哦……那我回去了。”不是要揍他就好,还是赶紧走吧。
  “你傻啊你!回哪去?跟你说别打扰他们……这呆着!”韩飞一把抓住他胳膊用力扯回来,亦清被摔在床上,一手扶着后腰,这什么床啊,硬得要死,“我轻点进去会打扰谁啊!”
  “他们在□啊,要不是因为你住进去,他们能憋成那样?”
  太……太直白了吧!等等!□?两个男人?!
  “你真的不懂啊?”韩飞也蹿上床,抱着一个不知从哪翻出的枕头。

  乱发情的后果

  “你真的不懂啊?”把灯关上,韩飞快速翻上床,躺下。
  “我懂,只是……”只是你说的这么直白让人接受不了啊。
  “到底只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啊!”男人和男人当然可以了,要不这家伙“卖”的什么?
  看来今天真的要在这凑合一下了,把扔过来的枕头摆好,乖乖躺下,一时半会却睡不着。因为是夏天,所以谁也没想到要盖被子,亦清也不是事多的人,因为集体生活过惯了,所以也没想过穿着衣服睡觉会不舒服。
  韩飞也没有再和他聊天的意思,他索性面对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腿蜷起来。
  要不是被韩飞说出来,他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那两个人……真是好激烈啊,看来自己真是打扰到他们了,那么要不要隔个几天就出来蹲会呢?那要隔几天才好呢?这还是要和他们商量吧……正想到快要睡着时,腰后面被人捅了捅。
  “哎,你真是直的啊?”直的就是指异性恋,亦清想了想,不太确定的点头。
  韩飞翻过身对着他,一手支着脑袋看他,好像在研究什么,笑得贼贼的,“我跟你说哦,其实跟男人做比和女人还要爽。”
  “哦,是吗。”亦清已经有点困了,很敷衍的答。其实他连女人都没试过,这种说词能打动他就奇了怪了。
  “那……要不要试下?”
  “啊?”亦清迟钝的转过头,鼻尖却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大脑断线了三五秒才注意到,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他这么近。
  一下就意识到他说的试一下是指什么。
  “试你个鬼啊!”拍飞,{jd1}要拍飞。
  亦清一巴掌拍出去,漂亮的脸{dy}次受到平等待遇,鼻子眼睛嘴全被按瘪,被推到安全线以外。
  “妈的,原来真是个直的!”韩飞看着他眨眨眼,然后“嘭”的躺下。
  被打击到的人手臂交叉枕在脑后,挺尸似的躺着,下嘴唇被施虐似的反复磨咬几遍,又无聊的去吹挑到前面的发丝,脸颊一鼓一鼓的,失望的表情像个孩子。
  韩飞觉得自己失败透了,像小时候{dy}次立志当爱因斯坦时,兴致勃勃准备拆开一枚闹钟打开盖后却发现原来这是只电子的!
  被惊吓到的人也挺尸似的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用最无害的姿势想要努力睡着,心里却惊慌的不行。手指上还残留着那家伙脸部皮肤的触觉,湿润凉滑的感觉一直都在,他甚至以为是手上沾了水,但是悄悄拈了拈却什么都没有。
  听到旁边人吹气的声音,转头却看到那家伙孩子气的吹头发,他几乎要为自己不和谐的性向道歉了。
  “喂……我说你哪来那么大精神头啊,工作到这么晚……不累吗?”没搞错吧?亦清同学!要缓和气氛也该说些有助睡眠的好孩子话题吧?!
  可是一张嘴就溜出这句。
  “恩,是啊,是很累。”
  “哦……别怪我多事啊,你卖的也……太便宜了吧。”亦清都要抽自己嘴了,怎么说这个!
  “啊?卖什么?”
  看,果然不高兴了吧,算了,都说到这步了索性安慰他一下吧。“就是,就是我觉得你不止三十块啊……应该卖得更高才对……你条件这么好……”恩,算是安慰吧。
  “……啊?啊……所以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亦清觉得他在忍着什么,忍得床板乱颤。
  “没什么,只是……趁着年轻想多赚些钱都能理解啦,只是……我觉得你可以卖得更贵些啊。”
  “哦?那要多贵呢?”声音意外的平和下来,低沉的嗓音感觉很柔软。
  “呃,我也不太懂……只是觉得,三十也太便宜了……”
  “没办法,金融危机嘛……不过,”韩飞又来了精神,小狗似的把脸搭在他肩膀上,张嘴就是一股热气。“你觉得便宜为什么也没有买呢?何况……那天我还给你降到了二十五呢。”
  “我……我……我不需要啊!”亦清赶忙缩缩脖子,那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搞错吧,就算不贵,三十块也可以解决一顿晚饭了,他才没那么傻呢!
  “FUCK!差点忘了,你丫是直的。”韩飞咕哝完这句又“嘭”的一声躺回去。
  ……
  妈的死韩飞!
  天已经擦黑了,身边的农民工兄弟越来越少,只有他还百无聊赖的靠在墙根底下。饥饿像洪荒猛兽,汹涌澎湃的袭来,可他并不知道该拿什么喂饱肚子。
  他确信,要不是那家伙说的奇怪话害他没睡好的话,他也绝不会在第二天做出那么丢人现眼的事!
  他还记得那天早上一上班,小文看见他就嗤笑,他知道自己的睡眠状况都会如实反应在脸上,不就两个黑眼圈么,至于笑成那样?他把烘干机里的毛巾取出来放在腿上慢慢叠,小文把设备的电源一个个接好,等到K哥出来又赶紧跳过去,手捂着嘴嘀嘀咕咕一阵,然后两个人一起看着他乐。
  小样,老子要是打完电话就回去,看你们还乐得出!亦清不理他们低头继续干活。
  “亦清!染烫部的毛巾好了吗?”韩飞急匆匆的跑来,笑声立马停了,两人一起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亦清也朝韩飞看,呃……没变化啊,头发还是挡着半边脸,项链手链都戴得好好的,不明白他们看什么。
  “毛巾,快!”韩飞急吼吼的催他,“啊,好了,给!”赶紧把叠好的一摞毛巾扔过去。
  “恩,真乖!”韩飞一只手接住,一只手抱抱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啊————!!”小文和K哥同时发出怪异的声音。
  “啊……原来昨天是去你那了。”K哥的一巴掌拍在韩飞后背上。
  “可是清哥不是直的吗?”小文指着亦清。
  “笨啊,碰见韩飞,直的也弯啦!”K哥的巴掌继续拍,好像首长慰问杰出工作者似的。韩飞也很配合,跟着他们点头微笑。
  咦——咦??对口相声已经有向群口演变的迹象,他再不说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这俩黑眼圈!“那个,昨天是他一定要我睡那的……”
  “啊?他强迫你?”小文瞪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韩飞。
  “不是啦,我也……”
  “不是强迫那就好!”K哥也松口气。
  “说什么强迫!只是凑合睡一下!”他们的脑子……构造是那美克星的吗?
  “韩飞真有你的!已经有在帮你说话了吔……”K哥又开始拍韩飞的后背,韩飞也跟着笑,看他的目光乱温柔的。
  亦清已经彻底被打败了,无言的,继续叠毛巾。
  “欢迎光临**剪艺!”新来的小弟一把拉开玻璃门,展开堪比清晨阳光的顾客至上微笑。
  “不是吧,这么早来理发……”小文咕哝着,老大不乐意的放下手里的鸡蛋灌饼。
  “我来好了,你先吃。”
  说这句话时的轻松心情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变态的怪异的早上九点钟就来理发的男人背着阳光站在那。
  “您好,请来这边洗头。”男人的个子很高,平视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反正昨天也没睡好,稍微扭动脖子就是一阵酸痛,亦清也没打算特地抬头。
  但是他没抬头不代表高个的男人就没看他,可能真的是昨晚没睡好吧,他竟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正被居高临下的注视着。
  给男人围上干爽的毛巾,调节好水温,再捧着男人的脑袋慢慢放在陶瓷台面上,手里机械化的重复着冲水,按压,打泡沫的动作,脑子却魂不守舍的胡思乱想。
  为什么没睡好呢……是和人一起睡不习惯吗?可是在老家时和胖子挤单人床也挤得很欢乐啊,那么就是换床睡不着了?可是刚到B城时,窝在候车室的椅子上也睡了个昏天黑地呢。
  “那个……水溅到眼睛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神是他们这行的大忌,幸亏只是几滴水,万一手里拿的是把剪子,弄不好戳到的是谁了。
  他手忙脚乱的把水调小又取出干净的小块毛巾,在男人眼皮上轻轻沾了一下。手忽然被按住,男人笑道:“我自己来吧。”
  “啊,好,不……不好意思。”
  男人微笑的瞬间亦清一下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很容易被好看的男人煞住。
  算上昨天的韩飞,这已是第二次了。
  高个男人仰脸躺着,从亦清的角度看整张脸都是倒着的,年龄或气质不详,但只觉得好看,与韩飞那种英气与柔美混合的长相不同,这人纯爷们,脸型是见棱见角的长方脸,从耳根下开始有胡子的青茬,下巴微微有些翘,听说这样的男人很理智,但手里的头发却很柔软,亦清有点糊涂了。
  可能是怕再被水溅上,男人一直闭着眼,眉心皱出一道浅浅的细纹,细纹延伸到高挺的鼻梁上渐渐不见。在老家时听说,眉心有纹的人一辈子都会被一件事困扰,不知道困扰这个男人的会是什么?
  亦清很快就为自己这种花痴行为找到了借口,因为老家人才太少,这种美貌却不流气的人更是少上加少,神明也会原谅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的,所以……哈就哈一下吧,至于为什么对男人的形容会用上“美貌”这个词,连他自己都未曾留意。
  恋恋不舍的{zh1}一次开水,关水,手指又不听使唤的附赠了几下指压xx,连该推荐的“每日菜单”都忘了说。
  “谢谢。”男人睁开眼,露出六颗闪闪发亮的牙笑了,显然他也觉得这发廊小弟勤谨得有些过分。
  明知没在看他,但那人睁开眼的一瞬,仍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男人的六颗牙齿一露,他的小心脏也意外的漏跳半拍。
  怎……怎么了这是!
  男人的头发还在滴水,亦清甩甩脑袋,快速从架子上抽出毛巾,触到男人肩膀的手指却不听使唤的微微发抖,幸好男人也没全指望他,自己坐起来了。
  他小心的擦着男人的头发,格外仔细,并注意到男人穿着质料很好的米色暗纹衬衣,领子的形状是尖尖菱形,给人很严谨的感觉,但却解开了两粒纽扣,扣子是微微发亮的贝壳色……男人很有教养,甚至微微低下头配合着他的动作……即使离这么近,干净的米色上也看不到半个污渍,果然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不知怎么,亦清的目光很不自觉的往下滑了。
  从男人敞开的两粒扣里看到了精致的锁骨,脖颈的尽头还挂着一个小小的深黑色坠饰,还有一小片纹理细腻的胸膛。
  “好了,给我吹干就可以了。”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男人已经从他手里扯过毛巾胡乱的擦起来然后连同肩上围的那条一起递给他。
  手伸过来的一刹,男人的手不小心划过亦清小腹下的位置,两人同时僵住。
  他这辈子也忘不了,男人眼里涌出的情绪,从惊讶到愤怒,再到鄙夷,短短几秒钟,两人之间就被浓浓的厌恶填满了。
  “死GAY!”男人的目光{zh1}定格在被羞辱即将暴怒的那档。亦清眼睁睁看着他迈开大步直接向款台走去。
  “怎么了怎么了?”
  其他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向他看来。
  “难缠的客人有的是,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小文理所当然站他这一边,小声劝他。
  “不是……是我的问题……”亦清用那种被雷劈了的神情看着那个男人在款台拍桌子。
  生平{dy}次,对着一个男人,勃——起——了。

  又入狼窝

  被辞退是当然的,对正常的直男来说,好端端理个发一伸手却碰到洗头小弟扬起来的老二,这种侮辱简直和良家少女被当街调戏差不多。
  但既便如此也不用暴怒成这样吧,这位九点钟理发先生看亦清的眼神令店里若干非直人等一阵不寒而栗。
  “这男的是不是在某哥们手上吃过什么大亏啊……”这个想法在每个人脑中盘旋着,幻想派小文甚至已经在心里自说自唱起某个标志性段落:“小人本住在苏州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一百遍啊——一百遍!”
  想归想,大家对那个罪魁祸首还是谈不上理解和宽容的,一大早发情发到客人身上,无论放在哪个圈子里都不是值得炫耀的事。幸亏一大早客人还不多,店长为了肃清门楣还特地当着九点钟先生的面把亦清撵出去,又双手奉上{zgj}别的VIP金卡,只求这位上帝老人家别再把影响扩大。
  事情{zh1}是如何了解的,亦清并不知道,至少那时不知道。
  他只记得韩飞是送他到{zh1}的人。
  在路口停住,韩飞双手插在裤兜里,嘟起嘴去吹额前的头发。
  “你不是直的么?这么快就变节了?他们估计还真以为是我掰的呢……我可吃大亏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此刻的韩飞真有点像小时家里养的那只狗,拨开额前凌乱的毛发后便会露出一双湿润的,带一点疲态的眼睛。
  “你很厉害嘛!给客人洗头都能起反应……服你了。”见他没说话,韩飞刻意把话题往轻松那边转,一扬手又下意识拂起额前的头发,重重的向后拢去。
  “别提了。”哑哑的不像自己的声音。
  “不过想试的话还是找我比较好,{dy}次很重要呦!”温良的小狗呲着牙笑,还冲他翘起拇指,做了个下流的手势。
  “你……”突如其来的,闷闷的情绪从喉咙涌上来,在韩飞冲他笑的时候就要压抑不住,“妈的,滚!”拍开他的手,扛起行李快步走开,比旁边的自行车还要快。
  “等你有了手机回来告诉哥们一声啊!”韩飞在身后冲他大声喊。
  有人说人生就像爬山,但对亦清来说,人生就像在爬无数个山,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爬的时候老想着别摔倒别摔倒,但真的摔下去了,拍拍屁股站起来,也没什么嘛!
  ——在哪摔倒就换个地方爬起来,这是亦清的座右铭。
  干吗那天会那么难受,好像世界末日似的!
  几天后的今天,他自我总结了一下,当时那种所谓即将喷涌出的勉强可称为伤感的负面情绪不过是恐慌心理作祟罢了,绝不是因为韩飞那张漂亮的脸蛋和湿乎乎的眼睛。
  再加上之前的尴尬,让他觉得很没面子,所以才会那么激动。至于那个变态客人……算了,想起来就搓火!
  ——其实在人家心里也在骂你变态好不好。
  亦清有一个{zd0}的软肋,就是特别怕孤独,怕被孤立,这点从他在店里的好人缘就能看出,他希望招人喜欢。
  上小学时怕没人和他玩,上初中时怕劳作课时没人选他一组,上高中时又怕没人一起打篮球,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努力适应各种{zx1}{zlx}的话题,还要努力在聊天时作出和每个人都很聊得来的样子,就为了营造那种“朋友很多”的满足感。
  天晓得他活得有多累!
  他见过孤独的人什么样,身边有那样的孩子,因为父母离异或别的什么原因导致性格孤僻,连一年一度的春游都是一个人默默走在{zh1}头,像没人要的狗狗。
  他才不要变成那样!
  同性恋者无疑就是这个社会不要的狗狗。
  所以那天他很脆弱,他怕即将要被划分到那个弱势群体里。
  但是现在他释然了,在B城最繁华的商业区蹲了三天,各种型号的精英级男人看了不少,但那种“被煞到”的感觉再也没出现过,他松了口气。
  在B城浩浩汤汤的就业大军里,最不缺的就是他这种三无产品,无人脉,无资历,无户口。
  “与其寄希望于这个骗钱的人才招聘会,还不如去抢来得快点。”经过{yt}的守株待兔徒劳无功后,他自我厌恶的想。
  “咦——果然都散了啊。”一双修长的腿出现在亦清视野里,腿的主人正左顾右盼。
  “呃?”环顾一圈的男人忽然发现角落里的亦清,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马上兴致勃勃的蹲下,“你是来找工作的吗?”男人说话的调子软绵绵的,温吞的不像话。搞得心情本来不怎么好的亦清也没好意思发脾气。“是啊。”
  “那有没有找到?”
  废话……亦清夹他一眼不再出声,心里打定主意要是被问在哪里取表格{jd1}不能说。
  男人仍好脾气的看着他,“那要不是跟我走?我那里有好工作哦……”
  哎哎哎?!“什么?你说真的?”亦清立马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
  “那到底要不要呢?”男人点点头,用哄孩子的语气。
  男人五官挺拔,穿着薄薄的西装,还打了领带,一定刚从冷气很足的地方出来,光是联想就觉得很高贵……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这样的人招工,找他做什么?
  “作孽呦……被人家拿个糖豆就骗走了,小JJ都被切掉卖了……!”不知怎的,脑子里忽然蹦出小时妈妈禁止他和陌生人说话时用的台词,背上一阵恶寒……可是这个看起来很高贵的男人又不像那么猥琐的……亦清咽了下吐沫,清清嗓子:“你不是闹着玩的?真的是……招工?”
  “恩,而且很急呢……”
  “那你怎么都不问我之前是做什么的?”
  “啊,对,你之前做什么?”男人笑起来眼睛眯眯的,还是很好脾气的样子。
  “美容美发。”
  “啊?”男人吃了一惊,又笑着看他几眼:“那你怎么不打理打理自己的形象呢……啊,算了,都是服务性行业,上手更容易呢,反正来我这里就好了……”
  亦清打断他的话:“那!你还没问我为什么会丢掉工作!”
  “啊,好,那你为什么会丢掉工作?”
  “就是因为……”想到那个丢死人的清晨,他张张嘴,说不下去了。
  其实把话逼到这个地步的人正是他自己啊。
  “不方便说吗……那就算了。”男人很文雅的安慰他。
  “也不是……其实是我的问题啦,可能……是我的性取向有问题……得罪了客人……”说到{zh1}声音小到不行。男人微微诧异的望着他,亦清已经预感到绝好的工作机会在对他说“拜拜……”
  他就是这么一个诚实的人。
  “太好了!”男人的眼睛募然亮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按:“我们正需要你这种……人才。”
  性取向不明的人才?
  “啊?对了,我……我还没问,请问工作性质是?”
  “娱乐行业,B城{zd0}的迪吧。”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卡片,递给他:“——G-FACE,我是负责人事的温洋。”
  迪吧?!娱乐行业?!欢迎性取向有问题的男人?!——三条一结合,反映在亦清脑子里就是一只肥胖摇摆的家禽形象,配合着加粗加黑的二号字体:鸭!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我是良民,我没想过那个……{jd1}不行!”
  “你先别忙着拒绝啊,哈,你一定是误会了,”温洋不顾他的推辞,手仍然按住他的肩膀,露齿一笑,抛出杀手锏:“工作时间晚九点至凌晨五点,每周有{yt}轮休,公司负责两餐,晚餐和夜宵,宿舍不需要另交钱,底薪两千,小费归个人!——而且,现在急缺的职位只是侍应生而已。”
  “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
  亦清被温洋带上出租车,到达目的地时已经饿得两腿发软,根本没心情去欣赏那个巨大的“G-FACE”灯牌了。
  温洋看他一眼,说:“放心,今天先安排你熟悉环境,明天才开始正式上班,而且……”说到又把他拉到能被灯光照到的这面,看了看,“你这模样,还要好好打理一下,就算是侍应生,也要拿得出手才行。”
  “呃?”
  “恩,就是理理发什么的。”温洋看他一眼,从怀里掏手机。
  “那费用……”亦清忐忑的问。
  “哈!我说你一直不剪头发不会是因为没钱吧?!”温洋停下按键的动作,看着他:“你原来那家店到底付你多少?”
  “恩,一千……”
  “一千?!我没听错吧?!这样你都干?”温洋惊讶的张大嘴,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又忽然一拍额头:“哎呀!糟了……早知道我报一千五就好了!!”
  这孩子简直就是只纯良小绵羊嘛,看来要不是因为那个个岔子,只要人家不赶,他会一直干下去。
  一千是刨除饭费之前的数目,实际才八百块的说……为了不再刺激温洋,亦清很好心的把后面这话吞到了肚子里。
  电话通了,“喂,是我,今天谁轮休?……恩,好,就叫他过来吧……”
  不出十分钟,一个瘦高青年慌慌张张跑过来。
  青年刚才可能正在洗头,一边跑一边湿哒哒的滴水:“我说温董,今天不是我轮休么?这么急找我什么事啊?”
  温洋看着他笑嘻嘻的向亦清指去:“知道你轮休才叫你,这是新来的亦清,明天上班,你那个V08不是缺人么,正好你带带他。”
  青年在身上蹭了蹭手,向亦清伸来:“哦,我是颂可,叫快了就是颂哥,哈哈!”亦清伸出手和青年握了一下,蹭了一手护发素沫子:“颂哥,麻烦了!”
  “好说好说!那没事我回去了,”颂可转身想走,被温洋抓住胳膊一把扽了回来:“哎,急什么急!”
  “今天我轮休……”
  “我平常教育你们的口诀呢?背来听听。”
  “哎呦哎呦!……我错了还不行么温董你就别……”颂可赶紧抓住温洋的袖子一个劲的摇,四处打量周围的人流。
  “别废话,背不背?”温洋松了松领带,把胳膊从颂可手里抽出来,插进兜里。
  他不理那套,嫌大街上背口诀丢人,大街上撒娇你就不丢人了?
  “恩……”颂可胀得脸皮通红,深吸一口气:“温董教育我们,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客户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审讯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噗!”亦清刚笑一声就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温洋把他推在颂可面前:“这是新来的小同志,现在他生活上有困难,你不帮?”
  “帮,帮!”
  “带他去宿舍,吃饭,再理个发,总之收拾体面了,明天找我报销。”说完,在颂可面前打了个响指,转身闪进了G-FACE的侧门。

  特邀嘉宾

  “禽兽!丫就是一禽兽!”从吃过饭到现在,颂可一直在嘀咕这句,亦清吃了一大碗牛肉拉面外加半碗热汤顿时有种又活过来了的感觉,“可是我觉得他还好哎,看起来蛮温和的。”
  “什么!?他——温和?!”颂可的脸在亦清面前放大,眼睛瞪得滚圆,用看UFO的眼神看他,“去去!一边带着去!没看我剪头呢吗!?”亦清脑后伸出一只大手,“啪”的贴在颂可脸上。
  “啊,对对,你给他剪好点啊!要不我该挨骂了!”颂可被拍了一巴掌还真自觉站到了一边去,摸出打火机幽幽点了根烟,又幽幽嘬了一口,吐出白烟后幽幽说道:“亦清啊,你慢慢就晓得啦,咱们温董……那就是一禽兽,还是吃人不吐骨头那种……”
  “甭理他,温洋那人不错,”大工也不闲着,借着剪刘海的机会又凑在他耳边,小声道:“是那小子自己的问题……他欠虐!——别笑,别笑!再乱动削眉毛上了啊!”
  “哎哎——!?”洗净吹干又喷了点发胶的亦清往那一站,颂可大惊小怪的咋呼:“你别说!那禽兽看人的眼光还真他妈准!亦清,你小子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啦!”
  亦清自己倒没有太大的感觉,对形象他一向很有自信,只是从不盲目乐观,颂可的反应……实在太夸张了。
  大工捏着锃亮锃亮的小剪刀听到颂可的赞叹,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
  得意个屁啊……我又不是你生的……
  但是想到这次理发自己没花一分钱,还是有点小高兴,如果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死人样会被剪刀戳死吧!?
  “怎么?不满意吗?”大工一转头看到镜子里无表情的亦清,有种被伤害的感觉。
  肩膀被有力的大手箍住,锃亮的小剪刀在肩头反射出晶光……咔嚓,咔嚓……“满意!!”亦清咧开嘴夸张的笑道:“没想到发型真的蛮重要的……”
  “哼……少来!”大工捏着剪刀满意的飘远。
  ……
  “V08就是VIP包厢,8号,这间。”颂可敲敲门,手指与板材相击,发出很有质感的闷响。
  “以后只要听见人喊V08你就答应,”颂可又着重强调了“V08”这个代号。
  亦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门上嵌着一块黑色金属挂牌,明亮效果不亚于一块小镜子,挂牌正中偏上的位置镶了两个金色的数字——0和8。
  亦清对风化场所没有太深的认识,对它们的了解仅停留在法制节目扫黄打非那档上,所以一踏进G-FACE的大门就令他一阵恍惚,既没有想象中的烟雾缭绕,也没有想象中的声色迷离,而且……意外的精致,提着的一颗心刚要咽进肚子里,颂可一句话又把他打回地狱:“白天不营业,晚上就热闹了。”
  铭牌下嵌着一小条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内容,超大悬挂式液晶电视,手持式点歌台,半圆形的茶几,插着一支白玫瑰的玻璃瓶,一排光是看能了解手感很不错的皮质沙发,以及数不清的华丽软枕和靠垫。
  “嘿嘿!这样可以方便掌控那些不乖的客人。”留意到亦清的目光,颂可压低声音,“不过还有一个死角从这里是看不到的——”说着他推开门。
  门和想象中一样厚实,推开时没有声音,貌似很沉,亦清顺便敲了敲那条玻璃,和银行的防弹玻璃有一拼。
  “这里,你以后也要注意,这是个死角,从外面是看不到的……所以,如果棘手的客人叫你过去,尽量不要去。”
  “哎?”
  颂可抓抓头发,急躁的说:“反正……很快你就明白啦!”
  ……
  果然……很快就明白了。
  正式开工的{dy}天,单就从料理台到V08的途中,他就被掐了无数次屁股。
  “怎么搞得啊!?”闲下来他问颂可。
  “什么啊?”
  “为什么我也会被摸啊?!”
  “哦……你说那个啊,G-FACE的客源很杂。你看那边,”颂可指着舞池边上的昏暗的一角:“窝在沙发里喝扎啤的……那些是异性恋,那边……”说着又指指围着吧台的一排高脚椅:“那些,不打领带穿骚包衬衫点鸡尾酒的……是同性恋。”
  “而咱们……”颂可故作矜持的紧了紧白衬衫的{dy}颗扣子:“就是性向暧昧不明的神秘美少年侍应生。”
  “……”
  “哎……你干吗,别吐啊!”
  ……
  周五,格外热闹。
  营业时间还没到,G-FACE的停车场已经全满,英俊的保安们四处奔走,名车好车接连不断的涌来,连内部私人停车场都被占用了。
  “B城人真有钱啊。”离营业还有段时间,亦清看着大堂里熙熙攘攘光鲜亮丽的人群。
  “恩,还有闲!”颂可正忙着把铭牌别在胸前,别了几次都歪歪的,“要是我,xx晚上我宁可窝在家里看电视也不会花钱来看Felix……”
  “Felix是什么?”
  “一个跳舞的,火得不得了!一个晚上挣的抵咱们俩月……”他还在和胸针较劲,亦清听得没兴趣就不再问了。
  “哎呦!妈的。”手被刺破了,气得颂可哇哇大叫。
  “笨,我帮你吧。”亦清叹口气走过来。他的手指很灵活,能将糖纸叠成纸鹤。
  胸牌背面的钢针有力的扎进衬衫,又另一点冒出来,{zh1}严丝合缝的扣好,“好了,多简单!”亦清拍拍他的胸口,铭牌上“V08小可”几个字横平竖直。
  “哎我说亦清……我突然发现你小子挺适合咱的工作服啊!”颂可看了他一会说。
  “是吗?”亦清从脚到头自我检视了一遍,白衬衫,黑西裤,铭牌别得正正的,没有什么特别。“还工作服呢,比我平常穿的都好。你的手没事吧?一会要开酒瓶兑酒什么的我来就好了。”
  “亦清,今天晚上的客人会比较难缠……你自己小心一点。”颂可忽然说。
  “呃?哪天的客人不难缠,还不都是一会要这一会要那的。”亦清笑道。
  颂可难得严肃起来:“反正哥们提醒你了,V08每周五都是熟客单包,你之前那个孩子……哎算了,反正你注意点。”
  “在说什么呢?”温柔的男低音自颂可身后响起,周五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久别多日的温洋像背后灵一样出现了。
  “啊啊啊……温董早!好忙啊好忙!我去做事了!”颂可见到温洋比耗子见猫跑得还快。
  温洋手插在裤袋里看着他跑掉的方向,似笑非笑的样子倒真像刚吃饱的老猫,那神情,颇耐人寻味。
  温洋是个很适合穿西装的男人,腿长,腰细,肩膀又不是特别的壮实,剪裁精良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就跟直接披在塑料模特上似的。
  “不错嘛,这样利落多了。”转过头来,温洋上上下下瞅了他好几眼。
  “啊,谢谢温董……”被上级表扬,亦清有点高兴。
  “哈哈,怎么瞎客气上了?叫我温洋就行了。”温洋随意地靠在门上,摸出打火机才想起休息室不许吸烟,劈里啪啦乱按了一阵,也隔着玻璃朝下面瞅。
  拿到号码的人已经排到了大街上,可怜了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小姐少爷们,只能在路边吃灰。
  “哎?颂哥不就这么叫您……”
  提起颂可,温洋忍不住笑了,细长的眼睛眯得更加深邃:“那小子欠收拾,不吓唬他吓唬谁啊!也不知道又蹿哪去了,”说着又掏出手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看着温洋神采飞扬的笑容再回味回味颂可那耗子见猫似的飞逃,剪刀手大工的话忽然在亦清耳边回响起来——那小子欠虐。
  原来,虐,也是一种吸引人的气质啊!
  ……
  十点正,除了预约嘉宾和身份特殊的贵客,后到的人只能坐在外厅的沙发上等待叫号了,空气一点即燃,几乎所有人都聚在舞池,对着中央高高的圆台翘首以盼,兴奋度和期待度即将饱胀到顶点。
  V08的熟客还没到,亦清和颂可立在包厢门口透气。
  亦清趁机恶补知识,捧着客户记录埋头苦看。颂可虽然嘴上一个劲唠叨臭跳舞的为什么有那么大吸引力,脚尖却垫得高高的眼巴巴的等着。
  “郑远臣?这名怎么那么像奸臣啊?”亦清合上本子,客户资料最末尾那个劲力直透纸背的签名令他印象很深。
  “郑先生人不错,就是他招待的那些客人……唉!你也知道,搞服装的没有不变态的。”
  包了V08一年的客人就是这个远臣服饰的总经理,据颂可不xx小道消息透露,这个郑先生做的是跨国贸易,其实就是把国内的羊毛棉布和廉价劳动力倒腾出去,在那边组成衣服再卖回来,这么一航海,利润也海了去了,现在还是国内某知名服装设计大赛的{zd0}投资方。包下G-FACE名字{zh0}听的V08就是为了方便和客户联络感情。
  这么一番话听得亦清直吐舌头,真是大手笔!迪吧谈客户,还真像时尚圈的人干的事!
  “对了,那你刚才说我之前那个人……怎么了?为什么温洋一来就不说了?”
  “哦,那个啊……温董不乐意咱们说客人坏话,说那样挺没职业素质的。”颂可低着头,后脑勺被灯光照成光怪陆离的一片,“其实出了那事也不能全怪郑先生……”
  话正说到兴头上,场内灯光突然灭了。原本嘈杂的人声也一下静了,要不是鼓点似的音乐还没断,亦清都要从防火通道逃生了。
  “来了来了!”颂可极兴奋的小声念叨。
  一束白光洒下,将正中圆形的高台笼罩。
  “咦……?”
  灯光里没有人,大家不约而同发出疑问的叹息,但却仍是全神贯注的样子,等待的神情只有更加虔诚。
  音乐没有停止,节奏越敲越急,正中的那束白光也随着节拍一明一暗的跳跃,像旷野打下的闪电,屡屡撕破暗夜的狰狞。
  明知台上没有人,但作为全场{wy}的光源,仍吸引住全场人的心神,连亦清也不禁屏住呼吸朝舞池正中看去,音乐与灯光配合得天衣无缝,像一只小手在你心里提呀提的。
  突然,音乐与灯光同时消失,全场陷进莫名的黑暗里,没人出声,但却听得见有闷热的气体在一点点膨胀,发酵。
  不知哪里发出一声尖叫:“Felix!”然后两个人,十个人的声音,齐齐唤着:“Felix,Felix,Felix,Felix……”声音越来越大,在黑暗中连成躁动的节奏。
  “哈,这个Felix还真会制造气氛……”亦清有点不屑,他也开始同意颂可的话了,不就是一个臭跳舞的么?真当自己xx降世啊?
  颂可没有接茬,亦清转头一看,差点吐血,颂可这家伙也跟着叫唤呢!而且还很骚包的跟着节奏摆腰。
  音乐声突然大起来,还夹杂着电子曲调,华丽的白光再次打下,一个高挑的人出现在高台正中,所有人一起尖叫,男声女声都有,全场气氛一下High至顶点。
  “Felix!!看……Felix!!~”颂可毫无形象的紧紧抓着亦清的胳膊,激动得直冒鼻涕泡。
  被叫做Felix的舞者穿着极修身的正统英式燕尾服,戴着高高的硬顶绸帽,膝盖以下是一双光可鉴人的高筒马靴,从头到脚一水儿的纯黑色,可能是为了制造气氛,他从已现身就摆着同一个Pose,作低头摘帽式。
  这样一身装扮明明和性感无关,但不知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仍然只有……性感。即使他不动,台下的惊呼声和口哨声都有连成一片的趋势,真不敢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舞动起来,尖叫声会不会掀翻了屋顶。
  曲调渐渐拔高,开始有和弦加入,高台慢慢顺时针旋转,台上的人慢慢摆动胯部,双臂随着节奏上扬,身体柔软得像魅惑的女子……台下又爆出一片抽气声,这回更多的是男声。

  九点钟理发男

  音乐已经xx放弃了和缓的那面,曲风是亦清xx没听过的风格,但节奏感却异常强烈,高高的硬顶绸帽忽然被抛出去,真正的舞蹈终于开始。
  “哇……看到没有看到没有!!Felix转向这边了吔!!”真受不了,颂可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激动。
  不得不承认,Felix的魅力非同一般,亦清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周五的G-FACE会爆满到这种程度。
  基本上,Felix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来一阵狂呼乱叫,当看到他以那种极露骨的魅惑姿态一粒一粒扯开燕尾服扣子时,连亦清都觉得小腹下一阵发热,恨不得立时喝掉一大杯冰水。
  难怪一场秀抵得他俩月的工钱……Felix值这个价,他出场的这两天,只怕光额外卖出的酒水就远远物超所值了。
  全场气氛最终在他身上只剩一件纯白衬衫和修身长裤又被顶上洒下的水打得湿透时飚到顶点,灯光再度全灭,亮起时Felix人已经不见,但被挑动起的欲火却焚烧在每个人体内,急需发泄,迷离的光影里充斥着浓浓的暧昧气体,一碰即炸。
  生平{dy}次欣赏到那么棒的LIVE,但如果那个人不是韩飞的话,亦清也许会更享受些。
  凌厉的眉形配上柔美的眼睛,不用特意化妆就很撩人,笑或不笑都有种邀约的味道,只是一个甩头就能让人兴奋起来,更别提浑身湿透时,紧贴在白衬衣上的胸腹线条简直紧致和谐得不像话,穿着那么高筒的靴子竟然也能跳那么好……难怪说那个大包里装的是打工用的行头,难怪平时要用刘海挡着门面,原来是怕被粉丝认出来……出场一次就抵得上我们两个月的薪水么,那为什么还要当染烫部的大工,白天只吃喝玩乐就好了呀……可是,三十块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亦清的思路在这个低廉的数字上打了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
  “清儿!快点!V08客人来了!”颂可也刚从激动的热潮里退出来,整个人手脚打软,连嗓音都透着疲态。
  “哦……来了。”收拾好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就要赶过去,手臂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攥住。
  “你怎么到这来了?”换回T恤牛仔裤的韩飞又被刘海挡住了脸,颇有点午夜后的灰姑娘的范儿,但却没那么落寞。
  “嘿~成啊!原来你小子在这当万人迷呢!”和刚才从天而降光彩照人的样子比,他更喜欢这样的韩飞。
  想也没想一拳头朝着韩飞敲过去,击在锁骨下胸口的位置,不重也不轻,薄棉布T恤下的肌肉触感还不错,像进口的小牛胸肉。
  但拳头刚沾到对方身上,亦清就后悔了。
  这种环境让他觉得压抑,乍然碰见熟人就高兴得过头了,用拳头问候对方的方式显然不适合出现在他与韩飞之间,而是胖子之流的死党。所以他有些尴尬,但韩飞既没闪避也没绷劲,反而嘻嘻哈哈笑着回了一拳。“我还没问你呢!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在这干吗呢?!”
  “靠!要不是穷疯了我能来这?不过这挣得还真不少,现在我才知道咱们原来就是一火坑……哎我说你这么牛掰怎么还在那混啊……”
  双方的拳头你来我往了一会,亦清的手就被攥在对方手中,“你很缺钱吗?”韩飞问他。
  灯光突然变得柔和,每个人都被罩在暖融融的橘色里,亦清觉得手心有些发烫,这才注意到双手都被握在对方手掌里摩挲。
  “恩……”亦清把手抽出来,在裤子上蹭掉手心的汗,“我是偷跑来的,所以……咳!不提了,远了去了!”
  “这很乱。”
  “你这样的都不怕,我怕什么?”被韩飞低头盯着就觉得不自在,他抓抓头发,把脸转进阴影里,笑着说:“刚才那架势我可看见了,你还真是……男的女的都招,小心被他们逮着把你生吞了!”
  “我不怕,早跟这的老板说好了,他们罩着我,倒是你,傻了吧唧的……”
  “V08的!!干什么呢!?”对讲机跟爆炸了似的,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吓得亦清一激灵,才想起刚才颂可叫他的事。
  “哎呦!糟了我给忘了……”扭头一看,颂可正抱着一箱空瓶子从V08出来,已然累惨了的样儿。
  “哈哈,快去吧……”韩飞拍拍他的头,又向半开着的V08望了一眼,声音立马僵了:“你就是为他来的?”
  “啊?先不聊了……回头我再找你!”亦清急急忙忙往工作岗位跑,韩飞的话他听见了,但他没懂是什么意思,心里想着还是等忙完这阵再问吧。
  可怜的颂可已经把酒兑好了,整箱的空瓶也是他一个人搬出去的,现在已经在端果盘回来的路上了,亦清心里有愧,但也只能小心的站在V08的角落等候差遣。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小插曲,亦清最怕碰见抽烟的客人。
  因为G-FACE的倒霉规定,侍应生对客人——尤其是VIP客人,务必做到贴心服务。
  所以当沙发最外边那个男人刚摸出一支烟时,亦清就非常狗腿的凑过去,单膝跪着,双手举着打火机。
  这么低矮的沙发,怎么可以让客人昂着头看你呢?
  一口烟雾扑过来,亦清忍着强烈的想要咳嗽的冲动后撤一步才站起来。服务行业就是这样,没有所谓的底线和尊严。
  烟雾后的人这才注意到他,“是你?”
  “呃……?”亦清的目光渐渐往上移,锃亮的皮鞋,修长的小腿,然后……是素色的衬衫,顶端两粒纽扣解开着,露出里面黑色金属光泽的挂坠……他脑子里轰隆一下,几乎是同时想起韩飞忽然僵硬的语气:“你就是为他来的?”
  九点钟理发男——郑远臣!!
  ……
  “嘭!”
  经理办公室的门以非正常姿态被从外面强行踢开了,门打开的一瞬,先是一只巨大的皮包被扔在地上,然后是一只鞋底冲上的运动板鞋,直到板鞋的主人xx进入房间以后,那只鞋底又极其嚣张的朝后蹬了一脚。
  “嘭!”无辜的门又被以同样的方式关上了。
  和门相比,门的主人则更淡然一些。
  G-FACE的人事部经理温洋正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的转椅里,面冲墙壁,眼睛则瞟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夜色。
  即使坐着,深色薄亚麻西服也却不见一丝褶皱,熨帖得好像更刚从塑料模特上摘下来一样,房间没开灯,但他整个人连同身下那张转椅都笼罩在迷人的逆光里,刻出深邃的剪影轮廓,简直就是上个世纪某部默片里的片段定格。
  “是你让那小子进来的?!”踢门而入的家伙却一点都不给面子,很快打破了静谧。
  温洋没有动,只移了移眼神,光影和气氛就有了微妙的变化,温和精致的男人一下变得犀利起来。
  “温洋,是不是你让那小子进来的?”破门者依旧嚣张,又一字一顿的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说哪个小子?”
  “……!!”破门者被打败了,气场立时全破,作出一副就知道你在装的表扬。
  “韩飞……难得咱俩单独聚聚,表那么扫兴嘛!你看,我这里有瑞典的巧克力呦……啊,还有薯片,还有牛肉干!你爱吃哪种口味?清爽微酸番茄味还是法式红烩牛腩味?啊,我是指薯片……”温洋一边用拿糖果哄骗小孩跟他回家的语气说着一边低头在抽屉里翻找,随着成果的增加,还不时爆发出一小阵一小阵惊喜的欢呼。
  “喂,跟我就不必客气了,咱们好好谈一谈。”韩飞用指节敲敲桌面,然后坐在桌前的沙发里,整个人陷进去。
  “啊,也好,”温洋抬起头,笑眯眯的把怀里抱着的粉不健康的膨化食品恋恋不舍的塞回去:“因为看网上说用餐时聊天,气氛和效果都比较好,所以……”
  喂喂!人家指的那是正餐好不好!要有红酒灯光小牛排和甜点什么的气氛才会好起来吧!在这种阴暗的办公室吃垃圾食品……光是想想胃就不舒服,谈话效果会好才有鬼!
  韩飞在肚子里憋了一堆骂人的话,但说出口的却是:“费心了,温洋。谈话比较短,恐怕来不及吃东西。”
  “为什么让那小子进来?”很严肃的表情。
  “哪个小子?”—……—////
  “……V08。”
  “哦……哦!你说亦清啊!不错,那孩子挺能干的,也机灵。”温洋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是你没看到他刚才和我聊天……
  “他不适合这,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根本不是我们这圈的,你怎么会破例?”
  “你认识他?”
  韩飞点点头:“之前……有共事过。”
  “可是他自己说他性取向不明啊~这不算破例吧?”
  韩飞一怔:“他……真这么说的?”
  “别装傻,你既然跟他共事过,不会不知道他被辞退的原因吧?”温洋露出纯良的笑容,眼睛眯得弯弯的:“所以……谈不上什么适合不适合,而且我也没有欺骗他,薪金待遇什么的,他也很满意。”
  “那为什么是V08?”
  “这个啊……因为V08缺人嘛!”
  “少装蒜!V08那主儿有名的难缠,你手下那么多孩子,哪个不是手脚伶俐会看眼色的?用得着现抓一个新来的充数?”
  “韩飞。”温洋站起来,坐到韩飞面前的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看上他了?”
  “也不是……”
  “不是就好,”不等韩飞说完,温洋恶意的打断,“你刚才的样子真像因妒生恨的情夫,我就说嘛,那个孩子哪里吸引人啊……平凡又有点小白,简直青涩得像只毛桃。”
  “喂,够了啊!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哥们~”韩飞作势踢了温洋一脚,露出打狗也得看主人的凶狠神色。
  “啪!”温洋不知从哪摸出一份档案夹抛来:“看看吧。”说完又将韩飞身旁的长脚灯旋亮。
  就着灯光,韩飞将夹子打开。
  那是一份关于某位员工在G-FACE以来所有的人事调动记录,除去头两行简单的姓名性别身高血型外,资料的后半部分大都是职位的变更及业务水准的记录,看得出,这孩子很努力,从一开始的门童升到侍应生,薪水也一直在涨,然而日期记录的截止日期却是上个月,而最近的一条工作调动则显示为:V08。
  状态:已离职。
  资料上的孩子叫郑加洛,离职时也才19岁,他不认识。
  韩飞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的人。他不明白温洋给他看这个做什么,他不记得自己曾和这个叫郑加洛的人有过什么瓜葛,如果有……现在他却忘了,那只能说明那不过是一次单纯的419罢了,还是说这个人事部经理只是单纯的在向他显摆他工作的细腻辛苦?
  那应该找上级诉苦去,和他说什么?
  “不认识。”
  “再翻一页,后面有照片。”
  照片……不得不承认,这个郑加洛长得不难看,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清秀,还有那么点干净的气质,的确符合他的审美,即使是419,标准也大大的超出了,可是……他又仔细看了遍照片,连那个男孩笑起来时露出的白牙都仔细看了,他笃定的说:“还是不认识。”
  “我知道你不认识。”温洋掏出火机,很欠揍的耍了个花样,火苗倒着燃起。“但你不觉得眼熟?”
  如果不是后面这句,韩飞几乎要一拳砸到他细长的鼻梁骨上了。“眼熟?”

  温洋的恶趣味

  如果不是后面这句,韩飞几乎要一拳砸到他细长的鼻梁骨上了。“眼熟?”
  ……
  听他这么一说,韩飞不得不再次看看手上的照片。
  的确,虽然{dy}眼就确定了不认识,没见过,但是照片中的少年却让他觉得很熟悉。
  韩飞又把照片拿远了些,眯着眼睛看,那种似是而非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并不是因为外形,而是气质。
  他用食指和拇指顶着下巴,来回的刮,脑子里不断闪过一个又一个面孔,最终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清秀得略显幼齿的轮廓,纯粹得疑似小白的气质,以及笑起来有些没心没肺的神态……“啊!!”他失声惊呼,又惊诧的看向温洋。
  温洋很欣慰的笑了。
  “……亦清!?”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雇佣亦清的吗?他有什么目的?照片上陌生的孩子——郑加洛——离职的原因不详。
  “对吧?我就说吧……”温洋很得意的晃着脚尖,“当时好晚了,能见度那么低的情形下,我一眼就发现他了~”
  “靠!你丫变态吧……!!”韩飞把照片甩在温洋脸上,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他以为他是谁啊?
  温洋恶作剧般的笑容轻易就把他激怒了。
  “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个V08逼得亦清离职啊!?他只不过没控制好晨起的时间和地点而已!就被那个孙子骂到衰!那混蛋{jd1}有官能性障碍,妈的!你还专门找他来负责V08,你变态啊!?”
  温洋好脾气的把贴在脸上的照片拿下来,很认真的听韩飞说完,嘴巴张成O型:“原来就是他?”
  “……”韩飞甩过去一个很锋利的眼神,里面写着:对!看你怎么办。
  “……哦呵呵……真是有缘!!”O型嘴很快拉成V型,温洋很没形象的乱笑了一阵。看到韩飞即将抓狂的样子,又赶合住嘴,笃定的摇摇头:“NO NO NO,郑远臣绝没有官能性障碍,他只是……单纯的,敌视GAY而已。”过了一会又补充道:“尤其是和郑加洛一个类型的。”
  “什么郑加洛?就是照片上这孩子?那关亦清什么事!”韩飞快被搞糊涂了,面对温洋这只貌似人畜无害的老狐狸,他自诩为300的智商显然不够用了。
  温洋啪嗒啪嗒的点着打火机,笑容在火光里显得更加狡诈。“我敢打保票,郑远臣就是一隐藏在直男中的GAY。”
  FUCK!
  温洋的恶趣味已经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记得{dy}次见面温洋就问他有没有男朋友,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第二天竟然接到他的电话,电话里温洋竟然笑眯眯的告诉他要帮他介绍对象!
  我的天!介绍对象……他没听错吧?
  爱情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就是天堂一样的所在,也许它确实存在,但是没碰到,谁也无法相信。
  韩飞早就清楚这种游戏的规则,只要在灭顶快感降临时登上个天堂三五妙也就够了,他没打算长期居留。
  握着话筒僵硬了一会,想到将来“工作”上还要常见面闹到太僵也不合适,于是就答应了。
  但是去餐厅的路上,他还是抱了一滴滴侥幸的心理。
  万一对方条件还不错……他也不介意先来一次419然后再提分手,只要结束的过程令三方都不太尴尬就好。而且以他的资质,相信只要肯纡尊降贵费点心力,他有把握让对方记住一辈子。
  但是但是!
  谁能告诉他餐桌对面那个半张脸都是络腮胡子的肌肉男到底是干什么的啊!他并不排斥力量型,但是很明显,这个一直在跟他炫耀三头肌的男人很明显是个TOP吧!
  “啊,他不好吗?我以为你会喜欢这型的……”电话那头温洋轻飘飘的声音简直要气得他吐血了。
  他是TOP好不好!纯1!是谁规定长得漂亮就该被压啊!= /// =
  “啊……这样啊……”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思考了一会,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温柔的好不好?”
  “不用!”
  “哎呀,小飞啊~男人也是需要安定下来的呦,我这里有很多好男人啊……”
  “我——不——要——安——定!有激情,激情就够了!”
  深入了解后韩飞才确定,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团棉花……糖,傻子才会担心这种人会因为被拒绝而尴尬呢!根本没必要嘛,因为这家伙根本让你无从施力,委婉的拒绝不适合他,只有强硬的、直接的、明确的拒绝才能让他明白,他韩飞根本不需要什么可持续发展的对象。
  从短暂的悲痛回忆中拔出来,又思忖了良久,他才明白过来温洋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快醒醒!你已经发展到要给异性恋介绍男人的地步了?G-FACE这么多年轻有才的青年俊杰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哇靠!你说的我好像变态吔……”
  ……难道不是吗?韩飞几乎听到内心吐血的声音。
  “你爱给人‘拉郎配’随便你!但是你别打那孩子的主意。”
  “韩飞。”
  “干吗?”没好气的答。
  “你喜欢那孩子?”
  “……”韩飞没有回答,是喜欢吗?也许吧,但也只是喜欢而已。
  他只是见不得老狐狸得逞的样子,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那白痴骗离这里。
  想到这里,他决定去找亦清好好谈谈。
  把门摔上时身后传来温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你不承认没关系,可是我提醒你一下,现在他们已经下班了……”
  ……
  回到宿舍,亦清顾不得一身的酒味烟味汗味香水味就直接摔在床上。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洗就睡啊脏鬼!”颂可提着两壶开水进来。
  “脏就脏吧,我都快散架了,{zh1}一丝精气我要留给它……”说着身子无力的扭动几下,把脸埋进枕头里。
  颂可又接了一盆凉水在床不远的地方擦身,空气里溅起的热气和劈里啪啦的水珠声让人神往。
  “至于吗你,这才{dy}个xx。”言外之意就是得罪了那家伙以后还有你受的。
  “你懂什么啊~那种折磨远比肉体上的疲劳更痛苦,那是精神轰炸,那是精神虐待!”亦清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他不知道自己倒了几辈子霉竟然招惹上这么个玩意儿,不就是一次误会么,至于这样苦大仇深吗?
  几乎整个晚上,亦清无时无刻都被笼罩在郑远臣阴郁的低气压里,无论他动或不动,无论在做事还是等候差遣,无论在多黑暗的角落,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对方那华丽的阴郁目光正透过灯影和重重烟雾直射过来。
  郑远臣如果只是远远瞪他也还好,起码他不会像颂可说过的那种变态客人那样喜欢灌侍应生酒,或者趁机按在沙发上。
  其实亦清才干了一个xx,那种匪夷所思的情形他还没碰上过,但颂可和他说完以后还特地给他打了一记预防针,说咱们温董比较护崽,如果真发生那种情况可以领一笔不小的理赔金哦。听得亦清怪难办的,他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盼望那种不幸情况发生了。
  郑远臣除了热衷于默默的瞪视外,还很享受他为他点烟的过程。
  当他不知道是第几次摸出烟时,亦清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发软,脸上挂着的职业笑容已经开始接近肌肉痉挛。点燃打火机的一刹,和对方细长的烟一并靠过来的还有对方的视线,近距离的,45度俯视的视线,像即将点燃的烟雾一样,密密的把他包围,无形的流连在他的下巴,鼻尖,额头上。
  颂可发誓,他看到亦清真的在发抖。
  包厢里的其他几位客人却见怪不怪了,他们都知道郑远臣厌恶同性恋,选择这里作为招待客户的定点,是无奈之举,因为服装圈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光怪陆离的环境更能讨他们欢心。
  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该干吗干吗,说多了的话只会让情形更尴尬。
  饶是颂可清楚郑远臣的性取向,但看到这种情形,也不禁会往调戏与被调戏那种关系上想,当然这种想法不能告诉亦清,八成会把他吓跑,他觉得亦清是个不错的搭档,起码人很单纯,还没染上大多数圈里人的坏习气,没那么多歪的邪的。
  “唉,真没看出来,郑先生对同性恋的歧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我估计过段时间就好了。”颂可早就从和亦清的闲谈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一边拧毛巾一边安慰他。“清儿你再忍忍吧,郑先生其实人还不错,小费也给的大方。”
  “幸好他只包周五……”亦清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到颂可光滑的裸背,忽然说:“呃?咱们屋里有蚊子吗?要不要点蚊香?”
  “恩?有蚊子吗?没发现啊……”颂可端着水盆正要倒掉,听到他这么说便转过身来。
  “你看,你被叮了这么多包,没发现啊?”亦清吃力的抬起手臂,指着颂可胸前几处殷红的痕迹,“看,前面也有……”
  颂可低头一看,脸马上胀得通红,含含糊糊道:“恩是啊,蚊子咬的……”说完便急急忙忙出去了。
  ……
  没有郑远臣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一直睡到中午才醒的亦清觉得手脚都轻快起来,再想到又要整整一个xx才会见到那个瘟神,就觉得全身都注满了力量,连营业前的打扫都分外卖力。
  可是问这种好心情会持续多久呢?呃……大概到xx吧。
  晚餐时,有人看到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开始调侃起来: “小清儿是不是有约会啊这么高兴!”
  “对啊对啊,看小伙子精神的,来给哥摸一下!”
  啪!伸过来的一只手被颂可打掉,“哎呦~”有人发出一声怪叫:“颂可真有你的啊,这么快就搞定了。”
  颂可涨红了脸回骂道:“屁!温董拜托我照顾他啊,脏手摸什么摸!”
  这个颂可还真容易脸红呢,昨天说他被蚊子咬了就脸红,今天说起温洋又脸红……
  “甭理他们,一群臭嘴……”颂可一边说一边端着饭盒在亦清对面坐下,正好对上后者若有所思的眼神,“你看什么看啊!”
  “恩?我在想你昨天为啥不点蚊香呢。”
  ……
  “V08单点!”一阵电波的嘶嘶声后传来不幸的消息。
  “靠!还说今天能闲{yt}呢!”颂可从沙发里弹起来,把白衬衫的领子扣紧。
  亦清快速在包厢里搜索一番,玫瑰插好了,酒水牌摆正了,灯光,没问题,沙发陷进去的凹坑……也鼓起来了,“好了,进吧。”亦清低头对领口的微型麦说道。
  一分钟后,颂可从外面将V08的门旋开,先一步侧身闪进来,腰腹挺直,微微躬身道:“欢迎光临G-FACE,这是您点的V08,我们是今晚为您提供服务,您可以……”惯用语还没背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打住!”客人吹起额前的碎发:“都听腻了。”
  恩?
  亦清睁大眼睛瞪着今晚的客人。
  半松不紧的牛仔裤,右边裤兜磨出了浅色的打火机印,有点卷边的T恤,挡着脸的头发……
  “韩飞!”他惊呼道,下一秒就冲过去,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往外推:“你疯啦!有钱烧的慌啊来这造?!出去出去……”
  “啊?”颂可慌了眼,赶紧去拉亦清,“祖宗哎……让温董看见你把人往外推还要不要活啦!”
  “你推我也没用,订金都交完了,”韩飞回手把门关上,吹了声口哨,盯着亦清道:“别告诉我你都是这么对待客人的?老狐狸怎么还没辞退你呢?”
  “咳咳!是啊,亦清,他xx,订金都交了。”颂可总算看明白了,俩人认识。
  既然是熟人,那么‘今日酒单’是不是该推荐点价廉物美的东西呢?要不要打折扣呢?恩……那得看他俩是什么关系了。
  “清儿,”他扯扯亦清的袖子,“你们到底有多熟?要不要……”就在颂可小声嘀咕时,忽然传来“啾”的一声。
  “晚安~”韩飞的嘴离开亦清的耳垂,微微笑道。
  “……”亦清捂着耳朵愣了一会,然后大声道:“你有毛病啊!在耳朵旁边那么大声,会耳鸣啊!”
  “哦……我明白了!!”颂可兴奋的叫道:“对折,是对折吧!?”
  “不必,我知道酒水有你们百分之十的抽成,按原价吧,恩……”韩飞用手拂起额前的头发,说:“……广告怎么说来着?活出骑士风范——那就来瓶芝华士吧,等等,”他又若有所思的看看亦清,“加冰再配点冰绿茶吧,一比三就好,果盘什么的也要。”
  “好,好!”颂可飞快的记着单子,忽然感觉到什么似的抬头瞪着韩飞,“你……你……你是Felix,你是Felix对吧?!”
  韩飞轻轻笑了,好看的唇形拉成一道弧线,“是呦,但是你要保密。”
  天……亦清一拍脑门,韩飞这个蠢货,你以为你是佐罗啊!
  “恩,恩!”颂可的脸又红了,眼睛亮兮兮的,“我,我去准备酒,水。啊,您请坐啊,坐!”
  “我准备果盘吧。”亦清赶紧追过去,又狠狠白了韩飞一眼,愿意耍帅你就耍吧,我也懒得劝你了。
  “搞什么啊!?你朋友来看你,你不陪人家坐坐!太没人性了吧你!”颂可一把甩开他的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了他领口的微型麦,指着沙发转角那里,小声道:“记得……死角……”
  “什,什么啊……”亦清皱皱眉。
  忽然想起颂可介绍环境时说的,V08有一个死角,是从外面看不到的……如果有难缠的客人坐在那就尽量避免过去,以免发生什么尴尬情况。
  臭小子!到底是谁没人性啊~
  “猪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等亦清说话,颂可就唰的一声不见了。
  “你搭档人不错嘛,来坐会吧!”
  亦清一转身,看到韩飞正坐在沙发转角那里,向他招手。

  要试试吗?

  “好了,现在谈谈你的事吧。”
  “我的事?”亦清迷惑的看着韩飞,后者快速的摇晃着手上的玻璃容器,浅绿与淡金色的液体碰撞出奇妙的醇美味道。
  这本是亦清的工作,但显然韩飞比他做得更熟练且优美。虽然亦清并不愿承认这一点,但他确实总掌握不好勾兑的度,要么过浓,要么过甜,更别提还有个别喜好刁钻的客人会要求三种饮料以上的勾兑。
  “这里是以接待同性恋为主流的迪吧,来这工作的男人自然都是GAY,告诉我,你是吗?”韩飞轻飘飘的说,与慢条斯理的语速相反,他手上的玻璃器皿正在飞快的晃动着,亦清不觉问:“你的手不酸吗?那个我通常要用两只手……”
  “力量,这是力量,”韩飞递来一个炫目的微笑,“别转移话题呀,刚才的问题……不,还是先来一杯比较好。”
  “当”的一声,超大玻璃器皿沉在茶几上,没等泡沫平复,韩飞便开始往瘦长的玻璃杯里加冰。
  薄荷色的液体顺杯壁滑出,撞击到杯底的冰块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一圈白雾迅速挂上杯沿,空气里溢满醇厚的酒香,及一丝清淡的甘味,“洋酒我实在喝不惯,加点饮料还凑合……”韩飞一边说,一边慢慢晃动细长的玻璃杯,修长的手指衬在杯壁上,加上壁灯的暖调光线,瘦长的手背上几乎看不到纹理与毛孔……亦清忍不住暗暗吞了口口水。
  韩飞的“手艺”堪称xx无瑕。
  “来一杯。”淡薄荷色液体递到眼前。
  “呃?我不喝酒。”
  “我是客人,”韩飞强调道,“请侍应生喝酒的客人应该不少吧,难道你没碰上过?”
  “你不是干那个的。”一杯酒下肚,亦清笃定说道。
  “哈,你现在才知道啊。”
  亦清迅速斜他一眼,嘟起嘴巴:“那你上次说三十块……”
  韩飞伸来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是你太色吧,偏往那方面想。”
  “我哪有……什么色……”本来反驳得蛮大声的,但撞上对方戏谑的笑容,却连耳朵根子都热起来,后半句话出师未捷身先死。
  要是不色,能一大早给客人洗头,洗出反应吗?
  “那时你不是同我讲首饰的吗,我以为你喜欢,才问你三十块要不要的。”韩飞轻声说。“谁知道你想到那方面去了。”
  “那你还顺着我话说!”亦清紧紧捏着酒杯,韩飞这回给他倒酒,他也没有反对。“亏我还乱担心,以为你活得很辛苦呢!”
  “那谢谢了。”韩飞轻轻笑着。
  “那……现在我倒蛮担心你的,”两杯酒下肚,谈话开始进入正题,“听说是你和温洋说你性向不确定的?”
  “呃?”这个话题令亦清非常局促,但有些晕陶陶舌头又有些不受控制,思维还没经过大脑就先从嘴里吐了出来。
  “就是不确定啊……我从来没想过,但是,但是看到你们……却又不觉得恶心。”
  韩飞看看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碎冰在液体的冲击下冒出几个气泡。
  是啊,恶心。这才是正常人看到他们的{dy}反应……只是恶心。
  他拢了拢头发,将过长的留海随意拂到脑后,面向亦清:“你是处男?”
  亦清低了地头,等于默认。
  “天!你多大了?应该成年了吧?”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这个年龄总该有过性体验了吧。
  他又不得不仔细打量起这个少年,显然亦清找到了极好的发型师,那个不知名的发型师很能够挖掘顾客潜藏的美,发型很适合他,欣长的脖颈显露出来,配合特地留长的鬓角,看起来不仅清爽,而且优雅。
  但此时的亦清不止不优雅,而且连清爽都谈不上。
  “什么啊……我才二十啊,没有过又有什么奇怪的!我一直在上学,哪有功夫想那些!”耳根的红晕已经蔓延到整个脸颊,不排除其中有喝醉的成分,但鼻尖的汗珠却很明显的泄露了主人对这种话题的不安。
  韩飞又给他和自己添满酒,故作随意的说:“你上的该不会是禁欲制学校吧……”
  “没有啊,我学的是实用艺术,实用艺术你懂不懂?人体在我眼里就线条和结构,辅助线和轮廓线而已……”
  “啊好了好了!”韩飞赶忙打断他的话,喝醉的人话容易多,这点他很清楚,但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可不是今晚想要的。
  “亦清,那我来帮你认清性取向好不好?”
  “啊……什么?”
  “难道你不想确定一下吗?如果你是正常的异性恋,在这里呆下去也很容易被掰弯哦!”韩飞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向他靠近一些。
  “那……那如果不是异性恋呢?”亦清迟钝的思维也只够应付对话了,像保持适当安全距离这种高杆的事,哪还顾得上。
  韩飞盯着亦清不断渗出小小汗珠的鼻尖,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没被引诱就被挑上欲望这种情况,还是{dy}回。
  一定是环境太暧昧了,韩飞这样想,他可不想现在就露出邪恶的一面,吓坏他的肥美小羊羔。
  “那你希望结果是什么呢?”
  “呃……”亦清盯着手中的液体,有些迷惑,一直闷在胸口的东西很顺畅就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如果真是……同性恋的话,我会很怕吧,我不想被主流抛弃,就像没人要的狗狗,那样生活该多寂寞,同性恋者没有所谓的爱情吧?没有专一,没有忠诚,那不是正常的生活……我接受不了……”
  “也许……也是有爱情的,”韩飞轻轻说道。一定是酒精作祟,他竟用自己从不相信的东西去安慰别人,“恩……那要试试吗?”
  “什么?!”亦清刚反应过来韩飞说的“试试”的意思,手一抖,酒泼出了一大片,白衬衫被弄湿了,“完了完了!”酒水顺着扣缝滴进肚皮上,亦清手忙脚乱的把衬衫从裤腰里拽出来,脑子里只想着今晚洗的话不知明天会不会干这种琐事。
  “你又想多了哦!”韩飞抽出纸巾递给他。
  这个家伙真是单纯得近乎白痴了,难道他经常在人前露出肚皮吗?
  韩飞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动作,心里对方的行为极其不满,但又忍不住不看。纸巾在对方略微凹陷的小腹上胡乱游走,因为湿润而缩成小小的一团,扔掉。韩飞又微笑着递去一张纸巾……他自认定力过人,可是,这个白痴在干什么!?
  “你拉着我干吗?”肚脐里积了酒,不擦干会觉得粘粘的,所以才用食指卷着纸巾按进去啊,但为什么手会被按住啊?亦清钝钝的转头,韩飞却是一副要哭了的表情。“放手啊!这里会不舒服,不弄干净不行……啊!?你干什么?!”
  仅用时五秒,韩飞就完成了扑到,按住,舌尖环绕肚脐一周匀速跑,以及吸吮的一系列高难度动作。“这样……就好了,”韩飞从亦清的小腹上抬起头来,还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恩……我调的酒味就是棒!”
  “你……疯了!”亦清涨红了脸,只觉得小腹热烘烘的,但粘腻的感觉的确没有了,韩飞的舌头也的确比纸巾管用,但是……感觉好怪。
  “你又想多了,”韩飞放开他站起来,随意的踱到矮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啜着。
  “我修过两年心理学,xx有资格给你xx哦……免费,你要不要试试看?”
  “啊……”亦清xx被“心理学”这个豪华的名词震住了,即使不用喝酒大脑也相当迟钝的他xx没有质疑,修过两年心理学的人又怎么会在迪吧跳艳舞这个事实。
  “那我要怎么配合呢?”何况还是免费。
  “来,再喝一杯。”
  ……
  那天后半夜的事,对谁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新来的冷食助手小李因为在V08的果盘里加了太多樱桃而被大厨好好奚落了一番,小李十分委屈的把过错推在了颂可身上,“那小子让你加你就加?有脑子没有?!”年轻的大厨恨铁不成钢,锋利的菜刀在案板上敲得噼啪作响。很不幸的,这声音又把刚巧路过料理台的温洋招了来,而温董事长正因为刚刚撞见某人失魂落魄的撅在包厢外偷窥的样子而憋了一肚子气,当下便以给本店形象抹黑为缘由罚掉了两人当月10%的奖金。
  “我是真的想给你做心理咨询的,可是谁知道你酒量这么差。”韩飞撅了撅嘴,轻轻拿掉亦清手中的酒杯,又扶着他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横在了沙发上。
  {dy}次喝这么多酒,还是后劲极大的洋酒,亦清只觉得整个人踩了棉花堆一般,手脚都软塌塌的使不上力,舒服倒谈不上,只是不踏实。
  “头晕吗?头晕就睡一会吧……有我在呢。”韩飞的眼睛离他很近,眼珠黑漆漆的望不到头,但极深处好像又有什么在闪烁。亦清本来不想睡,但对上他的眼睛就觉得真的蛮困的,再加上对方低沉却锋利的声线,像有什么魔力一般,催得他眼皮越来越重,{zh1}终于安心的合上了。
  临失去意识之前他还在想着,原来韩飞不止会心理咨询,还会催眠呢。
  韩飞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男子清秀的侧脸,越发觉得自己像那只扮成外婆的大灰狼,他刮了刮男子挺秀的鼻梁,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按下墙上的“呼叫服务”键,颂可闪电一样推开了门。
  “他醉了。”亦清已经被他扶起来揽在了怀里,颂可尴尬的笑了笑,目光扫过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果盘小吃,以及涓滴不剩的酒瓶,心想,其实你就是来灌醉他的吧。
  韩飞也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分萧索,三分疲惫,六分舒爽:“本来我们要好好探讨人生的,但是……你看,你不介意他今晚不回宿舍吧?”说着又仔细的把亦清的衬衫展评,衬衫下摆的湿润酒渍就xx显露了出来。
  “当然不介意了,他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那要不要我帮你打车?”颂可一边说一边为韩飞拉看包厢的门,看着亦清软绵绵的倚在人家怀里的样子,不禁生出几分看女出嫁的凄凉感。
  “那麻烦你啦。”韩飞腾出一只手掏出几张大票塞进颂可怀里,“你们老板蛮难缠的,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责怪亦清,所以……”
  “啊……了解,我了解!他的确蛮难缠的……我不会说出去的!”颂可用力点点头,想起了自己刚才的遭遇。
  当他把酒水和超大量什锦果盘端进V08后,就被这两个家伙毫不留情的碾了出去,打碎了他原本想要看好戏的美梦。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忍不住又从门上嵌着的长条玻璃往里看,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告诉人家那里有死角的不正是他自己嘛?
  就在他撅得腰都快断了的时候,屁股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还顺带被狠狠掐了一把,吓得他一激灵,回身正要破口大骂却对上温洋细长的眼睛。
  “在干什么?听说你屋里有蚊子?看来咬得还不够狠~哈?”软绵绵的语气从柔和的嘴里说出来,杀伤力非同一般。
  “啊,温……温董……”颂可惊得腿儿都软了,但在温洋平淡无为的目光下,耳垂又忍不住一阵阵发热。
  温洋倒是蛮欣赏他这种反应的,不疾不徐撇下一句话:“下班以后来我办公室。”
  韩飞小心翼翼架着喝醉的亦清,生怕弄出一丁点动静惊醒了怀里的人,所以也没功夫理会颂可一脸的义愤填膺。

  锁

  年轻的男性+对胃口的长相+迷离的面部表情+回家=一个激情澎湃的夜晚。
  “不洗澡就睡觉不是好孩子哦……还是要我帮你洗?”韩飞愉悦的把亦清放在床上,不等对方反应就先一步解开他的衬衫扣子,“衬衫要先脱下来,明天还要穿对吧?温洋也真够扣的,工作服就给一件啊,本来就容易脏,还是白色的……”
  “恩……我的还没做好,这是之前……那人……留下的……”半醉半醒的人忽然出声,韩飞的好心情去了一半,解扣子的手停下来:“你没醉?”
  “呃……”在包厢里时的确醉得不清,但还是能感觉得到一直被双温热的手紧紧扶着,他点点头,想对韩飞说几句感谢的话,但又隐约不愿意说出那个“谢”字。头脑像被掏空了一样,很难更深刻的去思考什么,“唔,不知道……懒得动。”在巨大的眩晕感里,亦清费力的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清。
  “好呀,一路上都迷迷糊糊的,听我提起温洋就清醒了?”韩飞一松手站起来。
  “衣服……就一件……弄脏了温洋该不高兴了。”感觉一直支撑自己的怀抱忽然消失了,亦清皱了皱眉,也懒得去想这是什么状况,或者这是哪里。
  韩飞磨着牙瞪视床上的人,什么嘛!躺倒我床上还在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亏他还想救他于水火之中,还大言不惭的扮演心理医生这种变态的角色,这些努力被那声“温洋会不高兴”衬托着,显得多么幼稚白痴。
  这样过想着,他用更加挑剔的目光审视起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来。
  亦清当然不知道这一切,实际上因为酒精的关系,他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
  仰躺的姿势使他整个额头都暴露出来,韩飞的目光就顺着他的额部往下拉,他恶毒的想到通常五官清秀的人侧面都不会太好看,不是鼻子太塌就是脸颊太平。
  但他失望了,只一眼,他就发现,亦清的额头饱满又平坦,连接到鼻尖的线条也很流畅,微微凹陷的人中长短适度,翘起一点点的嘴唇保持着想要说什么的姿态——相当有效率的组合呢。不可控制的,目光顺延下来,韩飞已经忘记了原本想要挑剔的心情,变成了纯粹的用目光去勾勒。
  翻开的领口,{dy}粒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衬衫也有些皱,那些深白色浅白色的褶皱就以被放到床上时的姿态扭曲着,平淡无奇的黑色筒裤,但只看那两条笔直的裤线就能想见里面包裹的躯干,修长的腿毫无顾忌的展着,一条微微蜷曲,一条耷拉到床沿外……亦清摊尸似的躺着,没有欲拒还迎的扭动,没有故作矜持的眼神,甚至连一丝动听的xx都不用,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FUCK!”韩飞低低咒骂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移到床前,身子一点点伏低。
  越近越不满足,直到能感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他说他有二十岁,搞不好还真是处男也说不定……即使离得这么近,即使不断有汗水从鼻尖渗透出来,但平坦的皮肤上还是看不见一丁点毛孔,嘴唇也很红润,竟是少年特有的鲜润颜色,那么味道呢?他不禁想起那份果盘,在一堆芒果和火龙果正中堆着的那几粒樱桃。
  “呃……韩飞吗?”亦清忽然睁开眼。
  “……”手刚拿上来就电打了似的转移了方向,放在对方领口上,“帮你换衣服,这件不赶紧洗不行的……我帮你脱……”韩飞懊恼的发现刚才那一瞬间,他竟有点心虚。手指都有哆嗦,他不知道自己想隐瞒什么,通常情况,这不像他,他不会对一个毫无意识的人出手,也绝不会在欲望上来时停手。
  但不爽的情绪只维持了一小会,不是有句话叫此时无声胜有声吗?刚才他一定是被那种境界迷惑住了,而且……肉已经在嘴边了,动动舌头就能吞下去,何必急在这一时?
  亦清觉得对方动作突然粗暴起来,衬衫脱得很快,近乎是用扯的,但也没听到纽扣掉在地上的声音。
  脚步声在身边转了转,不知道哪扇门打开又合上,然后听到洗衣机轰隆隆转起来,心里才算踏实。身体又轻飘飘的往下沉,依稀只知道自己躺在一张很大很干净又软硬适中的床上,迷迷糊糊的就想起了家乡,那里也有一张属于他自己的小床,虽然没这么柔软,但常年都能晒到太阳。
  好像来到B城以后还是头一次睡这种床,而不是那种上下铺的木板床……很快他就睡着了。
  因为醉酒而陷入梦乡的感觉并不美妙,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有这种经历,要么是睡到口干舌燥半夜起来找水喝,要么是随时会有想要呕吐的感觉,第二天早上还会觉得xx欲裂,等等等等……
  但亦清暂时只体验到一个坏处,就是连续一整晚的梦魇。
  那些梦乱七八糟奇形怪状又上下不连贯。
  一会他看到韩飞漂亮的眼睛放大在近前,低沉的问他:“……告诉我,你是么?”
  一会又被抱起来从悬崖往下扔,好像他还惊叫了一嗓子,但下坠的眩晕感马上被温暖的水流取代,梦里他还问自己,难道悬崖下面是眼温泉不成?
  身体被一波波的温水环绕着,连肠胃都跟着舒爽起来,明知是梦,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xx。然后身体就被忽然出现的水草缠住,越缠越紧……他伸手去拨,却引来更多水草,像灵巧的蛇一般,缚住他的手臂,钻加无措,他甚至感到有种疯狂的情绪在体内滋长,促使他一点点往上拱,想要迎合那些束缚他的植物。
  情绪很快累积到顶点,他忽然羞愧的意识到,他做了那种梦,羞愧感只持续了一小会,可能几秒或者更长,整个身子连带灵魂就被汹涌的快感推到了顶峰,“啊……”他大口的喘气,身子不可控制的痉挛,即使在梦里,释放的感觉也说不出的真实。束缚他的植物似乎仍不满足,还在攀爬,而他则陷在莫名的空虚里。直到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他睁开眼,看到韩飞又出现在他面前,像点那瓶芝华士时说的一样:活出骑士风范——然后就看他一剑一剑将那些缠在他身上的可怕植物斩了个精光。
  如果亦清这晚的不幸集中体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境的话,那么韩飞的不幸则显得过于真实了。
  ……
  “你在那干吗?”亦清一睁眼就看到韩飞只围了一条雪白浴巾,像断臂的维纳斯一般,哀怨的靠在卧室门口。
  “你的大脑怎么长的啊?宿醉之后不该先问问这是哪里吗?”韩飞一动不动,继续他的断臂COS。
  亦清这才四处看了看,这是卧室,陌生的卧室,没有过多的家居摆设,却{jd1}算得上干净清新,他正躺在这间卧室里{wy}的一张床上,盖着轻如鹅毛的空调被,虽然外面艳阳高照,但一点也不觉得热,更没有平日起床时的粘腻感,这大概要归功于这条被子吧,好舒服哦,丝般触感,还凉凉滴……呃?凉凉滴?
  他故作xx的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连小内内都没穿!难怪觉得凉凉滴!
  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韩飞说要给他做心理辅导,然后他就……睡着了。可是身上并没有难闻的酒味啊,难道还洗了澡?一想到这,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如果……真的洗过澡的话,那个梦就不xx是梦了,难怪一睁眼就觉得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既空虚又舒爽的感觉,那么说……是在梦里释放过了?他狐疑的摸摸胯间,干干爽爽的,不是梦那个啥,那就是……
  “心理辅导我看你是不用了。”韩飞轻飘飘的说。
  “咦?!”
  “你百分百是啦!”
  “!!”难道昨天,昨天发生什么了吗?亦清顿时石化,他xx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憋红了脸傻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确定,难道你做过什么?”
  FUCK!我要做过就好了!那我也不用一早起来冲凉了!韩飞的断臂POSE立时破功。
  他虽然不愿承认,但昨天他确实被自己打击到了!
  若说昨天啊,那还真算是xx的一夜呢。
  硬件上,咱有床有房有浴缸,软件上,被觊觎的一方已醉到不省人事,而且还散发着模模糊糊的xx小白气质,韩飞这种自诩为资深美型大尾巴狼的家伙怎么会放掉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jj1}机会呢?
  脱去亦清的衬衫时,他的口水就已经快流到肚脐眼了,抱起来的时候特地用的公主抱,掂了掂分量,恩,不轻不重很有质感,而最美妙的是,当他把这家伙往浴缸里扔的时候,后者竟然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叫。
  哇……还有诱受的潜质捏……
  果然,当他把热水放满,这家伙已经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轻吟了,连久经沙场的韩飞听了都有点把持不住,差点就要对着他DIY了,但是DIY多浪费啊~他很快就开始采取进一步行动了。
  当然,韩飞管这种行动叫做心理辅导。
  沾满沐浴露开始在他身上抚摸,顺便验货,后背,不错,滑滑的……屁股,很翘捏……哦~大腿,嫩嫩的……胸口,竟然还有一层小肌肉……
  不安分的手指开始有意无意的触碰胸前那两点,没想到只是轻轻划过,就激起亦清一串轻喘,咦?这么敏感?他开始用食指抚弄,又用舌尖轻绕另一边,没想到只是呼出一小口热气,还没碰到,那一小粒就开始硬鼓鼓的了,身子更是不安分的颤动……哇塞!这,这也太敏感了,扛“击打”能力也太弱了!
  韩飞从没碰到过这么敏感的身子,另一只手顺着亦清的小腹往下摸,居然,居然已经有反应了!只是摸摸胸口的点点就有反应吗?
  捡到宝了哎……这是他脑中迸出的{dy}个念头。
  那么……要怎么吃呢?这是他脑中迸出的第二个念头。
  {jd1}不能草率……这是……啊算了,反正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这种念头啦,总结起来,无非就是“怎么吃才能不浪费”这八个字。
  总之,他觉得如果就这么趁他喝醉了吞掉而不让对方体验到这种事情的美好,实在太不道德了!
  可如果这次不吃,下次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机会……表和他讲两情相悦日久生情这种屁话哦,他只信一夜激情!
  青涩的xx声还在继续,亦清的脸已经红透了,但不是满脸通红的那种蠢样,而是真的好像一只红苹果似的,水汪汪,粉嫩嫩,引人想咬一口。
  但韩飞没咬,他的手还下意识停在亦清小腹下,脑子里还在为某个粉伤脑筋的问题纠结,手指条件反射似的,放在那个部位上就自然的揉起来……直到手下传来一声尖叫,他才回过神来,浴缸里的人身体微微向上弓着,浑身都因为某个部位的释放而轻轻战栗着,韩飞赶紧缩回手,晚了,手里已是滑腻一片——这样就SHE了?!
  韩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被震慑住了吧,总之他看着眼前青涩到一塌糊涂的身体和灵魂,忽然下不去手了。
  这也许是他{dy}次在同性手里释放呢,醉成这样还能这么敏感吗?他俯下身,看着仍未从余韵中挣扎出的人,忽然想起他喝酒时说过的话。
  如果我是……会很害怕吧……我不想被主流抛弃,就像没人要的狗狗……
  其实说这些话的他,才真像一个狗狗吧。
  韩飞伸出舌头碰了碰他的唇,他正在大口喘气,嘴唇上是高热的温度,被湿润的物体触碰,更加长开嘴,仿佛邀约似的,韩飞低低咒骂了一声,又是这种无意识的诱惑!偏偏他还很受用。
  擦干身体再用公主抱扔到床上去,被YY了一万遍的对象竟然全程没有醒来的迹象,难道他的反应真的只是处于纯粹的生理本能?即使他在同性手里SHE了,又能说明什么呢?难得的一夜相处,却什么都没套出来,韩飞不甘心。
  于是整个晚上,他都猫在客厅的沙发里,详细的制定今后的发展计划,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单就他在关键时刻停手这一点来说,就已经大大超出他本人的行为模式了,更别说为什么放着大好的双人床不睡偏要挤沙发了,说出来他一定不承认,他其实,很想在两情相悦的情形下,吃掉那个小白痴呢。
  但是以上,都是韩飞的私人小秘密,他绝不会说出来,所以当面对亦清的这个问题时,他很风骚的笑了。
  “你说呢?”
  果然,亦清的脸色一下白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韩飞,“难道……我兽性大发把你上了?”
  靠!是“受”性大发吧!
  “你觉得可能吗……”韩飞哭笑不得,刻意坐在亦清身前,好让他看清自己彪悍的身材——其实也没多彪悍啦,但是和亦清比,就很彪悍啦!“要说上也该我上你吧~宝贝?”
  “可是……不是被那个后,屁股会很痛吗?我不痛啊……”
  妈的,还小看他了!韩飞立刻没好气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个?”表跟我说你痛过哦?!
  “不是有个笑话嘛……”
  “啊?笑话?”
  “小白兔啊,喝醉了被大灰狼那个了,第二天大灰狼再找它喝酒,他说不喝了,说喝完酒屁屁痛啊!难道你没听过?”亦清惊讶的看着他。
  我听没听过不是目前的重点好吧!?“反正……我是大灰狼,你是小白兔!”韩飞张牙舞爪的说。
  “那昨天到底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说我肯定是!”
  “昨天你很骚包啊~我只是好心帮你洗澡而已,你一个劲往我身上蹭哎……”韩飞这回的表情到不是装的,想起昨天亦清那个小样,还真是很爽的。
  果然,亦清的脸又红了,韩飞趁胜追击道:“难道你不觉得今天某个部位很舒坦?”
  “啊……!”亦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又把身子附低一些,以挡住某人怪怪的视线。
  “盖也没用,昨天都看过了~”韩飞使出他杀手锏,把湿润的头发往后一捋,露出他那张{wd}炫目的脸来:“给我看又不亏……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求着给我看啊……”
  “看就看了呗!现在是你比较亏吧?”亦清忽然一笑,用下巴指了指韩飞腰间那条岌岌可危的浴巾,然后用力一扯。

  For one night

  亦清把韩飞围在腰间的浴巾用力一扯,某人的重点部位立时分毫毕现的暴露在空气中,这回反而轮倒亦清傻眼了,明明想趁机调侃一番,可没想到韩飞竟毫无羞赧之色,不但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任他看。
  更恶劣的是,某物一旦暴露出来,更像迎风而长的菌类植物一般,唰唰的迅速生长膨大起来,就在亦清的近距离注视下活生生血淋淋长成了一根笔直修长的大蘑菇。
  再看韩飞正眼底泛着水光,嘴角含着春色,直勾勾的望定他,“啊!!”反应过来状况的亦清霎时窘得面红耳赤,也顾不得自己光溜溜的了,抬起一脚就向韩飞踹去,然后迅速抓起扔在床上的衣服,也不管是谁的,胡乱套上去。
  “你……你……你这个流氓!”憋了半天竟然骂出这么一句,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施暴”的明明是自己,怎么吃亏的还是自己?
  韩飞差点被他踹到要害部位,正惊魂未定,听到他喊这句,十分委屈道:“我冤枉啊……不是你非要看的吗?!再说我是健康强壮的同志啊!它是在向你致敬哎……”
  亦清穿着韩飞的T恤,韩飞的牛仔裤,提着韩飞给他洗好的衬衫和西裤,把韩飞甩在身后,气呼呼的往楼外跑。
  跑出来才发现,外面是片全然陌生的环境,确切的说,是打他来B城后就从没涉足过的领域。
  这是一个优美整洁的小区,一草一木都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亦清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虽然很多地方都不同,但他还是闻到了一丝,久违的,熟悉的,家的味道。
  事实上,从今天醒来后睁开的{dy}眼起,他就意识到了,这里没有香水味,没有嘈杂的声音,没有不断掉下木屑的上铺床板……这里,是与他的晨昏颠倒全相反的,高雅的世界。
  韩飞正衣衫不整的追过来,拖鞋在身后拍打出混音的效果。“不是你非要扯掉的吗看见了还闹脾气!我都没说什么!……哎……我说咱们吃顿早饭再走,我送你……”
  “这是哪?”亦清没有转头。
  韩飞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我……家。”
  “你家?那你的家人呢?”
  “呃……确切的说,是我的房子,我父母不住这。”
  “你的房子……?”原来那是他的房子,干净柔软的大床,盛满了阳光的客厅,包括……带着浴缸的卫生间。“你是本地人?”
  韩飞点点头,“听口音还听不出来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一直和我们住在发廊的宿舍吧?你有这的户口,为什么还要做那些工作?而且还是那种地方……你在上演苦难王子流浪记吗?!”原来他不止是**剪艺的高级烫染师韩飞,也不止是xx降临的性感舞者Felix,也许……还有第三个或者别的什么身份?
  亦清说不出的气闷,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想到昨天韩飞进V08时,自己还拼命的把他往外推,就觉得特别可笑。
  “哈……苦难王子流浪记??”韩飞习惯性捋了捋头发,手拂过额头时眼皮垂下来,嘴角向上勾起,发出类似笑声的音节,抬起头时,却没有一点笑容,只是眼睛惯性的弯着。
  “你太幽默了,亦清儿!记得上次你好像说过,你是偷着从家里跑来的吧?”
  “那又怎么样?”亦清注视着韩飞,这仿佛是{dy}回,在阳光下近距离的对望。
  因为刚洗过澡,韩飞的头发蓬松,但没有型,耳旁的碎发还因为没有打理而微微外翘;左眼角到左嘴角处拉着一条睡出来的印子;衣服也没有经过搭配,半袖衬衫配七分短裤异常古怪……但就是这样,亦清却觉得移不开眼睛,面前的人整个沐浴在阳光里,连鬓角细细的绒毛都被勾出了一层金边。
  “我和父母断绝关系了。”韩飞轻描淡写的说,然后下意识掏进裤兜,没摸到烟手就索性插在兜里。“清儿,我和你不一样,我不逃避。”
  “我就这么告诉他们,你们的儿子是同志,还喜欢跳舞。他们接受不了,OK,他们需要的生活我也给不了,然后我就出来了,”他转头看着身后的高楼,目光仿佛穿透墙壁,“这房子……是大家说清楚后,他们{wy}能我的东西了,我就要了。不过我一般不回来,除非……419。”
  亦清皱眉:“419是什么?”
  “For one night。”韩飞冲他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不过昨天例外。”
  “哼!”亦清别过脸不看他,“我和你也不一样,我不是逃避,事实上,这些事情根本不值得我逃避,我只是……”
  “嘘……”韩飞忽然走过来,离他很近时食指挡在唇中,微低头,右脸贴着他的右耳小声说:“对,确实不一样,因为你只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放屁!我只是……”耳朵被韩飞的声音撩拨得痒痒的,令他气急败坏。
  “哈,好,好!我知道了……”韩飞适时的打断,并安抚似的按住他的肩膀,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又比拥抱要远一些。
  “性向的是非曲直根本不值得你伤脑筋是吧?接下来你不会要说,你是为了追寻崇高的梦想才来B城的吧?可是亦清儿,相信我,G-FACE绝不是你必经的道路,在际遇面前你太被动,这样不好,那种环境只能让你在通往理想的路上遍体鳞伤……更何况……你的身体,比你的心诚实多了。”韩飞不经意的垂下手,迅速在亦清腹下撩过。
  “啪!!”巴掌拍在韩飞脸上,留下火辣辣的印记,亦清怒气冲冲的跑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问题,他的身体太敏感了,和心灵xx相反。尤其来到这里以后,形形色色的事情——明的,暗的,半明半暗的,宿舍,包厢,昏暗的角落,卫生间的隔断,处处洋溢着奸情和xxx的气味,避无可避,他明白韩飞是为他好,因为他能感觉到那可怜的承受力就像拉紧的弦,一碰就断,也许昨夜就断过一次了……但身体仍叫嚣着,不够不够!这种纯粹的生理上的欲望,不是单纯的疲劳和忙碌可以冲淡的,但心理上他还接受不了。
  韩飞肆无忌惮的调侃让他害怕,和他只接触过几次,根本算不上情谊深厚,但每一次接触后,二人的关系都有着突破性进展,速度快得令人发指……想和他作朋友,但又怕过分的亲密,却又忍不住。
  经过这一次,他更加确信,韩飞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看得到,却摸不着,不可能,有交集。
  亦清的反应令韩飞欣喜,他贱贱的站在楼下,带着亦清留下的五个手指印向他逃跑的方向傻笑,嘿嘿,小东西生气了。
  经过慌不择路长途跋涉之后,到达G-FACE的小宿舍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房间里没人,颂可不知去哪里鬼混了,或者说是不知去哪里鬼混了还没回来。
  亦清衣服也不脱脸也没洗就趴床上了,一直快到下午他才起来,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反正很昏沉就是了,起来时发现颂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角落发怔。
  颂可是天生的乐天派,这种准忧郁的状态很少见。
  “小可,干吗呢?”声音出来亦清自己都吓了一跳,竟然哑到不行,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喝过水呢。
  颂可转头看了他一眼,准忧郁气质立时消失,“我靠!你被打……打,打劫了?!”范某人原音重现。
  亦清摸了摸脸又摸了摸头发,再低头看看,可不是嘛!身上穿的是韩飞的衣服,大一号,T恤大一号也就算了,还能装个嬉皮风,可裤子大一号就很难堪了,七分裤楞给穿成了不上不下的八分半,没系皮带,裤腰老处于将掉不掉的状态,难怪早上乘公车还有人给他让座呢!那是活生生的同情啊……这世界还是善良的人多。
  “昨天你不是和F……飞哥走的嘛?怎么?他没保护你?”颂可见他没辩解,还真当他被打劫了,这就主动要帮他打热水。
  “戚!什么打劫……你别咒我好不好!现在几点了?”亦清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从床上跳下来。
  没被打劫吗?颂可若有所思的盯着亦清,“快5点了!”
  “晕!快上班了!你也不叫醒我~”亦清赶紧把工作服从袋子里倒出来,手忙脚乱的脱衣服。
  “谁知道你睡没睡着啊,一会翻身一会揉眼睛的……”颂可一边说一边踱过来,斜着眼睛去瞥亦清的上身,等亦清脱下裤子时,突然像发现新大陆时的叫起来:“我靠!!忒不仗义了啊!你怎么穿这么高级的内裤啊……我看看我看看!”
  “啊?”亦清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什么高级内裤啊?还不是咱俩一起去批的嘛?
  正纳闷呢,内裤的松紧带“啪”的一声绷回来,后腰凉凉的一痛,靠!“干吗呢你!”亦清往后一踹,颂可轻巧的躲过了,“哈哈试试高级内裤的弹性啊……嘿!还真不错!”说完又色色的盯着亦清的屁股,“难怪飞哥都看上你了,屁屁好翘哦……”
  提起姓韩的亦清就一脑门的气,早上那幕又好死不活的跳到眼前,迎风生长的蘑菇……呸!呸!呸!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他低头看看,又看看颂可,然后二话不说就把后者推出了门,然后上锁!
  妈的!原来连内裤都穿错了!但是……真没想到原来韩飞的内裤这么性感……
  不理会门外颂可的狂轰乱炸,他对着镜子照了照,韩飞的内裤是黑色的,弹性非常好,即使他穿着,屁股也被裹得紧紧的。他应该比自己壮一点吧,那会不会觉得勒啊?腰低得不能再低,边沿压着一圈白色字母LOGO,是亦清不认识的牌子,前面……前面这里也剪裁得很立体嘛!妈的!为什么我这里撑不满啊!不好,又想起蘑菇了……呸呸呸!
  呸也没用,一想到此时正穿了那个人最贴身的衣物,亦清的脸就控制不住的发热,而且,某部位还有膨胀的趋势。
  晕!
  他赶紧把小内裤剥下来,想了想,决定暂时压在褥子下面,等晚上回来洗洗还他。然后又把拿回来的袋子倒过来看,可是里面除了他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的内裤呢!!!亦清快抓狂了,那是他最喜欢的小暗纹啊,上周刚买的,才穿过一次……就这么失踪了,他不甘心啊!不,也许不是失踪,肯定是落入韩某人的魔掌了!
  可是他留着我内裤干吗啊?想到自己刚才对着镜子色色的样子,他就囧了,不是吧……报应真来得这么快?——这个死变态!
  ……
  “你怎么没精打采的?一会开工可别犯傻啊!”颂可用胳膊肘杵杵他,“啊?哦……知道了。”他的确有点神思恍惚,脑子里乱糟糟的。
  客人很快就来了,他们开始忙起来,那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男生英俊,女生柔美,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好听,听他们唱歌是种享受。
  这才是真正恋人啊,真是让人羡慕……亦清看得有点出神,想到“恋人”这个词不知怎的,韩飞的眼睛又蹦出来,似乎,前{yt}晚上,就在这里,他对他说:“也许……是有爱情的。”
  可惜,只是“也许”而已。
  亦清悄悄叹了口气,抬眼看到英俊的男生正向他招手,他微笑着走过去,微微欠身:“很高兴为您服务。”
  柔美的女生看看他,很温婉的笑,“你们这里能点餐吗?”
  “当然可以。”他很快说道,然后从身后抽出一份精美的菜单,递向女生:“这是我们的菜单,我向您推荐西餐。”
  “恩……”女生接过来,和男生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会,{zh1}抬起头,温婉的说:“那就要两份意式蘑菇浓汤,蘑菇焗培根意粉,再来份……香蒜炙烤松蘑吧!”
  “好的,没问题,很快为您奉上!”亦清咬着牙微笑,拿着记好的单子出去,颂可正好端着果盘回来,俩人中途碰上,颂可问:“又点什么了?”
  亦清没好气的答:“靠的嘞!蘑菇!!!”
  “蘑菇就蘑菇呗,那么大气性干吗……”颂可摇晃着脑袋慢吞吞的说。
  我烦蘑菇不行啊~亦清翻了个白眼。
  餐点和酒水上齐后,俩人都站在V08门外歇气,“哎,我说……”颂可看了眼亦清,小声说,“那个……飞哥……到底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还飞哥嘞……变节还真快。
  颂可拱了他一下,“装什么呢,就是那个啊……那个怎么样?爽吗?”
  亦清皱了皱眉头:“哪个啊!?”什么爽吗?难道是问醉酒?当然不爽了!
  “戚……!!”颂可鄙视的看他一眼,又用商量的口气说:“这么着吧,你给我透露一下,我……也给你透露一个,怎么样?公平吧?”
  “啊!!……那个啊……”亦清马上就想到颂可那一身的“蚊子痕”了,“好啊!那你先透露。”
  颂可又兴奋又扭捏的说:“恩……就是很强啦。好了,该你了!”
  “……什么啊,我都不知道你说的谁。”
  颂可用力咬了下嘴唇,好像在下定决心似的,“就是……温……温啊。”
  亦清强忍住笑,故作惊讶的说:“温洋啊?没搞错吧,他会很强吗?文质彬彬的,不像啊……”
  “人不可貌相你没听过啊?咳!!总之就是很强啦……你别不信,我今天比你回来的还晚呢,因为早上根本下不了床啊……”
  下不了床……那是什么概念啊?!亦清一脸探究的看着颂可,脑中无限制的联想起来,颂可又拱了他一下:“该你了!”
  “啊?!我啊,呃……”亦清也用力咬了下嘴唇,下定决心——撒谎:“也挺强的。”
  “哦?哦!哦……怎么强?”颂可超激动,抓住亦清的肩膀猛摇。
  “我靠,你这么兴奋干吗?小心温洋看见整你哦……”
  看来温洋真的很强,因为这个名字一出,颂可霎时老实了,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连抓着亦清肩膀的手都放下来了,只是一双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亦清被他看得粉有罪恶感,于是清了清嗓子,挤出一句他日后{zh1}悔的话:“他……就是很强啦,呃……用手就能……让我那个啦……”

  渣了

  “什……么……??光用手就可以的??厉害,果然厉害!”颂可夸张的叫道,很快又转过头,一脸坏笑的看着亦清:“嘿嘿……不过还是你更天赋异禀……”
  亦清皱眉:“什么……饼?”
  “切!!”颂可狠狠白了他一眼,胳膊圈住他脖子,有点逼供的意思,但还是商量的口吻:“哎,小声告诉颂哥,进去了几根?”
  越来越听不懂了……亦清满头黑线。
  颂可得意洋洋的:“一看你穿着那身回来就知道……战况一定很激烈吧?讲讲~讲讲,都用上什么了?” 见亦清不答,他又一路数下去,“用到绳子没?xx呢?有没有蒙眼?床上还是地板上?”
  亦清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侧眼看他。
  “恩……这么说,难道现在出了什么新花样是我不知道的?”颂可一只手扶着下巴急躁的刮着,亦清嘿嘿一笑,一把抓住他围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这话你真说对了,人不可貌相……原来你和温洋……竟然搞过这么多花样?”
  什么xx蒙眼的……他连听都没听过!
  “啊?!咳!咳……”颂可一把捂住亦清的嘴,“我警告你可表乱讲哦……我和他才没有试过那些呢……”说完还慌慌张张的左看右看,确定没发现温洋的踪迹他才松了口气,要是对方真的想试,他可笑不出来了!
  “哈哈……哦……呵呵!”看到颂可两眼精光四射又慌里慌张的小样,亦清笑得直捂肚子,惹得来来往往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瞧。
  颂可又急又窘,生怕这么大动静把某人招了来,“哎,哎!我不怕他,真的!……你别笑,你别笑了!小心他过来了……”
  越描越黑。
  正闹作一团,灯光忽然闪烁起来,亦清马上感觉到什么似的,忙往舞台正中望去,灯光一共闪了几十秒,舞池被几束强烈的蓝光照得目眩神迷。
  颂可斜眼看着他,心里有了谱。
  “Hi……大家准备好了么?下面是我们{za}的时间——欢迎今晚的Dancer出场……!!!”DJ的声音从扩音喇叭里传出来,有一点扭曲,不像人声,反倒更像某种电子乐。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话音刚落,全场俊男靓女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中央舞池。
  包括亦清。
  他……要来了么?这么想着,竟有些期待,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发凉。
  “噗!”颂可夸张的小喷了一下,“怎么着?!一日不见……就想得不成了?”
  “去!谁想他了?”虽然强硬的反驳了,但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在舞台上,谁不明白怎么回事啊?亦清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又补充道:“他跳舞的确不错,大家不是都很喜欢么。”
  “是啊,他跳得是不错……”颂可点点头,又语重心长的说:“不过Felix只跳xx场,你不知道?”
  还没反应过来,舞台上已经蹿出一个人,刚一站定就随着节拍舞动起来。
  “咦……”亦清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不乏失望。
  是个没见过的家伙,很帅,身材也不错,扎了个五光十色的大辫子,头发随着动作上下左右的扑腾,至于舞技嘛……亦清不懂,总之就是很有节奏感就对了,但是魅力指数明显和韩飞差好几个档次,真是看不下去啊……
  “清儿,你发现没?他跳舞只能在普通的池子上。”颂可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眼睛仍机警的环伺着四周。
  对哎,难怪几乎看不到他的腿,舞台根本不够高嘛,为什么不站在那个高台上呢?韩飞就是在那个圆柱形台子上跳……
  颂可又道:“他不够格上那个高台,只有Felix能。”
  “跳舞也分等级制度?”亦清惊讶的看着颂可。
  颂可会心一笑:“不是的,是水平问题。你看那台子那么高,不断升降不断旋转的,那么一小块面积,再加上现场的气氛和灯光,很要求水平的,别提能不能跳好了,不摔下来就不错了,除了Felix,还有谁敢?”
  亦清点点头,又朝那高台望去,上次看韩飞跳舞时,只觉得性感好看,根本就忽略了台子的高度和难度,可能是韩飞的舞技太收放自如了,让人自然而然的就忘记了别的东西。
  颂可看了看他,慢慢说道:“……Felix呢,相当于这个圈子的明星,很多人都迷他。说实话,那天知道他是你朋友,我真是吓了一跳。”
  “你想说什么?”亦清心里一跳,但仍一动不动的看着台上的表演,与其说是舞蹈,不如称之为杂耍更恰当,动作难度倒是极高,只可惜毫无美感,他欣赏不来,但还是作出很专心的样子。
  “我怕你陷进去,”颂可小声说着,“之前记得你说,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是这次回来,你有点不一样了,这个圈子很乱,没人会投进真心,我怕你……”
  亦清笑了,目光从舞台正中抽离回来,落在身边人脸上:“那你和温洋呢?有投进真心吗?”
  “呃?”颂可被他问得有点懵,他顿住了,想了一会后笑了:“我们还不如你和Felix呢!根本没有可比性,你们至少是朋友,温董……他是我老板。”
  “难道你不喜欢他!?”亦清惊讶的问道。
  现在换颂可一眨不眨的盯着表演了,亦清忽然发现颂可有一点点鹰钩鼻,鼻子中部些微的隆起,为他的侧面增添了些许倔强的弧度。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颂可说着,抬手去胡噜着脑后的头发:“他长得好,人也还成,对我嘛……也不错,”说到这,他不好意思的一笑,又道:“摊上这样的老板,我就该知足了,还奢望什么。”
  “可是,我以为……至少他也是喜欢你的。”
  “谁知道呢!我早看开了,这个圈子里分分合合最常见……此时此刻也许是喜欢的,但{yt}后,一周后呢?……谁说得好,毕竟,我们无法承担责任,更没资格履行义务,连一张简单的红纸都是我们的致命伤……”
  {dy}次有人和他说这些话,而且还是看似神经{zd0}条的颂可。
  实际上,这些事早就在亦清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了,事情总是这样,你越想得到什么,那东西越是躲得你远远的,让你摸都摸不着,但你越不希望什么,事情的发展又偏偏与你想的背道而驰。
  通过和韩飞的接触,他已经隐隐约约认识到自己是喜欢男人的这个现实了,但此时,听到颂可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心里还是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把。
  为什么会抽搐呢?为自己不可测的未来吗?
  颂可也陷入了沉默里,配合周围嘈杂的环境,两人的气场极其诡异。
  亦清先伸了个懒腰,拍了拍颂可的肩膀:“好哥们,你是怕我对他认真吧?”
  “不会的,我不至于……我是那么容易陷入情网的人吗?他啊,是从天而降的Felix,我呢,一直都是亦清,所以,我们不同路。”
  ……
  舞蹈结束时才12点,V08的小情侣也早早买单回家了。
  颂可和亦清昨天都没睡好,加上刚才的“灰色”话题,两人再干活都有些没精打采的,把V08收拾一新之后,两个人同时心里默念着,别再有客人了……
  就像前面说的,你越希望什么,事情的发展就偏偏与你希望的背道而驰。他们刚在沙发里坐下没一会,对讲机就急吼吼的响起来:V08!单点!
  “啊呀……”“烦!”两人对视一眼,难兄难弟的相互扶携着从沙发里站起来,强打着精神立在门口,等候笑脸迎人。
  门打开,两人同时吃了一惊。
  某些人……真是不禁念叨。
  韩飞穿了一件风骚的黑衬衫,不知是什么面料的,走进来时跟迎着鼓风机似的,唰唰的飘。
  颂可快速朝亦清做了个鬼脸,意思是:天哪,真是千金搏你一笑啊,又来了!
  亦清现在很疲惫,脑子也慢了好几拍,哪有心情欣赏韩飞的打扮啊!只是勤勉的天性令他几乎条件反射似的想起了自己那条失踪的小内裤,刚张开嘴想问,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补齐……
  韩飞冲他们眨眨眼睛,小小的V08顿时蓬荜生辉。
  “飞哥来啦!”颂可笑嘻嘻的。
  “那个,我早上落在你那的……”刚说了一半,只见韩飞正扭头朝身后,嘀嘀咕咕的低声说着什么,态度煞是亲昵,亦清赶紧闭上了嘴。
  韩飞回头冲他们笑笑,向身后抄手一捞,一个人便被揽到了面前。“这是韩绪,”他握着韩绪的手,介绍道,“是很有前途的形象设计师哦。”
  韩绪微微低着头,不断的把被握着的手往回抽,但韩飞劲大,甩了两下无果,只能作罢。
  “又不是{dy}次来了,还介绍什么!?”坐下后他低声埋怨道,一边又偷着瞄亦清一眼。
  “欢迎光临V08,今晚将由我们为您服务。”亦清收着下巴,很公事公办的,将酒水单递到他们面前。
  韩飞没有伸手,只一味盯着他看。
  亦清和平常一样,仍保持着递酒单的动作,眼睛盯着对方下巴一点的位置,嘴角略翘,似笑不笑又很低眉顺眼的那副样子。韩飞仿佛挑衅似的,右手挂在小叙肩头,左手握着韩绪的手,十指纠缠,目光则锁在他的眼睛上,不再移开,亦清只觉得眼皮都被瞧得发烫。
  很好,没有多余的手接酒单了是吧?亦清心里说,见色忘义就是说你这种人。
  颂可早就惊了,仍呆立在门旁。两人这么僵持着,大概三五秒左右,韩绪打了个圆场:“恩……喝点什么好呢?”说着伸过细长的手指将亦清手上的酒牌接了过去。
  “两位请慢点。”说完,亦清轻轻退后一步,目光放得更低,盯着脚前的地毯。
  “你不会怪我乌鸦嘴吧?虽然他很吃得开,不过这也忒快点了吧……”颂可这会才算活过来,赶紧凑在他耳边,“没事吧?要不……我跟温董说说,你今天早点撤?”
  “不用。”亦清动动嘴,向颂可甩去一个个我很好的微笑。
  本来嘛,他跟韩飞没什么,不过是朋友而已,朋友有了对象他替他高兴,只是……特地把对象带到这来显摆就有点不地道了,四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很怪异的,何况其中还有两只在摸摸捏捏……韩飞的这种行为,按他们老家的说法就是——小农乍富。
  “妈的,吃过一次就抹嘴,真不是东西!”颂可在他耳边小声吐槽。
  还没吃呢……亦清心里默默反驳。侧眼一看,颂可一脸的义愤填膺,眼睛里却直冒红光,目光贪婪的在那俩俊美的人身上来回扫视,以职务之便对客人进行赤果果的视奸!
  亦清撇撇嘴,呃……颂可这样这是正义感爆棚还是典型的仇富心理啊?
  话说回来,这两人倒是很有点神仙眷侣的范儿。
  韩绪留着半长的头发,飘逸的扎在脑后,在灯光下显得异常顺滑,脸很瘦,身材很有看点,穿着和韩飞差不多款的丝质衬衫,不过韩飞穿的是黑色的,他穿的是浅色的,坐在一起很养眼。
  韩飞亲亲热热的揽着他的肩膀,手在人家肩头上来回的揉捏,好像要攥出水似的,弄得后者很尴尬,不断的将他手臂甩开。
  但韩飞的手跟长了吸盘似的,无论小叙怎么甩,那手总能在脱离对方身体后的{dy}时间返回,然后“吧唧”,贴上,简直是返祖返到八爪鱼上了!
  看着看着,不知怎么,亦清就想起头天晚上那个春梦了。
  好嘛……难怪这孙子第二天那么肯定的说我是同性恋!
  看了这光景,再联想一下梦里那无故蹿升出来的水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试探!
  该死的是他还射了!
  亦清脸有点发烫,下意识抿紧了嘴,幸好过程他不记得了,幸好灯光很暗,幸好那俩人现在很忙……正无限庆幸时,两道目光唰的一下射了过来,明晃晃,恶狠狠的,得意洋洋的。
  韩飞出其不意的冲他笑,黑亮的眼睛隔着薄薄的刘海,有些慎得慌。
  亦清将目光移开,继续气定神闲的站着。

  坦白有这么难?

  “来两打冰嘉士伯吧……跟温洋说记韩绪账上。”韩绪正好点酒,打破了这一瞬间的诡异,他看看韩飞,又看看亦清,什么都没说。
  “好的,请稍等。”亦清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笔,飞快记下。
  “那个……你是不是在我的店里剪过头发?”韩绪仔细看了看他,“温洋介绍你去的……”
  “呃?你是……”亦清这才仔细看了看这人,恩……还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真的忘啦?”韩绪笑了,手比划成剪刀的形状,“亏我还给你好好设计了一番呢!不然下次给你剪成西瓜皮~”
  ……咔嚓,咔嚓。
  “啊!是你……是你啊!”他想起来了,是那个超级自恋的理发师。
  韩绪点点头,得意的笑了。
  颂可正端着赠送的小吃进来,一开一合间,门旁的壁灯亮起来,韩绪向他扫了一眼,轻呼:“这不是小颂吗!原来是你们啊……真不好意思,刚才太暗了没注意到,韩飞你怎么……”
  “啊,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这世界真是小啊!啊哈哈哈……”韩飞先一步打断他的话,“我说这个发型剪得这么好呢,原来是韩绪的手艺啊!那家店都是他的呦……除非明星艺员,否则都请不到他亲自动手呢……”韩飞夸张的笑着,又用力握了握小叙的肩头。
  “啊,这样啊,那多谢你了。”亦清自动xx了沙发里的另一个人,只冲韩绪点点头,“那么……没其他的事我去取酒,请稍等。”说完转身出门。“我帮你一起!”颂可也慌慌张张跟过去。
  “你真幼稚!”门合上,韩绪马上把韩飞胳膊扔开,推到沙发另一头,“真恶心,就知道你叫我出来没好事,丢脸死了!”然后又看看身上的衬衣,“可惜了我这件衣服,不能要了!”说完又向他狠狠翻了个白眼。
  “喂……不至于吧!摸过一下就要扔?哼~哼!那我下次摸你家小夏去……”
  “你敢?!”
  韩飞抓抓头发:“不敢不敢!那个女王……不用你出手他就先把我做了……哎说正经的,你看他是不是吃醋了?他都不敢看我吔……”
  “谁啊?”韩绪没好气的说。
  “废话!你说谁?你不知道我的口味?”韩飞怒。
  韩绪翻了翻眼睛想了一会,“恩,还不错,蛮纯的,上次他来理发我就注意到了,还顺便揩了好多油呢~”看看韩飞脸色,“不过……你确定人家不看你是因为吃醋吗?我怎么觉得是厌恶啊?”
  “我靠!”韩飞翘起一条腿搭在茶几上,“你说话怎么那么恶毒啊?是不是欲求不满?”
  “韩大少,我真看不起你~”
  “怎么了我?”
  “喜欢又不敢承认,耍这么幼稚的把戏,有意思么?”韩绪斜着眼睛看他,“没想到,你终于恋爱了……”
  “屁啊!”韩绪{zh1}那句说得阴阳怪气的,听得韩飞异常恼怒,“我不过是想上他!懂吗?上他!”
  “上他啊……灌几杯不就完了?用得着费这劲?”韩绪笑眯眯的。
  “我是谁啊……用得着灌酒那么差劲么?”韩飞刻意拢了下头发,露出半张姣好的脸庞,以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
  酒,他不是没灌过,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要是让对方得知,他灌了酒却也没得手……他以后也不用混了。
  韩绪盯着他看了一会,了然的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也不用让对方吃醋这么差劲吧?”
  “你好烦哎……!谁像你,守了一辈子也没吃到,现在都沦落到当人家奶妈了……”
  “啊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韩绪眯起眼睛,手向上一挥,中指放在呼叫服务键上。
  “啊哈哈……我是说你这型的最有魅力了……”
  ……
  酒很快送进来,戏还要继续演下去,只是因为刚才的对话,谁都不是很畅快。
  韩飞原本还有些矛盾,喝酒时要不要再做点更亲密的小动作呢?但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连这点小念头都消弭了,亦清从端酒进来到加冰,全程都没正眼看他一看,满脸的公事公办。
  莫非真像韩绪说的,他厌恶他了么?
  但该死的是,亦清的表现越是冷淡,他就越是兴奋,尤其在经过昨天浴室的那一幕后。
  隔着长条的玻璃,正好看到亦清背对门站着,白衬衣不那么合体,稍微有些大,但皮带扎得很紧,背又挺得直溜,愈加显得诱惑。看着看着,喉咙就有些干涸,一杯酒很快饮尽,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他褪下衣物之后的样子,在他的掌握下,那身体是怎样的敏感癫狂,修长的腿,精瘦的腰,薄薄的背因为躁动形成的弓起的弧度……
  “压一压,压一压,色字都写脸上了……”韩绪给他倒满,冰块被气泡拱得哗啦啦作响,手里一凉,稍微回了回神。
  亦清在和颂可说话,不知讨论到什么,神色还很欢快。韩飞看得到他的侧面,可是后者却没有丝毫想要回头窥视一下的意思。
  “恩……不如再来点生蚝吧,配冰啤{zh0}了……”旁边的韩绪倒喝得自得其乐。
  韩飞觉得自己今晚很傻X。
  “听我一句劝……感情真不是这么玩的,你要……是喜欢,就实心实意的,甭搞这蛋事!”从G-FACE出来时,韩绪已然不能自理了,整个人歪歪的挂在韩飞身上,舌头大得像鹦鹉,“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就因为我在他身上几乎耗了一……辈子,可你不懂!有个人能让你惦记着,是……多幸福的事啊……”
  啤酒都能喝高,韩飞真佩服他。
  其实他这晚也没睡好,脑子里闪来闪去都是亦清笑着的侧脸和直溜的后背。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韩绪说得没错,要是喜欢,就该实心实意的,可是……他怎么知道这种欲望里参杂着一点新奇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或者说,是不是爱呢?
  **剪艺的工作他早就辞了,最初也是因为好玩才干的,他不是专业美容美发出身,但没想到只是随便糊弄,就糊弄成了“大工”,薪金就涨别人几倍,每次他调色时,小工们就极虔诚的巴巴看着,还不断用那双特真诚的眼睛向他提一些特专业的问题,什么颜色几比几什么的,他哪懂啊?!每每这个时候他就觉得特讽刺,特没劲,他就回他们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起初他留在那是因为小文,后来发现小文已经有主了,而且处得还不错,他就没出手,后来来了亦清,他有点按捺不住了,结果他却跟他说,他是直的!
  要不是那天早上出了那事,估计他俩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看到亦清满脸通红眼泪汪汪的样子,他是有一点不忍的,但牙齿又磨得咯咯响。
  好小子!昨天晚上放着我这个色香味俱佳的大菜你不吃,一大早对着别人发情?!那个人哪里好了?光摸摸脑袋就站起来了?!
  活该你被辞!
  韩飞在沙发里翻了个身,顺手打开电视,午夜没什么好节目,但韩飞觉得太静了,他有点不习惯。
  电视里一个棺材脸男人正操着江浙口音分析股票行情,背景是一片红红绿绿的曲线图,韩飞看不懂,反正绿色居多就不是好事。
  七七八八讲了一堆,韩飞权当背景音乐听,倒是末尾那句他听明白了:“……投资有风险,入市须谨慎!!”
  他甩甩脑袋,冲了个澡,一 丝 不 挂的出来,站在床前看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的,钻进被窝,在亦清睡过的地方,趴下。
  ……
  第二天一早,韩飞把颂可堵在去水房的路上。
  “什么?他不在?”韩飞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间离营业还早着,这又是他的宿舍,他来找他,他怎么可以不在?!
  “他今天轮休啊~”颂可端着脸盆,睡眼惺忪的。
  “轮休?那他去哪了?”
  “飞哥……他今天休息,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啊!”颂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很不耐烦。
  “那我问温洋……”韩飞快速掏出手机,作势要按键。
  “别,别!”颂可慌神了,难得的休息日,他还想随心所欲{yt}呢!以他对温洋的了解,他要知道韩飞在找人,八成会把他支使出去!谁让韩飞是他们这的xx呢!“飞哥……我给你回忆回忆,他好像说了……”
  “你现在回忆。”韩飞抱着肩靠在墙上,仍举着手机。
  “恩……他一大早走的,背了个板子,提着个桶……”
  韩飞皱眉:“板子?什么板子?”
  “就是军绿色的,里面夹着纸的那种!”
  “没文化!那是画夹子!”
  “哦,哦!对,对!他昨天晚上说今天想去写生……”
  “写生?”韩飞忽然想起,亦清曾说他学过画画,“去哪里说了么?”
  “没有……不过这几天他都在看一幅大河的图……”
  “什么大河的图?”跟没文化的人沟通真难!
  “就是这个……”
  韩飞跟颂可进屋,看到颂可指着的画片不禁想笑,这不是莫奈的风景习作么……
  画的名字叫“日出”,画了一轮太阳照在乌蓝色的河面上,韩飞也不懂欣赏,只苦思冥想亦清会在哪里。
  “他老说这画画得好,说看得他都想画河水了~”颂可站在旁边,也盯着画片看。
  想画河水么?那就好办了,韩飞又看了看那画片,画上的河在法国,但左近就有一条咱家门口的河,亦清八成在那。
  “我大概知道他在哪了,不过你不许告诉他我来找过他,否则我……”韩飞扬了扬手上的电话,“不会不会!我一定不说,我知道,你是想来个‘偶遇’嘛……”
  哼~算你小子机灵~韩飞甩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虽然已大致猜出亦清的位置,但韩飞心里非常不痛快,想到自己昨天辗转反侧的怂样,再想想人家亦清,居然还背个画夹子去写生!多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啊……这说明什么?——FUCK!
  “行了,那我走了,谢了!”
  “哦……那我去洗了。”颂可又端着脸盆出去了。
  趁屋里没人,韩飞又走到亦清的床铺前,坐在上面感受了一下。床上用品都不怎么值钱,但是韩飞摸着就觉得手感特别的好,软软的,颜色配得也素淡,就向亦清这个人一样,枕头旁边码了几本书,翻开看看,都是他不感兴趣的内容,他忽然想更深的了解这个人了。
  临走时,他还瞥见一样熟悉的东西。
  是他的小内裤,孤零零的挂在衣架上,迎风招展,摸一摸,还湿的,是昨天洗的么?
  可是亦清留在他那的那条,他都还没舍得洗呢。
  这么说……亦清是打算洗完还给他了?
  韩飞皱皱眉,用力把内裤扯下,塞进兜里。
  ……
  来到河边时,已将近中午了,韩飞沿着河堤慢慢走着。周三不是出游的日子,河边很静,整片的林地和草坪都晃动在风里,阳光打在河面上,射出点点波光。如果亦清真在这,那他不得不承认,他果真是个热爱生活的好孩子。
  亦清就是。
  他起了一大早,带着面包火腿肠和白开水,背着画夹子提着小桶,转了好几趟车,来到他觊觎已久的小河边。
  韩飞发现他时,他刚用铅笔起完形,正用速写钢笔沿着铅笔印细细描摹,他想画钢笔淡彩,所以这一步极其重要,他全神贯注,xx没感到身后五米左右站着的人。

  动心

  亦清穿着一款看不出啥线条的T恤,可能是穿太久了,料子薄薄的,夏风吹过,就塑料片一样贴在背上,连脊椎和肩胛骨的形状都看得很清楚。
  他一手扶着画板,一手平稳的描画着,即使风大起来,手也不见丝毫颤抖。
  韩飞不懂他在做什么,但远远看来,那孩子低着头专注的样子,很迷人。
  他轻轻靠近,再靠近,几乎嗅到那人身上淡淡的味道,混着花草、夏光与河水,以及一点点颜料味。
  ……
  终于勾完一切细节,亦清呼出一口长气,紧绷着的身体松弛下来,钢笔随手扔在草坪上。他把画板举远,眯缝起眼睛看效果。线稿……还是很满意的,等墨水干透就可以上颜色啦!他伸伸胳膊,身子习惯性的往后一仰,却直接靠在一个硬物上。
  “妈呀!?”触电似的弹回来,回头一看,是韩飞的两条小腿。
  韩飞在他身后,不知站了多久,整个人迎着阳光,明亮得一点都不真实。亦清揉揉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画纸,有些不舒服,好像有很多个小亮点跳来跳去的。
  “在画画?”韩飞走到他身边,蹲下。
  “恩。”亦清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来,低头扒拉颜料。
  坐在旁边才看出,亦清的T恤xx是件“工作服”,从胸口到下摆蹭着满满的颜料,五颜六色的,有不小心溅上的色点,也有手指随意抹的道道儿,甚至还有几个完整或不完整的巴掌印,简直一件艺术T恤,还是抽象派的!
  裤子是极松快的牛仔裤,只有膝盖那里是磨成的xx白,其他部位都零星溅着好几坨颜色,浓墨重彩的。
  亦清正熟练的往颜料格里挤颜色,手指在一堆歪七扭八的软管里东挑挑、西捡捡,就像资深的美发师在选拿最趁手的剪刀,又像真正的美食家在挑拣{zx1}鲜的佐料……亦清的颜料格很讲究,红色和橘色挨着,橘色再和鹅黄挨着,鹅黄旁边是草绿……韩飞看得有些入神,这一瞬间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亦清,洗头时给客人推荐金卡的不是他,站在V08门口微笑的也不是他……
  “为什么要这么排列?”韩飞问。
  {dy}次有人问这个,亦清抬起头,愣了一眼,眼珠子却亮亮的:“我只是喜欢这么弄,没想过为什么,颜色相近的挨着……即使颜色不小心混了也不要紧吧。”
  “你很喜欢画画?”韩飞又问。
  “当然啊。”这次连停顿都没有。
  “那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发廊打工?现在又为什么呆在G-FACE?”颜料挤好,亦清用毛笔沾着小桶里的水往每一格滴水,原本胶着的色块立时鲜润起来,“考虑到纯艺术不太好找工作,才学的实用艺术。”
  “实用艺术?”
  亦清撇撇嘴:“平面设计,服装设计,影视动画,建筑设计,环境艺术……这些都算实用艺术,需要美术的底子,又能挣钱糊口。”
  “原来如此,那你学的是……”韩飞的目光饱含了崇拜。
  “美容美发!”亦清大声答。
  咣当!韩飞坐了个屁墩。
  “怎么是美容美发啊!你刚才说了那么多……”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了!”亦清提着小桶站起来,看了看韩飞,又道:“你不是还学过心理学吗?现在不也没用上,还在跳舞吗?”
  韩飞哑然失笑,看着他:“我跳舞那是兴趣,就像你画画一样。”
  “对,所以你比我幸运多了,你能把兴趣变成人民币!”亦清向河边走。
  “你也可以的!我帮你找画画的工作如何?”韩飞向他喊道。
  “不要。”亦清看了他一眼,头又很快转回去,“没有白来的午餐,我不想欠别人什么。”
  “我也是别人?”
  “不是别人,又是什么呢?”亦清拎着满满一桶水站在韩飞面前,肩膀被重量坠得向一边歪着,一片云正巧飘过,把太阳挡了个正着,亦清的眉毛眼睛嘴就一点点消弭在阴影里。
  不是别人……又是什么呢?
  韩飞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将他抱紧。
  圈在怀里才发现,他比看上去更瘦。
  桶里的水太满了,轻微的摇晃就使它泼洒出来,滴在紧贴着的两人的鞋上。
  “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拥抱令亦清发懵,想推开他,却不够力气。
  “我不是别人,”韩飞在他耳边说,然后含住他的耳垂,声音变得模糊,却仍在喃喃,“不是别人,我不是别人……”
  “你别这样!”亦清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手足无措,除了家乡那条老狗还没人舔过他的耳朵,韩飞显然比老狗懂得变通,不但舔,还用嘴含住,以及轻微的啃咬。
  这个人是不是有多动症呢?怎么说着说着话就爱动手动脚的!
  韩飞的手不老实的在他后背摸来摸去,他感觉自己就像身上的旧T恤一样,快要皱了。
  “再闹……就走,”好不容易等韩飞也需要换气的时候,亦清说,“我要画画!再闹光线都变了!”
  殊不知,手唇并用正是韩飞表达感情的必须途径,这项技巧也因此练得高深xx。
  如果拿RPG游戏里的技能等级与之对比的话,结果如下
  ——微笑是初级技能,眼神是进阶技能,这些算内功,是基础。
  中级技能如拥抱,爱抚,懂得二位数以上的姿势,手指的灵活运用等等都是惯常用的,多少俊俏可人的小0们在此等技能下就已经丢兵卸甲了,能逼他出大招的寥寥无几。
  而此刻,在他强大的必杀技能——唇舌攻势+中级必杀拥抱+如魔似幻眼神下还能保持站立不腿软,神情淡漠,声音平静的人——出现了!
  韩飞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目光中多少包含了一点受伤,毕竟,他这次的必杀技里还有一个他最不愿承认的属性——心动。
  这个油盐不进的亦清!
  “好……吧,你画吧。”韩飞放开他,舔舔唇角,把剩余的一滴亦清的味道吞下去。
  ……
  日光渐渐偏西,亦清老僧入定似的坐在河岸,前方两米处立着他的画板,手边横七竖八扔了一列水粉笔,调色盘半浸在桶里,上面留着{zh1}用过的水蓝和柠檬黄,在水的挤压下,即将调和成氤氲暧昧的湖绿色。
  他双手向后撑着,不甚满意的望着那幅刚完成的钢笔淡彩。
  想用水粉画出水彩的感觉,本就难,何况他追求的还是既写实又梦幻的效果,更是难上加难。
  面前的画不能说不好,从技法上讲还是令人欣慰的,但却不够空灵。
  他松开手,忿忿的躺在草坪上。都是那个家伙,害他不能专心!
  韩飞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注意!不是看他画画——是看他!
  亦清怎么能专心?
  一边画画,旁边有个人对你实施漫长的视奸加意淫?!
  明明大太阳的天气,亦清却出了一后背冷汗,他决定再也不穿这件T恤了,起码不在这个大色狗面前穿——而且,以后再见他,一定要穿厚的!
  昨天不是刚搂了个不错的男人回去么?怎么就这么饥渴呢?
  韩飞去买饮料还没回,亦清扭头朝右看,正对上他没洗的调色盘,那片氤氲暧昧的湖绿色怎么看怎么碍眼,他抬手,把它狠狠按进桶里。
  韩飞抱了个纸袋回来,笑嘻嘻的往亦清身边一坐,从里面拿出热腾腾的汉堡和饮料。
  “怎么买这么多?”
  “买套餐赠腕带啊,我还差个荧光绿的,而且我看你{yt}也没吃什么东西了……”韩飞举起两个汉堡,“鸡腿的和鳕鱼的,你要哪个?”
  “送腕带的那种套餐里没有这些吧,应该是他家一向卖不出去的麦香鱼啊!”
  “……你知道啊?”韩飞一愣。
  “广告不是天天播吗?你以为我是山顶洞人啊?”亦清似笑非笑的。
  韩飞的脸有点抽,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瞪着眼:“你好烦啦!到底吃不吃啊?”
  “那要鳕鱼的吧。”
  ……
  收拾东西的时候亦清执意不要韩飞帮忙,背着他把画笔调色盘的扎好,小心翼翼的塞进包里。
  “包里是不是藏着大钞呢?怕我见财起意啊?”韩飞在他身后打趣。
  “是啊是啊,那都是我辛苦的血汗钱呢。”
  “那你想多啦,见财起意我不会……见色起意倒有可能……”占完口头便宜韩飞就后悔了,偷着瞅亦清一眼,后者还在慢条斯理的整理行囊,没搭理他。
  亦清现在苦恼的是另一回事。
  在包里闷了{yt}的面包和火腿再不吃恐怕会坏掉,可是刚干掉一个超大号汉堡和一杯超大号可乐的胃还在咕噜噜冒泡泡,这可怎么办?
  他其实是最厌恶快餐的,没营养又不顶饱,味道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吃完了胃还不舒服。
  韩飞举着那两个汉堡问他要哪种时,他下意识就想答,他有带干粮,不必了。
  但鬼使神差的,却在下一个问答里,被那个嘴角略抽,流着一滴汗水的笑脸给击败了。
  ……
  “哈罗……”韩绪拿起听筒,那边却没动静,他沉了嗓子,“Hello?”还是没动静,他看看来电显示,顿悟,“大飞你别跟我这装蒜……现在不流行半夜叫人起床尿尿了……”
  果然,传来韩飞的声音,有些没精打采:“小绪呀……我完了……”
  “怎么?”
  “我真的,恋爱了……”{zh1}三个字说得极轻,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韩绪忍不住噗噗笑起来。
  “我完了,我完了……”韩飞还嗡嗡的说着。
  “什么完了完了的,那是好事呀,撒丫子追吧!”
  “怎么……追啊?我今天去找他了,他不怎么理我……”顿了顿,“要不你教教我?”
  “靠,这还用我教你?你不会?”
  “我会,但……那不一样!我的招都使不上。”
  “废话,你那些招都是床上的!”韩绪冷笑,“用心,用心追~”
  “用心?”韩飞在那头有点迷茫,“那我没经验,一般都是别人用心追我。”
  韩绪默,这点韩飞比他强,他一辈子都在用心追一个人,到现在还没追到,而且有越走越远的趋势。
  “喂?喂~干吗呢?不会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吧?”
  韩绪回过神,苦笑:“有时间就缠着他,缠到他看不见你就难受。”想了想,又补充,“在他面前要显示出你能干的那一面,让他觉得离不开你……最重要的是,要让他知道你爱他!”
  韩飞听着觉得自己差不多做到了一半,可用处不大,于是小心翼翼的问:“这是你的切身经验吗?”
  “当然!我的追人教程都能出本书了……”韩绪特得意。
  “哦……难怪不好用。”没等韩绪回过味来,韩飞又道:“我看我还是自己摸索着来吧……打扰啦,拜拜~咔嚓。”挂上了电话。
  韩绪看看表,凌晨三点半,十足十的午夜惊魂,他妈的!
  ……
  接下来的日子,谁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韩飞不分白天黑夜的往亦清这跑。亦清晚上工作时,他在,亦清白天睡醒了,一开门,他还在。因为上次“始乱终弃”事件对他颇有微词的颂可都被感动了,很快和他站到统一战线。
  韩飞这么死缠烂xx也不全因为韩绪的“高招”,而确实是他自己摸索来的,凭本能。
  因为{yt}不见就想得慌,不来报道都不行。
  只是不再动手动脚。
  亦清还是不怎么爱搭理他,被惹急了还会叫他滚,但这个时候韩飞就抛出杀手锏:“我是来拿我内裤的!”
  内裤早被他扯走了,亦清哪拿得出来?
  “你是不是偷藏起来了?是不是藏在枕头下面了?每天睡觉时还要闻一闻吧?”韩飞特不要脸的说。
  “屁……放屁!”亦清脸红红的,看得韩飞心里长了草似的难受。
  “那你还我啊?还不出吧……你喜欢我,还不承认,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我再买条新的赔你。”
  “不要,我这人恋旧!”
  ……
  韩飞愿意赖在G-FACE自然没人拦他,即使一分不花也没人拦。看着他每天跟导盲犬似的围着亦清打转,温洋就躲在落地窗后面悄悄的乐,他还“一个不小心”把话放了出去:韩飞就是Felix!
  于是,每周五的疯狂夜晚定律被打破了,G-FACE几乎天天爆满。
  韩飞不得不像真正的大明星那样,不戴上挡住半张脸的黑超就不敢出门。
  看着韩飞被一群莺莺燕燕围追堵截,亦清也说不上心里是啥滋味。
  他自己这还有一大堆事。
  周五,郑远臣又来过一次,这次好过很多,因为郑大老板很忙,一直在和客人谈服装设计大赛的事,无暇瞪他。
  xx,他给家里打了电话,是他偷跑出来后头一次直接打给家里。
  隔着不近的距离,有忙音,也有延迟,但老妈断断续续的叮嘱却真真切切的传了过来。老妈的意思是以后不再干预他的事了,但有空也要回来看一眼,好让她放心。
  亦清含含糊糊的应着,一个劲的强调自己在这边过得很好,交了很多朋友,都对他很照顾。但通过不甚清晰的电话线,心里忍不住酸楚,在亲情面前,多大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呢。
  挂上电话,他突然想到韩飞——那个人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番外(上)

  番外
  温洋靠在他的xx老板椅里,很舒服的向后仰着,照例没有开灯。
  虽然夜色已深,但窗外仍亮如白昼,是G-FACE的巨大灯牌和各种私车射灯的功劳,他倚着落地窗的玻璃向外看,剪影似的侧面美好而平和。
  他注意的人是个青年,正毫无眼色的和英俊的保安聊天。
  今天又是他轮休吧,这么说……整晚都是空出来的了?温洋这么想着,恶意的掏出手机,发送一条信息出去。
  楼下的青年正聊得眉飞色舞,感觉裤子口袋的轻微震动,他掏出手机,{zx1}信息显示的发送人是“死蚊子”。
  死蚊子:宝贝你很哈皮嘛,晚上洗干净过来吧…… \(^o^)/~
  他啐了一口,回短信,然后抬头,向{wy}那间没有开灯的窗户竖起中指。
  他回的是:就不洗!怎么着!(#‵′)
  温洋合起手机默默笑了。
  他起初以为,和颂可建立的这种关系纯属意外,但到今天,意外已经不能解释这种情愫了。
  一次两次是意外,一年两年呢?更何况,自从尝过颂可的味道后,他就上瘾了,他也闹不明白这种瘾头从何而来,颂可不够美丽,甚至不够清秀,甚至甚至——还有点二百五。
  而他温洋,要什么样的美少年没有?他以挑剔著称,即使在工作上,他手底下的孩子也不可以超过二十五岁,而颂可,于公于私,早在两年前就该引咎辞职了。
  {dy}次见面的情形他还记得很清楚,那时Felix刚登台,还没有遇见他生命中的那个小克星,郑老板也刚签下一整年的V08,而加洛那孩子正处在最别扭的时候……对了,他就是为加洛去找的颂可。
  ……
  白天大家都在睡觉,温洋轻轻的走在楼道里,手里捏着一份员工资料。
  他接到消息说,郑老板和自己手下的一个员工有点不对付。这令他很惊奇,他和郑远臣吃过几餐饭,那人虽然如传说中一般冷漠,但还是彬彬有礼的,在商界上又是有名的经验老到,那样的人,怎么会和一个迪吧的侍应生有过节?
  原本是想找加洛直接谈的,但加洛不在房里,顺着水声,他来到水房。
  一个青年在,侧对着他,穿着宽松的大短裤,露着□的背,正往头上抹洗发水。因为弯腰低头的缘故,温洋看不到他的脸,但却看得到他很结实的上身,皮肤是有些发亮的小麦色,因为不断有水从脖子上滴下来而显得湿润光滑,上臂和腰腹处貌似还有些肌肉,是运动型的身体,但却不蠢笨。
  可惜,不合他的口味。而且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加洛,加洛是瘦弱纤细型的,皮肤也没这么黑。
  青年忘情的搓着泡沫,丝毫没察觉到有人。温洋看了一会就觉得索然无味,转身要走,却忽然想起加洛是和另一个人搭班的,房里两个人都没在……那会不会是这位?
  加洛的搭档叫什么来着?他不记得了。
  “哎,你,负责哪块的?”温洋问。
  “V08!”洗头的青年没有一点迟疑的答。
  不错,敬业!
  “你和郑加洛一组的?那么我有些话要问你。”温洋基本就是这里的老板,说话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式。
  “哦,成!你等我会!”青年头都没回,径自把脑袋伸到水龙头下面冲洗。
  也对,一脑袋沫子得冲干净了。
  温洋自认脾气不错,能以德服人,就半倚在门框上等着。
  青年冲净头发后,却没有擦干,而是继续往头上挤洗发水。温洋觉得有点不对了:“不是刚洗过了么?怎么又洗?”
  “报纸上说,要用两遍洗发水才能真正洗干净!”青年继续揉泡沫,这次的泡沫不是一般的多,都往下流了,“你看,{dy}遍洗的时候没这么多沫儿,这才是洗到头皮了……”
  这个时候温洋已经断定,这孩子不禁缺心眼,还话痨——他怎么招了这么个不会看眼色的东西!
  他掏出打火机,准备点一根烟等着。
  刚点着,那缺心眼的就惊呼起来:“哎,哎!这不能抽烟……这破宿舍不通风,要抽把脑袋探出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妈的!温洋翻了翻眼皮,把烟按在门框上。
  烦躁的在楼道溜达两圈,回来终于看到青年冲泡沫了,他已憋了一肚子整他的法子——他要把他派到女厕所刷马桶倒卫生巾去!
  “好了吧?你跟我过来!”
  “等——等,护发素……”前途堪忧的青年又拾起另一只瓶子……
  护,护你妈个头!
  “给我过来!”温洋实在顾不上形象了,一把抓住他的腕子往外拉。
  “喂喂喂……你干吗啊!?”青年被他死拖活拽着往顶楼走,一路还发出杀猪般的怒吼,“今天我轮休,还有好多计划呢!你别误我事啊……”
  顶层是温洋的宿舍,但说那是宿舍实在暴殄天物了,因为整整一层都是他的,包括一个大得吓人的纯玻璃露台。
  连入口都和员工的不同,在楼梯西侧有个单开的小门,谁也不知道。
  钥匙只有两副,一副在温洋这,一副在他的上司那,只不过那一把用到的时候不多。
  温洋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工作之外的时间很关心员工福利,也超级护犊子,其他迪吧里常出现被客人“逼良为娼”的事,在他这几乎见不到,因此不管圈里圈外的都爱往这扎,G-FACE的整体素质也就越来越高,渐渐形成B城的xx。
  他把G-FACE当自己家,每一把椅子都是他亲自挑的。顶头上司自然安心,因此一年到头也露不到一次面。
  温洋的办公室夜晚从不开灯,白天则从不拉开窗帘,需要光亮时就只开一盏落地灯,所以被他叫进办公室训话的同僚都被戏称为进了“黑公馆”。
  他的住处却格外明亮,因为那个占地面积达一半以上的玻璃露台,想不通透都难,但他只夜晚在这呆着,看看月色。
  绝少见到阳光,整个人也显得苍白。
  颂可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往上爬,用空着的那只手抹掉脸前的水,想看清形势,但没用,头发刚冲完压根没擦,怎么抹都是湿的。
  前面男子的背影看着挺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这比温洋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强多了,颂可知道他们头儿叫温洋,但没印象。
  “哥们,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怎么得罪你啦?洗头还不让人洗痛快了……”颂可开始怕了,这人不会是打算把他推下去吧!
  温洋拧开小门,把他往里一推,又咣当一声把门合上。
  “郑加洛和你一组?”温洋开门见山的问。
  “啊?加洛?是啊。”要不怎么说颂可缺心眼呢,确定自己安全后,他就开始转着圈打量周围环境了,头发上的水就转着圈往下滴。
  “他和郑老板是怎么回事?”温洋耐着性子。
  “他和郑老板?”
  真受不了!怎么每句话都要重复一遍啊!
  “对,他和郑老板!他怎么得罪的郑老板?”
  “怎么得罪的郑老板?”颂可继续重复对方的问题,眉头皱成一个疙瘩,“他怎么会得罪郑老板呢?加洛那么温顺,连人家刻意刁难他都不吭气……”
  “谁刻意刁难他?”温洋皱眉。
  “还有谁,就是郑老板啊!我靠!那孙子每次来都跟吃了大便似的,尤其看到加洛的时候,脸拉得老长,能当掘子使……”
  “员工守则你怎么背的?不许背后议论客人,你忘了?”
  “不是你先议论的吗?你不问我,我能说这么多吗?”
  温洋还真反驳不了,确实是他先问的。
  他向来以口才犀利著称,今天却屡次破功,他决定以{zh1}一局扳回些面子——必杀关键词:派你去女厕所。
  他咽咽吐沫,酝酿了一个阴险的表情,刚要开口,又被颂可抢了先:“没事啦?没事那我走了……”说完一个转身,甩了温洋一脸水,潘婷味儿的。
  温洋低头看着羊毛地毯上的一串水渍,怒火往上窜,也不知怎么想的,一抄手就把要走的人给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你!?”猝不及防,颂可的拖鞋掉了,劈里啪啦沿着楼梯滚下去。
  这小子皮很滑嘛……这是温洋把他按在桌子上时的{dy}个念头,第二个念头就是,这小子的腿很有劲。
  “你干什么!?滚……”桌沿卡着屁股,还被按住了肩膀,颂可觉得不妙,腿向前踢了几下都被对方轻松躲开,{zh1}一下好不容易踢中,却被顶住了膝盖。
  咦?反抗这么激烈?……温洋很久没碰到过认真抵抗他的对象了——有意思,顺口的吃多了,偶尔尝尝辣也不错。
  温洋狞笑着把颂可的一条胳膊手反扭到背后,再压着他另一只手,又施施然摘下自己的眼镜,抛在地毯上。
  “给你爷爷滚……”颂可大吼道,膝盖仍不放弃的抵抗,再抵抗,温洋忽然一收劲,颂可抵抗成功,温洋借机挤进他的腿间。
  哼哼~跟我斗,你还太嫩!
  颂可抓狂了,他只穿了一条大短裤,还是松紧的。他继续抵抗,但被这人从上至下以{jd1}的优势压着,反扑?没戏。
  男人的手开始在他的胸膛游走,缓慢却坚定的滑过他每一个毛孔,所经之处激起颂可一个又一个鸡皮疙瘩。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人皮肤细白,长眉长眼,笑起来像某种猫科动物,嘴旁还有两道浅浅的笑纹,真不难看!如果是平常,他会多看这人几眼,可是,此刻他却被他压着!
  “喂,我说……你是不是饥渴得有点过了?我可先说好,咱不好那口,我可满足不了你。”颂可有点服软的意思,只得暗示自己不是同类。
  温洋本来只想吓唬他一下,但是这小子一紧张薄薄的肌肉就绷得紧巴巴的,皮肤就越发显得滑不溜丢,没忍住他又摸了好几把。
  听到这话,他坏笑:“没关系,我好这口就行了。”
  妈呀!难不成这细皮细脸的人竟是个大1??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有女朋友了么?”温洋不轻不重的捏了他胸前一把,那一点瞬间涨成深红色。“啊!”颂可惊呼,睁大眼睛瞪着他,气得答不上话。“看来是没有了~颜色还这么浅……”温洋的手指继续下滑。
  颂可震惊得连反抗都忘了,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光天化日说这么下流的话!
  忽然身下一凉,短裤被一把拉下,褪到大腿附近,然后,某个柔软的部位就被覆住。
  “这里颜色也很淡呢,”温洋的手指修长有力,在那里肆意揉捏,眼睛却一直盯在颂可的脸上,欣赏着那由自己引发的羞耻感,“这种事没做过吗?那来G-FACE干吗?这只招同性恋你不知道?”
  “那我走就好了!给我……停!”颂可深色的皮肤开始泛红,被按住的手已被松开,可却使不上力气。
  温洋的动作,声音加上满室的阳光简直就像最上等的xx,再坚韧的神经也被侵蚀得一塌糊涂。
  “滚开!死变态!别碰我……”趁着意识还未抽离,颂可大叫,但更像是给自己壮胆,嘴还未合上,就被迅速的堵住,好像专门为了让他闭嘴似的,温洋顺利的侵入他的口中,不留给他一点出声的余地。
  口腔被胀满的感觉让他失神,好像力气都凝在舌尖被吮走了似的。手还在奋力抵抗,拼命抵着压下来的胸膛,男人的xx衬衫既薄且滑,绕指柔似的令他无从着力,温洋的手继续在那里揉捏,另一只手在小腹和腰侧乱蹿。
  惊慌下手被对方握住,被带着按向自己的那里,已经坚硬的部位。
  被强迫着抚弄而羞愤不已,但嘴被强行霸占着更加无力,温洋贴得更近了,炙热的物体顶在一起,只隔着两人的手掌,这感觉——令颂可出了一身汗。

  番外(下)

  温洋不再说话,迅速麻利的解开自己的衬衫,然后是皮带。
  “我靠!你……你……”臀部被提起,颂可吓得脸色青白,嘴上却不停口,“你敢!你……你死变态!你生孩子没屁 眼!”
  “我不打算生孩子,”温洋俯下身,咬住他的下巴,“而且,你话多得可爱,就是这点吸引了我,恩……继续骂,继续呀……”
  “我……我去老板那投诉你!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我……”
  “啊哈……”温洋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手指慢慢嵌进他的身体,“说得真不错,说得我更兴奋了呢~等完事我就告诉你,乖……”
  “……”被抵在桌上以xx打开的姿势进入时,颂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缓慢却沉重的撞击令他咬紧嘴唇,再也发不出声音。
  但慢慢的,也就不是太痛了,被翻过来背对着的时候,承受的后方已经对痛觉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波波涌来的快感,青涩,新奇,难以置信的快感。
  但嘴唇仍咬得死死的,有快感不代表他就乐意被人上,这仍然算QJ!
  “怎么不出声了?说话啊……”温洋恶意的大力向里顶撞,令他的头几乎磕在桌面上,听到他不小心溜出的一串轻吟,才满意的又把他抱向沙发……
  “真生气了?”{zh1},温洋把他两脚分开按在沙发的里,手垫在他早已酸痛不堪的腰下,以树袋熊似的姿势环抱着,“这种时候生气不好,影响快感……”
  谁跟你说我有快感!?
  颂可瞪着他,眼眶都红了,但目光中迷离的成分居多。
  “呦……不承认?”温洋无辜的低下头,看着他已经开始渗出液体的部位,“男人就是这点不好,装都装不来……”
  ……
  事情结束时,{yt}已过去大半,在温洋{zh1}的冲刺里,颂可几乎窒息,两人小腹下相贴的部位都是潮湿的。
  颂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等他回过神来短裤已被穿好,温洋则背对着他吸烟,站在金色的阳光和凄迷的烟雾里。
  他几乎是用逃的,光着脚下楼时还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浑浑噩噩的,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连进公共浴室洗澡的勇气都没有,很快就带着满腹的委屈和怨恨睡下了。
  当天晚上温洋一直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等待颂可带着满腔怒火来告状,但直到天亮收工也不见那匹小马驹出现,温洋稍感诧异,但很快又释然了——今天他轮休呢。
  第二天,颂可仍没出现。烦躁中,却等来一张假条。
  请假三天,原因:低烧不退,申请人:颂可。
  看着那个长手长脚的签名就好像看见颂可本人一样,温洋拿着那张假条贴在嘴边轻轻笑了——原来那天之后就发烧了,可看着不像那么娇弱的人啊……生米被做成熟饭时还不放弃的挣蹦,简直就是匹小马驹,被骑着时还疯狂的尥蹶子。
  ……
  晚上十点,正是G-FACE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确定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后,温洋轻手轻脚推开某间宿舍的门,一股闷热之气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这可不是养病的环境!
  颂可面朝里蜷在被子里,可怜兮兮的睡着。
  温洋在他床边坐下,碰了碰他的额头,确实有点热,按理说这个季节不应该发烧,那么生病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人为伤害!
  可是那天应该没有弄伤他吧?难道……温洋这么想着,便探手伸进被子,刚碰到腿,床上的人就被吓坏了似的哆嗦一下,很快醒了,看清楚面前的人后,便整个坐起来,进入戒备状态。
  颂可:“你……你怎么进来的?别……别过来!”嗓音哑哑的,和那天的充沛劲头截然不同。
  “你是不是没清洗?留在里面可不行……”温洋也不想刺激他,尽量温柔的说。
  颂可把被子往上抻了抻,“你管我。”
  温洋点点头:“哦……那就是没洗了,你怎么这么懒。”想了想,又道:“是不是伤着了?我给你叫医生。”说着,他掏出手机。
  “你敢!还嫌我不够丢人啊!你要打我跟你拼命!”颂可急了,伸手去抢手机。
  “那让我看看……我那有药,{tx}的哦~”温洋把手机举高,颂可扑了个空。“放屁!看你妈啊看!”
  “颂可……”看他急吼吼的样子,温洋忽然认真起来,“难道你那天真是{dy}次?”
  颂可的脸腾的红了,废话!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不是{dy}次嘛!看他这么MAN就知道了啊……
  “你闭嘴!”
  “哇……看来是真的呦……真没想到,{dy}次竟然弹性那么好……”
  温洋{jd1}是上帝派来气死人用的。
  颂可觉得头更晕了,八成体温又飙升了好几度。
  “去我那养病吧,我那有阳光,新鲜空气,还有好吃的苹果呦~”温洋笑眯眯的,像拐卖儿童的怪蜀黍。
  “我疯了才去你那!”
  “可是我听老板说,他不打算批你的假~”
  “为,为什么?”
  “唔……”温洋想了想,说:“他说你再请假就把你调到女厕所去。”
  ……
  颂可当晚成功被诱骗至温洋的“宿舍”。
  可惜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xx没有享受到温洋形容的阳光,新鲜空气和好吃的苹果,倒是□的伤处被强行掰开看了,又深入着上了据说效果很好的{tx}药。
  睡得朦朦胧胧时被摇醒,背后多加了几只软枕,很容易就靠着床坐起来了,口对口被灌了水,以及几片退烧药,舌头被搅弄时药片的糖衣已经化了,但吞着也不觉得有多苦。可能真是烧得味觉麻木了呢,颂可迷迷糊糊的想。
  第二天醒来时不知道是几点,只觉得阳光扑面,扭头一看,放下心来——温洋没在,再扭头一看,心又提了起来。
  床头柜上摆着一只碟子,碟子上放着三粒绿色的胶囊和两粒黄色的药片,以及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还有一小串挂着水珠的红提,碟子旁边凉着一杯温水,碟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小马驹,老板决定批你假,不派你去女厕所了,但是药和水果要乖乖吃哦~
  操!谁是小马驹啊!
  那种暧昧的语气,令颂可羞怒交加。
  不管怎样,饭碗算是保住了,不得不承认,经过昨天这一觉,身上感觉好了很多,醒来没见到那魔鬼,心情也放松了,很悠闲的就抓过碟子里的东西吃起来。
  发过烧的人通常没什么食欲,这水果准备得很贴心,爽口又滋润,再喝下那杯温凉的白开水,这几天流失的水分都补回来了。
  他已经打好主意,趁那人还没回来,赶紧走人!
  状,他是不打算去告了,因为他看出来了,那人八成是他们头儿——温洋的“小蜜”!
  要不怎么随便三两句话就能左右BOSS的心意呢!而且还住在这么豪华的房间里——没准这就是他们俩的爱巢呢!颂可咂巴着嘴,目光怨毒的扫过这间超大的卧室和明亮的露台,以及,那张难忘的桌子。
  而自己……就是不幸撞枪口上的无辜路人甲,昨天所谓的殷切服务,也不过是某人的良心发现吧。
  这年头,被抢劫报警不丢人,但被强J报警就丢大发了,幸好颂可是那种千帆过眼不留痕的主儿,伤好了忘了疼,拍拍屁股又是崭新的{yt}!
  自我建设做好后,他就下床了。
  不料脚刚接触到柔软的地毯,门就无声的滑开了,披着羊皮的恶魔回来了。
  “又要偷偷溜了?”温洋轻轻将饭盒放在桌上。
  “什么溜不溜的,别说得我跟娘们似的!”颂可下意识摸摸身上,衣服都很整齐,放心了。
  “恩,看来烧退了。那要不要吃点东西?”
  饭盒是给他准备的?颂可皱皱眉,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呃,不用了!我走了。”
  “等等!”温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你打算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难道要收服务费吗?那到底谁该付谁?
  “你想想你都几天没洗澡了?”温洋拧着眉毛,盯着他脖子上没消褪的痕迹,严肃的说,“不好意思去公共浴室吧?那在我这洗吧,或者……要我帮你洗?”
  经他这么一提醒,颂可这才强烈的感觉到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出了一宿的汗,似乎……有点臭臭的,而且,对方的{zh1}那句话,活活暧昧死人——帮他洗?那是什么光景?光偷偷想一想,就浑身燥热,那天的情景又拉洋片似的在眼前重现。
  这他妈的什么世道啊?!
  “不逗你了,去吧!”
  ……
  在浴室里脱光光后,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听同事们说,被男人上过以后会有变化,一眼就能瞧出来。
  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是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猛然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就忽然想起另一个男人的身体来,明明一样的结构特征,却想到脸红。
  妈呀!这是中邪了吗?!
  逃似的打开花洒,被水劈里啪啦的冲着,好像燥郁和羞耻就都顺着激流的水花流进了下水道,但闭着眼揉洗发水时,又感觉在被什么盯着看,后背到屁股一阵发毛,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
  用浴巾擦身时他终于明白那种被盯着看的悚然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了——浴巾上都是那人的味道,香皂是,洗发水也是,连镜台上蒸出的一层薄雾都是。
  味道就像活的,神似一道道目光,由长眉长眼的眼睛射来,丝丝缕缕的将他缠绕。
  ……
  “伤好了么?”见他洗干净出来,温洋理所当然的问。
  “不知道,可能好了吧。”颂可蔫蔫的答,反正不疼了,那药还真管用。
  “是吗?我看看。”
  “不,不行!”颂可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连忙捂着屁股跳开。
  温洋也不着急,又想起一事,“哎,对了,打算什么时候去告我状啊?”
  “不告了……”
  “哦?”
  “我想明白了,大家都是混生活的,出门在外讨口饭不容易,而且,若教你那口子知道了……我落不到好,你也得遭罪。”颂可咬着牙往外蹦字,话里话外都在给这人分析情势利害。
  温洋挑了挑眉,眼睛一亮:“哦是吗?你倒说说……我那口子是谁啊?”
  颂可心想,你真当我傻啊,当下清晰答道:“我们的大头儿,温洋呗!”
  ……补齐……^^^^^
  要不说温洋是头儿呢,人家一点也不含糊,小脸立马垮下来了:“可不是么……那温洋整个一变态,这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什么什么?他还敢说温洋变态?!
  颂可震了,眼前这位对他来说已经够变态的了,那温洋得变态到什么份上啊?!
  感情大家都是劳苦大众——同情心刚开始往上冒头,转念一想,还是不对,你受的气,凭什么往我身上撒啊!但温洋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支着桌子的样还真惹人疼,更何况手边就是人家刚带回来的饭盒呢,肚子咕噜一叫,满肚子脏话硬是咽回去了。
  “呃,算啦算啦,好死不如赖活着,咱们先吃饭吧。”
  温洋抬起头看他,细长的眼睛润润的:“没看出来,你想得挺开啊。”
  “不开怎么着,后门被开了还能堵回去?”说完便在塑料袋里找筷子,温洋一脸坏笑,一看那两道笑纹颂可脸皮就挂不住了,这孙子肯定琢磨那个“堵”字呢!
  “吧嗒”干脆利落的,颂可把方便筷子往温洋手里一递:“吃饭!啥都甭想。”
  温洋接过来直接对半撅了,“我这有,不用那个。”说着起身拿了盘子碗,又从包里取出一个长条形的小盒。
  颂可眼睛都看直了,只见那小盒比眼镜盒细一圈,却精致一倍,里面赫然装着两双筷子,雕花彩绘的!——真他妈讲究!
  温洋把饭盒里的菜拨到盘子里,从小盒取出一双筷子,点点他:“快吃,别凉了。”
  两双筷子不约而同点到一盘菜里,木尖相触,层次差距清清楚楚的显示出来,土豆炖牛肉吃在嘴里也和白水豆干一样索然无味了。
  “妈的,不吃了!”颂可把筷子一扔。
  “怎么了?”温洋皱眉。
  “等级压迫太重。”
  温洋微微思忖便明白症结所在,从小盒里拿出另一副筷子,笑道:“我这对筷子有讲究,是成对的,你要不要?”
  颂可缺根筋是真,但人可不傻,一看那筷子一个描金花一个描银花就知道其中大有玄机,八成是那老姘头温洋专用,现在要给他,傻子都明白什么意思,若是要了,以后自己头上就是两座大山。
  颂可眨巴着贼亮的眼睛一乐:“我嫌脏~”
  “脏?”温洋镜片反光,晃得颂可心里七零八落的。
  “对了,你叫什么?”
  温洋扶了扶镜腿还没张嘴呢,腰里的对讲机嘶嘶啦啦响起来了:“温董快去前台看看,郑老板疯了!!”
  ————温董???!!!!
  没等他回过神来,温洋抓过一件外扔在他身上:“跟我去看看,可能和加洛有关!”
  热闹劲已经过去了,郑远臣一身浅灰西装,领带扣得严丝合缝,一看就是刚从职场上下来,反观郑加洛一条贴身牛仔裤,大腿根刻意划出俩口子露出白白的小屁股。二人隔空对峙,若把其中一人手里攥着的半拉酒瓶子换成长刀大剑的话,那就是江湖好汉对决的现场,而且还是正邪势不两立。
  温洋和颂可赶到时他们已不知这样拧了多长时间,地上是一片碎玻璃碴子,几个劝架的蹲在吧台后面不敢吱声,气场空前绝后的强大。
  “跟我回去!”郑远臣忽然开口。
  “你既然看不惯这个,叫我回去有意思么?”
  “我更看不惯你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我跟谁混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郑加洛!”
  “郑远臣!”
  加洛比郑远臣足足矮了半个头,嗓门却一点不输人,吵架的气势和清秀的面孔皆然不是一个概念:“别以为我叫你声哥你就能管着我,我不是小孩了!我要什么……你最清楚!更何况咱们也……”
  “加洛!”郑远臣出声打断,气势泄了一半,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回去说。”
  郑加洛冷笑:“回去你还会和我谈吗?不如就在这说个清楚!”说完转头面对温洋:“温董,想必你们早认识了,但他是我哥,他不许我在这干了。”
  又环视四周,字正腔圆道:“趁着哥儿几个都在,请给我们作个见证。哥,你也别强撑了,咱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弟,老拿兄弟爱说事有意思么?我就是喜欢你,你要是肯和我坐下来谈,我就跟你回去,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要是你还是接受不了,我……”
  “啪!!”脑袋一懵,右脸被一记巴掌结结实实的甩上,加洛睁大眼睛看着郑远臣还未放下的左手,打断他大庭广众下表白的手,断了他所有憧憬的手……泪珠迅速逼上眼眶,却忍着不掉下来。
  郑远臣脸皮跟结了冰似的冷酷,低声喝道:“早知道让你在那场火里烧死算了,丢人现眼的玩意!跟我回去!”
  ……
  加洛是被郑远臣拦腰扛走的,被倒着按在肩上时,颂可看见他掉下来的眼泪,洒了郑远臣一后背,但嘴上仍然很硬气:“你他妈凭什么!你他妈放我下来……我没有哥哥,没有!你不是……”
  人家户口本上写的都是兄弟关系,这个时侯他们这帮外人就不该掺和了。
  但据说,当夜加洛就离家出走了。
  “那孩子脾气真不小。”第二天,温洋又以谈谈加洛的事为借口敲开了颂可的门。“来咱们这有几年了吧,小模样挺清秀的,真没看出来……”
  颂可冷冷斜他一眼,不搭理他。
  “哎,”温洋脚尖碰他的腿,“这事,你就没点感想啊?”
  “有啊……”颂可懒洋洋的,“人不可貌相呗。”
  “的确,”温洋点点头,只当这句里没捎带他,“你那V08人手不够了吧,回头我给你拨一个新人,你带。”
  颂可一拧眉头:“怎么会不够?难道那孙子还包着呢?”
  “怎么说话呢这是?私人恩怨不要带到工作中来啊……当初签的是整年,中途反悔要交200%违约金呢!”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嘿嘿一笑。
  “你丫笑得真狡猾。”
  “无奸不商,无奸不商嘛……”温洋决定一会去劳务市场逛一圈,在那里会捞到几只不错的迷途羔羊也说不定,又凑在颂可耳边,小声问:“想多几个休息日吗?”
  “想啊!”
  “那下班后,拿着申请表找我签字。”
  不等他反应,温洋笑嘻嘻的吹着口哨出去了,临走前还特地弹了弹他晾在床头的内裤。
  靠!下班后……那不是凌晨了吗?!

  决心

  午夜,韩飞一个人遛马路,双手插在裤袋里,逆着边走,偶尔几辆车子飞驰而至,隔着老远就开始按喇叭,韩飞跟没听到一样,反而就着喇叭点子扭着腰摆起胯来,醉鬼似的。
  “神经病!不要命了!?”一辆奔驰S500呼啸而过,里面的人特地摇下车窗骂了一嗓子。
  韩飞继续跳他的,舞姿随意又优美,只是手向前抬起时慢慢竖起了中指。
  一段真正的旋律响起来,是某段广告的主题曲。
  韩飞反而不跳了,从衬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一眼笑了,是他设定的闹铃——凌晨2:00整的提醒。
  他按下红色的终止键,清越的女声立时绝止。
  然后他开始拨电话,至于打给谁,那是他的秘密。
  ……
  又是一个周五,韩飞今天心情格外好,表演前亲自找DJ杜少敲定今晚的曲风。
  “要慢摇?”杜少很惊讶,上一眼下一眼的斜楞他,{zh1}暧昧一笑:“成啊你,咱们的Felix
  也学会闷骚了……”
  “哪那么多屁话!”韩飞笑,随手给他一下子,又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杜少则捂着嘴在旁边寻思,这两天不会要下白毛雪了吧?谁不知道咱们Felix有名的性感妖娆,今天竟然要跳HOUSE!
  那是慢摇的一种,掺杂了一点jazz和funk的元素,节奏缓慢且轻盈,很多人称这种舞蹈为“灵魂的勾引”,但它既没有hip-hop的节奏脆爽,又没有r&b的强劲有力,它优雅,却比不上古典乐,它绅士,又不及jazz……杜少相信以Felix的能力{jd1}能将其驾驭得相当出色,但这风格改变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轻烟似的音乐里,韩飞从天而降,随着光线的渐次变换,场下爆出一阵惊呼。
  韩飞的头发剪了,过长的刘海不见了,稍微抓点发胶便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纯白色雪纺衬衫松松的扎在裤腰里,衣服是表演用的,有着大大的蝴蝶袖和风 骚的褶皱,却没有扣子,锁骨到小腹一路坦荡荡的开着,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和起伏有致的肌肉,在变换的光线下留出暧昧的暗影;音乐始终缓缓的,柔柔的;韩飞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淡然和虔诚,他的舞动也不疾不徐的,无论舞台如何旋转,灯光如何变换,他的眼睛似乎只盯着一块地方。
  今天的舞很奇妙,好像他压根就没动过,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他就是一株风中的树,瑟瑟作响的只是树叶和一地碎影。
  渐渐有人被这种情绪带动,人声不再鼓噪,气氛竟有些伤感。是这个时间,这个场次从未出现过的奇景,有人忍不住同他一起轻舞,有人搂着心爱的人呢喃,也有人想到多年前的某段情愫饮尽杯中酒……
  “小飞今天怎么了?头发什么时候剪的。”温洋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也忍不住多喝了一杯。
  “不知道……但今天的表演太绝了!”颂可拿着V08的订单,在温洋办公室门口磨蹭。
  可能真的是韩飞太有感染力了,温洋看着颂可的目光也出奇的柔和,“今天忙吗?”说完将酒递给他,颂可嘿嘿一乐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口。
  “妈的少喝点!这酒劲大,等你下班我给你开一整瓶。”看他猴急的样子,温洋忍不住笑骂。
  只有韩飞自己知道,他只在意那扇门里的人。
  今天是他{zh1}一场舞,过了今晚,他真的要像午夜后的灰姑娘那样,打回原形了。
  可是等待灰姑娘的是王子,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
  曾经拼命想要摆脱的生活,只一个电话便又枷锁般的把他套牢,一切归于原点,那么多努力全都白费了,过了今夜,他再也不是韩飞,不是Felix,不再可能人如其名一般自由自在的飞翔了。
  所以,今夜属于他,他想跳一曲自己真正喜欢的舞蹈,xx般的灵魂之舞。
  亦清没看到那支舞,确切的说,他只看了一个开头便被包厢内的情形震骇住了。
  郑远臣这次招待的是贵客,一千八的酒连开了五瓶,鲜美的三文鱼刺生和生蚝也是豪华量的,连蘸料都备了八种,和酒菜同时敲门的是三个花样美少年,郑老板使了个眼色,三人便齐齐向沙发正中那人扑去,一时帅哥老板心肝宝贝的乱叫不休,其中两个身姿较为轻盈,屁 股一扭抢占了恩主一左一右的{zj0}位置,被挤下来的那个四处一巴望,小脸开成花似的往郑远臣这边蹿,“行了,人够了,你出去。”郑老板相当不解风情的指指门口。
  一会功夫,盘子杯子孩子在V08一字码开,各自大放异彩,淫 靡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亦清没见过这场面,难免紧张,又不太敢抬头,老实巴交守在门口,幸好大老板忙的很,开完酒瓶盖后就该干吗干吗,不再使唤他了;颂可则特别兴奋,老往外跑,来来回回走城门似的勤谨,门一开一合,轻柔的音乐就时断时的,勾的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一个劲的走神。
  喝的玩的都很尽兴时,郑远臣从包里拿出一个夹子,啪的一声打开,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打纸来。
  “Match,现在谈谈正经事吧,俩孩子也累了,让他们自个玩会。”郑远臣瞟了眼旁边俩孩子,小妖精们对视一眼,嘟着嘴往旁边挪了挪。
  叫Match的男子撇撇嘴:“有屁就放,赶紧的。”说着一只手不安分的在旁边一个孩子身上揉搓。
  郑远臣和他是老交情,深知才华和怪癖是成正比的,“是关于这次比赛……”
  “天~又是比赛,怎么到处都在谈论这事!”Match夸张的捂住眼睛,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盯着郑远臣的眼睛:“郑sir你不会是要撤股吧?!”
  郑远臣笑笑:“当然不是,说好了赞助嘛,只是有个事找你帮忙,”说着展开手中的纸页,向Match递了递,“这个孩子设计的……恩,怎么说呢,我觉得很不错,想推荐一下,走个后门,直接进决赛行不行?”
  “找我走后门?”Match松弛着的五官绷紧了,“你这是亵渎艺术!这次比赛的宗旨是选拔优秀的新人新作,你怎么可以……”
  “你先看看再说,这孩子真的很有才华,他学这么多年设计就是想参加这个比赛……”
  “我先看看再说,”Match看他一眼,修长的眉毛一拧,接过设计稿,一边翻一边说:“反正无论如何都要按规矩来……我顶多指点他几句……”
  “是,你是服装界的大腕,有你指点比什么都强。”见他肯看,郑远臣松了口气,眉宇间又热忱又紧张,生怕那人看完后来一句:“Shit!”
  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Match捧着那打画稿时,服装设计大师的气质才显现出来。
  亦清脖子都伸直了,他的艺术之血在沸腾,他非常想看看参加那种比赛的作品是什么样子的。
  颂可也使劲往那看,他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他非常想知道能让郑老板笑得跟狗尾巴花似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妖精不约而同斜着眼梢,万种风情挡不住那股子难描难叙的酸气,眼看恩主就要抱着自己滚床单了,怎么杀出这么个程咬金?难不成那画是图版金瓶梅?
  一时间V08内温度骤升,不愧是Match——点燃了所有人的小宇宙!
  “这么想看?过去点烟啊……”
  亦清心里动了一下,却摇摇头:“不去,人家谈正事呢。”
  “笨!”颂可和往常有点不一样,眼皮红红的,“看我的,我去……我倒酒,完后你点烟……”
  看着颂可晃着往茶几走,亦清心里猛然一跳,觉得要出点什么事。
  突然“咣当”一声,颂可没拿住酒瓶,一千八的酒全倒桌上了。
  “画!!”郑远臣惊呼,手忙脚乱把画稿夺过来,但已经晚了,一打纸都透了水,湿哒哒的往下滴黄汤。
  “对不起对不起!”亦清赶紧冲过去,抽了好多纸巾垫在茶几上,以免更多的酒水洒在客人裤子上。
  “你他妈会不会干活!?”被洒了大片酒水的Match还没吱声,郑远臣却怒了,呼的一下站起来照着颂可的脸就是一耳光。
  郑远臣一米八六的个头,颂可也就一米七八,里面还含三公分鞋垫,这一巴掌拍下来,跟如来佛翻孙悟空似的,倍儿居高临下。
  颂可被掀翻在地上,头又撞上桌脚,两眼一闭,晕了。
  大家都傻了,俩小妖精缩在沙发角不再腻歪了,心想,好家伙,这郑老板是要吃人啊!
  “远臣,你怎么了?”Match也觉得他过激了,表面上劝架,心里却自愧不如,叹自己对艺术还不够执着,应该学学人家郑sir。
  “你他妈动手打人!?”亦清急了,不管手里拿的什么就往他头上招呼。啪嗒!郑老板脸上落了一团湿纸巾——吸得很足量的那种。
  “你瞎啊!没看见我这画都毁了吗!比赛四年一次啊!”郑远臣一抹脸,吼道。
  “你才瞎!画毁了就毁了呗!也不能打人啊~他又不是故意的!”亦清比颂可高点有限,站直了差距也是杠杠的,但输人不输阵,想了想又给人家找了个辙:“再画不就完了吗~!!”
  “……”郑远臣忽然泄了气,吊额猛虎似的眼睛颓然眯缝起来,“人没了,怎么画?”

  KENT——Kiss Ever Never Teach

  后台休息室,韩飞以最快的速度换下演出服,纯白的雪纺湿乎乎的贴在身上,三四五六七块不知叫什么名的肌肉凸显得淋漓尽致,养眼归养眼,但一点都不舒服,对着镜子,韩飞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蜘蛛粘液裹住的小餐,正忐忑不安的等待对手来大快朵颐。
  他的对手是爱情,他却输给了自己。
  门无声打开,温洋闪了进来。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韩飞从镜子里看他一眼,没说话。
  从活蹦乱跳的Felix变成了任人鱼肉的韩飞,能一样么?
  “你到底怎么了?”温洋不耐的抽出两根烟,自己点着一根,另一根向他递去,韩飞甩甩头,水珠子绷了温洋一手,“不抽。”
  “哎呀……?”温洋的目光通过镜片的折射把个惊诧疑惑之情翻了个倍:“这是KENT,你最喜欢的牌子哦~”
  “我知道,不想抽。”
  “真转性儿了?改邪归正了?来,说说感想~”烟管一竖,雪白的KENT变成了临时话筒。
  “少来,”韩飞把手拍开。
  “下周我就不来了,不光下周,下下周,下下下周……都不会来了。”他迅速瞟了对方一眼,深吸一口气,双手打了个叉:“再也没有Felix了。”
  “没有就没有吧,你学咸蛋超人干吗?”温洋好笑的说,看他不笑,又说:“你在开玩笑吧?”
  “我像在开玩笑?”
  温洋看着他新剪的头发,慢慢的说:“不像,但你要付违约金,200%。”
  “我知道,会有人替我付,你甚至可以管他要300%。”韩飞不在意的说,把换下的衣服和储物柜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大包里。
  温洋呆了一分钟才回过味来,大声说:“300%??你终于找到好主顾了?”
  “什么?我没听清?”韩飞把大包从背后摘下来,举在右手。
  “呃……我是说,你和他们妥协了?!”温洋推推镜片。
  韩飞笑笑,用力一甩,把包扛在身后,答案不喻自明。
  “……为了亦清?”
  “不愧是老狐狸温洋,真聪明!”韩飞拍拍他的头,一只眼睛眨了眨,笑道:“所以,让他提早下班吧,我有好消息和他一起庆祝。”
  温洋还沉浸在震惊中。
  “真没想到……原来你卖的是亦清……”瞥见对方不善的眼神,赶忙改口道:“啊咳咳!开玩笑!那个……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太不了解我了!”韩飞一脸鄙夷,“你应该问,他们答应我……给他什么好处!”
  “嘀嘀嘀嘀嘀……”急促单调的铃声响起,韩飞和温洋同时去摸裤兜,一个是摸手机,一个是摸对讲机。
  “是我的,是我的。”韩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靠,你改邪归正的也太过了啊!怎么铃声和我这砖头一样!哦……我多怀念你那个36和旋童声叫 床啊……”
  “闭嘴!”韩飞瞪他一眼,滑开手机盖。
  “恩……明早10点是吧,我知道了,好,不会迟到……我们俩都不会迟到!职位是你答应过我的那个吧?……不是不信任你!……烦?没有啊?!……恩,我正睡觉呢!”没有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十数分钟之久,{zh1}韩飞索性闭上嘴。
  剪掉那些不利索的刘海和过长的碎发后,韩飞整个人都像重生一般,但前提是别张嘴说话。
  温洋甚至在韩飞听电话的短短时间里,看见了一个清纯大学生。
  “大学生”低着头,湿漉漉的短发紧贴在头皮上,几滴水珠沿耳垂流下,整个人带着一点疲累和慵懒,简直是刚从球场下来的校队之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青色的暗影,那{jd1}是前一宿奋战WOW的成果啊……温洋的心之描绘还没完成,“大学生”韩飞已经啪的一声狠狠合上电话:“操!是不是更年期男人都他妈这么墨迹!”
  温洋扶住墙,小声道:“那是他在关心你,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说完又掏出一支烟,“要吗?”
  韩飞瞥瞥那只雪白细长的诱惑,翻了个白眼:“老家伙不喜欢。”
  “那好吧。”温洋挑挑眉,把打火机塞回去,“那我陪你。”
  然后严肃的面对韩飞,伸出右手:“看来你是真的决定了,但万一反悔了,G-FACE永远欢迎你……”说完又优雅的笑笑:“……还有亦清。”
  “妈的!”韩飞攥住那只手,一拳戳在他肚子上,笑骂道:“你就不盼我点好!就算老子反悔了,也往高处爬啊!谁回你这三流夜总会!”
  “你小子!”温洋也笑了,回敬一个肘击,反手按着他脖子嚷道:“还往高处爬?再高就跳钢管舞去了!”
  ……
  “不闹了……”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温洋先不行了,西装被扯得凌乱不堪,有气无力的靠着墙坐下。
  韩飞也挨着他出溜下去,不过年轻人体力更好些,他能蹲着。
  他扭头看着温洋:“知道我为什么只抽KENT吗?”
  温洋把沾了汗的眼镜摘下来,呵了一口气,拿T恤下摆擦着:“不知道。”
  “操!干吗拿我衣服擦!?”
  “那你见过拿西装擦眼镜吗?”温洋很委屈的辩解,韩飞白他一眼:“懒得跟你争!反正{zh1}一次了!”
  “KENT的意思很浪漫……——KENT——Kiss Ever Never Teach,接吻无师自通。”说完,韩飞的嘴唇不安分的抿了抿,一想到接吻,他就想起亦清,想到那个红苹果似的脸蛋。
  温洋重新戴上眼镜,惊诧疑惑之情又打着滚射来:“原来你不是只有肉 欲啊?!还懂接吻呢?!”
  韩飞出乎意料的没有骂回去:“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话呢,它不是说吻技有多高超,而是……当你遇上爱的那个人,技巧就不重要了。”
  “恩……我理解你。”温洋仰头望着天花板,神色也柔和起来:“我和小可的{dy}次就是那样,本来他不是我喜欢的那型,但把他按着的时候……就想一遍一遍的欺负,怎么都不够……”
  “你丫那是饥 渴,别和我比!”
  “意思是通的嘛!就是感觉——Feeling嘛!”
  “嘀嘀嘀嘀嘀……”急促单调的铃声又响起来。
  “FUCK……!!”韩飞咒骂道,哆嗦着去摸裤袋。
  这次温洋学乖了,根本没动。铃声还在继续,催命符似的,“快点接啊,真烦!”他戳戳韩飞。
  “这回是你的!”
  “啊?哦……”温洋摸出砖头似的对讲机,机身有点烫。
  “什么事?说。”
  “温董快,V08出事了!”

  。。

  当亦清轻描淡写的说出那句话时,只觉一股劲风扑面,然后就被脚不沾地的拖到了停车坪。
  直到车门嘭的一声合上,他还未回过神来,胸前“咔嚓”一声,郑远臣怕他反悔似的,迅速用安全带将他缚在副驾驶座位里。
  “你要绑架?”
  “就算是吧,只要你说的是实话。”驾驶座的男子熟练的踩下油门,车子嗖的一声窜出去,“不过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说大话……”车子一个急速转弯,亦清被惯性带得贴在车窗上,“我就让你体验到什么叫撕票!”
  “嘁!”亦清不屑的转过头,在窗外飞速掠过的夜色里寻找焦点。
  他当然没有说大话,临摹几张时装画没什么难的。
  不过这男人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人没了,怎么画……”说完这句,一米八几的男人霎时矮了下来,紧绷的拳头无助的垂下,整个人瘦小了一圈。
  原来是遗作啊,难怪这么愤怒。
  亦清看着男子手中湿哒哒的画纸,仿佛看见一个才华横溢的灵魂。
  男子微笑着给Match倒酒的样子,絮絮的说“这孩子很有才华”的样子,看着画稿在名家手上翻过露出的深深企盼的样子……原来他不是为自己。
  “不管怎样,也不该打人。”亦清说。
  郑远臣默默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说:“对不起……刚才是我激动了。”
  “那个……画不是都请他看过了吗?就算湿了也不要紧吧?”亦清指指旁边的Match。
  郑远臣也期待的向他看去。
  “不行!”Match的立场格外坚定,“画稿我的确看了,但不止我一个评委啊,大赛的章程你是知道的,要十个评委综合考虑……”顿了顿又道:“而且,就算你能进入复赛,没有效果图,怎么出成品?”
  “电脑里有没有存稿?”亦清直视郑远臣。
  后者找回了一丝希望,眼睛募然亮了,“有的!可以打印……”
  “NO,NO,NO……” Match很欠扁的摇摇头,“大赛的宗旨是原创和回归,说白了就是只要手绘……”
  一竿子打死。
  郑远臣重重叹了口气,脸色更加晦败,看见被放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颂可,又露出懊恼的神色:“我……我去叫救护车,希望他没事,抱歉!”又回头看看亦清:“谢谢……”
  亦清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打动了,是因为这个极端软弱的眼神还因为那个同他一样不得志的陌生灵魂?
  他鬼使神差的说:“恩……是不是……有画稿就可以?手绘的。”
  原本已经拉开门打算出去拨电话的郑远臣停住脚步。
  “对,原则上说是这样的,有画稿就能报名初赛,初赛通过后才能按照……”Match抢答成功。
  “我来画。”亦清打断他,看着那打湿淋淋的效果图,“以这个人的名字参赛。”
  亦清提出的解决方法可以称为皆大欢喜,当然是刨除掉郑远臣在抓住一线希望后又凶巴巴的“威胁”后。
  亦清觉得与其和开车的男人制气,不如先想想一会要如何开始临摹才好,但他并不知道,G-FACE已经乱作一团。
  韩飞和温洋赶到时,颂可已经悠悠转醒了,但他可怜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被抽了一个嘴巴那里,两个小妖精早就偷偷溜了,而很多人都笃定的声称看到一个清秀的侍应生被“硬”拖着“塞”进车里,拖他的人自然是“怒气冲冲”的郑老板,而作为{wy}知道真相的Match,仰仗他那一身浓厚的艺术气息和过于兴奋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方式,他的供词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内。
  韩飞急得几乎暴走,本来处变不惊理智过人的温洋却在摸到颂可脑后肿起的小包后也撕开了伪善的羊皮,超薄树脂镜片后的细长眼睛闪过无数道精光。
  他一把按住韩飞的手,“不能报警。”
  “不报警怎么办?他被带走了!天晓得会出什么事!”一想到亦清是被盛怒之下的男人带走,而且还是到了一个他力所不及的地方就惶急不已。
  幸好身边还有温洋,他合上手机,等待对方的提议。
  “报警太便宜他了,就算亦清被强 暴,虐 待,轮 奸,xx也只会以普通伤人罪关他几天,如果他付得起钱,连那几天都会省掉!”
  “你……你……说什么?”韩飞的声音在颤抖:“你说他会……强 暴,虐 待,轮 奸???”
  “咳!我只是说最糟的情况,”温洋推了推眼镜,“我有他的住址。”说完又看看刚被自己吓呆的某人,笑道:“还不走?再晚真的要被强 暴,虐……”
  “啊!!!别说了!!”韩飞大步追了上去。
  ……
  “这是哪?”二十分钟后车子无声的驶进某住宅小区,看清周围环境后,亦清开始警觉起来,手指已抠住车门的把手。
  “我……弟弟的住处。”
  “你弟弟?”亦清狐疑的四下张望,满得冒泡的垃圾桶,间隔不足两米的楼群,歪歪斜斜的违章搭建的小棚子,说是住宅小区都高抬了它,这明明就是政府没规划到的区域!
  画图不是应该去画室吗?
  郑远臣看出他的顾虑,解释道:“画图的用具都在他这。”
  “你是说……”
  “是,那些图的主人是我弟弟……”
  ……
  原来死者是他的弟弟,难怪那么想要看到他的才华得以施展,可即使拿了名次又怎样呢?谁知道他看得到看不到,这么想着,不禁悲从中来,踏上吱嘎作响的老旧楼梯时心情都肃穆了。
  进了房间更有种熟悉的感觉,的确是搞艺术的人住的地,什么都歪七扭八的,没个整齐样儿。
  他不禁想起自己读书那会儿,摆个牙刷都要尽可能歪得艺术。
  四下环顾一圈,最醒目的还是客厅当中柜子上立着的一副相框,照片上的男孩和他差不多大,眉眼很清秀,一看就是个乖孩子,相框旁边还立着一枝白玫瑰。
  不待郑远臣提醒,他就自觉的走过去,双手合什拜了拜。
  心里默念,我是来帮你,临摹你的画也是出于无奈,你在天有灵,不要怪罪,阿米托佛,阿门,阿门。
  因为同样是学艺术的,他知道创意这玩意有多重要,他只希望对方不要以为他是来盗版的就好。这么想着心情就更加虔诚,甚至没注意到遗像为什么会是彩色的。
  “吧唧”脑后挨了一巴掌,“干什么呢你!?”
  “拜一下啊。”
  郑远臣气得呼呼的,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他没死呢你拜什么!?”
  “啊?!”
  ……
  郑远臣扔下一个工具箱,一面画板和几听饮料小吃就去洗澡了。
  靠!早知道没死就不帮他了!什么嘛!
  早说是离家出走啊,什么人没了怎么画,听了都会以为是那个意思啊!被扇了脑瓢的亦清负气的拧开一坨坨颜料,用裁纸刀裁纸时不禁恶毒的幻想手下按着的是郑远臣的肚皮。
  难怪会离家出走了,还弟弟呢,住这么旧的房子,八成是被你虐待跑的。
  “你认真点啊!”郑远臣洗完澡{dy}句话就是威胁他:“画不好我揍你!”说完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开始看DVD,还一边地主婆似的盯着他干活。
  “哎哎!那个浸湿了能行吗?”
  “我不浸湿它怎么裱啊?你闭嘴!”亦清下意识的嚷道,说完又有点后怕,那家伙不会拿裁纸刀从背后给他一下吧。
  后面却没有声音,回头一看,郑远臣正盯着他发呆。
  不知道撞什么邪了。
  亦清暗自纳闷。
  一旦画进去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时装画其实还挺有意思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他已陷在孜孜不倦的研究里头了。
  裙子要表现出漆皮的质感原来可以用马克笔啊,强烈的反差加上大片的留白就可以很轻松的展现出高光的感觉了……但这个皮草质感的包包是怎么画的呢?亦清将手头摸得到的工具一一试了个遍,{zh1}终于发现窍要,独自乐了一会也不禁赞这个叫加洛的孩子聪明。
  原来只要把需要的颜色挤得厚厚的然后趁半干的时候用小刷子刮得乱乱的就可以了,绒毛的质感就这么出来了。
  真是怪有趣的!
  DVD放了一会空带已经自动关闭了,郑远臣早就靠在双人沙发里睡着了,亦清也得以更加自由的“干活”了。
  大概凌晨五点,终于全部完成,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只是兴奋。
  他把所有作品在窗台上一字排开,眯着眼后退几步,看整个系列合在一起的效果,后退时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也没在意,只是下意识叼着油画笔往左边歪着头。
  应该不会有破绽了,每个细节都仿到位了。
  他忘乎所以的打了个响指,声音极清脆,以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茫然的看了看,才想起室内应该还有个人在睡觉。
  脚旁的沙发里,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睡眼朦胧的看着他。
  “小洛……”
  他在叫谁?亦清抓抓头发。
  “小洛。”声音又清晰些。
  小洛?郑加洛?他在梦游?
  “喂!我画完了,你起来看看!”亦清俯下腰,伸出巴掌在他面前晃着。
  “啊!你干什么!”乱晃的手下一秒就被狠狠拽住,有一瞬间亦清以为那男人要揍他。
  他慌乱的挣了两下却发现自己被狠狠的按在沙发里了,那人压着他。
  小腹被灼热的硬物搁着,他一下就明白那是什么了。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他想起自己那次搞出的乌龙事件,不禁汗颜。“喂喂!那次是我错啦,你不用这么记仇吧!何况我这次还帮了你……”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上。
  “啊!”被有些胡茬的下巴磨得不由呼痛,男人的舌头趁机钻进来,在口腔内壁胡乱扫着,xx没有章法的深吻,男人却很激动。
  亦清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傻了,呆呆的任他吸 吮。
  男人用力扣着他的头,托着他的下巴,xx不给他逃避的余地,好像整张脸都被肆虐了似的。
  他不知道这人的情 欲从何而来,他不是痛恨GAY吗?!
  男人吻完嘴唇又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仍是热情得可怕,胡乱叫着:“小洛,你回来……回来,我好想你。”
  他把他当成他弟弟了?!
  妈呀!禽兽啊!
  亦清猛力推他,却xx不是对手,而更可怕的是,男性的生理特征根本不可控制,虽然脑子里很清楚,但不可抑止的,前端也硬了起来,两个男人贴在一起,虽然隔着不薄的布料,但硬度的触碰仍令亦清脸红。
  男人也终于察觉到这点,“嗷”的一声怪叫跳了下去。
  郑远臣瞪大眼睛看着沙发里的亦清,又低头看看自己那里,惊得嘴唇直哆嗦,好像他才是被侵犯的那个似的。
  妈的……老子虽然性向不和谐,但也还是个处啊!
  亦清红着脸劈手扔去一个抱枕:“你这个禽兽!”说完撒丫子跑了。

  19

  亦清跟被狗撵着似的跑出来,拦上一辆出租车。
  出租师傅一看他这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样子再看他跑出来的地方一下就明白了,二话不说猛踩油门,还问:“咱们去最近的派出所啊?”
  “去……去……去G-FACE!”
  ……
  头天夜里坐郑远臣的车时没留意,今天这么原路回去才发现,还真不近,计价器上的蹦字已经35了,亦清有点含糊,赶紧摸兜数钱,一摸才知道,自己还穿着工作服呢!昨天又没收着小费,哪有钱来?!
  一大清早的估计也碰不上熟人,亦清没手机,自然也没有记颂可电话的习惯,坐在后座急得脸通红。出租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得真真的,快到地界儿时不由一声长叹:“哎,年轻人啊,想多赚钱这能理解,但不要命可不行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火懂不?肾虚了可什么都完了。”
  “哦……”亦清光琢磨拿什么抵车钱了,人家语重心长的劝解愣是没听进去。
  司机师傅无奈的摇摇头,这才几点啊,刚从上家出来就奔下家,如今的小鸭子也太敬业了。
  车子停在G-FACE后面的宿舍楼前,亦清正磨磨蹭蹭的想说让师傅等他一会他上去拿车钱,就听人家“哎呦”一声,他顺着目光去瞅看见宿舍楼门口有两个男人在打架。
  幸好是这个时间的这个地点,很寂静,没人围观。
  司机师傅爱凑热闹,也没催他下车收钱,他也呆坐在车上看傻了。
  不,确切的说不是打架,是一个想打架,另一个从后边箍着他手臂不让他去打架。
  后面的男人看来文绉绉的,架着一副细框眼镜,穿着灰西裤黑皮鞋,但西装上衣已经不知哪去了,仅存的衬衫也被揉得皱皱巴巴的,领带跟咸菜干似的在背后晃荡,但是力量却很大,竟然能一直环住前面发疯的那人,嘴里还在念叨:“跟你说别冲动,你就算把他家砸了也没用,要真是绑架更不能报警了……”
  “放屁!绑你妈啊绑!他又没钱!哪个不开眼的绑他?!你别拦着我!”被死死抱住的男人眼睛里都是血丝:“温洋!你放开我……”
  “是,他是没钱,但他有身体……咱们得从长计议……”
  “计你个头啊!!”听了这句不是安慰的安慰,男人神力暴增,竟然挣脱了身后那人的辖制。
  亦清{dy}次见韩飞发怒的样子,看得他胆战心惊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为什么争执但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劝架,至于会不会挨揍,那就顾不得了。
  他打开车门往那跑去,身后的司机师傅正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嘱咐他:“小兄弟小心啊!!”
  他跑过去时温洋又拽住了韩飞的胳膊,“你冷静冷静,我觉得他不会有事,你也知道的……他和他弟弟很像,所以不会……”
  韩飞根本不听他的,只用力的甩那条胳膊。
  谁也没注意到亦清靠近。
  亦清权衡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帮经理,于是从后边死死抱住了韩飞的另一条胳膊,“这是怎么啦?温董?”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用,总算牢牢把韩飞按在地上,一人扣紧一条胳膊,温洋腾出一只手擦汗,随口答:“这叫为爱痴狂。”
  “吓?”
  “温洋!你再不放开我跟你绝交!”韩飞还在拼命挣动。
  “他和你老子本来就相冲,你还送上门去给他抓把柄?!”温洋一边说一边把领带扯下来,“看在和加洛相似的份上,他不会把亦清怎么样的!”用领带牢牢系住韩飞的手,又扯了扯确定够紧后又道:“顶多望梅止渴而已。”
  “草!就是这个止渴我受不了!你怎么不送颂可去给他止渴啊!光在这劝我!”
  “颂可跟他又不是一个型号的!”
  “温……温董……”本来亦清在旁边插不上嘴,但听到他们提到自己的名字还有加洛的名字,就不得不问问了。
  “干吗?”温洋累得够呛,没好气的回头。
  “请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和你能有什么关系……啊!?亦清?!”看见他,温洋跟见了鬼似的一激灵,“你……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我帮你按住他的啊!”亦清小心的戳戳地上的韩飞。
  “哦,啊……你没事啊!?”温洋扶着眼镜用力盯着他看了几眼,“这么快就回来了……”语气颇有点失望的意思。
  “是啊,忙了一宿很累呢。”
  “……”
  “喂……!!”被绑的像只虾米似的人在抗议。
  “可以解开吗?”亦清戳戳韩飞的后背,狗腿的请示他的经理。“咳咳……解开吧,没事了。”温洋又擦擦汗,“你们慢聊,我去看看小可……”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了。
  ……
  亦清从没见韩飞这么邋遢过,好像昨天跳完舞就没洗澡似的,脸上本来有汗,在地上被按了半天已经混成了泥,头发还闪着亮晶晶的发胶,长袖T恤也皱皱的,还脏兮兮的。
  “你怎么了?”
  韩飞没答他,被松开后就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从脑顶上的头发到裤脚的线头,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zh1}在他有些xx的嘴唇和脖子右侧来回巡视,眼神渐渐有些恶狠狠的。
  “韩飞?”
  “一宿都在他那?”韩飞嘴唇没动,挤出这几个字。
  亦清点点头,又想到今早被禽兽狼吻的经历,脸就有些发热,不觉咬住了嘴唇。
  这些小动作都被韩飞看在眼里,喉结上下滑动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一把将他抄进怀里,用力贴在胸前。
  喃喃道:“没事就好……”
  一样是被男人把脸埋在脖颈里,但感觉却截然不同,亦清一点也不想推开他。
  “吓死我了……昨天我们去他家没找到你,那只死狐狸还一直吓唬我……说什么强 奸,虐 待什么的……”亦清马上听明白了,原来他们误会了。
  还没来得及解释,韩飞又猛然抓住他的肩膀,要解他的衬衫扣子。
  “啊!?”亦清下意识捂住。
  “身上有伤没有?!给我看看!”
  “没……没有啦!什么也没有啊!”亦清没韩飞劲大,但也死死捂着不松手,这可是在大街上。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车喇叭声。
  出租车师傅已经吃完了包子和豆浆,将车滑到他们身边,“你们还没完呐?我都吃完了。车费38块,谢谢。”
  亦清一下窘红了脸,想起自己还没解决车费问题呢,只得把目光投向韩飞,韩飞凶巴巴的盯着出租师傅,吼道:“白让你看半天禁忌伦理剧啊!?没找你要钱不错了!走,咱们回屋验伤去!”说完揽着亦清肩膀上楼了。

  20

  ……
  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亦清看着一进门就嚷嚷着要验伤并开始对自己上下其手的男人,牙根恨得直痒痒,温情戏咋这么快就落幕了?
  “清儿别害羞来告诉飞哥那孙子动你哪了?戴套了没?要是没戴咱得去洗个澡啊,你不知道吧那玩意儿留在体内会生病的哦,搞不好还会怀孕……哎哟!打我干什么?……别打脸啊!……打头也不成!”
  “你满脑子都是什么啊?难道男人和男人就那点事啊?”亦清使劲翻了个白眼,自己解开衬衫扣子,动作很利落的一剥,很快换上一件家居T恤:“不用你动手我也要换衣服,你一边去!”
  韩飞抱着头蹲在不远处,可怜兮兮的,眼睛却一刻也不肯放松的盯着亦清的动作,看到后者露出光滑裸背后,小脸立马垮了,眼神也黯淡了,嘴里捣鼓着:“没有伤啊……难道……是和奸?”
  “我呸!”亦清笑着冲他脑袋抬起一脚,作势要踢,“我是去帮他画画了,他弟弟的画被颂哥给毁了。”
  “哎?这是什么情况?”韩飞一下找到了精气神。
  “……”亦清在他面前蹲下,轻声道:“这么说……你们连事实真相都没弄清楚就喊打喊杀了?”
  “呃……难道不是绑架?”
  “绑你个头!我哪点值得绑啊……等等!”亦清忽然想起什么,“你们不会还去他家里闹了吧?”
  “去了!能不去吗!?但没堵着人,丫的真狡猾还给我玩狡兔三窟!”韩飞提起昨天晚上就有气,一兴奋还用了个成语。
  过了昨夜,他再也不想和温洋这种人共事了。
  本来就急得火烧火燎了,温洋还在那敲锣边,一嘴一个S M专用名词,听得他毛都乍起来了。
  偏偏郑远臣还没在家。
  “得,看来是有备而来,直接去宾馆了。”温洋捻着领带说。
  如果郑远臣今天回家,一定会发现,从他住的楼门开始直到车库,一溜的花草树木外带公共设施凡是能动的,都被虐了个溜儿够。
  “你这是为哪般啊?”温洋看着韩飞以满清xx酷刑的专业手法在10A的报箱上泄愤,“你S它有意思么?又不会叫……”
  “我靠!”韩飞揉了揉头发,吼道:“不管了!我要报警!”
  “再等等,我已经托朋友打听市内宾馆的情况了,再等等。”
  在焦躁不安的气氛里,又等了一刻钟左右,时间虽然不长,但在韩飞的脑子里已经把各种最坏的情形过了一遍,等温洋的手机终于响起来时,他满脑子就只剩一句话了,只要那小子能给我平安回来就行。
  自然宾馆那边没有消息,这下连温洋都沉不住气了。郑远臣这人太深了,不过是个419嘛,搞这么神秘干吗?
  人是从他这带走的,这口气他也咽不下,最关键的,他还伤了他的人。
  和韩飞不同,温洋的斗志刚刚被激起,他没告诉韩飞电话里的坏消息,而是以去宾馆捉奸为名带他游了圈车河。
  在B城繁华的夜色里,温洋已默默制定出一系列可以称得上是买凶xx的残暴计划。
  看到车子又平稳的开回了G-FACE的宿舍楼前,韩飞终于发飙了。
  然后,就是亦清与出租车师傅看到的那幕了。
  ……
  “我们去他弟弟住的地了。”亦清把黑色西裤脱下,随手扔在地上,想了想又说:“真的只是画画,验伤什么的就不必了。”说着套上纯棉的休闲裤。
  韩飞看着他挺翘的屁 股在眼前一闪就不见了,不由瘪了瘪嘴,这才开始琢磨他刚才说了什么。
  “靠,真他妈……变 态,好懂情趣啊……”
  “屁!想什么呢你!”亦清有些累,大概把事件始末重复了一下,看了看表已经7点多了,打算好好睡一觉,就开始下逐客令。
  “好了,就到这里吧,我要休息,休息一下。”亦清半靠在床头,向韩飞挥了挥手,用一休哥哥打发小叶子的强调说。
  韩飞皱着眉头听完,仍是觉得哪里不对,他走过去,把“一休哥哥”的脸一搬。
  耳朵下方五厘米处,殷红的,指甲盖大的,xx的吻痕新鲜热辣的映入视线。
  “够用力的啊……”
  “哦,那个啊。”亦清别开脸,自己摸了摸,神色自若的说:“他睡迷糊了,把我看成他弟弟了就……”还没说完,刚才摸着的地方忽然一紧,韩飞乱七八糟的短发已扎进他的下巴里。
  “你干吗呢?”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推,这才发现俩胳膊已不知何时被这孙子一块圈住了。
  韩飞的脸埋在他脖子里,较劲似的不松开,亦清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到他浓重的呼吸声,以及顺着脖根流下的唾液……这孩子是饿了还是渴了?
  早上刚被人这么抱着啃过,尖硬的胡茬擦着皮肤的感觉仍很鲜明,那人一边喃喃的叫着加洛,加洛,一边覆在他身上磨蹭……哦,真是不愉快的记忆。
  幸好韩飞没有别的动作,除了动用了嘴里全部力量去吸 吮外,甚至连身子都没有贴上来,而且在感觉到他的不反抗后,连圈着他的手臂都松了,转而用来支撑自己的重量,尽量不压到他。
  亦清抬眼看着顶上的天花板,身体温顺的展着,他把自己这种消极行为解释为疲劳,一宿没睡,就算现在掉狮虎山里也懒得逃吧。
  啃吧啃吧,反正也少不了啥。
  过了不知多会儿,终于听见“啾”的一声,韩飞喘着粗气松开他,满脸通红。
  亦清皱眉:“也不怕嘴抽筋。”
  韩飞拨拉开他耳旁的发丝,看了眼,满意的说:“行,我的比他的大,也比他的深,哈……哈!”
  不知为什么,一直很平静的心竟然抽动了一下。
  比平时狼狈很多的人,突然有点顺眼。
  韩飞得意的盯着他脖子,眼睛亮亮的。
  他转过脸去。
  “无聊。”
  他觉得自己脸红了,曾在他那住过一宿的事实突然翻腾上来,那次,是他{dy}次在男性面前 身寸米青,虽然他xx不记得那是怎样一种情况,但现在想来,竟隐隐有些甜蜜。
  “啊!!”韩飞忽然大喊。
  “怎……怎么了?”
  “几点了?快,快换衣服!”
  霎那间的暧昧被打破。
  “干,干什么啊?”
  “面试!”韩飞急得乱转,打开亦清的衣柜胡乱的翻腾起来,“现在没空跟你解释,你有没有正式点的衣服?”想了想又道:“不太正式也行,只要别太骚包……”
  “我哪件衣服都跟这个词挨不上好不好?”靠,骚包衣服明明是你最多吧?
  “这个行!”韩飞扯出一件米色的休闲衬衫,回头看了看他,“你怎么还傻站着,快去洗澡!”

  第 21 章

  21
  “这是哪?”虽然已经听韩飞嘀咕了一路,说是帮他找了个跟艺术设计相关的工作,但站在这里往上一看,还是觉得眼晕,再确认一遍:“你确定我是来面试设计工作的?”不是收报纸的?
  “是我们。”韩飞回给他一个神采奕奕的眼神。
  “嘶……”亦清大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啦?”韩飞可怜兮兮的叫道,一副受伤的表情:“至于这么震惊吗?机会是平等的,我不会画画但做个行政收收报纸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吧?”
  亦清赶紧摆手:“不是,我是说……你就这打扮来面试?”
  “我什么打扮我?”韩飞顺着亦清的目光一瞅,顿时头皮都炸了,光顾着给人家捯饬了,自己竟没换衣服,还是昨天那件经过一夜蹂躏的T恤。
  “靠!这回我死定了!”一转身,正对上大厦外围的玻璃幕墙,妈的真是高清晰啊!里面那人短短的头发直愣愣竖着,还不是有型那种竖,一看就是头天晚上抹了发蜡没洗头,要翘不翘的样子,一缕一缕的活像被狂风摧残过的小树。
  “别弄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亦清并肩站在他旁边,盯着玻璃里的人,韩飞正往手心里吐吐沫,然后煞有架势的在头上抓,企图利用吐沫里的粘性重新制造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造型。
  “你不知道,这的老板特……特……”韩飞一边急急补救,一边在脑子里搜寻合适的形容词,“特古板!他最看不惯年轻人长得太帅,尤其像我这样的,没看我头发都剪了嘛?”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亦清小声说,想了想又说,“反正比原来妖里妖气的强……”
  玻璃里的人手停在头上不动了。
  “你……在夸我吗?”
  “啊?”亦清一愣,本来很随意的一句安慰,却在对方热诚的眼神下生生变了味儿,弄的……就跟表白似的。
  亦清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就要撇清,但转过眼就看到韩飞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额发的覆盖,原本就很美好的眼睛xx显露了出来,因为期盼而睁大的眼睛,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两人离得很近,就像接吻的距离一样,一时间亦清的眼前,只剩下那双巧克力色的湿漉漉的瞳孔……刚冒到嘴边的话咕噜一声咽了回去,被这样热气腾腾的注视着,如果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恐怕会被天打五雷轰吧。
  “恩……这个发型很适合你,挺好的。”后半句话吞枣似的含混不清,既便如此,韩飞还是嘿嘿笑了两声。
  进自动转门时,亦清在前,韩飞在后,狭小的玻璃空间里,韩飞的呼吸热热的贴在耳后,低低吸一口气就能闻见他惯用的香水味以及汗味,混杂在一起是令人晕眩的熟悉味道。
  “谢谢你啊。”
  “啊?”韩飞一怔,很快道:“谢什么……不是正好有这个机会么。”
  虽然这个机会的代价有点大。
  韩飞不安的摸摸额头,才想起那里已经没有长长的留海供他捋了。
  “不止谢你这个。”亦清快速说道。
  呃?
  韩飞心里有些扑腾。
  “谢谢你……昨天担心我。”声音低不可闻,但韩飞还是听清了。
  亦清露出鬓发的耳垂,红红的。
  韩飞心里一阵荡漾,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乐呵呵的面对街上的车水马龙了。
  又转出来了!
  再看门里的亦清正用一种羞愤交加的目光狠狠瞪着他,眼神里的意思是,你进不进来,你再不进来我就不认识你!
  “美色当真他妈的误国啊……”韩飞心中狂吼,然后乐陶陶的飞奔至他的美人身边。
  ……
  战战兢兢走在雪白的大理石砖面上,亦清心里惶惑不安。
  路过一层大堂的指示牌时才看清,韩飞竟把他带到天寰科技来面试!
  这家伙不会脑子进水了吧?
  在电梯里不住的问:“韩飞,你确定是这家公司?会不会走错了?他们真的有打电话给你,叫我——亦清来面试吗?而且你确定是设计的工作?不是站大堂或者扫厕所吗?”
  “哎呀你放心好了,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韩飞按完电钮就抱着肩随意靠在电梯内壁上,虽然容姿不甚整齐,但态度却闲适得不行,“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一会他问什么你就答,要让你画点东西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
  亦清咬着嘴唇庄重的点头。
  韩飞眯着眼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加油!”
  “叮……”电梯停稳,也许真的是被韩飞鼓励到了,再迈出电梯门时,亦清已经xx下来,一脸从容就义的神色。
  “你呀,别跟上刑场似的,平常不是挺淡定的吗?”站在一扇门前时,韩飞从后面勾住他的小拇指,“想想在河边画画时的心情,淡定。”
  小指被重重一捏,好像把一切负面情绪都捏走了似的,亦清严肃的点点头,韩飞又在身后说:“而且,你印象分肯定高,有我在旁边衬着呢。”
  亦清没忍住,低低一笑。
  韩飞抽手叩门,里面说请进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
  亦清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刚好挂在嘴角。
  坐在巨大纯黑色书桌后面的中年人看到他们进来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点头,然后眉头就严厉的拧了起来。
  只是简单的皱眉,却令亦清暗暗心悸,霎时有种被手术刀穿胸破肚的错觉。
  心里想着,不愧是大企业,连人事部经理都有这么强的气场。
  先前还怀疑是否走错了地方,但既然能站在这里,而不是被下逐客令就说明没有错,韩飞真的是带他来这里面试,至于韩飞和这里有什么关系,暂时是顾及不到了,既来之则安之,即使最终也不能被录用,起码在整个面试过程里,不能给韩飞丢人。
  这么想着,亦清轻轻呼出一口气,抖擞着精神准备迎接下面的问题。
  可是那中年男子仍旧没有出声,只是继续拧着眉毛,脸上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愠怒,目光笔直穿过亦清,直接射在他的身后——韩飞身上。
  巨大的气场再一次乌云般压来,和中年男子身后的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形成鲜明的对比,亦清几乎想转身逃跑。
  这……是什么面试啊?
  难道是招人肉靶子?
  只静了三五秒,身后直接接收这道霹雳的人发出毫不在意的声音:“干吗?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没规定不能穿T恤面试吧?”
  “啪”!亦清脑子里的某根弦断了,不用回头都能想见,韩飞半笑不笑的表情以及轻轻耸肩的动作。
  “哼!”中年男人把黑边眼镜一摘,随手放在一边,手指在两眼中间掐了一会,“算了,你能回来我也不想和你吵。”
  没有镜片的阻挡,略显沧桑的眼睛看来竟意外的熟悉,正在亦清抖着胆子走神时,那人“嚯”的一声起了起来,自桌后大步向他走来,“你好,你就是亦清?”边说边向韩飞投去一个等会收拾你的眼色。
  “是……”望着伸到面前的宽大的右手,亦清有些受宠若惊。
  “我是韩天寰,你好,欢迎你加入天寰。”
  ……
  经过根本算不上面试的面试,亦清就被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别有一番风情的女人带到了另外一个楼层。
  女人的鞋跟在眼前晃,走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亦清脑子里乱乱的。
  刚才是被天寰的顶头上司接见了?
  韩天寰……韩飞……他们什么关系?
  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想想韩飞对韩董事长说话的态度就清楚了,明明是儿子向父亲撒娇的语气。
  但是韩飞不是早就和父母脱离关系了吗?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明媚的清晨,韩飞落寞的语气,和若有若无的笑。
  原因是——他是Gay,而且还喜欢跳舞。
  亦清没什么阅历,但并不傻,他当然知道自己能站在这里,肯定和韩飞的努力分不开。
  可是……为了给他争取到这个机会,韩飞到底向父母妥协了什么?
  而且,他是怎么向他们介绍他的呢?朋友?同事?一个怀才不遇的小白痴?
  亦清心里沉甸甸的不舒服,他最怕欠的就是人情,他和他,又算什么呢?怎么可以要他为他做到这步?
  想到韩飞特意剪短的头发,心里更是不安。
  “我们公司一直在做高科技这块,最近打算向服装市场进军,这里……”一进入电梯,女人微微笑着为他介绍,电梯停下时,她指着玻璃门外的水牌,“这里就是我们新生的部门——面料图形设计。对了,你可以叫我Cherry,也可以叫我英姐,听韩董说亦先生是学艺术设计的?”
  “啊,是的。”亦清暂时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打起精神。想了想又补充道:“Cherry姐,叫我亦清就好。”
  自从确定性向后,加上工作环境的限制,就很少和异性恋接触,刚进来时有韩飞陪着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孤身一人,那种不适的感觉密密麻麻的袭来,好像站在外星人的地盘似的。
  Cherry看出他的拘谨,会心的笑笑:“不用紧张,里面的同事和你一样,也都是才来不久的年轻人。”说完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卡,在门旁的电子盒里轻轻一划:“这两天行政那边会接管你的资料,门禁卡也会配给你,这两天嘛,只能先委屈一下,记得和同事们一起走哦,否则被锁在里面就惨了~”
  可能是被她轻松的语气感染,亦清也随着笑了笑。
  Cherry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笑脸看了看:“现在的小伙子都这么清秀,难怪我们这些剩女越来越多。”
  “啊,哪有。”亦清不置可否的抿抿嘴。
  玻璃门打开,跟在Cherry身后进去。
  面料设计部是一整间办公室,和G-face的舞池差不多大,由深蓝的挡板隔出许多间隔断,每个隔间里都坐着一个人和一套设备,那些设备里,亦清只认识电脑。
  大厅里充斥着机器运行的嗡嗡声,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进来。
  亦清有种进了蜂巢的感觉。
  Cherry伸长了脖子看了一圈,口中喃喃的:“那孩子又蹿哪去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忽然从某个隔断里站起来,小蜜蜂似的向大厅尽头跑去,在狭窄的过道里留下淡淡的香水味。
  “头儿,你看我这回设计的怎么样?”原来是去邀功。
  “靠,这玩意你也给我看?一点美感都没有!”这个头儿说话好……亲切啊。
  “不要嘛,人家这次费了心啦。”撒娇?不是吧!
  “不行不行,你学过平面设计没有?这是二方连续好不好?!稍微动动脑子!这样出来一整块一点美感都没有!回炉重造!”
  纸张被甩在地上的噼啪声。
  刚刚还一脸幸福的小蜜蜂又飞回来了,一头扎回自己的隔断里继续苦干。
  亦清有点喜欢上这里了。
  “哈,原来在那,郑加洛!”Cherry冲着小蜜蜂飞回来的方向喊道。

  22

  其实从进G-Face的{dy}天起,郑加洛就已经在阴魂不散了,只是那时候亦清还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被一种复杂的情绪缠上了,从温洋笑眯眯对他说小帅哥你好面善啊时起,他就掉进了一个不太复杂的漩涡里,但是叫做故人情节的漩涡里。
  G-Face里每一个人看到他都会露出古怪的表情,好像商量好了似的,表情神色从惊诧到恍然到会心一笑再到“你小子死定了”,步骤统一得可怕,然后待他愈发亲热,好像认识多久了似的。
  直到{dy}个周五夜晚迎来他的“宿敌”郑远臣,亦清才慢慢领悟到,原来九点钟先生对他的敌意并不单单冲那次的错误……而是xx在针对他这张脸。
  那隐藏在烟雾后若有所思又咬牙切齿再带那么一点点热切的眼神,其实是在穿透他,射在另一个男孩身上,他与那个男孩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亦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那个男孩似乎和他很像,曾经是这里的Waiter,并且也在V08,和他做同一份工。
  也有客人会说着“宝贝想死你了,今天不许晃点我啊”之类的话一边对他动手动脚,幸好有颂可照顾,才没被吃太多豆腐。
  要说颂可,只要不在温洋面前,那{jd1}是匹小狼狗,罩着亦清这只小绵羊绰绰有余。
  只是颂可也时常露出那种表情,成分还要复杂一些,欲言又止,又止欲言,{zh1}归纳成一句是:自求多福吧!
  {wy}没改变的是韩飞,可能因为他们认识得最早吧,韩飞从没对他说过他看起来很像某某某这类的话。
  那个男孩一定是G-Face的红牌……Waiter吧,弄不好和Felix的火爆程度不相上下呢,所以温洋才不惜花那么多钱请他顶替吧(多吗?)。
  直到在郑加洛的住处拷贝郑加洛的画,被郑加洛的大哥当作郑加洛按在沙发上强吻时,亦清对他的好奇才达到顶点。
  一个G-Face的大众情人?
  一个才华横溢的画者?
  一个勾引大哥xx的……男孩?
  一个放弃一切离家出走的小孩?
  综上所述,亦清与郑加洛神交已久,后者并不知情。
  ……
  郑加洛和他想象的xx不同,甚至和他拜过的照片也不同。
  他想象中的郑加洛应该是面孔清秀但却和他老哥郑远臣有着如出一辙的面瘫表情,就像Felix,越拽越招人惦记。
  照片里的郑加洛……怎么说呢?反正亦清不觉得他和他哪里像,那不知是几年前的照片,平面的郑加洛看来很年轻,笑得有点没心没肺,幸福得单纯,而且还有个甜美的酒窝。
  哪像他,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都没有,做事也前怕狼后怕虎的畏缩。
  “新来的?”真实的郑加洛就站在他面前,一脚蹬在椅子上,手里转着比例尺,头发是漂得过浅的亚麻色,精致的眉眼同样不是纯黑,整个人鲜活得不行,像画了一半的水彩画,没来得及勾阴影的那种。
  注意到亦清在看他,他嘿嘿一笑,用比例尺在头发里扒了两下:“这颜色酷吧?很衬我的颜色哦~看,我的眼珠是茶色的!”然后恶作剧般脸猛地向前一探。
  亦清正努力把面前人和有关他的琐碎花边连系起来,正连系到今天清晨被强吻的那幕,郑加洛忽然放大的脸令他大吃一惊,不及后退,令人浑身发冷的香味已扫过鼻尖。
  亦清闹了个红脸。
  “好闻么?新款的哦~”郑加洛突袭得逞,装模作样的整整衬衫领子,笑嘻嘻的。
  “郑加洛你不许欺负他!我可跟你说,他是韩总亲自关照的!”Cherry姐扬起七厘米的鞋跟作势要踢。
  “是韩总介绍的又如何?没本事我一样K~”郑加洛翻个白眼。
  “反正这孩子交给你了,好好带他,”说完又转向亦清,“你别怕,别看他怪,但人还成。”想了想又道:“他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恩……还有,他要是……”
  还没说完,郑加洛已经嚷嚷开了:“喂喂!谁怪了!?你才是怪阿姨好不好?”说着他一把拽过已经xx糊涂掉的亦清,指着大门的方向:“好啦!人我已经收下了,你可以走啦!”
  Cherry姐显然战斗力不够持久,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要走,走出两步又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加洛,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你要是敢打他主意你就死定了!”
  “怎么?!”郑加洛大声反问。
  “你少装傻……反正,他是老板交代要照顾的人,该不该碰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郑加洛呼出一口气,一副被打败的表情:“Cherry姐……我也不是见人就掰的好吧?”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话题似乎一直围绕他打转,亦清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了。
  Cherry姐立刻很亲切的凑过头来:“亦清,加洛是死同性恋,就是说他喜欢男人呦,你可要多长几个心眼,不要吃亏了哦……”
  亦清立刻扭头去看郑加洛,那表情决不亚于看到公鸡下蛋。
  郑加洛抓着他胳膊往身后一带,挡在Cherry姐面前,义正言辞道:“我再次警告你,本人——郑加洛,乃纯正BOTTOM 一枚,对和我同类型的没兴趣!你要是再搞错本人的攻受属性小心我去Gay协告你!”
  Cherry姐向天猛翻白眼:“见过有抢着当TOP的,还没见有抢着当BOTTOM……算你狠!”
  Cherry姐气哼哼走远,郑加洛回头冲亦清一笑:“再说了……你还用我掰么?”
  “!!!”
  ……
  午休时间一到,几个年轻人立刻聚拢过来,敲郑组长的门,“加洛,一起吃饭啊!”
  郑加洛冲他们挥挥手,“不了!我叫外卖~”
  一个戴眼镜的瞥了瞥坐在郑加洛对面的亦清,夸张的尖叫:“郑头儿……你有了新欢就不要奴家了啊?!”
  “滚……吃屎去吧!”郑加洛抄起桌上一本画册向门口砸去。
  一群人笑笑闹闹的走了。
  “咱们吃什么?”郑加洛抓起电话,询问亦清的意思。
  “啊?”亦清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大家都知道郑加洛是Gay——郑加洛看出他也是Gay————的大号字。
  “那我定吧,”不等他反应,郑加洛指着电脑旁贴着的一张纸自言自语道:“泥锅泥碗你滚蛋……泥锅泥碗你滚蛋~”
  “你……你在干吗?!”
  “决定吃什么啊!”郑加洛的手指在一堆阿拉伯数字中飞速游移,口中念念有词,直到所有的号码都被“滚蛋”了,才对着剩下的一串数字念道:“6731-8523……这家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川菜呢。”
  “你就这么决定吃什么吗?!”
  那堆数字原来是电话啊?可是有人会只记号码不记名字的吗?
  “上面没写店名,怎么知道吃什么?”
  电话接通了,郑加洛眯着眼睛笑道:“哈哈是咖喱!”确定完口味和楼层号码之后,郑加洛挂上电话,回头对亦清说:“这样不是很惊喜吗?电话接通前一秒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
  趁咖喱还没送上来,亦清想和郑加洛谈一谈,虽然这个人和他想象的不同,但还是觉得很亲切,不只是基于相同性取向的亲切,而是……他们之间牵连的纽带实在太多了,例如G-Face,例如他仿照的画,例如他和他大哥郑远臣,以及温洋把他弄进G-Face的理由。
  “那个你……”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难道一上来就说我和你神交已久?
  “你想问我是不是Comeout了?”郑加洛快速接道。
  “啊?Comeout是什么……?”
  郑加洛一副被打败的样子,抓抓头:“你……还真是没有Gay的自觉啊! Comeout就是出柜,就是向家人和身边的人挑明自己是同志,昭告天下,懂了吗?”
  “哦……”虽然话题和他想问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不错啦,起码可以了解他。
  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郑加洛又说:“你别小看这个Comeout,这可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哦!”
  “我知道。”亦清再次点头,他缺少的就是勇气,连承认自己是同志的勇气都没有。“那个……出柜之后,最难面对的就是家人吧?”他试探着问道。
  郑加洛浅色的眼睛忽然有些黯淡:“我还好,我没有家人。”似乎被这个问题坏了兴致,他懒洋洋往椅子里一靠,双手抱胸,“说说你吧。”
  “我?”亦清一愣,“我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啊,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被掰的,掰你的那个现在死哪去了,不过,”说到这,郑加洛的眼睛在他身上滑了一圈,笑嘻嘻道:“我看你像天生的,就算掰也费不了什么劲吧。”
  亦清脸上一红,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被韩飞掰过。
  “怎……怎么叫掰?”
  郑加洛再次撅倒,手撑着桌子:“你说呢?!当然是和男人上了或者被男人上了啊!”
  “哦,那就是天生的吧。”亦清快速小声的说着。
  郑加洛察言观色,慢悠悠道:“那你现在单身?”
  亦清皱眉想了想,声音更小声:“也不算啦。”
  “有喜欢的人?”
  “……”点头。
  “哇……什么类型的?阳光?健气?威猛?还是鬼畜?”郑加洛的兴趣xx被挑起来了,整个人兴奋的蹲在转椅上,扭来扭去。
  转椅发出吱嘎吱嘎惹人遐想的声音,办公室外间几个埋头吃饭的人都抬头向这边看。 “我……我不知道啦!”
  和你还是老同事呢……你说什么类型?
  “切!不说算了!”郑加洛又掏出支笔玩,在手指间灵活的转着。
  亦清看他拿笔的样子就无法不想起那些被淋湿的画,心里想着要不要告诉他那些作品已经被递去参赛的事,可是又不清楚他的郑远臣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怨情仇,一时踌躇起来。
  郑加洛斜眼看看他,忽然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
  “啊?有吗?!”亦清脸一白。
  “一般初次见我的人都会问东问西,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
  “呃……打探别人隐私是不好的习惯……”
  说到隐私两个字自己都心虚,脑中已经自动生成一部伦理大片,名字叫《兄弟禁爱》。

  23

  “嘿!”
  刚出电梯就被拍了下肩膀,亦清吓得一哆嗦,韩飞皱着眉头,“怎么了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不是不是!{dy}天上班嘛,有点不适应罢了。”其实是被神经质的郑加洛烦得够呛,那个偏执狂外加xx主义者遇见同类(也就是亦清啦)的兴奋感令他一整天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因为亦清憋不住话,他怕某个走神的瞬间,郑远臣三个字就会蹿出来。
  那样的话,郑加洛的表情会变得非常有趣吧?
  他们还没到可以互揭隐私的死党关系,所以亦清忍得很艰难,谁让这小子还是他的上司呢。
  不得不承认,此时看见韩飞,真是有大松一口气的感觉,见了亲人似的。
  “你知道郑加洛吗?”亦清问。
  “知道啊……怎么了?”
  “他现在是我们组长。”
  “啊?!”韩飞纠结成一团的眉毛立时松开,然后挑得高高的,半天才说:“不是听说他失踪了吗?合着跑敌人内部来了啊?”
  “失踪?什么敌人内部?”
  “天寰科技和远臣贸易是死对头啊!你不知道?”韩飞边走边说:“他喜欢他大哥,他大哥不喜欢他,呃,也不是不喜欢,可能是接受不了……那种感情吧,因为这个两人在G-Face大打了一架,人尽皆知,然后他就不见了,据说是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亦清惊讶,那个家伙也太小孩子气了吧!或者……是真的伤心了?想到提到家人时,郑加洛忽然流露的脆弱神情,不由微微伤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喜欢自己的哥哥的,竟然还敢表白,难怪郑远臣这么讨厌同性恋,一个像他那样的大男人,不但被GAY告白,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弟弟,呃……一定很难接受。
  不过离家出走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亦清想到那个乱乱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维持着原有的面貌,歪七扭八的沙发抱枕,挂着咖啡印渍的马克杯,还剩一半的颜料,拜在白玫瑰旁的相框……郑远臣真的不爱郑加洛吗?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他还被郑远臣强吻过!被压在下面顶着的感觉可真不好受,何况那人还反复念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呃……恶灵退散,恶灵退散,亦清胡乱的甩甩头。
  “你干嘛呢?真逗!”韩飞用手按住他的头顶,强迫他停下来。
  “对了,你知道吗,郑加洛和他哥其实不是亲兄弟。”
  “哎?”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温洋应该知道,那条老狐狸一直认为他连应该发展奸 情,估计郑加洛那次的表白也是被他怂恿的,真是毁人不倦啊~!”
  不是亲兄弟,那不是有戏?其实郑远臣和郑加洛站在一起还蛮配的,明显就是冰山攻配诱受嘛……要是我,我也会怂恿的……亦清默默的想。
  哎?等等!
  “什么敌人内部啊!你又是哪头的啊?有你这么说自己家企业的吗?”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傻啊我,这还看不出?那个韩总……明明就是你的中年版嘛。”
  韩飞盯了他一会,说:“我看你就是傻。”
  “……”
  两人突然谁也不说话了,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沉默来的太惊悚。
  “那个,”亦清忽然碰碰韩飞的手,“我真不傻。”
  “恩?”韩飞将那只手抓住,目光闪闪的。
  “能被这么厉害的公司录用,我还不明白吗?是你的缘故吧……”韩飞的手松开,插进兜里,似笑非笑的说:“是啊,你是不是接下来要说谢谢,然后请我吃饭什么的?”
  “我是要请你吃饭啊,走吧。”
  家常菜饭馆里,亦清点了四个菜两碗米饭外加两瓶啤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他说请客吃饭的时候起,韩飞就有点不太高兴,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发绿。
  菜上桌了,对桌的人还是一副谁欠了他钱的臭脸。
  真是的,这样的气氛谁吃的下啊!
  知道你家有钱好了吧,难得我请一次客,给点面子嘛!
  这样吃饭,搞不好会xxxx吔!
  行了,小飞,我知道你嫌我跟你客气了嘛,不要生气啦……
  以上,纯属亦清个人YY的内容,饭,还是在沉默里有序的减少着,想打破僵局的话在辣子鸡丁和鱼香肉丝里反复咀嚼,却不知怎么开口。
  两瓶啤酒喝道一半时,亦清胆子就大起来了,“喂,你还在跟我斗气啊?”
  “哦?”韩飞挑起眉毛。
  “那个,你是不是答应你老爸什么条件了?”亦清的目光停在韩飞短短的头发上,“头发也剪了,还回去上班……你不跳舞了吗?”
  韩飞把手里半杯酒一口喝掉,手指用力捏在玻璃杯上。
  “这也不算条件,我也不小了,跳舞那种事情,只是爱好罢了,玩玩可以……怎么能当成事业做一辈子,回来上班不是挺好的吗。”扯出一个大大的笑,看着亦清:“再说,你不是也说这个发型好看吗?”
  “只是玩玩……而已吗?”酒量太差,亦清觉得喉头有点堵得慌,不知是不是要吐的征兆,但忍了一会也没觉得异样。
  韩飞被他这句问得一怔,然后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过了好久才问:“你指什么?”
  “原来我一直很羡慕你,能把爱好当成工作,可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了,为什么?”
  “你说呢?”
  亦清低下头,过长的留海挡住了眼睛,韩飞忽然轻轻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咱们认识不算短了,这还是{dy}回坐一块吃饭。”
  “呃,是吗?”
  让他这么一提,亦清也愣了,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记忆里没少和他一起吃东西,但正经的坐在餐厅里吃,还真是头一回。
  韩飞忽然道:“对了!包厢里那次算吗?我点了不少吃的呢,那时你坐在沙发拐角……”
  想到那次,亦清的脸腾地红了,吼道:“当然不算!”
  那次是吃饭还是TMD的吃我啊!
  韩飞望着他红扑扑的脸蛋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咯咯笑了。
  又添了两瓶啤酒,边聊边喝,再次喝光的时候,韩飞忽然说:“其实你和郑加洛真的挺像。”
  “恩?”亦清皱眉。
  “不是长相,是对……感情的态度。”
  “什么意思?”
  “都很执着,”韩飞淡淡扫了他一眼,“都相信爱情,相信天长地久,都追求宁缺毋滥的境界。”
  亦清的反应有些迟钝了,但还是很清醒,过了一会才问:“那你呢?你正好相反吧,宁滥毋缺?”说完自己也被这个新造的词逗笑了。
  韩飞盯着他笑得弯弯的眼睛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原来是,现在不是。”
  “啊?”
  “我想跟你们站到同一国去,请问组织接收我吗?”
  “啊?”
  ……

  第 24 章

  夏天就是这点不好,无论夏初还是夏末,老是潮呼呼的,这都八月了,吹在身上的风还是热的。
  亦清仍在消化韩飞刚才那句话,那是表白?还是……玩笑?想来想去,发现无论答案是哪一个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幸好有那二两黄汤打底,此时的慢反应可以归咎于喝多了,神志不清。韩飞也不再追问,默默的在他身边溜达。
  两米外是飞驰来去的机动车,烟尘在大灯的照耀下翻滚,一丝一丝夏风卷过,呼吸里都是身旁人的味道,没人提议打车或寻找站牌,就那么安静的走着,两人自成一个世界,离喧闹远远的,这种感觉很微妙。
  一根手指忽然被攥住,亦清没有动,然后是两根,三根……小心的拉扯,牢牢的握住,每多攥住一根就像完成了多大的任务一样,直到整只手都被纳在温暖的包围里,耳边才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握着他的那只手,手心里全是汗。
  原来Filex也会紧张。
  亦清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漫画,《白木兰圆舞曲》。
  那是一个甜蜜又忧伤的故事,不日便要与未婚夫成婚的富家女在白木兰盛开的夜晚邂逅了陌生的英俊男子,飘满白木兰香气的夏夜里,男子穿着白色的燕尾服,在白木兰圆舞曲中邀她跳舞,流淌的旋律里,男子将她搂得紧紧的,女子几乎有一见钟情的错觉,舞至一半,缉拿乱党的士军闯入,女子感到胸前有热热的东西在流淌,低头一看,男子的白西装已渗出鲜红的血迹……原来她不过是他的挡箭牌。
  然而那又怎样?
  那个夜晚她还是与他私奔了。
  感情这东西实在很无常,或许今天你还在想着:我{jd1}{jd1}不要和这样或那样的人在一起,然后下一秒,你碰上了,爱上了,你长久以来信奉的金科玉律从此就不必再提,因为它们已经失去意义,此后,这个人就是你的准则。
  那个富家女也曾对着庭院里盛开的白木兰许过愿,她要一段百分百的xx爱情。
  可什么是百分百?
  就是你和他相遇,合成一个完满世界。
  “糟了!”亦清忽然停下脚步。
  “恩?吃坏肚子了?”
  “哪有那么快!我是说……我忽然想到,我没有向温洋请假啊。”
  “这事啊!我昨天就跟他说了,放心吧。”
  “你跟他说了?”亦清的神色有些不善。
  “是啊,怎么了?”
  “说我找到新工作了所以不在他那干了?”
  “……呃,有什么不对吗?”
  “啊啊啊!那老子今晚住哪啊……!!”
  对哦,他住在员工宿舍,如果不是员工了,还能住吗?
  能的,只要老板通点人情,有点爱心,没问题的。
  但是,温洋有人情和爱心这两样东西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韩飞偷偷的笑了。
  “快,快!”亦清看了看表,9点,应该还没忙起来,“赶紧去求他,先让我凑合住几天,等找到房子再赶我走,快啊!要不我那床该被别人占了!”
  “放心啦,温洋人不错,肯定不会那么不通情理的……”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只是这次颠倒过来,换亦清抓着他狂奔了。
  ……
  “无良,混蛋,卑鄙,险恶,奸诈,小人!”
  “对,没错,他真可恶!”韩飞顺着他的话往下骂,手里提着小山一样重的行李,心里却要乐开了花。
  温洋果然没让他失望,半个小时前赶到G-Face的宿舍楼,楼门口一团黑色箱状可疑物令韩飞心中一阵猛跳。
  果然,亦清看到之后便扑了过去,大叫:“我的行李!!”
  太快了……韩飞心里暗暗佩服温洋的手段。这才{yt}啊,行李都被打包扔出来了……温洋,你真是我的好哥们!
  “太过分了……”韩飞拍拍亦清的肩膀,后者正伏在行李箱上发呆,显然还没什么主意。
  韩飞自告奋勇道:“我帮你找他算账去!太过分了,真是无商不奸啊!这么快就赶你出来了,就算不在他那上班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啊!不就多住两天嘛,同事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不至于说闲话什么的,再说,那点水电费能耗得了多少,只是住一住嘛,空着也是空着,我去找他评理!”
  被他这么一说,亦清反倒不好意思了,确实他本来是想找温洋评理的,但是……已经不在这上班了,再住人家的宿舍,是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他上班的作息时间也和别人xx相反,实在是不太方便……可是,这么晚了,明天又要早起,抱着这么个箱子,又能去哪呢?
  他回头看韩飞,后者还在为他抱不平,掳袖子,挽胳膊,俊美的五官因为一脸浩然正气而闪闪发亮,帅得一塌糊涂。
  他拉住他,小声劝道:“算了,别去了。”
  “恩?”韩飞眼睛一瞪,“可他真的很过分啊!”
  “也没有啦……我都不在这工作了,怎么好再住人家房子。”亦清嘴巴瘪瘪的,想到一会还要孤苦伶仃的找小旅馆就很惶恐。
  “那个……”
  “什么?”看着亦清一脸有所求的样子,韩飞的心都快扑腾到嗓子眼了。
  “陪我去找旅馆吧。”
  “你有身份证吗?”
  “恩?有啊。”
  “B城的吗?”
  “呃,不是……”
  韩飞露出那就没办法了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住旅馆还要身份证啊……”被打击了的人又低下头,习惯性的咬着嘴唇,小下巴显得愈发尖削,戳得韩飞心里怪乱的。
  “实在没办法的话,暂时住我那吧。”
  啊,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马上亦清皱起了眉头,“你那?”
  “是啊,否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韩飞无所谓的抓着头发,该死,头发太短了,挡不住眼睛,可别露出什么不该露的表情哇~
  亦清忽然笑了:“那……今天就打扰你了。”
  迎着那个忽然绽开的笑,韩飞愣住了,他一向自诩美貌,但这一回却是{dy}次被同性的笑容煞到。
  ……
  把行李放下,见亦清还站在门口发呆。
  韩飞把人拉进来,嘭的一声关上门,上锁。
  两人同时被关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楼道的光线被xx隔绝,韩飞的声音带着戏谑:“害怕啦?放心吧,我是一只有节操滴大灰狼。”
  “去你的!”亦清刚才的确是走神了,思绪没法控制的飘到了几个月前,他上一次从这里夺门而逃的情景……接着他说了一句很不明智的话。
  他说:“开灯啊!笨蛋。”
  于是灯亮了,于是因为某段不良联想而红透了的脸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若干个明媚的60瓦节能灯泡下。
  打开灯后韩飞立时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竟如此玄妙,灯下,门旁,墙壁的夹角处,角里夹着一个红了脸发怔的家伙。
  是可忍,孰不可忍。
  ……

  第 25 章

  不等对方反应,韩飞的脸闪电一般跟进,精准的衔住对方的唇。
  亦清正想着接下来谁睡床谁睡沙发这种毫无营养的事情,想到牙齿下意识想要咬住嘴唇,就被韩飞钻了这么个空子。
  接吻对亦清来说很陌生,酒精的余热还没挥发干净,大脑空空的,看着韩飞狼一样扑上来就那么呆呆站着,被突如其来的冲力撞到紧贴在墙上。
  恩……温热,柔软,没有唇膏油腻的触感,没有乱七八糟的香味……韩飞身体力行的体验着这种简单纯粹的美好,舌尖沿着亦清的唇线反复描摹,近似于虔诚的小心翼翼,一面提心吊胆的怕下一秒就被对方推开,一面又暗暗懊恼着,上一次怎么没接吻呢?真是该死!那时的自己满脑子都是十八禁,接吻这种低端的事情他根本没想到要去做。
  “唔……”在韩飞整条舌头都快要进来时,亦清终于回过神,口齿不清的呜呜抗议着,头向后仰,贴到墙上,后脑勺传来的冰凉温度衬得唇齿间的动作更加灼热。
  韩飞探手到对方腰上,将他拽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扣着他的头,加深这个吻,感觉到对方的舌头一直在向后缩,他就一直往前顶,顶动的同时还扫过周边的景物,牙齿间的缝隙,湿润的牙床,传说中敏感度不亚于小腹的上壁,舌下的细筋,等终于碰到缩到尽头的舌头时,彼此口腔里已积满不知是谁的唾液,以及浓密的快感。
  缠住他的舌头,翻搅,带着他磨蹭,纠缠,想到自己正肆虐着的是亦清的口腔,不是别人,是亦清,下面就直接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兴奋夹杂着小心,以及他不敢想象的患得患失的心情……
  从来都不知道,只是唇部运动,为什么全身都很累,腿软得不像是自己的,要没有韩飞的胳膊,他早就跪在地上了,抗拒的动作不知不觉消失了,嘴里被搅动得近乎麻木,索性就半张着任他折腾了,但心却跳得不正常,好像身体的全部机能都被对方的舌头吸走了,只留下了一个狂跳不止的心脏似的。
  小时候以为接吻是会怀孕的,上了高中后才晓得,那不过是无稽之谈,唾液里木有小蝌蚪啊;后来听说爱滋的传染途径是“三液”,理所当然又以为三液就是:精 液,血液和唾液,上大专后才知道,{zh1}那一液是“乳液”,可不知怎么的,唾液在他的认知里总占着浓重的一笔,好像什么事都跟它有关,是神秘的液体啊。
  没错,唾液不是好东西!
  被韩飞吻得神志不清时,唾液自嘴角滑下,流到脖子里,他最讨厌沾上乱七八糟的汤汤水水,可是这一次,只要想到肌肤上滑动着是他俩的“液体”,奇怪的麻痒感就顺着脊背噌噌的往上蹿,脸红到要爆。
  “够……够了吧!”亦清侧过脸,大口的喘气,心脏仍不容忽视的狂跳着。
  他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落在对方眼里到底有多淫 靡,嘴唇被吸吮得微肿,本来就很鲜润的粉色变成了浅红,嘴角拖着迤逦的水迹,眼角通红,目光涣散,却又想装出疾言厉色的样子。
  “天!”韩飞又一把将他扯近怀里,鼻子埋进他的脖颈,在过长的碎发里寻找他肌肤的温度。
  “你……你……变身了。”
  “没有,只是在向你致敬……”
  感觉到小腹被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亦清一下就明白了那是什么,大脑拉响警报,提醒他快逃,快逃!可是被韩飞的呼吸,环抱,味道缠绕着,他像溺水的旅人,孤独的渴望着那一丝氧气,即使是来自人工呼吸的。
  韩飞的头发在颊边磨蹭着,像一把小刷子。
  不知在哪看过一句话,要选有胡茬的男人接吻,享受嘴里柔软的翻滚,和唇边坚硬的摩擦。
  韩飞没有胡茬,但他有头发。
  柔软的翻滚和坚硬的摩擦……亦清都享受到了。
  “别动,”韩飞用力搂着他,声音却很轻柔,“让我再抱一会,就一会……”
  ……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绝不能信。
  可亦清和韩飞没在床上,在地上。
  那么,可信吗?
  亦清可以回答你,可信。
  事实上,韩飞真的只抱了他一会,虽然这个一会有点长,长到可以发生很多变化,例如,静静抱了一会,亦清{dy}次切身感受到了一个男人控制,压抑,熄灭自己欲 望的全过程,那根抵在他小腹上的东西从最初的兴致勃发,到慢慢偃旗息鼓,用了很久,久到被韩飞放开时,亦清自己的那根都着起来了。
  “那个……我先洗澡你不介意吧?”放开他后,韩飞露出很不好意思又很委屈的神情。
  明摆着要在厕所里做少儿不宜的事嘛!谁不知道?
  亦清蹲下身子,假装整理行李,起步有点晚的家伙被黑色的箱状物挡着,精神正足。
  他红着脸点点头。
  那小表情,跟刚被冒犯了的良家……少男一样。
  得到特赦,韩飞刺溜一声钻进厕所,水声很快响起来,声音很大,恩,洗了很久。
  等亦清用浴室的时候,他怎么闻怎么觉得这充满哈密瓜味儿沐浴露的馨香味道下掩藏着罪恶的气味,很可疑。
  不是说亦清的鼻子有多灵,主要是他某方面不河蟹思想在作祟,于是在哗啦哗啦的水声里,亦清自发自觉的完成了一系列强大的脑补。
  脑补完毕后来到卧室,韩飞正在铺床。
  “你睡这,我睡外面。”见他出来,韩飞头也不抬的说。
  弯腰,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肌,形状很优美。
  “恩。”
  “你喜欢高点还是矮点?”
  “恩……啊?什么?”
  “枕头!”韩飞开始换枕套。
  “……都行。”
  灯光太暗,找不见枕套的拉链,他低头,凑近壁灯,“唰”拉链被拉开,然后被快速扯下,亦清心里一跳,怎么觉得这男人剥枕套的动作很性感呢……
  韩飞又去拿新枕套,蹲下,T恤下露出一截腰肢,很细很紧凑。
  “枕套是新买的,一对哦。”韩飞回头冲他笑。
  看着浴后冒着热气,头发滴着水的某人,亦清忽然觉得真正的大灰狼,好像是自己。
  “别折腾了,床不是挺大吗?”
  “啊?”

  26

  憋气,愤怒,烦!
  亦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觉得枕头太矮,一会觉得床太软,总之就是睡不着,心里好像有团东西堵着,不舒服,最可恶的是旁边这人。
  凭什么他睡得那么香?!
  韩飞平缓的呼吸,淡淡散出哈密瓜味的体香,平和的睡颜都成了导火索,“喂!”亦清捅了捅韩飞,一个人折腾还不够,他要他陪他折腾。
  “……呼……呼……”
  哎呀?!睡得还真沉啊?
  “喂!!”死命踹一脚,听见对方闭着眼发出一声痛哼,又赶忙抓着胳膊摇:“韩飞……韩飞……”这调拖的,都能拐西伯利亚去了。
  “啊!”韩飞腾的一下睁开眼,说不好是被踹醒的还是被那句长音吓醒的。他揉揉眼睛,对着亦清发了会呆,才慢慢说:“亦清?你怎么不睡觉?”
  靠!我睡不着啊!再说你那个恍恍惚惚的表情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根本忘了我也在这?!
  大抵xx的人都是这样,就见不得别人比他们睡得好。
  “我……热!”
  “热??”韩飞抓抓头发看看自己又看看他,“你能不热吗?虽然快入秋了不也没入呢吗?秋老虎最闷了,你还穿什么睡衣!真服了你!脱了脱了……”说着就来扯亦清的领子。
  “讨厌讨厌!”又是一脚飞踹。
  “你说你不睡觉哪那么大精神头啊~”韩飞特委屈的护住胸口,他一向奉行裸睡有益身心健康,因为亦清在这才特地穿了个小裤头,“那我给你开空调吧。”
  韩飞回身扭亮了床头灯。
  “啊!!”亦清突然惊叫。
  “干吗?没见过这么帅的裸男吧?”韩飞贼贼的回头冲他笑。
  台灯很昏暗,柔和的打在半裸的男人身上,在脖颈,腰侧,小腹处都留下恰到好处的阴影,很有运动感的身材却没有突兀纠结的肌肉,一切都是欣长优美的,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亦清的眼睛死死盯着韩飞小腹以下,大腿以上的内容。
  “呃……”韩飞也低头看看,黑色的三角内裤,弹性好,又紧绷,是很性感没错啦,但是……有必要这么紧盯着吗?真是的,人家都不好意思啦!
  “那个,亦清,你这是在玩火哦……”虽然之前特地在浴室泄了一次,但被自己觊觎很久的人盯着那个部位看,是男人都忍不住吧?难道说他是故意的?原来我的小亦清这放得开啊?再不表示点什么就太不爷们了……这么想着,腹下一团热流就开始汇集,蠢蠢欲动,内裤里的东西也不安分起来。
  “去你的!”又是一脚飞踹。
  “啊!?”
  在韩飞扑过去的一瞬间竟先一步被按翻,亦清趴在他身上,眼睛冒着凶光。
  “不是吧?!亦清你别告诉我你想当TOP,我不依啊!”
  “套……套你个头啊!我问你,这内裤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怎么在你这?”亦清又离近一些,仔细辨认内裤边缘那圈白色字母,没错!就是这条,上次从这里穿错的,之后莫名其妙就不见了,韩飞还以此要挟他好几回,污蔑他偷藏他内裤!
  “啊……你说这个啊……”韩飞也想起来了,“你记性真好啊……”说着用手轻轻环住上方的人,暗暗松了口气,不是要反扑就好,当了一辈子TOP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压,不过……要是这个家伙提出来,还真有些难办呢。
  “少来!你说你怎么这么坏啊,明明都拿回去了还来找我要,我说怎么翻不着呢,哼!”亦清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过去的事就算了,踢他一脚解解气就完了。
  “亦清儿……”手隔着睡衣在他的背上轻抚,腰可真瘦啊。
  “恩?”亦清猫似的眯起眼,折腾一通总算有点困意了,就着这个位置半趴在韩飞身上。
  “你还热吗?”
  “恩……不热了,可能火都散出去了吧。”
  “我热了。”说着,腰向上一顶。
  “啊!你……”胸口被热乎乎的撞了一下,亦清噌的爬起来,迅速向后撤。
  “跑什么?这是向你致敬呢……”韩飞笑着把他拉回来,圈在怀里,用力吻住,一面侵略他的口舌,一面腰部用力,紧紧贴过去,用坚硬的东西继续向他“致敬”。
  “呃……唔……”被男人光裸的身体紧贴着,他向后缩,那人便向前顶,衣扣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肌肤毫无阻碍的贴在一起,男人一手环着他的背,一手从脖颈向下抚摸,紧密的吻里,亦清只觉整个上身都被那只贪婪的手摸了个遍,哪里都没放过,但却不讨厌。
  顶在小腹的东西更硬了,还煽情的隔着裤子顶弄他的,那只手仍在身上游走,{zh1}锁定在他的胸前。“啊……啊……别……”胸前的两粒被大力捏住,顶端还被轻轻搔刮,亦清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手指却更变本加厉的玩弄着,“韩飞你……啊!”嘴被放开,吻却转移到胸前,一边乳 首被大力吸 吮住,刚刚还在嘴里驰骋的舌尖又在这里舔 弄,从没经过这种阵仗的人根本就忘了抗拒,男人的手又探进睡裤,在纤瘦的胯骨处揉捏一番之后又向前转移。
  亦清早就起了反应,被握住时竟是兴奋多余惊惶。
  “要吗?”韩飞压着喘息。
  从没碰过除自己以外的男人,上一次在韩飞手里泄了的经验根本和做梦无疑,被抱着亲吻抚摸只觉得舒服,却不明白韩飞说的要吗是指什么,但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茧而出。
  “要吗?我们来做……”韩飞一边握着他的上下滑动,一边拽过他的手,按向自己那里。
  “啊!”被摸到的东西吓了一跳,韩飞的那里已经探出内裤边缘。
  他问要不要做?
  怎……怎么做?亦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下一秒韩飞就用实际行动为他解答了这个问题。
  “唔……你干嘛?你洗手没有啊?”干吗用手抠我的嘴啊?!
  亦清下意识咬了一口,韩飞也不出声,只闷闷的喘着,眼睛盯着他红润的嘴唇,另一只手继续在他身上点火,闯进嘴里的手指却不屈不挠的探入,亦清不知道他要干嘛,呆呆半张着嘴,那手指反复追逐他的舌头,还用指尖去刮舌下的一点,津 液越聚越多,都快流出来了,亦清不快的转开头,把他的手指甩出去。
  韩飞微微一笑,眼里一直压抑的光芒忽然炽烈,亦清又被这个笑容煞到了,与此同时,身下猛然一痛。
  “啊!!王八蛋!”原来……刚才在他嘴里不停搅弄的中指,是这个用途!妈的!“出……出去!”
  “我不会弄痛你的,交给我……”借助津 液的润滑,中指又递进一个指节,感受着亦清体内的□与温暖,韩飞快爆炸了,但还是要忍住,{dy}次,他要给他{zh0}的感受。
  小心的扩张着,一边加入第二根手指,一边留意着亦清的表情,通过手指的转动,内部已经湿润,但如果真枪实弹的话,还是会痛。
  韩飞知道他的身体格外敏感,只是抚摸接吻就能逼得他全身通红,看着他咬着嘴唇忍痛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更想要他,韩飞一边在内壁揉捏着,一面低头去吻他,仔细的,绵长的吻,果然,紧绷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原本有些萎靡的部位硬度不亚于他。这么敏感的身体……接下来,痛感也会更强吧。
  怎么办……
  “来……来吧……”当韩飞试探着插 入第三根手指时,亦清有点烦了,把他一推,自己躺了下去,“别墨迹了……我都困了!”
  “我这不是怕你疼吗?”嘿!这没良心的东西!你以为我愿意忍啊?都涨得发痛了好不好!
  亦清还在挑衅:“是男人不是啊,要上就快点!”
  “行,你等着!”妈的,看不出来……你还真有潜质啊。
  韩飞咬牙切齿的盯着主动躺好的人,窄而细的腰,微凸的胯骨,没多少肉却挺翘的屁 股,有点xx的乳 首,无一处不散发着诱 惑的气质,娘哎!{dy}次就这么会勾引人,以后还得了?幸亏被我逮到了……
  韩飞迅速翻出润滑剂和保险套,几乎不到三秒钟的功夫,已全部武装就绪,又以猛虎下山状扑到床上,将亦清的睡裤xx扒下。
  “一会可别哭,我可不会中途停下来的!”
  “谁,谁会哭!”虽然嘴硬,但看到那个尺寸还是有点胆怯,那个玩意一会真的要塞进那里?“你,你先把灯关上!”
  “干吗?”
  “……”亦清没回答,但猛然红了的脸已经说明一切,他怕羞。
  “哼,就这一次,以后我每次都要开灯。”韩飞放开他,将灯关掉。
  “啊……!!”
  “干吗?我只是试一下,还没进去呢!”
  “……还没进去?那怎么这么疼?”
  “不信你自己摸呀,只是开头……”
  “我才不摸!”
  “摸嘛……”
  “不摸……”
  ……
  “进……进去了吗……”
  “恩……你好紧,放轻松……很痛吗?”
  “还,还好啦……”
  “那我要开始动了?”
  “还要动?!”
  “不然你以为呢?”
  ……
  “好湿哦……清儿,你流水了……”
  “讨……讨厌!”
  ……
  床终于停止晃动,亦清深深的陷在被褥里,身上跟从河里捞上来的似的,出了一层汗,覆在他身上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咬着他的肩膀吸 吮时还不断有汗水从鼻尖滑下来,亦清用力喘息着,腿还缠在男人腰上,实在是太累了,小腹上粘腻一片,撞击的过程中竟然泄了两次,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耐力竟然这么差,话说回来,这个家伙是地球人么?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埋在身体里的东西反倒大有越战越勇的趋势。
  “够……够了吧……”感觉到男人停下动作,亦清以为自己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还差一点点……”
  “什么叫还差一点点?”
  “等你再射一次的……”说完,韩飞迅速抽离,猛然被硬物通过的感觉令亦清发出一声轻哼,还没明白男人的意思,脚踝便被握住,身体被拉到床边。
  “不,不行了!……啊!”臀 部悬空着,腿被打开,再一次以更深的角度被顶了进来。
  “行的……相信我……”韩飞抬起头,坏坏的勾起一边嘴角。
  ……
  “宝贝儿,想什么呢?”一切平静下来,已经是二个小时以后,不要误会,韩飞并没有床事方面的特异功能,这二个小时还包括了若干后续工作,例如清理和沐浴,以及哄小孩。
  “哼!”亦清转过身不理他。
  “难道不舒服啊?我这么厉害你应该高兴啊。”神清气爽的某人立时回归到哈巴狗的状态,伸出手臂搂着亦清的腰。
  “讨厌……”
  “我爱你……”
  “我知道……”
  “那你呢?”
  “讨厌你!”
  “好吧,小受说讨厌的时候就是喜欢,我明白了!”
  “你!”亦清猛然坐起来,“啊呀……”又躺下去,“我那里好难受啊!都怪你!没完没了的!”
  “不是想让你舒服吗……”韩飞把他拽进怀里,一手在他腰后慢慢xx,“说,舒不舒服?”
  亦清红着脸点点头,下一秒又抬起眼:“可我不知道事后这么难受!”
  韩飞笑着把他的脸埋进怀里:“以后就好了。”
  “我怎么就这么落你手里了呢!”过了一会,亦清叹道。
  “谁让你好好的不睡觉,玩火。”
  “原来这就叫玩火自焚……又长知识了。哎,等等!你……那时候到底谁没睡着?”
  “干吗?”韩飞警惕的看着他。
  亦清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有点太顺理成章了呢……好像有预谋似的……”
  韩飞把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拥住他,笑道:“好啦,明天还要上班呢,乖,快睡,要不一会又要着火了。”
  当然是有预谋的,不过不告诉你,否则下次该不灵了。
  感觉着怀里的身子一点点放松,{zh1}沉沉睡去,韩飞只觉得最美不过如此,原来有一个爱着的人,是这么美妙的事儿,更美妙的是,他爱的人也爱他。

  种子理论

  27
  “亦清,找房子啊?”瞥见亦清的电脑屏幕,郑加洛随口问道。
  “啊?!是……”还没把眼睛从花花绿绿的网页上移开,郑加洛已经凑到身后,喃喃道:“你怎么上这个网找啊?”
  “哎?怎么?”
  “这个网有名的黑,要收10%中介费。”
  “可是这里不是说不收取费用吗?”亦清指着一行小字。
  “笨!”郑加洛猛地一拍他肩膀,笑道:“那是不收你们这些求租人的费用,收出租人的费用啊,你想啊,这样房源就少了,谁缺心眼把租金的10%给别人啊?!”
  “呃……对哦……”
  被大力一拍,亦清浑身一震,那股难描难述的酸疼感跟过了电似的往上冲,冲到脑顶才罢休,转过脸来,额头上已经铺了一层细汗。
  “你怎么了?”郑加洛一愣,看看自己的手,没练啥功夫啊,有这么大劲?
  “没事,没事!”亦清咬紧牙,忍着想要揉腰的冲动摇摇头。
  “别是发烧了吧?”郑加洛还不走,盯着他左看右看,“要不准你天假?”
  “不用,不用!”
  因为那个事休假,也太xx了!
  “那你自己注意啊,要是不舒服,就说啊。”
  ……
  接触这几天,亦清发现郑加洛这人还真不错,除了偶尔神经短路忽然冒出几句少儿不宜的话以外,总体来说,对亦清没的说。
  设计这活儿吧,说是脑力劳动,但又不尽然,他们这间叫创意部,但实际上用到创意的地方很少,更多的时候则是在琢磨怎么把平面的东西转变成真金白银的人民币,就是图案设计,但其中涉及的环节却是多而复杂,从初稿的创意小图,到一比五的正规设计图,到上色的效果,再到结合面料,还要考虑市场,考虑受众人群,考虑盈亏,等等。
  郑加洛既是监督者,也是枢纽者,他要把下面的意思整合汇报给上面,再把上面的意思反馈回来,来来去去离不开一个字:改。
  下面的人怨声载道,他陪着加工返点,上面的人还是不满,他低头挨训。
  亦清是新来的,他见过郑加洛训人的狠样,心里有些惴惴,他算半个助理,郑加洛却没难为他,也不嫌他笨,只是让他看着,学着,有时丢来一些不急着要的小活,亦清做完拿给他看,他就提提意见,态度严谨却温和,亦清改后再给他,他再提些意见,一来二去的,意见越来越少,亦清发现自己也能看出好坏了。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亦清忍不住扪心自问。
  自从和韩飞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后,亦清就多了些不可告人的苦处,身体上的暂且不提,关键是心理啊!
  初遭情事的人都有过这种经历,就跟抽烟一样,压根没抽过的人,看见别人抽烟不但没感觉,还觉得厌恶,可一旦自己也抽了,再看别人,哪怕人家没点火,那魂牵梦萦的烟味就已经在心里蹿腾上了,看得自己恨不得也摸出一根来点上菜解馋。
  亦清现在就是刚抽烟的人,过的这叫一个憋屈啊。
  看见什么都容易往那方面联想,再加上又是个GAY,更是双倍的煎熬,看见男的女的勾一块,脸红,看见男的男的勾一块,心跳。
  被同事拍下脑袋,不自在,被开个带色的笑话,不自在,上厕所更是……唉!弄的别人都不和他一起吃饭了,说别带坏小孩子。
  正胡思乱想呢,郑加洛又折回来了。
  “哎,我有个主意!”
  “什么?”
  “租房啊!你急着要吗?”
  “恩……说急也不急,说不急也……”亦清斟酌着,急是真急,那韩飞在床上真他妈不是人,简直就是狼崽子xx!再这么住下去,他攒了二十年的元气就要被他一朝散尽了。
  说不急呢,好歹也得跟韩飞先商量一下,毕竟……他俩都这关系了。
  什么关系?迈过约会,直接同居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亦清又有点迷糊了。
  郑加洛摆摆手,“真啰嗦!我说我现在住的地,是两室一厅,你要是急,可以来和我住,一个月一千五,分担的话,加上水电费才八百……怎么样?”看了看他,又补充道:“你可别想歪了,老子也是受,和你搞不出什么的!”
  亦清闹了个大红脸,小声说:“那我考虑考虑。”
  他比较纠结的是那个“也”字,这玩意真能看出来?
  其实根本不用考虑,多好的事啊,一个月八百,哪找去?再说郑加洛住的那个小区离公司近,环境又好,亦清有点动心。
  晚上,亦清试探着和韩飞探讨这个问题。
  躺在被窝里,为了营造出平和谈话的氛围,亦清决定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韩飞得逞。
  于是他裹紧小睡衣,抓进小薄被,缩在床的一头,说今天要歇歇,为了提高精神境界,还引用了好多名人名言,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身体是{dy}生产力,说得自己都觉得自己特伟大,说得韩飞张着嘴说不出话,亦清才松口气,正要把话题往相爱容易相处难上转,床头灯忽然暗了。
  紧接着,亦清就感觉到一个热乎乎的身体贴了过来,轻言软语的在他耳朵边吹气。
  寻思这韩飞刚才不说话也琢磨名人名言呢!
  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什么人生太短,要干的事情太多,我要争分夺秒,然后亦清就感到一只鬼爪子从他衣服缝里往上钻,按住一个基本点后另一只鬼爪子又从衣服缝里往下钻,握住了另一个工作重心。
  眼看就要猛干特干,亦清低吼:“俭节则昌,淫佚则亡。”
  韩飞回他:“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
  亦清又吼:“人生的价值,并不是用时间,而是用深度去衡量的!”
  韩飞笑了:“放心,深度也会有……”
  “啊!!……恩……啊……”正义的灵魂被骚扰得不得安生,国家的脊梁骨也开始发软,英勇的斗士逮到革 命的空隙趁机而入,还不忘留下豪言壮语:“春蚕到死丝方尽,人至期颐亦不休!”
  直到战斗结束,亦清也没寻到说句完整话的机会。
  事后总结经验教训,千言万语还是化成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不过韩飞倒是看出一点端倪了。
  “铛,铛,铛!”清早,韩飞敲厕所门。
  “干吗?”
  “你干嘛呢?”
  “废话!当然是上厕所!”里面人气急败坏的说,原本源远流长的水声断了,“你离远些!”韩飞倚在门上眯着眼笑了,“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啊,大便就算了,小便你还锁门?咱俩不能一起上啊,你这不是浪费资源么?”韩飞才不走呢,他一边说,一边想象门那头的静态画面,某人憋得脸红红,一手扶着鸟,不知该放还是该收的样子。
  “……”
  里面静了五秒,六秒,……十秒。
  “哎,算了!我走远了,你赶紧放吧,这个会憋出毛病的!”
  亦清寒着脸从厕所出来时,韩飞指指沙发,拉出一副要和长谈的样子。
  “干吗?”没好气的问,小便被打断,换谁心情都好不了。
  “咱们聊聊啊。”韩飞坐到他旁边,递过一杯爱心咖啡,“我决定,以后做 爱不关灯。”
  “噗!”咖啡喷了一桌。
  韩飞接着说:“不但不关灯,我还要灯火通明。”
  “你,你变态啊!”亦清将咖啡往桌上一撂,“你敢!你敢那样,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搬出去!”
  “什么?”韩飞猛然沉下来的脸色令亦清心里一紧,糟了,怎么没打草稿就说出来了。
  “你再说一遍,你要搬出去?”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亦清咬咬牙,索性说了:“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太奇怪了。”
  “怎么奇怪?”韩飞皱起眉,一脸杀气。
  “就是……进展太快了,”亦清硬着头皮说下去,“一般不都要先拉手,再接吻,再那个,再……{zh1}才住一起么,我觉得……跨度有点大……”
  “你还嫌快?我恨不得现在就跟你老夫老妻了呢,哦,不对,是老夫老夫。”韩飞扳过他的肩,让他正视自己,“你看看你,和我在一起有这么别扭吗?做 爱不许开灯,小便还锁门,住集体宿舍时也没见你这么多事,都这个那个了,还怕我看啊?”
  亦清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慌乱之下脱口道:“住集体宿舍那不一样,我管他张三李四,他们跟我有毛关系啊!我……我只是不习惯在你面前……”
  谁都想给爱人看到{zh0}的自己,从表白直接上升到同居,这对亦清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越喜欢的东西,越要留到{zh1}吃,如果爱情是一粒种子,那必定要经过发芽抽枝,雨露灌溉,经过等待,才有收获的喜悦,如果爱情也像速食面那样,热水一泡就可食用,那除了饱腹外还有什么别的呢?
  他和韩飞的感情就像一粒种子,刚埋进去,一眨眼,就结成了一个大苹果,对韩飞来说也许没什么不好,一口咬下去脆津津的汁水四溢,可是吃完了呢?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果核怎么办?不是又回归成种子了吗?
  韩飞当然看不穿他脑子里的种子理论,他只觉得丧气。
  他把亦清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傻瓜,我是认真的,我知道我过去的形象……那个……不太好,但我这次是认真的,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呢,你天天这么防着我,也太累了吧。”
  “我没有防你……”亦清低下头,小声辩解。
  “还说没有?”
  “我只是不想当苹果核……”
  “啊?”
  等亦清结结巴巴把他那套种子理论说完,韩飞已经笑得打跌。
  “傻瓜!你就知道苹果吃完了就没了,可是苹果核也可以接着种啊,那个时候再浇浇水,晒晒太阳,不是又长起来了?”说完,摸摸他的头,“我说你咋这么悲观呢!”
  “说,还防我不了?”半个小时后,亦清被韩飞成功扒光,面对面裸呈相对于xx六的朗朗日光下。
  ……
  “亦清,决定好了吗?要不要和我合租?”郑加洛问他。
  “不用了,”亦清冲他笑笑。
  “咦?这么快就找到啦?”
  “不是,不是啦,是先前那里住着觉得还不错,就不搬了。”
  “哦……”郑加洛若有所思的看看他,目光移到他最近总微微弓着的腰上,忽然低声说道:“是不是同住的人还不错啊?”说着不等他反应,又扯扯他的手臂,神秘兮兮道:“来,看看这个。”
  郑加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画夹子,示意他来看,“你的画马?”亦清很感兴趣的凑过去。
  郑加洛点点头,“这是副本,正本拿去参赛了。”
  画夹子一打开,亦清就傻眼了,怎么……那么眼熟呢。

  狗拿耗子

  “你——说——什——么——??”
  “那个……画……已经参赛了……”
  “啊?啊?啊——?”郑加洛深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一口气问出来:“我怎么还是没听懂??你说这个系列已经拿去参赛了??什么时候的事??谁报的名??署谁的名??啊?你说啊?”
  亦清被他逼着,一步步退到墙角,这样的郑加洛让他觉得慎得慌,脸色苍白,眼角充血,浅色的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整个人活像从后现代艺术里走出来的一样。
  “你你这样好可怕,你其实有赛亚人血统吧?”
  “屁!我这是熬夜熬的!啊不许转移话题!你给我说!”
  换谁谁都得疯,四年一次的比赛啊,原稿不在手里,因为不想碰见那人,就没回去拿,xx凭着对艺术的热爱和超常的记忆力,利用力一切可用和不可用的时间终于赶在截止报名之前将作品交了上去,现在这小子竟然告诉他,作品已经参赛了?!这是哪个鸟国的事啊??
  “你把他吓到了,郑加洛!”一只大手把亦清扯了过去。
  “咦??”郑加洛看着来人将门轻轻合上,锁紧,又熟门熟路的将百叶窗合拢,阻隔了外面不知何时聚拢的视线。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让人看笑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干什么!”那人将亦清小动物似的搂在怀里,用对熟人说话的口吻训斥郑加洛。
  可能搞艺术的人都有点神叨,一是一点小事就容易神经质,看看郑加洛就知道了,二是特容易被转移注意力,恩,看看郑加洛就知道了。
  “你……”郑加洛抓抓头发,把刚才一直挥舞着的“凶器”比例尺和测图笔插进上衣口袋,向来者仔细打量,然后吹了声口哨,“不错啊,亦清,这就是你那个?”
  “你还说人家成什么样子,你看看你!”面对这个人,亦清立马从小绵羊化身母老虎,指着他埋怨起来,听郑加洛这么一问,更是赶忙跳出了那人的钳制。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听秘书说你们这屋打起来了,我就赶紧跑过来看看,谁知道是这小子发疯。”韩飞委屈的说,转向郑加洛时又换了一副嘴脸:“什么这个那个的?加洛你小子连我都不认识了?”
  “咦咦咦??”郑加洛夸张的连退好几步,跟看静物似的歪头眯眼端详了好一会,才惊爆:“你是Filex???”
  韩飞点点头,亦清早知道他俩认识,也没什么反应。
  反应最夸张的就是郑加洛了。
  “哇靠!你小子榜上大款了?”说着还特意叵测的将韩飞从头看到脚,嘴里喃喃的:“咱们老总好这个?我怎么没看出来……亏了!早知道我先出手了……亦清啊,他这样的人靠不住哇……”
  “狗嘴吐不出象牙!”
  “哎呦!”
  果不其然的,郑加洛挨了韩飞一下。
  “加洛,他叫韩飞。”
  “原来是这样……”郑加洛点点头,冲韩飞认真道:“原来你被收养了。”
  “哎呦!”
  又是一下。
  “我就不能是他的亲儿子啊!?你小子欠揍!”
  “哼!”亲儿子还去GAY吧跳艳舞……切!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郑加洛嘴上可不说,要是再挨一下,他这金贵的脑子得死多少艺术细胞啊。
  隔着百叶窗也能感到外面的人头攒动,三个男人挤在一间小办公室里,锁了门,还合上了百叶窗,其中一个是老板儿子,一个是托老板儿子的关系进来的新人,还有一个是同志,人家要是不往歪处想都对不起创意部这三个字。
  亦清还想在这好好干呢,于是适时说道:“加洛,你还关不关心你那画稿的事了?”
  “我靠!差点被你们带沟里去,赶紧招!”
  亦清看看墙上的钟,“中午了,咱们边吃边说吧。”
  ……
  “嘭!”办公室的门打开,在华丽的目光中,三个男人面色沉静的走出来。
  “该吃饭吃饭去,堆在这干什么啊?”郑加洛冷冷扫视一圈,大伙立作鸟兽散。
  “好饿啊,小张你中午吃什么?”
  “我带饭了。”
  “真好命啊,媳妇的爱心便当啊!”
  “什么啊,就是鸡蛋西红柿。”
  “鸡蛋西红柿好啊,营养价值高……”
  一面谈论着营养价值与爱心便当之间的恒定联系,一面用余光注视着话题主角们稳健的背影,直到电梯间传来“叮”的一声,大家才松下口气。
  “哎哎看出来没有?”小赵急吼吼的问哥几个。
  “瞎子才看不出来!”Andy有种被侮辱了智商的感觉,快速接道:“不就是三角关系嘛!”
  “靠你真老土,这年头三角关系不时兴啦,那叫三人行!”小猴凑过来,神秘兮兮的。
  “三人行?那是什么?和论语有关吗?”小赵对三人行的理解还局限在三人同行必有我师那个年代。
  “就是三个人一起呗,你喜欢我,我喜欢他,他喜欢你,大家就一起呗!我女朋友说啦,专业术语叫3P!”
  “天!好强悍!”Andy先反应过来,又问:“那你们看,咱们郑头是哪个环节的?”
  “不好说,郑头不是说自己是BOTTOM吗?我看小清和他同款……”小猴深得女友真传,看的很准。
  “我跟你们说,{zh1}进来的那个,高个的,很帅的,身材很有型的……是太子爷……”
  “听说和小清同{yt}来的公司。”
  “这么说……”
  “二女共侍一夫!”
  静默。
  “好爽啊……我都想当同性恋了!”小赵叹出几个光棍的心声,小伙子们萎靡着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语。
  Andy由衷总结道:“难怪说好男人都去搞同了……可是,怎么异性恋的竞争还这么激烈啊?!”
  ……
  被意 淫了千百遍的三人来到一家日式餐馆,韩飞很明智的选择了最偏僻的包厢,这样即使某人抽风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穿着和服的美少女上完菜后就安静的退下了。
  韩飞和亦清等待郑加洛的询问。
  郑加洛眯眼看着面前的精致食物,屁大的小碗米饭,屁大的寿司卷,屁大的煎饺,屁大的……突然问:“这顿管报销吗?”
  “公司不管我管,我请客。”韩飞回答。
  “哦……”郑加洛按下服务键,对和服美少女说:“照这样再来一份!”
  ……
  “所以说,现在署名为郑加洛的参赛画稿有两份,而且都已经递上去了?”
  亦清点点头。
  “所以说,画稿的内容还是一模一样的?”
  再点头。
  “你们到底还瞒了我多少?”语气一下变得冰冷。
  “让你多管闲事。”韩飞捏捏亦清的手,小声斥道。
  “你没见他哥哥那天的样子……就快给我跪下了。”亦清回嘴。
  “什么?”郑加洛捕捉到关键词。
  “就是你大哥啊……是他自作主张的,不关我的事,是他把你的画稿拿到G-Face来的,被酒弄脏了,差点出人命,还说什么画画的人不在了,我还以为……恩,所以才帮他临摹了一套一样的……”
  “他不是我大哥。”听完,郑加洛抛出这句,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很快又振作起来,问:“现在怎么办?大赛不踢我出去才怪!我的苦心都白费了,怎么办!”
  亦清刚要说话,被韩飞捏了一下,后者已经抢白道:“好办啊。”
  “哦?”
  韩飞习惯性的拂了拂头发,笑眯眯的说:“现在应该还在初审阶段吧,几万份画稿,应该还没看到你的,”
  “那又怎么样?”
  “你大哥……呃,不,郑远臣认识这次比赛的一个评委,也许可以和他说明情况,把一份画稿拿出来啊。”
  “这……”郑加洛有些犹豫。
  韩飞赶紧补充道:“郑远臣我们是联系不上的,客户资料一向保密,不过你去找温洋他一定会给你。”
  什么联系不上,上回不知道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就砸了人家小区的垃圾桶……亦清心里鄙夷他,但却没说出口,因为他有点明白韩飞的意思了。
  “我才不!”郑加洛往后一靠,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结果被日式矮桌磕得够呛,“我靠!”
  韩飞赶紧道:“因为你和郑远臣的关系,比我们近啊,我们肯定要不来他的联系方式的,只有你能,你知道,温洋那个人……咳咳,最公事公办了。”
  “是啊,那天我刚找到这份工作,晚上我的行李就被打包扔出来了。”亦清补充道。
  韩飞悄悄捏了捏他的小指。
  “……”郑加洛果然有点犹豫,“那我要到联系方式,你们去和……那谁谈。”
  “我们谈?!”韩飞睁大眼,“我们算哪颗葱啊?!人家是远洋贸易的总经理哎,难道前台问我们,我们就答,是他在G-Face的老朋友吗?!你觉得他会见我们吗?”
  “那……”也对啊,郑加洛咬住嘴唇,使劲犹豫。
  这个样子倒和平常神经质的形象相差甚远,整个人年轻了十岁。
  “你看,这事也只能这么办了,要是谈拢了,我和亦清保证帮你把那份副本从上万个材料里拣出来,这个我{jd1}打保票!”

  巧克力慕斯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觉得烦躁,莫名的乱发脾气,想吃甜食……这是每个远臣贸易的员工都清楚的戒律,月末,不要招惹老板郑远臣。
  但是秘书小王没办法,她是离老板最近的人,也是最容易被殃及池鱼的人。
  “叮——咚——”小心的按下门铃,并且很谨慎的只按了一下。
  果不其然,里面传出烦躁的声音,说:“进来!”
  “呃……是,是这样的……”王小姐闪身进来,尽量不让高跟鞋碰触地面时发出太大声响。
  “什么事赶紧说!”
  阴郁的男人催促道。
  平常的王小姐不是这样的,她伶牙俐齿又机灵谨慎,只是因为今天的气压实在太低了,越是慌张就越是结巴,越是结巴,对面的男人就越是烦躁,这是一个怪圈。
  其实男人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只是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格外失常。
  员工们私底下讨论过,“真的和女人来例假一样差不多有规律呢。”
  “放屁,科学还没那么发达好吧?”
  他们老板当然是个实打实的男人,还是个实打实的黄金好男人,呃,刨去每个月的那几天的话,确实挺好的。
  “郑老板,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住在自己家。”这是秘书小王带来的贴身消息。
  “哇……老板不是没结婚吗?”
  “傻呀你,老板是男人好不好,没结婚也有需要啊。”
  这不是什么爆炸性新闻,这年头,哪个男人没几个红颜知己呢,更何况还是郑老板这么有钱的有颜的男人。
  “可是去找女人为什么还这么愁眉苦脸的?”
  “除非……老板不喜欢那女人。”
  这就说得通了,英俊多金的老板,为了公司的利益而委身于有钱有权的丑八怪……多么感人的八点档剧情啊。
  虽然郑老板的形象和那种软绵绵的小白脸相去甚远,但这不妨碍一干女人们的幻想,通常隐私那面和形象反差越大,效果就越惊人,冷酷的英俊男人眉头微皱,紧抿着双唇,被老女人蹂 躏……总之,经过几个女人的合计,基本上,郑远臣的形象就又多了一层:忍辱负重。
  那段时间,郑远臣走在公司里总觉得不自在,那些暗送的秋波里,怎么老含着同情?
  “话说回来……小王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和老板什么关系啊~我能不知道?”小王眨眨眼睛,留给众姐妹一个惹人嫉妒的促狭眼神。
  其实只不过是职务之便而已。
  郑远臣是个爱干净的单身男人,但也是个不会做家务的单身男人,这样,家政公司就成了他每天必需的一项服务。
  但作为一个跨国性贸易公司的总裁,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提醒家政服务员们今天该不该洗地毯,明天要不要洗被罩,这些事情自然就交给了我们的全能小秘书,王小姐。
  小王在家里也是一把好手,别看她没去过郑远臣的家,但是从家政服务员反馈的信息来看,她就晓得了那个神秘的地方一周该刷几次壁砖,陶瓷的吊灯该什么时候清理,连阴天该通风,晴天该晒被这种事都是由她和家政服务员敲定的。
  郑远臣除了划账过去,一点没参与。
  负责郑远臣那片小区的419号家政小组一共十五个人,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那个在电话里既会讲价,又会和他们商量除虫剂用量的年轻女人就是郑太太。
  唉,要不怎么说,新时代,秘书就是老板的贴心小棉袄呢!
  这一次,又是老板不回家住的日子。
  “那个……419问今天需不需要服务。”王小姐终于组织好语言。
  郑远臣捏捏额头,咳!这话说的……419……我怎么轮上这么个号。
  “不用,我今天不回去。”
  “哦,好。”王小姐将门带上,走在楼道里还忍不住为老板掬了把同情泪,唉,刚才说到不回去住的时候,老板那眼神,多忧郁啊……
  傍晚,郑远臣将车子驶到一家甜品屋旁,熄火,点了根烟慢慢的抽。
  甜品屋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对情侣,还穿着高中生的制服,显然是才放学还没回家就偷偷摸摸来这约会了。
  两人脸上都是羞涩且小心翼翼的幸福。
  男孩在慕斯蛋糕上挖了一勺,递到女生嘴边,女生笑着吃了,男孩温柔的看着,用手指将沾在女孩嘴角的巧克力抹去。
  看着看着,郑远臣就有些恍惚,好像那根手指是自己的,而那沾了巧克力的嘴角……是加洛的。
  那是甜品屋刚开张的某{yt},也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刚放学的高中男孩带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哥,这里好贵,我们走吧。”
  男孩小幅度的扯着哥哥的衣摆。
  “哥不是答应过你么,只要这里重建了,一定带你来。而且也不贵啊。”高个的男孩从钱包里抽出零钱递给服务生。
  那时候,专门的甜品店还很少,本市{wy}的一家竟然开在这里,大火之后的废墟。
  关于这片废墟,说法有很多,有人说是买凶xx,也有人说瓦斯爆炸,总之,一家子都死了。
  因为死亡名单里没有死者的孩子,所以政府也没有资格收购,这片废墟就这么空置下来,黑乎乎的,怪怕人的,正因为此,才衍生出血多个不同版本的传言,听说每天晚上都有哭声传出来,也有人说,死者的灵魂不得往生,夜夜在此游荡,传来传去,愣把这条路说成了冤魂路,天一黑,谁也不从这走,连原本热闹的店铺都冷清下来,慢慢的,这条路真的萧索了。
  而那个据说幸免于难的孩子,却一直没有出现,半年后,不知从哪跳出来一个律师,在报上发表声明,呼吁这个孩子赶紧现身,否则将无权接管房屋的继承权。
  只要那孩子活着,房子就该是他的,即使算作失踪,也有三十年的有效期呢,大家心里都有数,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
  买凶xx的说法又确凿了一些,方家夫妇得罪了地头上的人,被灭得又干脆又利落,现在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但那孩子还是没有露面,不是死了就是跟哪藏着呢。
  郑远臣就是在闹鬼传言闹得最凶的时候碰见加洛的。
  之前他略有耳闻,但也都一笑而过,他当时十八岁,读高三,正是前不怕狼后不怕虎的年岁,家里又有钱,父母都在法国混着,本着孩子十五岁之后就该由他自己去闯的原则正义凛然的撒手不管,郑远臣对于父母{zd0}的认知就在于每月卡上又添了好几个零的生活费。
  学校组织的理科培训设在另外一所高中,离他住的地方倒是近,只需要穿过一条小道,是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冤鬼路。
  下课的时候已经九点了,刚入秋,天很快就黑了。
  看了眼那条漆黑的小路,硬着头皮往里闯,心里默念着:唯物主义高于一切,一切事物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高举xxx主义的大旗,正义的人民不怕一切牛鬼蛇神……到{zh1}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了,那黑洞洞的废墟近在身边,从旁边走过时,郑远臣只觉浑身都在冒凉气。
  一面把教育制度骂了个够,一面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忽然,一个声音从脚边传来。
  “呜呜呜……哥哥……我好饿……”
  妈呀!!
  原来这世上真有鬼!!
  郑远臣撒丫子就跑,体育测验都没这么快过。
  一口气跑出去,看见明亮的街灯和鳞次栉比的小店竟然有种重新活了一回的错觉,但那一耳朵哭声却是实实在在扎在心里了。
  听声音似乎是个小孩,还管自己叫哥哥……被烧死的人里没有小孩啊,那个孩子又是……不知不觉的,转了个身,又往回走了。
  是的,这个孩子就是加洛,当时叫方加洛,被郑家收养后,叫郑加洛。
  甜品屋里的情侣已经离去很久了,郑远臣却还盯着那个靠窗的位置,烟点了却忘了吸,直到手指被烫了一下。
  加洛……你在哪?
  甜品屋里的服务生也不容易,暗暗戒备了很久,心里琢磨,听说抢钱的都开车,可没见过开奥迪A4的,是因为高级车制动性能好,起步快么?可租这么一辆车得多少钱啊,好歹也该用来抢银行吧,抢蛋糕店?没听说过。
  “叮铃铃——”风铃一阵摇动,服务生紧张得全身抽搐,奥迪男人进来了!
  “给我一个蛋糕,要巧克力慕斯的。”男人指指柜台。
  “啊,哦,好的。”
  郑远臣皱了下眉,怎么今天所有人都结巴?
  看着服务生装好蛋糕,郑远臣从内袋里摸钱夹,本已放下一颗心的人又因为这个动作惊悚了一番。
  郑远臣皱眉:“恩?不能刷卡吗?”
  “啊,可以,可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黑帮片看太多就是这样,等待打小票的功夫,服务生歉疚似的和郑远臣闲谈起来:“巧克力慕斯是我们这里卖得{zh0}的,很多人喜欢……”
  “我知道……我弟弟也喜欢。”
  “哦。原来是买给弟弟的啊,我还以为是送给女朋友的……您真是好哥哥啊,我哥估计连我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是好哥哥。”接过蛋糕后,男人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风铃随着关门的动作摇摆起来,叮叮咚咚的。
  怎么会不是好哥哥呢,这么晚了还不忘给弟弟买蛋糕……可是,话说回来,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呀,买蛋糕而已,表情那么严酷干什么?
  算了,这世界上总有各种各样的人嘛,看着远去的奥迪A4,服务生摇摇头,风铃又是一阵轻响,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服务生眼前一亮。
  进来的男子染着时髦的亚麻色头发,皮肤白皙,裹在深色的衣服里,整个人美好得近乎透明,像从时尚杂志彩页里走下来的一样。
  “巧克力慕斯。”男子轻声说。
  “啊。不巧,{zh1}一个刚卖完了!”真是的,好吃的甜点就应该给这种好看的人才对嘛,服务生愧疚不已。
  “啊……是吗。”男子有些无措,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无奈,他看了看靠窗的位置,问:“那我能在这坐一会吗?”
  “可以,可以,请便。”
  ……

  良药

  30
  没有尝到想吃的巧克力慕斯,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失落,于是随便点了一杯饮料,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从这里正好看到夕阳回落,圆圆满满的一团就挂在小巷尽头的房檐上,忘记是哪个名人的故居了,政府一直拨款保护着,房檐古色古香的,朝着街面的一角翘得高高的,雕成某种鸟兽的形象。这个时间,红日恰好映在鸟身上,满天的云朵飞絮残叶就都成了陪衬,只为托出那一轮红日和那一尊鸟兽,像老人手下的剪纸,红彤彤,喜盈盈的,郑加洛最喜欢这画面,家还没散时,这里是他的卧室,这个位置也是卧室的窗户,{wy}不同的是,那是二楼,视野比现在还要好。他曾无数次坐在这里支着画板描摹那副画面,其实,等待夕阳暮沉的感觉,比什么都好。
  “您点的饮品,小心烫。”服务生端来饮料。
  浓郁的巧克力馨香,郑加洛一愣,原来自己随意一指,点的却是一杯热可可。
  不由有些好笑,天意么?为了补偿没吃到巧克力慕斯的遗憾么?
  郑加洛一边用小勺挖着杯面上那层厚厚的奶沫一边微笑,服务生会觉得自己是个偏执狂吧,无论如何也要来杯巧克力抵债。
  “你是人?”
  “废话!”
  “看起来还真像鬼……”
  “滚。”
  这是和那人的{dy}次对话。
  不得不承认,他的态度真的很顽劣,但你又能要求一个十三岁就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浑浑噩噩饿了N多天的孩子面对陌生人时能有什么好态度呢?
  他就是想惹毛他,大不了被揍一顿,只要别再来烦他就好,他已经很饿了,不想在翻垃圾桶的时候还被人观摩。
  但这个人反而很有耐心的蹲下来和他说话。
  “你多大?”
  “你是这家的孩子吗?”
  “你没处可去?”
  “我带你去吃饭吧,我家没人,我爸妈都不在国内。”
  从头发的缝隙里打量这人,他表情温和得一塌糊涂,说出的话却跟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一样用词。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说服了。
  他知道自己的模样好看不到哪去,拐卖也好,割器官也罢,至少能现骗顿饭,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洗上一个澡,想到洗澡就受不了,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沾过水了,头发也硬邦邦的,浑身无一处不痒。
  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才看清楚,这人比自己大,明显还是个学生,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呢。
  那就不是人贩子了?那干嘛对自己这么好心?
  “到了。”前面的少年站定,回头对他说:“我家,”说完又无奈的笑笑,“其实也不算家,就是一住的地方。”
  郑加洛没搭话,事实上从说完那个滚字后他就一直没说话,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用钥匙打开房门,郑加洛注意到这人家里挺富裕,房子和他家原先一样,是个二层小楼,连大门的形状都差不多,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痛。
  门打开,一股饭菜香味飘来,郑加洛双脚一软,就要不受控制的朝那香味源头扑去。
  “不错不错,还热着呢,幸亏留了条子说我今天补课回来得晚。”那人将书包放下,又脱了校服外套挂在玄关的镜架上,才不疾不徐换鞋。
  郑加洛从镜架里看到自己,胃口一下子没了。
  这个时候他才确定,这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的确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缺心眼的好人,如果不是同情心泛滥到一定程度是决不回把他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领到家来的,谁会对这样的自己起歹念呢……郑加洛觉得自己先前的臆测特可笑。
  这么想着,不由自主的又向阴影里缩了缩。
  “哎,你愣着干嘛,赶紧吃饭吧,不是饿了吗?”
  ……
  “我叫郑远臣,远大的远,大臣的臣,你呢?”
  “……加洛。”
  “那个房子是……”
  “是我家。”
  “不是都在登报找你吗,为什么不出来?”
  “出来我就死定了。”
  “哦……”为什么死定了,郑远臣当时不懂,只是觉得这孩子可怜,“你要洗澡吗?”他转转眼珠,终于说出此刻加洛最想听的话。
  “两个小时,你可真能洗!”
  郑加洛一打开厕所的门,就看见郑远臣等在门口,“你刚才蹿的太快了,还没给你换的衣服呢。”看着他递来的睡衣,郑加洛的脸腾的红了,他还光着呢!
  都是男人,一起洗澡换衣服都没什么大不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别扭,也许是太久没洗澡,以致于反而不习惯干干净净的样子了吧,没有泥壳子的掩护,好像又被扒了层衣服似的……郑加洛红着脸迅速往身上套衣服。
  “给你收拾出来一间,快睡吧。”郑远臣绕过他身边走进浴室,开始飞快的脱衣服,嘴里还咕哝着:“早知道你洗这么半天就和你一起洗了……”
  “谢谢……”
  “啊,没事。……哎?你跑什么啊?知道是哪屋吗?右边那件,开着门的……”
  当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雨水被风鼓着拍打在窗玻璃上,漆黑夜色里,好像有看不见的妖魔在窗外撕吼。郑加洛趴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一直以为在可怕的天气里守着温暖的床褥是最幸福的时刻,可是现在,凄风苦雨却好像在加速心情的决堤。
  根本不是火灾,明明是爆炸,有预谋的爆炸。
  他还记得,父母说带他去旅游的,机票是凌晨一点的,但那大包小包的行囊怎么看也不像是为短期旅行准备的,加洛坐在车子里看他们不断往后备箱塞行李,看看二楼自己卧室的窗户,隐隐觉得这次离开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准备就绪后,父亲发动车子时,加洛忽然嚷着要再去拿上他的画和画板,母亲说到那边再给你买新的,他说:“那我要我的画!”
  父亲摸摸他的头,打开车门:“爸爸去给你拿。”
  母亲叹着气埋怨他不懂事,加洛笑嘻嘻的看着父亲从后门进屋,然后二楼卧室的灯就亮了,不一会,母亲的手机响了,父亲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来:“洛洛的画在哪呀,我怎么找不到?”
  “笨死了,等着我上去吧。”母亲匆匆收线,临关车门时还不忘瞪他一眼,“都这么大了还任性,真不让人省心。”
  然后,爆炸就发生了。
  在巨响传来的一瞬,父亲还从窗户里探出头对他笑,手里扬着那叠画稿:“还是你妈厉害,终于找到了……”
  “怎么了?加洛……加洛?醒醒……”被大力握住肩膀摇晃,陌生的年轻声音在对他说:“怎么还怕下雨啊?幸亏来看你一眼,怎么哭成这样……大小伙子的,羞不羞?”
  从窒息般的抽泣里平复下来,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的事,加洛意识到自己做梦了,梦里亲人宠溺的笑容和剧烈的爆炸声仍炸得他心脏割裂般的疼着,他无意识的抓紧面前人的手臂,泪水止不住掉落。
  郑远臣看到他醒了,松了一口气,配着雨声,他哭得可真够慎人的,在门外都能听到,当时还以为他是怕黑或是怕打雷,这么一看,原来是做噩梦了。
  郑远臣叹了口气,停住摇晃他肩膀的动作,任他紧紧抓着自己,加洛大口的喘着气,泪水仍在不争气的冲刷脸庞,雨声依然那么大,好像为了衬托他无助的心情似的,他庆幸郑远臣没有开灯,才能不被这个陌生人看到他痛哭的脆弱样子,只是有些东西憋太久了,一时怎么也收不回去。
  郑远臣就那么坐在那里,感受着这个孩子对他的依赖,随即露在袖口外的手臂感觉到一阵濡湿,然后是新的热乎的液体流下,滑落,再变得冰凉。
  这孩子在哭……
  他没作声,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背,慢慢拍着,用哄娃娃一般缓慢而轻柔的节奏。加洛异常的温顺,就这么靠在他的胸前。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他轻声叹道,话音落下,感觉怀里人僵了一瞬,随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恸哭。
  “怎么了怎么了?”他哪知道刚才随口一句安慰正是这孩子母亲对他说的{zh1}一句话,“……加洛?”一直冷声冷气的孩子忽然这么大哭起来,郑远臣挺手足无措的。
  “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们……”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事情却在此刻说给了这个陌生人。
  “……他们不会死的……是我,我要爸爸去拿……那画……都是我……”郑远臣努力辨别着哭声中参杂的细微话语,总算弄明白了这孩子在说什么。
  “不,不是你,即使没有那事,他们也会找机会伤害你们的。”
  “怪我……都怪我……”加洛的脸埋在他的胸口,郑远臣胸前已经变成湿乎乎的一片,天晓得这孩子攒了多久的眼泪。
  “你能活下来你父母一定很欣慰,不会怪你……”
  “真的吗……他们……不怪我?”加洛仰起脸,昏沉黑暗里因为哭泣的关系,只有眼睛格外明亮,湿漉漉的映着一窗水色,几滴泪水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郑远臣怔了一霎,随即道:“怎么会怪你呢,你能活下来,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在天上……看着我?”加洛下意识扭头向窗外看去,窗外除了阴郁的雨水别无他物,他还是看了好久,哭声也渐渐止了,转回头盯着黑暗中和自己同样模糊的脸问:“真的吗?”
  “真的。”
  夜雨敲打着窗,渐近寂寥,相互握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了好一会,加洛轻轻问道:“你为什么一个人住?”
  郑远臣笑了一下:“我父母不管我,十五岁开始我就一个人了。”
  “……你想他们吗?”
  “原来想,现在……很少想。”
  “可是我很想……特别,特别想……”
  雨停了,月光照在他们身后的墙上,把加洛的影子浓缩成小小一团,加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看来更像某种乖巧的小动物。
  郑远臣抽出一只手环上他的肩,揽进自己怀里,“睡吧,醒来就好了。”
  汲取着彼此的体温,两个孩子都睡得很沉。
  奶沫被一勺勺舀光,露出下面深色的热巧克力,更浓的香味随着热气溢出来,有点苦,苦里带着甜。
  曾经有一段时间,郑远臣每天晚上都会带他来这附近散步,陪他向这边望一会,听他讲关于这个房子的记忆,直到天色全黑再也看不出什么。
  那段日子,是郑远臣填满了他的生活。
  郑远臣和父母达成共识,直接在法国那边办理了收养程序,加洛从此姓郑,插班进了郑远臣在读的那所高中,读高一,当时郑远臣读高三,高三的下半学期是最美好的半年,他们就像真正的兄弟,一同上学放学,中午抱着餐盒一起吃,为{zh1}一片煎肉拌嘴,用锤子剪刀布决定谁去洗碗,xx像大多数同龄的孩子一样运动,逛街,购物……伤口不知不觉间平复了,加洛开朗了很多,郑远臣说时间是伤痛的良药,但是加洛却很清楚,自己的良药是这个“大哥”。
  郑加洛的旧居被政府回收是一年之后的事,那时郑远臣已经考上了同城的大学,读经济贸易系,加洛却还在高中奋战,为能考上哥哥那所大学而努力着,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正从素描班回来,看到漆黑的废墟被移为平地,建筑工人紧张有序的忙碌着时并没有太大的失落,反而更好奇这里将会被改建成什么。
  原来是间西点屋。
  西点屋挂牌营业的{dy}天郑远臣正好回家过xx,两兄弟手拉着手成为这家店子的{dy}位客人。
  永远是窗口的座位,一份巧克力慕斯,两杯饮料,看得见夕阳的地方。
  热可可冷了,夕阳落尽,街灯渐次燃起,熟悉的景致陷入了夜色,加洛付了钱出店。
  他并没有去G-Face,也不必问温洋,那个人的住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他还没准备好再面对他。
  那个巴掌扇得太痛快了。
  {dy}次敞开心扉,却被一耳光扇死,一丁点希望都不给他留。
  原以为他懂的,只是不明白而已,却原来,是他根本不能接受。
  再见到他,还是自取其辱吧。
  因为他知道自己,还在无可救药的爱着那人。
  即使大赛被废也是没办法的事,左右都是失面子,他宁愿在同僚面前失,也不要在那人面前失。
  郑加洛吹着口哨,沿着小街右侧慢慢走着,他忽然想去他们的老房子看一看。

  说了,就破了。

  “我说你小子到底存的什么心啊,那个面瘫……躲还来不及呢,你还逼他去找他……不是存心嘛……”猛灌下一口啤酒,亦清对韩飞颇有些怨怼。
  “清儿,你怎么那么傻啊。”韩飞晃悠着手里的细长酒瓶,似笑非笑的,“你怎么知道他躲还来不及?”
  “你才傻……”亦清给了他一脚。
  “对我傻,要不怎么找了你呢!”韩飞嘿嘿笑着躲开。
  “我靠,还敢躲,打是亲骂是爱啊!不许躲!”亦清把酒瓶往桌上一掼,整个身子扑上去。
  技巧不够咱得靠重量压倒。
  “哎呦!我靠……你还小点,还带挠痒痒的……我心领了,心领了不成嘛……哈哈……”韩飞被他压在底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就一双,顾得了上顾不了下,顾上了左边,顾不住右边。
  “没看出来你小子痒痒肉还挺多啊……”亦清得了便宜没够,可劲的糟蹋他。
  “没办法,天生的……哎呦别闹了!再闹我急了啊……哈哈……”
  急?你敢!
  有的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再加上还有点蹬鼻子上脸,听见这个急字,亦清扑腾在韩飞身上还真没完了。
  这也算变相的压住他吧……
  “靠靠……”韩飞笑得满脸通红,断断续续的喘气儿,真有点妩媚的意思,亦清看得有点回不来神了。
  亦清这一愣,韩飞可逮着机会了,他一把攥住亦清的手,把手腕并一起在身后箍着,另一只手开始反击。
  “哎?你丫怎么没事啊?笑啊……”从胳肢窝到肋下到腰侧再回到脖子根,他愣是没找着亦清的痒痒肉,任他怎么抓捏挠掐,亦清就是绷着脸不乐。
  这……太不公平了!
  “我没痒痒肉。”说完,亦清一个跨步从沙发上下来了。
  “不可能吧,是人就有……等会我再找找。”韩飞坐起来,顺势搂住亦清的腰,又把他箍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说:“何况是你……”
  “什么何况是我?”
  “何况是你这么敏感的身体啊……”说悄悄话似的,韩飞凑近他的耳垂,{zh1}还嘬了一下,“啾”的,还出声了!
  亦清的脸不负所望的红了,劈手就推他:“我靠!这是外边!”
  “没事……死角啊,忘了?”韩飞牢牢搂着他,把他按在自己腿上,嘴唇仍是不离那耳朵,鼻息下沉,热气带着酒味吹进亦清的脖子里。
  死角……亦清可忘不了,上次在这位置他们干吗来着?那时还以为韩飞是冤大头,替他点的果盘不值,切!早知道他是韩总的儿子,就再宰他几刀了,自己也多拿点提成不是?咳……现在想这个干什么,羊毛出在羊身上……宰他跟宰自己没分别。
  这么会功夫韩飞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修长的手指从T恤下面探进去直接抚摸上了他的皮肤,V08的冷气很足,韩飞的手很暖,亦清不禁打了个哆嗦。
  “看,我说很敏感吧……”
  “讨厌!别闹。”亦清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听说痒痒肉越多说明越有人疼,我是没人疼的。”
  “胡说,谁说你没人疼了。”
  “就是,反正我没痒痒肉。”
  “你妈不疼你啊?”
  “我妈……怎么说呢……”亦清抓抓头发。
  “哎呦,你还真来劲了,哪有不疼儿子的妈啊?你别跟我这扯什么童年悲惨回忆啊,那都是小说里的。”
  “不是不是,”亦清抓起桌上的酒,轻轻啜一口,“也不是不疼我,就是……在她心里我没那么重要吧。”
  “怎么?”韩飞把手拿出来轻轻握上他的肩,也拿起酒瓶。
  他喜欢亦清,不代表也喜欢他的家人,但直觉告诉他,亦清待人处事的清冷态度,可能和家庭有关,听说每一个同性恋的背后都有一个不太xx的家庭关系,这话不无道理,韩飞是因为没人管,父爱母爱都缺,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走上就走上吧,偏偏他还邪性,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那些话他都不信,和父母断绝关系那天,他狂欢了一夜。
  连血亲关系都那么不牢靠,那么还有什么是可信的呢?
  但就是这样邪性的信念却在这孩子面前动摇了,从不相信的东西,开始试着去相信。
  他甚至为了他去找冷漠的父亲和解,不得不承认,看到父亲明显松垂的眼角时,他还是有些心疼的。他是抱着被羞辱被痛骂被奚落的心理准备走进这座大楼的,但是父亲看到他时明显亮了很多的眼神告诉他,他想多了,他把血缘关系想得太淡漠了。
  “你早该回来了。”父亲听他说完,只淡淡说了这一句。
  韩飞把亦清的事都说了,不光他的才华,他的际遇,他的不得志,还包括,他爱那个人,那是个男人。
  “……谢谢。”
  父亲笑了,韩飞自己也笑了。
  这个谢字太多余了。
  ……
  “我跟你说过我学的是实用美术吧,”亦清淡淡的说着,“美容美发,记得吧。”
  “恩。”
  “你那时也奇怪我怎么学了这个对吧。”不等他回答,亦清继续说下去,“我妈给我报的,没和我商量就把学费交了,是个民办的学校,xx也不值钱,但我还是学了,挺认真的学了三年……其实我差一点就能上正规的美术学院了,专业考试我是第三名,只是文化课够不上,但是如果复读的话我肯定能考上,我妈不同意,她觉得复读一年太耽误,有那时间不如上班挣钱……但是我在这个事上很坚持,她也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后来我才知道,给我介绍那学校的远亲是那破学校的托儿,他拉我妈一块干,这年头想上大学但上不起,没能力上的太多了,都是高考不如意的,心理防线脆弱,稍微一白活就能一头扎进来,学费一年八千,跟正规艺术大学比便宜,拉进去一个有提成。”
  “清儿……”韩飞按住他手,把酒拿下来。
  “没事,你让我说,”亦清给了韩飞一个安抚似的笑,“我是我妈拿来练手的,我估计那混蛋二舅是这么说的,反正他也想上大学,正规大学多贵啊,你让他上我这个,学费给你再打个折,我不收你提成,正好你也能练练嘴皮子……所以我一毕业就揣着身份证跑这来了,要是留在那,指不定她又给我介绍什么活儿,我这人是傻,特傻,老被人骗,小时候我特依赖我妈,我妈晚上好打xx,一打就是一宿,我睡觉又不能没人陪,一个人睡就做噩梦,我老哭着拉着我妈的衣服说今晚别去玩牌了,我妈就说好好好,然后等我睡着了她再溜出去,有一次半夜醒了,屋里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床也冰凉冰凉的,我害怕极了,穿着线衣线裤就跑出去了,因为外面有街灯啊,有亮,当时是冬天,特冷,我冻得够呛……”
  “亦清,你醉了。”
  “我没醉,你让我说吧……我难得说这么多话。”亦清看看韩飞,忽然笑了,“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出去碰见什么事么?”
  “什么?”韩飞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亦清这个笑太邪魅了,他{jd1}是醉了,而且醉得不清。
  “在巷子里我碰见一个男的,”亦清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瓶子放回桌上时手有点抖,韩飞这回不拦着他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憋在心里,说出来就是一种发泄,这事就跟噩梦一样,说出来就破了。
  “那时我大概六,七岁吧,什么都不懂,那男的拦住我问我知道XX号楼在哪么?我特好心的给他指,从这,这过去,再拐个弯就到了……那男的根本没在听我说,他忽然问我,能亲你一下么?那男的和我爸差不多大,还带个墨镜,哈……你说大半夜的戴墨镜不就有病么?可我都没察觉,我还说好啊,然后他就亲我,一开始是脸,然后是嘴,胡茬在我脸上蹭得很不舒服,我说叔叔我不要了,他……他……就摸我……摸我下面,后面……”
  韩飞紧紧搂着他,感觉他在发抖,害得他也跟着抖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两人的心拧在一起了,亦清疼,他也疼,感同身受,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吓坏了,我叫了一声‘好疼!’他可能被我的大叫吓到了,停了手,我就趁机跑了……我没敢把这事跟任何人说,韩飞,你是{dy}个,你知道那段时间我什么心情吗?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竟然会xx……好笑吧,我那时一到晚上就害怕,看见我妈给我铺被就哆嗦,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特难受,老想着那个男人的脸,想他摘下墨镜应该是什么样子,想赶紧长大,长大了去杀了他……”
  “都过去了,清儿。”
  “恩,我知道。”
  “以后你就有痒痒肉了。”
  “啊?”
  “有我疼你啊,你肯定得长。”
  “哈……那要不长就赖你。”
  “成,这事我包了。”
  亦清发现韩飞有一特长,就是会转移话题,转移气氛,这个特长用在他俩闹气时无往不利,他对他这一能力深恶痛绝,但在某些个时候,这的确是项不错的技能,比如现在。
  韩飞的吻密密实实的,让他没有余力去想那些不开心的。
  很多事说出来后才发现,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它曾困扰过你一段不短的时间,但那毕竟过去了,未来还有更美好的在等着你。
  “我说……”韩飞稍微撤开嘴唇。
  “恩……什么?”
  “也别太怪你妈,哪有真不疼孩子的娘啊,她有她的苦衷,不是每个人都能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你信不,等过几年,你妈也得后悔。”
  “我说……”
  “恩?”
  “当了小经理说话就是不一般啊,够有套路的啊。”
  “小混蛋,我这不是宽慰你呢么……”
  “那就来点实际的……”亦清忽然勾住韩飞的脖子,把脸送上去。

  近朱者赤

  “哎我说,公共场所,禁止发 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动作。
  “靠!”韩飞赶紧把亦清的T恤放下来,禁止春光外露,一抬眼,果然是颂可那个欠虐的小子,“我说打断人兴致是要被雷劈的。”
  颂可一脸坏笑,眼睛在亦清身上玩命扫,亦清被他臊的够呛,拿起桌上冰水猛灌。
  韩飞嚷道:“看什么呢,你别招我给温洋支招儿……”
  “别啊!不就是看两眼么,小气劲的……”颂可嘴上不服气,眼睛倒是老实了,安安静静把额外赠的小吃端上来。
  温洋这名字就是一贴灵符啊。
  韩飞有点嫉妒了,回头看看自家这个,正拿幽怨的小眼神剜他呢,内里意思不言而喻,肯定是怪他不该在这场合发 情。
  其实需要被支一招的是他……
  “最近混的不错吧。”颂可挨着亦清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睛在后者白净的脖子上瞄,以期能发现点记号啥的好揶揄他。
  “挺好的,你怎么样?挺忙的吧?”亦清注意到V08又只有颂可一人撑着了,这温洋怎么搞的,累坏了小可他就不心疼?
  “我还那样呗!”颂可伸长了腿往后一靠,“倒是你们俩,真不错,每天高高兴兴上班去,欢欢喜喜回家来。”
  亦清脸皮薄,又红了,吱唔着说不出话,颂可刚才估计什么都看见了,他和韩飞的关系也不用解说了。
  颂可知道,就等于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了。
  “就贫吧你!”韩飞跟他碰了一杯,堵住话头,“现在不止我俩在一起,加洛也在。”
  “啊?!”颂可惊了,“你们……三人行?”
  “我呸!瞧你丫这脑子……跟温洋一起没学别的了吧?”
  “哈哈!玩笑开玩笑……说真的,咋回事啊?你们想把G-Face搞到直人内部去?”
  “记得上回咱们毁的那画么?”亦清插进来提醒。
  “怎么不记得!妈的,因为那破画,老子还被开了瓢……”郑远臣那孙子,真不是东西,想起来就有气,颂可老觉得就是因为那事亦清才不在这干了,虽然……他现在的工作很有前途,但颂可舍不得这伴儿,多好欺负一孩子啊。
  “后来的事温洋都跟你说了吧,巧的是,加洛现在是我上司,而且……他也参赛了,用的也是那画稿……”
  前后原委由亦清淡淡说了,听得颂可一愣一愣的,直说,巧,真巧,太他妈巧了!
  “所以,你说,小飞非让加洛自己去要画,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那有什么过分的?”颂可直着眼睛,转向韩飞,由衷的举杯:“高,飞哥你实在是高!”
  “客气。”韩飞跟他一个碰杯,一切尽在微笑中。
  “我还是不明白……”亦清看这俩人颇有点狼狈为奸的意思。“就算加洛曾经喜欢那个人,但既然他下定决心要逃开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那个郑远臣……怎么说呢,那么笔直笔直的一个人,加洛可不能再这棵树上吊着了……”
  “你以为他就那么直?”颂可一脸坏笑。
  “不直么?”亦清反问。
  看着颂可邪恶的小眼神,某些画面在亦清心里一闪而过,那个凌乱的小屋,明媚的清晨,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含糊的咕哝着:“加洛,加洛……”
  “啊我想起来了!”电闪雷鸣般,亦清悟了。
  韩飞体恤的凑上来,柔声问:“想起什么了?”
  “啊,没什么……”可不敢再提,上回那个印子惹得韩飞醋性大发在他脖子上狠啄好几口,非得盖过对方留下的,这要再提起来,他非得说他忘不了不可。“这么说郑远臣也喜欢加洛?”
  颂可点点头:“温洋跟我说过,有的人不管外表多成熟,内心永远是长不大的。”
  “哦?”
  “小清,这么跟你说吧,有一种小孩,他越喜欢哪个人,就越喜欢欺负他,就像小学里老爱揪某个女生辫子的讨厌鬼,其实他欺负她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这么爱欺负这孩子。那俩人的过节,你当初没在这,可能你不懂,但你想想,他每次在咱们V08时看你的眼神,对么?”
  “不对。”苦大仇深的。
  “那就对了,因为看见你他就想起另外那个,但你又不是另外那个,另外那个被他气跑了,他能不憋屈么?”
  “那他怎么不去找?”
  “找?你怎么知道他没找?架不住咱们的小加洛牛掰,打入远臣贸易的死对头韩氏了啊……”颂可说着特地瞟了眼一边静静喝酒的韩飞,看那人没什么动静,又朝亦清探探身:“再说了,你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人,名字就叫别扭?”
  ……
  夜幕xx降临时,加洛走进一片住宅区。
  如果有人住的地方就可成为住宅的话,那么这里{jd1}算,因为住的人还不少。
  巷子被鸽子棚般的违章建筑挤得只剩窄窄的小条,体重稍微超点标的人就过不去,还要小心偶尔飞落的花盆或某个纯棉内裤,有几个门洞更夸张,衣服都晾在外面,横生生挡在路中间,好大一块门帘……加洛侧身很小心的避过,有人对他说过:“不要从女人的裤子下走哦,会倒霉一辈子……”
  脚下的砖地不平整,一脚高一脚低的,但踩上去却觉得踏实,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对这里念念不忘,这里脏,乱,差,是城市规划图上的一快污点,是小贩小贼小偷逃窜时必然要躲进的阴影,是闷热拥挤无序的代名词。
  每次下雨,这里必然成灾,仿佛天南地北的污水都汇在此处,排也排不出去,垃圾漂浮……有个人曾把他背在背上淌过那片汪洋。
  郑远臣考上大学时,加洛也十六岁了,正是刚懂一点事又不很懂的年岁。
  平时郑远臣住校,偌大的房子只有加洛一个人住,虽然没人说什么,但保姆和钟点工们或多或少的会露出一点不屑,他们知道加洛是被捡来的,郑远臣在的时候他们不敢如何,但现在正主儿都不常在了,要他们伺候这个小屁孩,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加洛是敏感且偏激的,很快他便察觉到这种情绪,也暗自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用每xx打工得的钱攒起来,在外面租房子住。
  没错,就在这片东倒西歪的住宅区里。
  郑远臣知道后气坏了,要他回家,加洛挺倔,就不回去。
  还放了话:“再过两年我就成年了,你别管!”
  郑远臣握着电话听筒气得够呛,咬着牙问他:“你是不是谈朋友了?”这个年纪的男孩或多或少都有那意识了,那叫青春期性萌动,他们大学里但凡有伴儿的都在外面租房子住,小鸳小鸯的,真跟过日子似的,所以一听说租房,他马上就想到那去了。
  加洛在那边一愣,反问:“你谈了?”
  “我问你呢!”避重就轻,更有问题了,“你老实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也不知道如此追究这个问题到底是为什么,如果加洛真的早恋了,这样的态度只能令事物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但他就是忍不住,他算他的监护人,都说长兄如父,他生气也是名正言顺的吧。
  加洛捕捉到那边不对劲的态度,心里有点悸动,他对着听筒轻声说:“你别管。”
  收线。
  当天晚上,郑远臣倒了三趟车赶回来的。
  按着地址找到这片小区时,咱们姑且称它为小区吧,郑远臣楞住了,他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是钱不宽裕吗?他宁愿住这也要和小女朋友在一起?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楼门,踩上嘎吱作响的楼梯时他甚至担心这里的地板牢不牢靠,经得住年轻人折腾么。
  他来之前没和加洛打招呼,这是一次突然袭击。
  他也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心态,捉奸在床?他摇摇头,把这个可笑词从脑子里甩出去。
  敲门时心有点抖,他很怕开门的是个女孩,又或者是加洛,身后站着小绵羊一般甜美可爱的女孩。
  郑远臣把车子停在很远的一个停车坪,溜达着绕进这个小区。
  速度很快,步履轻盈,闭着眼都知道如何在星罗棋布的蛛网般的小巷里找到那栋楼,那个门洞。
  每个月都会抽出几天时间到这里住几天,好像祭奠一样,把房子收拾干净,该擦的都擦一遍,他自己那套房子都没劳他动过手,偏就这里,看不得它蒙灰,但物品的摆放却没有动过,那孩子就喜欢那么乱着。
  他说:“因为我是搞艺术的,艺术家的生活是凌乱且唯美的。”
  凌乱是真,哪里美了?
  加洛执意要租下这里,他只能陪他在这住,虽然只有每个xx,但住惯了还真不错,有生活气息,即使是阴天的xx,人不用出被窝,只要闻闻味儿就知道几点了。
  楼下人家吃饭准时,七点炒鸡蛋,煎馒头,是早餐时间,十一点开始炝锅,火烧火燎的,十二点半准时吃午饭,晚上七点新闻联播吱吱的响起来时,该吃晚饭了。
  郑远臣拿钥匙开门,转动门锁时听到楼下劈里啪啦洗碗的声音,他看了下表,九点多了,刚吃完晚饭吧,呵呵,还是这么准时。
  推开门,一切都没有变。
  只是人变了。
  记得他{dy}次推开这扇门时,着实被吓了一跳,却不是因为房间的窄小凌乱破旧,而是……

  长兄如父

  “我就知道你得回来!”刚要叩上门板,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加洛刚冲完凉,光裸着上身,下面随意穿了条浅色的运动裤,头发还在滴水,给他开完门又飞快的跑回厕所,扯了毛巾在头上擦,“你进楼时我就看见你了,估计得准吧?我就没锁门儿,锁锈了,不好使,每回开的时候都特费劲……”加洛侧对着他,深深弓着腰,两手抓着毛巾在头上用力擦,头发上的水珠溅得到处都是,即使隔着一个客厅,郑远臣似乎也能闻见,那股湿漉漉的少年味道。
  “哼,”他强迫自己尽量不去注意那柔韧的腰侧线条以及这个年龄独有的略微凹陷的小腹,“这么烂还租……我看你住得挺美。”一面说一面四下环顾。
  一室一厅一卫,厨房是开放式的,不过显然主人没打算用它烧饭,料理台和水池已经被杂七杂八的杂物占满了,不过还好,没见着什么小女朋友。
  “自由啊……”加洛把毛巾拿到卧室窗户旁边晾着,又回到厕所拧开水龙头。
  “自由?”郑远臣眉毛一拧,“你原来不自由么?谁管着你了?”
  郑加洛从镜子里笑着瞥他一眼,“还说没管我,以为我交朋友了连自习也不上了就赶过来的是谁啊?”
  “废话!这不是怕你……耽误学习吗,你才多大,就学人家独立,说,是不是早恋了?”
  “真要说起来的话……算是吧,”郑加洛拿着香皂在手上打泡,心不在焉的。
  郑远臣心里一震,虽然怀着“捉奸”的心思来的,但听到他自己承认心里还是不舒服,有种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的感觉,声音不由小了许多,很没底气的问:“真的有?”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这句反问显得多么轻飘无力,听在加洛耳朵里xx不具威慑力,反而有种试探性的小心在里面。
  加洛垂着眼睛不看他,自顾自的揉搓着手上的泡沫,直到泡沫丰润得像一只海绵才打到脸上。
  “是……同学?”
  “算是吧,但比我大。”
  这就是承认了。
  “你们在交往?还是……”
  “没呢,我暗恋。”满脸泡沫的少年从镜子里冲他笑道。
  那个笑容对郑远臣的冲击力相当大,并不是说那个人笑起来多么多么的温柔妩媚倾国倾城,而是那双眼睛里露出的神色——太复杂了,以致此后若干次回忆起那段日子时,当先涌入脑海立的,就是那个隔着赤 裸的背从镜子里折射出的覆着一脸泡沫的笑容,某一次的回忆里,郑远臣才猛然意识到,那个时候,那句话,是那个人{dy}次向自己表白。
  那一脸厚厚的泡沫下勉强露出的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和微微勾起的嘴,早已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即使看不清表情,郑远臣也觉出他笑了。
  但在当时,那个厕所外面,郑远臣远还没那么细腻感伤,他只怔了一刹那,然后就怒了。
  臭小子,早恋就早恋吧,还给我玩暗恋,玩姐弟恋!
  他压着火气说:“还没开始就好,以后你就明白了,这种年纪的感情不算什么,只是青春期冲动,因为好奇才……”
  郑加洛快速打断他的话:“那哥你喜欢过什么人么?”
  “我?”郑远臣又皱起眉头。
  “对,你现在不算早恋了,为什么还没交朋友?”
  “我……”他倒真没想过这事,从高中起就有女生试探性地对他暗示过,都被他以学业为重拒绝了,现在按理说应该是自由广阔的环境了,可他一点也不羡慕那些成双成对的,他只是觉得特没意思,郑远臣正思索着如何回答才能打消这小子对女生的旖念时,忽然反应过来,明明是我在审他啊,怎么反过来了!
  “甭往我这扯!我问你呢!”
  “哥,你做过春梦吗?梦里是和谁?”郑加洛冲干净脸,随意扯过肩上的浴巾抹着,一面转过身,倚着镜台问道。
  “你……”郑远臣的脸腾的红了。
  这像话吗?!这是当弟弟的该问的话?
  “你甭想那有的没的,你还小,等你十八岁了哥就不管你。”
  “哥,你根本就不关心我,我哪小啊?”郑加洛相当幽怨的白他一眼,又转回去拿起剃须刀在下巴上轻轻刮着。
  看见他的动作,郑远臣惊了:“你……在刮胡子?啊,不是,你都长胡子了?”
  “是啊,你才知道啊。”
  不远处虽然瘦削却骨架已初见端倪的加洛的背影,令郑远臣深深的愧疚了。这孩子……好像是比上次见时高了些……都用剃须刀了。
  自从上了大学以后郑远臣与加洛见面的次数就寥寥可数,被新环境束缚得无暇抽身,难免会忽略一些事情,加洛的关注确实比以往少了。虽然每天一通电话,但毕竟隔着好几里地呢,而且以加洛的个性,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主动和他讲,这次自己搬出来租房不就是个例子么?
  同样是这个年纪,虽然郑远臣也没有父母的陪伴,但他的生活却始终顺风顺水,整个青春期无风无浪就过去了,但加洛不同,他之前的经历可以称得上是噩梦,他身边应该有个长辈听他诉说,为他xx,帮他疏导那些过盛的负面情绪。
  “哥给你刮。”郑远臣走过去,拿下加洛手里的剃须刀。
  郑加洛看他一眼,乖顺的仰起脸。刀片轻柔的在少年皮肤上游走,下巴,腮边,唇旁,每一个起伏都要小心翼翼,胡须很柔软,软得像鬓角的绒毛一般,但刀片滑过的地方,却仿佛刮开了一层心事。
  郑加洛微微闭着眼,似乎在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郑远臣却有些紧张,他{dy}次给别人刮脸,不得不集中全部注意力。
  狭窄的空间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有些拥挤,浴后的水汽里漂浮着少年独有的香气。
  “哥……”
  “恩?”郑远臣淡淡应着,加洛的声音却令他有些分神。
  加洛看着近在咫尺却微微浮起的眉头,脱口道:“哥,我最近老做那种梦。”
  “啊?”刀片一滑,差点脱出去。
  “就是……梦见我喜欢的那个人,醒了以后就特难受,怎么办啊?”
  郑远臣大脑空白了几分钟才意识到加洛在说什么,意识到之后就尴尬了,问这个问题的如果不是加洛的话,郑远臣就要骂小流氓了。
  有这么大喇喇的谈论这种话题的吗?还这么突然……
  难道说我给你刮脸令你想起那个梦中——大姐了?
  幸好郑远臣了解他,否则肯定是要一拳把他敲醒的,他再一次拜服在这孩子的跳跃式思维下。
  “你们没有生理课吗?”
  “有,但我没听懂。”
  也是啊,就他们学校的那个破生理健康课,老师都是牙齿漏风的老大爷,不抛出一堆学术名词来才怪呢,难道还会平易近人的告诉孩子们如何手 淫?
  适当的疏导有助身心成长,但过量却是有害的,郑远臣看看满面懵懂的郑加洛,他决定这一次不能再逃避他应负起的责任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从正面引导的话,指不定他会从哪方面泄洪,搞不好就是那个被他暗恋着的比他大很多的学姐。
  加洛还在眨着眼睛望着他,郑远臣迅速整理了一思路,从客厅拎起一件T恤扔到加洛身上。
  “还没吃饭吧?先吃饭,这个问题回来再说。”

  5555

  34
  晚饭,郑加洛吃得贼快,郑远臣倒有点心神难安的意思,看着对桌拼命扒饭的小子,不悦的敲了敲他的碗边,皱眉道:“一会赶场啊?”
  加洛舔舔嘴唇,嘻嘻笑了。
  吃完饭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加洛拉着郑远臣的手急着回家,郑远臣却遵循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古训非要在附近遛弯,加洛见他四处寻摸的样子,不禁问:“哥,你尿急啊?找厕所呢?”
  郑远臣瞪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找书店呢。”
  “书店?!都这会了你买什么书啊?”
  “健康方面的……”郑远臣咕哝了一句。
  “哦……那报刊亭肯定没有,得上书店买,”说着,加洛像模像样四处张望。
  虽然是xx,又是夏天,店铺收摊都比往常晚,但这种保守的北方城市,这个时间,街上亮着的除了路灯就只有车灯了。
  书店更是没有。
  两人晃悠了一会只得作罢,慢慢沿着原路往回走。
  郑远臣此时的心情可谓复杂,最初的名为责任感的正义之火在一顿饭的功夫里已经熄灭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在方才漫无目的乱逛中消磨殆尽了。
  希望这孩子已经忘记刚才那事了,回去就洗洗睡吧,否则还真是不好收场呢……要是现在提出自己明天上午有课必须要赶回学校,加洛会不会生气呢?但心思只那么一转就收回来了,想到给他开门时加洛欢悦的脸,郑远臣就不忍心了。
  可是现在有该怎么办呢?骑虎难下啊骑虎难下。
  活该,你没事充什么长兄如父呀,这下好了吧,还教育人家呢,自己都不熟练的业务,怎么给人xx啊?
  苦恼的郑大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加洛的跳跃性思维了,既然能跳到这个层面上来,必然也能再跳回去,总之不管跳到哪里去,只要离这个领域越远越好。
  要说这片就是落后,越靠近那片小区,路灯就越少,到{zh1}干脆就是乌黑一团。郑远臣只能紧紧抓着加洛的手,叮嘱他慢些走,别碰了磕了。其实加洛的运动神经比他还强呢,哪里用他照拂?但被叮嘱时加洛还是乖顺的点点头,点了头又估计大哥看不到,便轻轻捏了下郑远臣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狭小的巷子里穿行,两旁的楼壁上嵌着方格子样的窗,有的窗亮着,有的窗暗了,有的窗透出淡红色的光,有的人家在看电视,为了省电而没有开灯,光线就时明时灭的。
  “哥,你看。”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恩?”
  “你看那些窗户,挺好看的……”加洛仰着头,小声说。
  郑远臣看不出怎么好看了,只是顺着他的意也驻足望去。
  “小时候看童话书,带插画的那种,我就特喜欢描写夜晚的图,小房子或者大房子轮廓都看不清,但能看见好多小窗子,远的,近的,透出橘黄色的光线,就觉得特温馨……有一年陪我爸去外地出差,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坐在长途大巴上我就爱看外面,尤其在经过小镇子时……天是黑的,只看得见一个个小窗,如果是冬天就更美了,好像听得见窗户后面的笑声,说话声,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是一个家啊……”
  “加洛……”郑远臣抬起手,想把他搂进怀里,但手扬起后又觉得不妥,便改为拍了拍他的头顶。
  “不小心文艺了,哈哈!” 加洛回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

  乖猫

  事实证明,郑远臣果真多虑了。
  回到那栋小破楼,迈上那曲折的楼梯,拧开那把据说相当费劲的锁后,郑加洛便直直向卧室冲去,嘴里嚷着好饱好累好困啊,然后“嘭”的一声摔在床上。
  郑远臣倚在卧室门旁无奈的笑了笑,随即也去厕所冲了个凉,当他回到床边坐下时,加洛已经打起了轻微的呼噜,T恤和运动裤都没脱,光着个脚丫四仰八叉的趴着。
  看着他被枕头拱起略微皱着的侧脸,郑远臣反倒睡不着了,心里想着,不过两年而已,怎么就觉得这么亲呢?
  郑远臣在同龄的孩子里算早熟且特立独行的,这样的性格令他看起来有些冷漠,那种每个高中时代都该有的,一起逃课,一起抽烟,一起泡妞的铁杆死党知己,他一个都没有。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可就在这个小家伙在他的生活中出现后,他从没付出过的一切耐心,爱心,良心都在成倍的如数奉上,作何解?
  就在此时,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不仔细听还以为是风吹过。对城市里的人来说,盛夏的夜雨比冬末的大雪还要珍贵。郑远臣默默下地,走到窗边将窗子支开,看着如墨的夜色,迎着爽利的雨水,他想起了宿命一说。
  不都说人与人的相遇是前世注定的吗?
  男人与女人,父母与子女,仇人与朋友,前世你欠我一刀,今生你做牛做马来归还,那么他前世一定欠了这小孩不少,所以才教他正巧碰见他,拣了他,照顾他,为他操碎了心吧。
  雨夜果然容易令人伤感,瞧,唯物主义的郑远臣都信了宿命。
  “哥……”
  郑加洛声音绵软,还带着浓重的鼻音,郑远臣马上就想到他是不是被风吹着了,不及回头便拔了窗栓,要关窗。
  “别,挺凉快的,哥你怎么还不睡?”加洛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又低头看看,然后又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把哥的地都占了。”说完还自觉的往床里侧拱了拱。
  郑远臣看他都快贴墙上了,不由笑道:“没有没有,你怎么舒服怎么睡,我们宿舍的床比这个窄多了。”说着把窗子支到半开,往床边走来。
  郑加洛是被衣服咯醒的,他睡觉不老实,一晚上要换N多种姿势,睡了这一会功夫,T恤已经卷成麻花状了,他拉了薄被盖在身上才飞快的将衣物除下,从T恤到长裤。
  因此郑远臣走到床边看到的就是裹在被子里蜷成小猫状的加洛,他整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对眼睛,睁得又圆又亮的,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自己。
  郑远臣低头看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加洛看着他走来,脱衣,上床,躺下,整个动作像慢镜头一般在他心里播放了好几遍,过了一会才小声说:“哥,你冷不?”
  “有点。”
  “可……就一条被子。”
  郑远臣侧了侧脸,看加洛还把自己裹得死紧,xx没有要让出被子的意思,不由笑骂:“小白眼狼,那你还问!”
  加洛这时反倒别扭起来了,又蠕动着向后退了退,直到真的贴在墙上了,才不甘不愿的从身下让出被子的一小角。
  “你躲那么远干嘛啊!”被子是单人的,两人盖本来就紧张,这死孩子还缩那么远,这不是成心吗?!
  郑远臣低吼一声,抄过那被角一拽。
  “啊!”
  “啊?”
  两人同时发出惊呼,语气略微不同,动作倒是一致,他们同时僵住了。
  郑远臣的手顿在抓过一半的被子角上,郑加洛身子弓得更厉害了。
  “咳……我说……加洛,这很正常哈……”良久的寂静里,还是郑远臣先开的口,“你刚睡了一觉,睡醒之后起反应很正常,没什么的……”稍微整合一下思绪,郑远臣决定先不让这孩子觉得别扭。
  难怪他刚才躲那么远,原来是害羞。
  得,看来今儿这堂课还是没躲了。
  郑加洛仍缩着身子不吭声,郑远臣看不出他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出,这孩子定然脸红得厉害,眼睛都不如刚才睁得圆了,不过倒是更亮了,别是要哭吧?
  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郑远臣忽然想起他{dy}次在他家过夜的事,那种揪心的哭喊,想起来就教人心酸。
  “加洛……”郑远臣从被子里摸到他的胳膊,一把拽进自己怀里,加洛下意识的扭了下身体想躲开,但没如愿,还是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被某个父爱爆棚的家伙揽住了,还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脑袋。
  “这个很正常,这个年纪都……”
  “你别管!”加洛低低的嚷了一句,偏开脸不让某人的爪子再来祸害他的头发。
  郑远臣呵呵一笑,当他是恼羞成怒,又想哄又想逗逗他,于是决定换个法子来化解此时的尴尬。
  “凶什么呢?听过没,会叫的狗不咬人……”说着,他探出另一只手屈指在加洛的二弟上弹了一下,本来半硬的东西因此猛的直了起来,郑远臣一愣:“呦……还挺顽强。”
  加洛颤了一下,然后猛的挣扎起来。
  “你……你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五个讨厌,五脚。
  郑远臣活该。
  “哥错了……错了真错了!……好了好了……哎呦……”
  郑远臣仍揽着他的肩膀,一面告饶一面生挨了好几脚,这个姿势还能踹到肚子,加洛的腰功真是匪夷所思。
  加洛的身体素质真是好,比不了啊比不了,脚功有力,腰肢柔软,而且,小老弟依然□……
  “出够气没?”趁加洛气喘吁吁的当儿,郑远臣终于把他按住,摆事实讲道理:“管用吗?你踹我也没用啊?还不舒服吧?”
  这回看清了,小家伙脸真红了。
  郑加洛偏过头去,不看他,还咬着下嘴唇,跟烈士似的。
  这祖宗的脾气,还真可杀不可辱,郑远臣不敢再逗了,柔声说:“去厕所弄出来吧,要不也睡不好。”
  加洛这回理他了,先是松开了嘴唇,然后是眼珠往这边转了转,再是眼睛又慢慢睁圆了,那近在咫尺的眼珠子一阵乱转,{zh1}低声下气的挤出一句:“怎……怎么弄……”
  郑远臣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一个曾经看过的网名:别人吐血我喷肝。
  “用手弄啊!还怎么弄?!”
  加洛不动窝。
  郑远臣豁出去了,手半握,在空中做了个上下撸动的动作,问:“懂了没!?”
  加洛还是不动。
  郑远臣默了:“没懂?还是……不想了?”
  加洛这回猛的摇了摇头。
  这回加洛猛的摇了摇头,紧接着特流 氓的往上一顶,说:“哥你给我弄。”又补了一句:“我怕弄不好……”
  要知道两人现在是在床上,因为加洛适才一阵抽风,郑远臣为了压制他,基本半个身子都覆在他上方,加洛这一顶,正好顶在他老哥的肚子上,没错,就是被踹了五脚的那里。
  郑远臣精神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肉 体上已然呼痛,他按住肚子脱口道:“靠!疼死我了!”
  郑加洛没料到自己有那么猛,先是一愣,再看到郑远臣按着肚子不出声直吸气,吸气的间歇还骂:“你个臭小子!疼死我了,估计都青了……去去去,自己厕所面壁去!我才不管你!”
  “我有那么厉害吗,能疼成那样……”加洛坏笑着凑过去。
  郑远臣意识到他什么意思,脸也烧起来了,“呸!谁说是那个……是你刚才踢的,现在才觉出疼来……”
  “那我给你揉揉……”
  郑远臣这回是真没脾气了,这孩子太跳跃了……从坏胚又变成乖猫了。
  但这结论显然下早了,加洛的手越揉越往下。
  “加洛!!”
  “啊?”加洛抬起头,郑远臣对上一双圆圆亮亮的眼,那单纯无辜的样儿,难描难叙。
  那一瞬间,郑远臣觉得是自己龌龊了,“那个……不疼了,没事……”
  “哥,你也好难受吧?”加洛笑嘻嘻的说,下一秒,郑远臣就被报复了,加洛曲起中指,不轻不重的往下弹了一下,“这样才公平!”

  幸福

  36
  “这么早回家干什么?我还想和小可多聊会呢!”不到九点开始就被催促着回家,刚出G-Face的大门亦清就不满的嚷嚷起来。
  “难得的xx,耗在那干什么?”嘴上虽理直气壮的,但仍赔着小心牵起他的手,拉住手的时候也不可避免的接收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xx才应该多耗会呢!那么早回家干什么啊!”亦清拍开他的手独个儿往路边的报刊亭走去。
  看摊儿的中年人正在给新进的杂志拆箱,见有客上门也只淡淡的招呼了一下,然后便个忙个的,亦清对着花花绿绿的杂志封面看了一会,{zh1}指着其中一本问:“是{zx1}的么?”
  “今儿早上刚到的!”
  “能看一下么?”
  “嘿没问题啊!”中年人抽了本儿新的放在亦清面前。
  韩飞慢慢凑过来从后头瞅了一眼,一眼就看见封面上那个衬衫只穿了一半还戴着顶礼帽的欧洲美男了,嘿,那眼神迷离的还挺煽情,韩飞撇了撇嘴,继续往上看:《时尚》。
  亦清什么时候好这口儿了?正疑惑着,人家已经啪啦啪啦翻起了页,“今季秋冬流行趋势……XX发布{zx1}流行色……XXXXX·XXXX作客纽约笑谈国际英伦风……”一堆大号标题穿插在印制精美的彩图里从韩飞眼前掠过。
  “这不是小姑娘看的吗?清儿你怎么……”
  “别吵!”亦清专注的翻着手里的杂志,皱着眉嘘了他一句,韩飞马上乖乖闭嘴了。
  “就要这本儿!”
  韩飞注意到亦清在翻到{zh1}一页时,一直紧皱的眉头忽然舒缓了,30块的杂志立马就掏钱了,这对一向节俭的亦清来说,无异于铁公鸡拔毛了。
  于是韩飞也凑过去想看看{zh1}一页到底写了什么神奇的内容,但亦清付过钱后就一言不发的把杂志合上了。
  这小气劲儿的!韩飞也不急,反正回的是一个家,早晚能看着。
  坐在车上,韩飞问他:“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和你不一样,我一直都很有文化!”
  “有文化还买带画儿的,别瞒我了,是为了看欧洲大帅哥吧?……回家看我不行么?”{zh1}那句简直是擦着亦清的耳朵说的。
  热气贴着耳垂灌进领子里,大热天的,亦清缩了缩脖子:“讨厌,别闹!这么多人呢……”
  “那回家闹?”
  亦清窘红了脸:“谁跟你闹……”
  汽车晃晃悠悠的,停一会,走一会,人上来一拨,走了一拨,不断有位子空出来,又不断有人占上,他俩始终没有动,不管人多还是人少,韩飞一直以保护者的姿势把亦清圈在怀里。
  亦清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小声说:“我们头儿说,干设计这行就得了解流行动态……如果没有时间和机会看市场的话,最简洁的途径就是看这种杂志……”
  “你不是做图样设计吗?跟流行有什么关系啊?”
  亦清怨怼的瞪他一眼:“是图形设计!加洛说了,图形设计和面料分不开,面料也有流行趋势的,对面料不熟悉的话怎么做设计?就好比画画一样,画国画要用宣纸,画素描要用素描纸……”亦清一说起工作上的事就没完没了,一口一个加洛,一口一个艺术,听得韩飞头都大了。
  “我说亦清,你都被那小子搞魔障了,明天是xx吔!不要想工作了哈,乖!”韩飞低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灯影闪烁里,亦清的眼睛像蓄了一池子清水:“我可是在给你们家打工哎,有你这样的老板吗,员工敬业一点还不好?”
  “你可别这么说,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宁愿你当家庭煮夫呢。”
  “屁!我才不要。”说完又赶忙转头面向窗外:“快到站了,别错过了。”乌蒙蒙的玻璃映出他微微上翘的嘴角。
  韩飞挑着他垂在脖后的头发不甘心的补充着:“不会做饭也没关系呀……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饭在锅里,我在床上,你不用做饭,只要在床上就够了……”
  “往里走往里走,前边儿还有地……别堵在门口……往里走~!”又是一站,售票员高声吆喝着,车子启动,一车人随着惯性被向后猛抛,亦清的身体也顺势落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韩飞从后面稳稳环着他的腰,趁机贴在他背上轻轻磨蹭,并不怀好意的附在他耳边低声说几句什么,具体说的什么,听不太清,但那温热的气流擦过耳际脸庞的感觉却再暧昧不过,诱惑不过,亦清死命低着头,不断向前贴靠,快贴上玻璃时,被一把捞回来,韩飞贴着他的脸说:“喂,这还坐着人呢,你都快贴人家脸上了……要真贴上,我可要吃醋的……”
  嘈嘈切切的说话声,长短不一的喇叭声,偶尔响起又被甩远的街边小店的音乐声都掩盖不住胸膛里怦、怦、怦的心跳。
  好一段惊心动魄的旅程。
  从车上下来,亦清的腿直打软,心好像还留在被紧紧拥着的车上。
  原来只要有那个人陪着,就是春暖花开的一路。
  22路公共汽车在终点站停下时,{zh1}一个乘客揉揉酸疼的脖子,他觉得今天好像格外挤,也格外热,半梦半醒时,老有人撞到他的脑袋,不知道包里装了什么,硬邦邦的。
  V08包房今天意外的闲,常客温老板没来,稀客刚走,颂可窝在沙发上偷懒,拿起遥控器随便点了一首歌,也不唱,就任背景音乐那么放着。
  音乐很轻柔,像夜晚的海浪拍打沙滩,把困意卷了来,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对讲机也很安静,不但没有额外的活计,连平时刺耳的沙沙声都没出现。
  半躺半靠在沙发里,他睡着了。
  “今天忙吗?”戴细边眼镜的男人难得关心一下底下人,中控室的各位兄弟很感动:“还成,和每个xx一样。”
  和每个xx一样爆满,热闹。
  温洋看看监视器屏幕上的画面,门外是排着长龙等待叫号的客人,停车坪的保安在四处游走调度,舞池正中灯光闪烁气氛正HIGH,吧台坐满了人或品酒,或调情,包厢也全部满员……温洋很满意,来来往往的都是钱呀,果然和每个xx一样,恩……除了V08。
  “这个先关了吧。”长长的手指向窝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人划去,动作轻柔,好像怕惊动了他。
  “哦,好的!”监控室的兄弟心照不宣,又故意问:“颂哥的对讲机是不是还……”
  温洋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你说呢?”
  “是是!对讲机依然关闭,连噪音都不能有……”
  颂可是被歌声叫醒的,音乐依然和缓,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加了一味男声,低沉的,柔软的男声。
  他睁开眼睛,温洋就坐在手边,没有戴眼睛,没有穿西装,领带也扯开一半,淡色的衬衫松松的解开两粒纽扣,袖子卷到手肘处。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 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in restless dreams i walk alone
  narrow streets of cobble stone
  beneath the hallo of a street lamp,
  i turned my collar to the cold and damp
  when my eyes were stabbed by the flash of a neon light
  that split the night
  and touched the sound of silence
  ……
  ……”
  颂可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只知道是首英文歌,屏幕上弯弯曲曲的字幕也不能解答他的疑惑。
  他只觉得安详,就在这一刻,不戴眼镜的温洋,没穿西装的温洋,卷起衬衫袖子的温洋,随意闲散的靠在他手边的温洋……
  “……the sound of silence.”不知是恰好唱到这句,还是听到了他的疑惑,温洋回首给了他一个笑容和一个答案。
  “寂静之声。”歌曲结束时,温洋说。
  “很好听。”颂可点点头,支着柔软的沙发急于坐起来。
  “不是困么,再躺会吧。”温洋拍了拍他的头。
  “我是在偷懒哎,你是我的老板。”颂可歪着头小声说。
  “可是令你如此疲劳的罪魁祸首也是我,不是吗?”温洋低低的笑。
  颂可猛咳了几声,别开脸去拿桌上的饮料,借此掩饰尴尬。
  “他们都走了?”温洋转开话题。
  “恩,不到九点就走了……”
  “算他们识相。”
  “哎?”

  哪里出了错

  加洛慢慢的走着,路灯逐渐黯淡,人烟逐渐稀少,朦胧的黑暗里,简陋的楼房轮廓渐渐浮在眼前,他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仿佛看到梦中的海市蜃楼,不由更加放缓脚步,愈接近,愈小心,仿佛梦境就要破碎。
  有多久没来了呢?
  自从那次大吵以后吧。
  他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慌不择路的从这里逃出去的,不能停,不敢停,连回头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怕看到那个熟悉的透出暖色光晕的窗口就再也跑不动了。
  他有窗口恐惧症,这是他给自己的病症起的名称,每当看到一格格透着光线的窗户就觉得美满,止不住的羡慕,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看着那样的窗口,想象着里面笑语盈盈的人声,好像自己也融进去了似的,融进一个再也不敢想的完满生活,其实有一段时间,他确实拥有过的,那个完满的二人世界……虽然那个世界里的另一个主角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待,但这并不妨碍他偷偷的幻想,悄悄的喜悦,以及无限的憧憬,可惜{zh1}还是破了,破得那么彻底。
  那时的他疯了般跑着,脑子里回响着当年那巨大的爆炸声,轰隆隆,什么都没了,包括探出窗口手里扬着一沓素描纸的微笑的父亲……
  郑远臣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镜子里的他看起来像思 春的老猫,平素严谨干练的神情此刻显得有些疲惫,眉头消不去的皱痕被眼角的红晕衬出了非同一般的味道,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异常烦躁。
  每次回到这里,都不好过,看着熟悉的一切,就会想起加洛,想他趴在床上翘着脚丫啃饼干的样子,想他坐在窗台支着画板对远处的景物描摹的样子,想他眯起眼睛贴近自己露出一脸坏笑的样子……像自虐一样,一遍遍反复回忆,但想到那些早已过去,并再不回来,心情就无以复加的糟糕,他现在明白了,这种情绪叫做 爱情。
  如果早一点懂的话……会怎样呢?
  他侧头苦笑,随手把花洒打开,把沐浴露倒在地上,让热水冲打着地面,看着沐浴露转瞬化成一小团一小团的白色泡沫。
  那段时间,他用的就是这个味道这个牌子的沐浴露,柠檬味。
  郑远臣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甩了甩头,味道对了,感觉却不对,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在!他的加洛,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从无意中撞见他在G-Face熟稔的与客人笑闹周旋开始,他的加洛,小猫样的加洛,红着脸问“怎么弄”的加洛……就在他心里碎成了无数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他承认,他是有问题的,在这方面他很冷淡,甚至可以称为精神洁癖。
  他从不看那种调剂生活的上不得台面的音像制品,他对但凡是单身男人就耳熟能详的网站名称一无所知,走路他目不斜视,他能抵御一切来自花花世界的诱惑,即使在招待客户的声色场所里,他也能坐怀不乱,那一笔又一笔堪称xx的合约里有一大部分功劳源自他时刻保持清醒的习惯。
  近年来最年轻的企业家,这是商务杂志对他的评价。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的目的和动力到底是什么。
  将浴室的门关紧,把浓郁的柠檬味道禁锢在自己身周,闭上眼,少年的面孔就在一片无际黑暗里浮现出来,抚上早已坚 挺的部位,把欲 望放逐在幻象里,“小洛……” 不断叫着他的名字,在他们共同居住过的地方,就像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夜晚,谁也看不清谁,鼻中缠绕着彼此呼吸的夜晚。
  他还记得加洛是怎么样一步步打破他的防御的,少年柔韧的腰肢在他手臂上蹭呀蹭,鼻子里哼哼着:“哥,我好难受……我们一起吧……”同时一只手试探着伸进他的内裤,那一瞬间,停留在脑子里的只有少年特有的体香和鼻音过重的哼哼声,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也撩开怀中人那层薄薄的内裤时,所接触到的,那种火热细腻的触感,以及那明显一震的动作。他知道自己的技巧有多糟,可是加洛明显也没比他高明到哪去,但就是这样相互小心的试探着,撩拨着,抚弄着,也激起了从没有过的欢愉,黑暗里做贼一般的忐忑,和不知压抑了多久的欲 望都在那一刻,得到释放。
  郑远臣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少年在自己手中喷薄时,那抑制不住的颤抖和闪闪发亮的眼睛,那么对方眼里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呢?
  那一刻,再没有人比他们更亲近。
  都说男孩的{dy}次给了自己的右手,左撇子除外,那么,他们的{dy}次,算是给了彼此吧?
  倚靠回忆达到高 潮的男人是废物,紧抓着过去不放的男人是傻瓜。
  郑远臣看着濡湿的手,无奈的垂下头,把手放在热水下冲淋,看白浊的液体混进泡沫里,然后一同流向下水道。
  他是彻头彻尾的废物加傻瓜。
  他废物到已经几个月了还是找不到加洛的一点消息,他傻瓜到加洛向他表白时他却当众给了他一耳光。
  他知道他们之间必定有误会,只是谁也没能静下心来把这误会理顺。
  那段日子,每个xx他都要回到这里,像上瘾一样,坐在公车上一站一站的数着站牌,看着渐次掠过的熟得不能再熟的风景,就恨不能一跺脚就站在那栋小破楼下面。
  窄小简陋的房间怎么看怎么顺眼,甚至还觉得这才是“家”的感觉,他原先的那栋华丽得没有人烟的房子只能算作模型。
  他提出想要替加洛付房租,但是都被狠狠的回绝了,他知道加洛一直有在打工,但具体做的什么却不清楚,但这孩子对于画画的热爱却是{yt}强过{yt}。
  时间就在打打闹闹与亲亲握握中飞快的过去了,他们纯洁得连接吻都不曾有,即使用手为对方抚慰也要先关了灯才行,即使这样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神交汇的一个刹那,还会各自脸红心跳。
  加洛像一只永远不知疲倦的小猫,总是精神奕奕的活动在他周围,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哪个学生又捅娄子啦,又要到摸底测验啦,今天语文老师的发型从地中海切换到一边倒啦,等等等,当然,都是加洛在说,他在听,比起加洛的活泼好动,他更像一只体型庞大却温顺安静的犬,默默欣赏小猫的活力,只有在对方不满时,他才会给出一两条评价或建议。
  加洛就像永远不需要停歇的蝴蝶,他则是那个欣赏蝴蝶的旅人。
  蝴蝶的美在于飞翔,一切试图把蝴蝶制成标本的人都是蠢货。
  如果可以,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就很好。
  紧接着,郑远臣就出国了,在加洛高三那年。
  是他远在法国的父母为他谋求到的一份出国深造的机会,这可以说是他的父母目前为止做过的{zj1}有长辈样子的事了,同时也是那么不合时宜。
  他和加洛将分开两年。
  临行的晚上,加洛异常安静,只是格外仔细认真的盯着他看。
  郑远臣问他:“你看什么呢?”
  加洛说:“我要用力看,用力看,把你记得牢牢的。”
  “怎么,两年不见就会忘了?”
  “不是,我只是想把你每个角度都记下来,”狠狠看着还嫌不够,又咬字清晰的重复了一遍:“每一个角度。”

  上吗?

  “喂小飞,你是什么星座的?”亦清盯着刚从浴室出来的韩飞,笑眯眯的问。
  “星座?”韩飞愣了一下,抓着浴巾在头上继续胡乱擦着,不以为意的咕哝着:“不知道,我一月的生日。”
  亦清盯着他的动作,兴致勃勃的继续问:“几号?”
  “二十九,怎么了?”
  亦清不再说话,而是低下头在那本杂志里仔细翻找。
  “什么啊?”韩飞把毛巾随手一搭,也靠过来,往那页看了一眼,就不由想笑。
  杂志{zh1}几页是星座专栏,十二个Q版小人分别代表十二个不同的星座,每个星座下面都写了一些分析,总结之类的,韩飞记得这种东西还是上初中的时候时兴的,那时班里女生人手一本小册子,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讨论。
  真是孩子气!亦清竟然信这个!韩飞无奈的撇撇嘴。
  亦清盘坐在沙发上,杂志摊在曲起的膝盖之间,他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书本,专注得连嘴唇都不自觉的开开合合,好像在默读书本上的内容,这样子,还真像正在上学的某个乖宝宝。
  韩飞在他面前蹲下来,手放在他膝盖上轻轻磨蹭,“看出什么玄机啦?”
  亦清抬头看他一眼,“你是水瓶座的。”
  “然后呢?”
  亦清却咬着嘴唇不吭声了,目光已从星座分析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房间冷气开得很足,韩飞刚冲完澡,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浴袍,样式简单,只有一条腰带,正松松垮垮的扎在腰间,他蹲在亦清身前的这个姿势,刚好露出胸膛健康结实的肌肉,均匀的色泽,还挂着水珠,一滴一滴向浴衣深处流淌。
  见亦清看他,韩飞得意的扬了扬眉,刻意向前探了探身,将更多的春色大大方方展露出来。
  “我有点冷。”亦清说。
  和刚出浴冒着热气的韩飞比,亦清从一进屋就窝在沙发上看杂志,半天没动换,皮肤都被冷气吹得有些凉。
  “你坐空调底下能不冷吗?去洗澡。”韩飞亲了亲他的脸颊,又舔了下他的耳垂,“一会我让你热起来,乖。”
  “你陪我洗……”亦清把杂志一合,站起身将T恤兜头脱下。
  韩飞心里被猛的撞了一下,天,天啊,这是他的小亦清吗?起初连做 爱都不许开灯的亦清?!现在竟然邀他共浴?韩飞觉得自己立时就进入了状态。
  亦清看着他睁大的双眼不满的扬起下巴,“你不愿意?”
  “走!”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洗破了皮又何妨?
  浴室还蒙着一层雾气,热腾腾的,韩飞一进去就觉得有些气血冲脑。
  灯光暖洋洋的不那么明亮,但赤 裸的身体却因此铺了一层蜜似的光泽。
  “过来呀。”亦清站在水流下朝他勾指头。
  韩飞立时狼化,连浴袍都没解就扑了过去。
  花洒的冲劲很大,水珠打在脸上连眼都睁不开,甚至随着绵长的热吻灌进了他们的口鼻,但,谁在乎?
  隔着xx湿掉的浴衣,两人紧紧相拥,唇齿依偎,相互席卷着对方的气息,亦清{dy}次如此主动,韩飞觉得自己快要化掉了。
  舌头探进口腔最深的位置,抵住上颚轻轻磨蹭,又很快被吮住,连带着勾出一丝唾液,牙齿轻合,关不住的热气又从齿缝间溢出。
  吻越来越收不住,热烈的,急切的先后落在对方的脸颊,下巴,耳后……
  “小飞,你真好看。”热吻告一段落后,亦清低低喘着将他推开一些,隔着轰轰作响的水流眯起眼睛打量他。
  韩飞没空自我欣赏,满脑子都是不和谐的黄 色念想,亦清被水冲刷过的脸庞,呈现出接近透明的白,每一丝滑过嘴角眼梢的水迹,都添了十足的风情。
  “你这是在诱惑我么?”韩飞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向自己,声音低哑,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沿着锁骨向下滑,找到他胸前小小的凸起,轻轻揉捏。
  “啊……”亦清侧身避着,轻轻的喘息听来更像邀请,而非不满。“明明是你在诱惑我!”他意有所指的盯着眼前诱人的风景,湿透的白色浴衣,深色的肌肤和白色的褶皱在热水的冲刷下,令人移不开视线。
  “{dy}次看你跳舞,你穿的白衬衫,{zh1}水从你头顶喷下来,全场都在尖叫……就像你现在这个样子……风骚得要死。”一边说,一边将他的领口勾开得更大些,手指慢慢探进去,沿着胸膛的形状抚摸,学着对方的动作也着重揉捏那一点。
  “哦……你学坏了,小清儿……”韩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又低头吻上去。
  今天的亦清说不出的迷人,相拥着洗澡已经是难得的福利,难道……难道今天直接就可以在浴室……哦!
  韩飞觉得所有的热度都在向下汇集,再也忍不了,他恶意的向对方用力一顶:“你是从那时候就迷上我了么……”
  “呃!”
  亦清竟和他一样,也早就进入了状态。
  “……美的你。”
  “那是我自作多情了?那……那时候,这硬了没有?”
  韩飞揉捏着亦清紧翘的臀部,他几乎能感觉到手下肌肤微微抖动的热度。
  润滑油在卧室,要不要去拿?可是现在停下,多煞风景!韩飞四下环顾,预备在手边找一样可以代替KY的东西。
  突然腰上一紧,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胸膛传来。
  “啊!”
  亦清伏在他胸前,不知什么时候浴袍已xx敞开,乳 首正被紧紧吻住,舌尖用力的扫过,令韩飞按捺不住的向后退去,鲜少被触及的部位,敏感得好像青涩少年,在对方触碰的一瞬间就硬了起来。
  “别,别闹了……清儿……”韩飞丢脸的发现,只是被对方牙齿轻蹭,下面就几乎把持不住。
  亦清却抱紧他的腰,将整粒乳 头都含在嘴里,一面发出吸 吮的声音,一面说:“小飞,你这里也很敏感……”
  “我……我是Top嘛,谁,谁会弄我这里……别闹了。”韩飞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大灰狼还有被小白兔调侃的时候?反了天了!
  他一把抓住正要抚上自己另一边乳 头的手:“看我不收拾你!”将他固定在墙上按住。
  “小飞……让我上你一次吧。”被按在墙边的男人开始撒娇,一边说一边用脸在他胸口磨蹭。
  被湿润柔软的发丝蹭着,韩飞整个人都要爆了,小腹已紧得发烫,他想要发泄,却不是那种发泄,他是Top,他能得到满足的{wy}方法就是把眼前这个人按在身下,狠狠的……狠狠的……
  但是小白兔今天并不配合,亦清不断的向后靠,躲避着他企图探入的手指,韩飞几乎要暴走,“你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
  他想反攻?!难怪今天异常主动,原来憋着这心呢!?
  “我早就想了……让我上你一次……”亦清的小弟也翘起老高,显然也不好受,但他依旧顽强的抵御韩飞的动作。
  论力量,论技巧,韩飞都能得逞,但他不想那样,“宝贝儿,难道被我上不爽吗?”他轻柔的抚上亦清的腿间,慢慢爱抚,同时不忘用身体紧紧压住对。
  “讨厌……啊……”亦清难耐的扭动着,眼眶已经憋得发红,“你是水瓶座不是吗?”
  “什么?”韩飞停下动作。
  “书上写的,水瓶座是{zh0}被反攻的……”亦清眼巴巴的望着他,一副好像书上说的就是真理的样子。
  “什,什么破书啊!乱说!”
  “水瓶座, 陷入恋爱的水瓶座会收起锋芒,乖乖听从爱人的召唤……能为爱人做任何事,天生具有双性特质,接受能力很强,攻受都可以,全随本人高兴。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前半段还像那么回事,越到后头越夸张,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双性嘞!
  “什么破书啊,这你也信!”
  “就是今天买的啊!”
  “……你就是看到那个才买的对吧?”韩飞在心里代表一切水瓶座同志鄙视那杂志一万次。
  “你让不让我上吧?不上就说明你不爱我!”
  “这跟爱你不爱你有什么关系?”
  “书上说了,爱他就让他上!”
  “……你上学的时候一定是好学生吧。”
  “你怎么知道?”

  主控

  “死就死了!来!”韩飞一咬牙,一闭眼,一蹬腿,躺下了。
  “喂!你什么意思你?”面前的景象虽然秀色可餐,却毫无生气,“不就让我一回吗,有这么难吗?!”
  “这不是已经让着你了吗,要来就快点。”韩飞小声嘟囔着,把目光放在天花板正中的那盏吊灯上以掩饰尴尬。
  作为一个纯Top,要他接受别人的那个啥,是很不容易的,但大家都是男人,绝没有谁天生该被压,谁天生就该压人的,这道理韩飞懂,他只是拉不下那个脸……但面前这个人不一样,亦清是他决定要好好在一起的人,所以,该受则受吧,肥水不入外人田。
  “那……我来咯?”亦清试探性的摸摸韩飞的大腿。
  光滑,紧致,欣长……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的。”
  虽然语气不善,但脸已经有些发烫。
  亦清盯着他微红的耳朵,另一只手又抚上他的胸膛。
  韩飞的胸肌很漂亮,不是特别雄伟的方块形肌肉,而是紧凑匀称的形状,摸起来手感也特好,尤其在那个的时候,浑身都呈现蓄势待发的紧绷感。
  亦清细细摸着,几乎要流下口水,又刻意不去触碰那两点,好东西要留到晚一点再吃嘛。
  “你……你有完没完?还上不上了?”韩飞不耐的低吼。
  胸部又鼓起来了,说明他很紧张。
  亦清忍住笑,加重力道捏了一把:“你就这么急着让小爷我上啊?”
  “妈……妈的……”
  ……一个小时后……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
  “我……我怎么进不去啊?”努力了半天,就是没进入主题,韩飞的那里早就软了,亦清急得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你油抹太多了……笨!”
  “我,我不是怕你疼嘛?”
  “再给你{zh1}一次机会,进不去就给我老实躺下!”
  被经验老道的家伙训斥后,刚刚还志得意满的人早就气势不再,亦清拿出纫针的劲头对准那个神秘的洞口。
  我戳……噗滋,滑开……再戳~噗滋……又滑开……
  555果然是润滑液用多了!!如果小弟弟有骨头的话,他的那根都快骨折了!!
  “……”韩飞觉得自己简直是穿越了,他就是那个轮到被实习护士打针的倒霉孩子,一针戳下去,没对准,再来一针,忘了推药,又一针……他盯着埋在他腿间的人,一口浊气憋在胸口,没着没落的。
  “小飞……”亦清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他,声音极其哀怨:“小飞……我,我想嘛……”
  韩飞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望,果然,对方的小兄弟越战越勇,都兴奋得流水了,难怪苦着一张脸,估计挺不好受的。
  就这臭水平还想上我……韩飞无奈的仰起头。
  起初的窘迫尴尬已被对方超级乌龙的技术弄得烟消云散,他青着一张脸,恶狠狠的说:“躺下!”
  “啊?”
  “躺下啊!”
  “小飞……再给我一次机会嘛,小飞……啊!……啊……呃恩……小飞……”
  被强行按倒的人以为这回定然难逃反攻失败却被插的厄运了,明知祈求无用,但还是忍不住讨好似的不断叫着“小飞~小飞”,腔调却在看到对方强势的覆盖上来的身体变了味儿,从惊疑转为了xx……
  “你这个,笨蛋……别动。”
  谁见过{dy}次做下面那个还用骑乘位的?
  韩飞将身体摆正,顾不得羞涩不羞涩了,将腿分得开开的,小心的对准。
  “呃……”
  妈的,好痛!
  “啊……小飞……好,好舒服……”
  你当然舒服了!又省劲又不疼,韩飞闭上眼,眉头微微皱着,感觉身体被一点点撑开。幸好这个白痴润滑用的够多,才稍微抵消了一些初次被进入的疼痛。
  “啊啊!”终于全部没入,亦清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这也是处男插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但还不够,身体因为极度的欢愉而微微向上拱:“动呀,小飞……”
  “我知道!你别乱动……妈的……”平常怎么没见这家伙这么主动!
  韩飞咬着牙适应那种被撑开的感觉,并缓缓前后摆动起屁 股。
  “小飞……你真性感……”亦清欣赏着骑在自己身上慢慢摇晃的人,不愧是跳舞的,连摆动都这么有节奏,如果有音乐就好了,那今夜就是韩飞只跳给他一人看的最魅惑的舞蹈。
  恩……对,下次放音乐,还要那种快节奏的……亦清胡乱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还有没有“下次”。
  身体适应得差不多后,韩飞开始加快动作,他太了解亦清现在需要什么。
  果然,稍微快一点亦清就受不了,纤细的腰随着忽然加剧的动作而大肆颤动起来,脸上也开始渗出汗水,胸前的两点不用触摸,自己就硬了,真是天生的好受……韩飞一边看着他,一边欣赏着他无意识发出的低低的喘息,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呻 吟,像丝一样柔柔的,细腻的传进韩飞的耳膜,这家伙,还真没有做Top的自觉呢,明明是插别人,还能发出这么xxx的声音……真是只适合被插啊……只这么一想,韩飞就觉得小腹有些紧,低头一看,自己竟然也起了反应!谁也没碰它,它竟然悄悄直起来了!真没出息!
  不,一定是错觉,他是纯Top,怎么可能因为被插入而起反应呢,对,是亦清闹的,都怪这家伙,叫得跟什么似的。
  韩飞越发快速晃动起来,前后晃完左右晃,左右晃完换姿势,双腿跪伏在亦清两旁,臀部稍稍抬起,再沉下……
  “啊!!……呃……”亦清发出一声惊喘,果然,这个动作带来的刺激太大了。韩飞先是慢慢出慢慢进,反复了几次后就变成慢慢出,快速进,身体被硬物撑开的感觉也越发鲜明,好像用身体丈量着情 欲的尺度,可以再深一点,再深一点……韩飞被自己吓住了,同时又觉得得意,对方在他的控制下不断发出更多更高昂的声音,纯Top就是纯Top,什么时候咱都是主控方!
  正得意时,伴奏只得xx忽然停了,韩飞将目光从二人交合的那点移到对方脸上,亦清正用力咬着嘴唇,看来是也意识到了作为插入方却发出这种声音是件挺难为情的事儿。
  “怎么不叫了?叫啊,我喜欢听……”韩飞俯下身,后方因为这个动作又变换了角度。
  亦清的脸又红了一个度,却仍死死咬着嘴唇。
  “那我就不动了。”韩飞吻上他的乳 头,舌尖用力扫过,牙齿轻轻拉拽。
  “……”亦清还在忍耐。
  急于发泄的欲 望却如箭在弦上,已饱胀待发。
  韩飞本想逗逗他,这下也认了真,刻意挑逗着对方胸前的敏感位置,身下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动着。
  真要命!
  “你太坏了!”亦清终于忍不住,不知从哪借来的神力,噌的一下坐起来,
  韩飞还没反应过来,姿势已经掉了个儿。
  “喂,喂!”
  就着交 合的动作,亦清把韩飞按在身下,猛力的冲撞着。
  这回韩飞算是切身体验到什么叫作茧自缚了,一直不得发泄的欲 火全部化成了力量,炮火集结,对准韩飞的身体,亦清凶猛的进攻。
  “恩……慢,慢点……”被撞得昏天黑地,柔韧度极高的身体被大肆打开,身体像面一样被随意揉捏。这家伙可真狠啊,这劲道,简直不是在插他,活像是要在他身上再开一个洞出来。
  下次,下次……我饶不了他!
  身体交叠到一处,先后到达高 潮时,韩飞暗暗发誓。
  不过……小白兔凶猛起来,也蛮性感的。

  吻

  郑远臣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就听到一阵细微的金属撞击声,是钥匙相互拍打的声音,紧接着,那扇一向不太好使的门柄就哗哗转动起来。
  有人来了!是谁?
  这个念头刚蹿入脑海,郑远臣就下意识退回到卫生间的门后,并将门虚掩,留下一缝。
  心脏不可抑止的狂跳着,知道这个住处的除了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上回被他强行带回来仿制“赝品”的亦清,还一个就是……门马上就要被推开,答案只有一个,那个能用钥匙开门的人,除了郑加洛还有谁?!
  他来了?!他来做什么?!他知道我在这里吗?!他……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身体还在僵硬着,大脑却已不堪负荷的飞速转动起来,他变成什么样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吗?如果……如果他是一个人来的,那我要和他说什么,做什么?
  郑远臣的人生在旁人看来,颇为平淡,有志青年在父母的助益下积极奋斗,加上好的运气和好的头脑,最终刨得了自己的金窟。
  但其中的波澜壮阔,高 潮迭起,都和这个叫加洛的孩子分不开。
  从{dy}次看到他,捡了他,到那两年的分离,再到回国后的重逢,其中的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体味得最清楚。
  某xx言情小说家曾说,她经常收到读者来信,信上罗列了在他们看来格外“惊心动魄”的爱情经历,希望能成为这位小说家的参考。
  小说家笑称,爱情是自私的东西,只有自己经历的那份才感觉最深刻。所谓曲折,在旁人看来,却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更别提出书立传了。
  所以,还是不要分享了吧。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她说,爱情,真的是越平淡越好,她书里写的那些波澜壮阔的东西,白给她,她都不要去经历。
  爱情,越平淡越好。
  郑远臣靠在卫生间的壁砖和门的夹缝里,深刻的体验到了这点。
  门开了,郑加洛进来了。
  郑远臣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几个月没见,他好像瘦了,个子也显得高起来,头发还是有些长,遮住了眼睛,估计有段时间没打理了,本身的褐色头发和染过的亚麻色在靠近耳朵的部位交届,他本身发色就淡,看起来并不突兀,好像刻意挑染似的,皮肤还是不见血色的苍白,他最近在做什么?怎么瘦成这样?
  这么想着,郑远臣的心就像被谁揪了一把,扭曲得厉害。
  郑加洛一进门就被正对着的矮柜以及上面的东西吓住了,无暇体察斜对着的卫生间里还藏了一个人。
  “靠,搞什么?我还没死呢。”他喃喃着走过去。
  呃……真的这么像供奉死人的吗?上次那小子来也是这么说……郑远臣开始认真检讨了。
  “白痴……”看着柜子正中的那个相框,和旁边那支开得正好的白玫瑰时,加洛如是评价道。
  照片应该是那时拍的,相片里的加洛正在笑,背景是巨大的摩天轮。
  郑远臣出国前一个xx,加洛翘了整整一周的课陪他,那个是天气和朗的周一,郑远臣带他去游乐场。
  因为时间的缘故,整个游乐场几乎没什么人,平常爆满到需要排队的热门项目根本不用等。
  加洛小的时候也常来这里玩,按理说这种地方对他早就没有了吸引力才对,但那天却像疯了一样,兴奋得不正常。
  每个项目都要玩个过瘾,连旋转木马都不放过,平常看来很二的游艺厅都进去杀了个遍,A区和B区相连的小道上他们手牵着手。
  郑远臣忽然,说我给你照张相吧,我好带去法国。
  郑加洛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郑远臣一个劲的骂自己嘴贱,结果整整一下午,郑加洛的情绪都没回复过来,相也甭照了,难道要他带着个哭脸的相片睹物思人吗?
  夕阳将落不落时,郑远臣拉着他去坐摩天轮。
  摩天轮这种东西,如果不是恋人还真别玩。
  密封的盒子一样的空间里,时间像静止了一样,两人大眼对小眼,有什么意思?看风景?站在楼顶上看不也一样?
  但就在两人大眼对小眼的时候,郑远臣吻了郑加洛。
  是{dy}次吻,即使在那次“亲密接触”中,也没有谁吻谁,很怪吧,可以抚摸对方的□,却不能接吻,前者可以解释为互惠互助,后者却不同,似乎接吻就意味着签订了一个盟约,一个在当时来说,谁也无力履行的盟约。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郑加洛瞪大了双眼,嘴唇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和微红的眼眶相映成趣。
  于是郑远臣又吻了一下,这下没那么快分开,虽然只是不成章法的胡乱磨蹭,□,连舌头都没伸进去,但两人都因此获得了愉悦,中途加洛睁开了眼,瞥见窗外浓烈的霞光,夕阳如火。
  四十五分钟的摩天轮之旅,他们的嘴唇仅分开了十分钟。
  心慌慌的落地,快走两步站在加洛对面,郑远臣{dy}时间按下快门,捕捉到一个羞涩,幸福的微笑。
  加洛拿起相框,回味着当时的细节,不可避免的露出一丝笑意,和相片中异曲同工的微笑。
  转眼又瞥见了旁边的白玫瑰,他记得郑远臣很喜欢白玫瑰。
  玫瑰很娇艳,虽然层层叠叠都是纯白颜色,却别有一番清丽的美感,花瓣翻卷,还沾着水珠……水珠?!
  郑加洛赶忙回身,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郑远臣。
  “……”郑加洛立时往门口走,却在脚步踏出的伊始被拦腰截住。
  “小洛!”男人的声音里有几分气急败坏,“你又想跑!”
  “放开我!”郑加洛不知哪里来的劲,甩开他的手臂,继续向门的方向冲。
  他不想看见这个人,一点也不想!
  他来这里只是稍作缅怀,他没料到他也在这。
  手臂被抓住,身子被大力向后拖,郑远臣打定主意这次不让他逃,手上用了十足的力气。
  竟然还跟他用暴力?!郑加洛也急了,疯了一样去掰拦在腰间的手指,指甲抠进皮肉,郑远臣吃痛,松开手,又用身体的力量压住他,因为身高的优势,郑加洛被他按倒在地上,脖子上,手臂上也多了无数道划痕。
  “你他妈给我起来!”被按倒的人喊。
  “你别跑,我就起来!”
  “我他妈不想看见你,你滚!”
  “加洛!”郑远臣把他翻过来,令两人面对面,仍按着他的手臂,“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起来。”郑加洛侧开脸不看他,一脸的生疏xx。
  郑远臣盯着他的侧面,想也没想就用力吻了下去。
  郑加洛的反应就是不配合。
  嘴唇被堵住时先是一愣,然后开始挣蹦,郑远臣几乎把全部力量都用在这个吻上了,郑加洛被压得呼吸不能,躲避不能,反抗不能。
  他揪他的头发,他捶打他的肩,他曲起膝盖顶他,所有能停止这个吻的方法都用了,可郑远臣还在不屈不挠的堵着他的唇,并试图撬开他的牙关。
  挣着挣着,郑加洛不动了。
  甚至开始配合,他张开嘴,让吻技生疏的舌探进来,并卷着它在自己口腔里肆虐,津液交缠,牙齿碰撞,激烈的战火在唇齿间蔓延,郑远臣的呼吸逐渐粗重,他不知不觉间松开手,捧着郑加洛的脸,继而向下抚摸。
  “小洛……别走了,我们在一起……”
  郑加洛顿了一下,随即仰起头,大口的呼吸这得来不易的空气,一边淡淡的笑着:“只是接个吻而已嘛,忍不住了?忍不住不要紧,我们去床上。”
  “你说什么?”
  “怎么了?男人和男人,不就那么点事吗?”郑加洛好笑的看着他。
  “加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说,我们以后在一起……我们……”
  “干吗啊?”加洛打断他:“不会因为一个吻,就赖上我了吧?”
  “郑加洛!”郑远臣直起身体,低吼道。
  “生气了?”郑加洛仍懒懒的躺在地上,仰视着即将发怒的某人,“想揍我一顿?就像那次一样……但别打脸,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人,脸很重要的,什么419啊,视频做 爱啊,都靠这张脸呢。”
  他直视着男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滔滔不绝的说着。
  爱情……爱情是狗屁!
  只有他一个人以为那个吻,那个夕阳满天时的吻,代表了某种含义。
  所以才会傻傻的等,每天一封N长的E-MAIL,发出后就不停的刷邮箱等待回信,可是等来的都是失望,对方总是在忙,偶尔回复一两封也只寥寥几个字,他却把那当作神谛箴言一般反复看,反复看。
  要不是那个电话,他还蒙在鼓里。

  41

  “加洛,”男人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对不起。”
  “……”
  男人的手臂很温暖,这个拥抱很舒服,不是激烈的强迫性的禁锢,而是再正常不过的环抱,手臂与身体之间留有空隙,不会勒得他呼吸急促,也没有令肠胃感觉受到压迫。
  示弱一般的拥抱。
  预留的一堆反驳的话忽然无从出口。
  “今天留下来好不好?我们……好好聊聊。”男人又说。
  这家伙,又该刮胡子了……加洛缩了缩脖子,男人跟着靠近一些,鼻息断断续续的,好像在酝酿着要说些什么却又还没做好准备似的。
  “加洛,对不起……我……”
  又是道歉,为什么要道歉?
  被那样的话挑衅之后应该发怒才对,他太了解他了,说什么做什么可以令这个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发火,可是这次……状况却不在他的预想之中。
  加洛愣了好一会才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然后快速脱出郑远臣的环抱,站起身来,转过头居高临下直视男人失望的神情说:“我去洗个澡。”
  ……
  “什么……味道?”郑加洛走进浴室,皱了皱鼻子,回身对门外的人问:“你刚才洗澡来着?”
  不大的浴室里充斥着温暖水汽,以及沐浴露的香味。
  郑远臣沉默着,为他把门掩上,当里面响起水声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脸烫得要命。
  对方当然不可能知道……那股子味儿应该早就挥发干净了,但作为{wy}知情者的他,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深呼吸了一会才打起精神去卧室找干净的替换衣物。
  加洛站在花洒下,他要用这个夜晚告诉他亲爱的“哥哥”,人都在变,他也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毛头小子了。
  所以,他不需要对不起。
  他知道郑远臣一直在找他,为什么找他?
  难道就为了和他说对不起?
  好笑,是为他当年造成的误会说对不起,还是为他之后的行为说对不起?
  不管哪一桩,如今的郑加洛都不需要!
  拿起浴液时,他愣住了。
  难怪打一进浴室就觉得这味道好熟悉,他竟然还在用这个牌子的沐浴露。
  拂掉脸上的水珠仔细看一眼,果然,柠檬味。
  他一直喜欢柠檬味,从口香糖到洗涤灵,从空气清洗剂到洁厕灵,无一例外的柠檬味,包括沐浴露。
  冬天的时候郑远臣实在受不了了,“小洛,这个沐浴露好冷啊。”
  “有吗?我觉得还好啊,味道很好闻不是吗?”
  “难怪!”下一秒郑远臣从浴室里探出头,哇哇叫道:“这是什么!?‘激爽柠檬味’!难怪会凉凉的,这是夏天用的好吧?”
  “可是很好闻啊,我喜欢!”
  郑远臣抗议无效,耸耸肩继续他的“激爽之旅”。
  ……
  郑加洛无谓的笑了,搞什么,真当祭奠死人啊,明明不喜欢干吗还一直用。
  其实他并不真的喜欢柠檬味,只是记得某期杂志上说,柠檬味是最能激发人胃口的味道……所以他才执着的“喜欢”下去,用着用着,好像就真的喜欢了……真是幼稚!难道把自己弄得像个人形柠檬就会激起某人的胃口吗?
  有用吗?
  确实,好像,还挺有用的……
  他狠狠挤出一大坨。
  ……
  郑远臣站在衣柜前发呆,衣服是有,也很干净,只是都太小了。
  郑加洛如今也只比他矮一点点,这些衣服还是他高中时的,哪里穿得下?郑大哥又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何谓沧海桑田。
  拿了自己的睡衣和内裤出来,却看到加洛已经站到卧室门口。
  “你……”
  看着一 丝不挂的郑加洛,郑远臣语塞了,说什么好呢?难道要说你别着凉?
  加洛倒很大方,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衣服,嘻嘻一笑:“不必了,我喜欢裸睡,而且,一会也是要脱的,不是么?”
  “你……”对方无所谓的样子再一次成功勾出了郑远臣的怒气,“穿上!”
  “也好,你喜欢就好。”郑加洛向郑远臣走来,只几步距离,他却走得极慢,好像要在这几米内让对方看个清楚似的。
  他生气了,他马上就要生气了……郑加洛看着眉头皱紧,眼睛却看向旁边衣柜的男人,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真是恶劣。
  郑远臣发怒的前兆就是皱眉,他眉间那道淡淡的川字纹可谓历史悠久,只有郑加洛知道,那消不去的纹路里一多半都是他的功劳。
  频临怒火边缘的郑远臣看起来很有气势,让郑加洛来说,就是更MAN了,有禁欲的味道。
  只是……如果不是红着脸,就更好了。
  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时,郑加洛不自觉舔了舔嘴唇,离近了看,果然更像是在害羞。
  刚才把他按在地上强吻他的气魄呢?
  “喂,有润滑吗?”躺在床上的人问他。
  “什么?”眉头下意识皱起来。
  “润滑啊,我没准备……”说着,郑加洛坐起来,目光在卧室里环顾一圈,“这好像也没什么好替代的,不成就只有沐浴露了……”说完跳下地,嘴里还嘀咕着:“那个会很刺激吧,激爽哎……”
  “郑加洛!”郑远臣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拖回床上,用被子盖住:“难道我们好不容易见了面就是为了谈这个?”
  “不然还有什么?”郑加洛奇怪的扬了扬眉,看看他,好笑的说:“你不用再跟我道歉啊,没什么的,你当初也没骂错,我就是同性恋啊。”
  “不是,我……”
  郑加洛飞快止住他的话:“还是因为那个巴掌?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我早就不介意了,真的!”
  “加洛……是我不对,我其实是喜欢你的,我喜欢你!那时……我只是以为你在……”
  “以为我在xx?”加洛接着他的话问。
  被晶亮的目光紧紧盯着,郑远臣的嘴唇张开又合上,但那一瞬间的沉默已代表了他的默认,“呵呵,”郑加洛挑起嘴角,移开目光,带着笑意说:“是,在那种地方打工,怎么可能不xx。你的理解是正确的,所以呢……”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按向自己,用热烈的吻堵住他的嘴。
  双唇分开时,郑远臣听到加洛低哑的声音在耳边说:“所以,这些……都没什么。”一边说一边拉过他的手,按向自己的胸膛,带着他的手在身上游移,“还有这样,都没什么的,你不用有负担。”手又被带领着向下方移动。
  “不是!”在内裤边缘停住,郑远臣像被烫了一样跳起来,调整着呼吸,眼睛盯住地面:“我不是要这样,”余光感觉到又一次要粘过来的某人,大声喝止道:“你给我老实呆着别动!”
  “好吧,”加洛把自己摔回床里边,无聊的揪着睡衣领口,手指有意无意的滑过锁骨,挑衅似的看着与自己保持安全距离的高大男人:“你怕我啊?”
  郑远臣将灯关了,又拖过一张椅子,面对他坐好。
  “小洛。”
  “是我不对,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
  “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那种感情就是爱情,我没有弟弟,也没什么朋友,这你知道,所以我……不知道兄弟感情以及深厚的友情是什么样,我以为……就像我们那样。”
  “到了法国和你分开之后,我才明白,如果只是想念亲人或朋友,不该想到心痛……你的那些信,我都看了,看了之后才明白,你和我的感觉一样,我很害怕,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所以你就交了女朋友?”加洛问道。
  “女……朋友?”郑远臣一愣,“你听谁说的?我没有。”

  插播

  颂可的一日生活小记
  ……
  什么一日生活小记!说白了就是日记,不过和细腻从来挨不上边的颂可同学是绝不会有写日记这种习惯的,所以就让我们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记录下他的{yt}吧。
  早上……呃,不,是下午,颂可从床上爬起来时看到下午三点钟的太阳,柔和的金色从巨大的玻璃窗漏进来,洒在椭圆型的餐桌上,把桌上用保鲜膜封着的食物照得一团喜气,远远看来依稀是一个手工三明治和一只苹果,冰箱里应该还有一盒新鲜的酸奶,颂可咂咂嘴。
  这里当然是温洋的房间,不过颂可打死也不肯承认他们是在同居。
  算那混蛋有良心!颂可揉着酸胀的腰,慢悠悠晃到桌前,果不其然,盘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宝贝,终于起了?洗澡吃点东西吧。”
  颂可哼了一声,走进浴室,什么叫终于起了?你怎不说我昨天几点睡的?
  温洋是只狼,还是资本主义的狼,作为G-Face的一名员工,昼伏夜出已经成了定式,原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是颂可却要“加班”,昨天凌晨四点收工,别的兄弟已经进入梦乡时,他却还在满足某个混蛋的色 欲,零零散散折腾到早上七点才睡下,下午三点能醒已经是奇迹。
  把热水调得微烫冲刷着后背,水流流进股 缝,激得他一哆嗦,嘴上又不由骂骂咧咧起来。
  想到晚上可以在V08偷睡一觉,心情才算好些。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V08经常放空,难道是我们这效益下滑?可看看楼下不断坨大的停车坪又不像……管他呢!效益是温洋需要考虑的,管他什么事!能偷懒就够了。
  拾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几乎又要暴走,怎么又是素的?!
  他把三明治分片拆开,起司,黄油,番茄薄片,鸡蛋,生菜……连一片火腿都没有!拿起那张有某人笔迹的纸条就要泄愤,却看到背面一行小字:宝贝,昨天又和小包他们去吃烧烤了?跟你说多少次了,烤肉有害健康,最近乖乖吃素哈。
  另:晚上一起吃饭。
  另:如若爽约,奖金扣光。
  晚饭时间。
  “这是什么啊?”颂可盯着面前一只大碗。
  “晚饭啊。”
  “你确定这是‘饭’?”
  “哦,它又叫粥。”
  “然后呢?就这个?没别的了?”颂可在桌上寻找其他食物的蛛丝马迹,然而除了自己和温洋面前的两碗粥外,竟别无他物!
  “喝吧,粥最补人了,你尝尝,不赖的。”说着,温洋已以身作则舀起自己碗里的东西。
  温洋说话总带着一种气势,即使是不温不火的口气,但却不容人抗拒。
  颂可对着他瞪了一会,只得忍气吞声拿起勺子。
  轻轻一搅,碗底杂七杂八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开始浮了上来,“这,这是什么粥啊?”
  他小时常喝粥,平时喝白粥就小菜,过年喝八宝粥,夏天喝紫米粥,可是显然面前这碗粥和他接触过的都不一样。
  温洋看他一眼,淡淡的说:“你这个是生滚猪肝粥。”
  “我这个?难道咱俩的还不一样?”
  “我这个是鱼片粥。”
  “那我要喝你那碗!”
  “不行,”温洋挡住他伸来的勺子。
  “这么小气?肯定你那碗料多!”
  “不是的,”温洋顿了顿,似在考虑该怎么说,“你那个是xx补气的,除了猪肝,还有几味药材,你喝最合适。”
  “补,xx?!”颂可的脸一下涨红了。
  温洋扶了扶镜架,语气有点不自然的说道:“这些天你不是老闹腾说腰胀嘛……”
  “那,那又怎样?”
  “我问了个在中医院的朋友,说你是血虚。”温洋看着热气腾腾的粥品,镜片被映上一层白雾,须臾,又散开:“我想直接给你开中药你肯定不喝,就食补好了。”
  “靠。”半晌,颂可回了这么一句。
  夜里,V08仍是没什么客人,颂可看着干净如新的包厢心里有几分感慨,不由开始怀念那些闹闹轰轰忙忙叨叨的日子了。
  最初是和加洛搭班,加洛比他年纪小,人却厉害得很,记得有一个客人非常讨厌,出了名的爱占服务生便宜,不知怎么就缠上了加洛,那天明显是喝过酒来的,一进V08就放肆的用猥 琐的目光在加洛身上扫,颂可递过去酒单被他劈手拂在地上。
  “随便,什么贵点什么!”
  于是加洛端了整整一盘B52轰炸机。
  看着一整片冒着紫色火苗的小杯子,那人也傻了,心里直想,这玩意怎么喝?
  通常这种酒都随着奉上柠檬切片和吸管,用柠檬切片把火苗盖灭再用吸管喝,才不会被滚烫又度数极高的酒呛了喉咙。
  当然,也有男士为了耍帅直接往嘴里倒的,但那需要技巧。
  一看这人傻眼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懂。
  加洛柔声说:“孙先生,这就是您点的酒,请用!”说着温柔乖巧的将托盘举近,一副你不接就是不给我面子的笑容。
  颂可在旁边都快笑疯了。
  结果可想而知,那夜V08传出一声惨叫,被xx嘴唇和舌头的某人既没风度的落荒而逃。
  想到这里,颂可低声发笑,又想到了亦清,他们共事的时间并不长,但毕竟也曾住在同一个宿舍里,亦清刚来的时候像只温顺的家养小白兔,教人忍不住就想去保护。
  谁能想到呢,小白兔也有捕获到狐狸的{yt},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韩飞在亦清面前的怂样,颂可由衷感到一阵凄凉,再看看豪华依旧却平静无声的V08,大有一种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感叹。
  都他妈交上好运了,就我还是小卒子一个。
  伤感终究不是颂可的风格,他往沙发里重重一坐,把脚架在茶几上。
  和温洋在一起后,谁也没明确的说过什么,一切好像顺理成章一样,颂可没问过自己算他的什么人,温洋也没说过爱他。
  可什么是爱呢……
  骂归骂,但每天醒来看到桌上准备的早餐,可压在盘子下的纸条,颂可还是觉得温暖,虽然那纸条上偶尔也会写两句令他咬牙切齿脸红耳赤的混账话。
  他不舒服时,温洋也从不勉强他,即使不做 爱,温洋也不放他回那个宿舍,而是搂着他睡觉,有时还会搂一整夜。
  说起那个宿舍……估计该长毛了吧?
  自从亦清走后,颂可就没什么机会回去住了,咳咳,还不是“加班”太忙!
  温洋也任那房间空着,丝毫没有把要它分给其他员工的意思,可是那时候,把亦清的行李打包扔出去的时候,不是挺急的么?
  他搞不懂温洋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门刚好推开,颂可赶忙做好,睁大惺忪的眼睛,看到来人是中控室的小包,不由放松下来。
  小包看到就是一笑:“装什么装,口水都没擦干净。”
  “你到这来干嘛?”都是自家兄弟,颂可也不正襟危坐了,大大咧咧翘起腿。
  小包又笑了:“你睡晕啦,都下班了,我就猜你还在,来叫你啊,要睡回去睡吧!”
  “你不会跟温总说吧?”
  “说什么?”小包一愣。
  “装什么傻啊,当然是我上班时间睡觉的事了!他巴不得扣光我的奖金呢。”
  “你真傻还是假傻啊?”小包瞪大眼睛从下往上看着他。
  “怎,怎么了?”
  “温总是什么人啊!我都知道你偷懒睡觉的事,他还能不知道?他要想整你,你早被扣光啦!”
  颂可还在犯糊涂:“他,他早知道了?!”
  “那他怎么没说我……”心里怦怦的打鼓,回想这些天,温洋没透出不高兴的意思,还是憋着等他犯什么打错一起罚?
  “我就说你脑子缺根筋。”小包合上手电筒,“你还以为保密工作做得特好吧?”
  “什,什么?”
  “谁不知道你和温总是那啥……啊?是吧?”小包露出狡黠的笑容,看着颂可红了又白的脸色,还是不忍,“其实你口风挺严的,兄弟们是从温总那知道的……”
  颂可闭着嘴不说话,打死他也不相信温洋会跟底下人透露他俩的关系。
  小包又说:“那天温总一来监控室就看见你在沙发上打盹了。”说到这,停了一下,刻意问道:“你猜温总说什么?”
  “说,说什么?”
  “他让我们把你这的摄像头关上!当时我们就全明白了……你没觉得这几天你这特清静啊?还不是温总授意的……这不是温总今天出去谈事吗,没赶回来,还打了我那的电话,叫我留意着点,让我轰你回家去睡……是回家哦……”他加重了“家”这个字,手电筒一开一关的,笑得很无赖:“哎,小可,我没记错的话,你在本城没家吧?那是哪个家呢?”
  回“家”的路很短,只是一段楼梯的功夫,颂可却想了很多。
  想起某一个晚上,他在沙发上醒来,听到流水般悠扬的歌声,那个卷起衬衫袖子的男人低低唱着:the sound of silence ……
  想起早上的素馅三明治下压着的纸条,男人戏谑的口吻说烤肉吃多了不好……
  想起不久前的晚餐,那碗材料丰富热腾腾的粥,以及男人被热气覆上的眼镜片。
  “我想中药你可能不吃,那就食补好了……”男人说这句话时好像不像往常那么通顺连贯,那么在那一丁点磕巴里面,是什么呢?
  回家,回家。
  ……推开门,按亮玄关的灯,在昏黄的光线里随手将钥匙放在鞋柜上,长吁一口气,虽然今天一点也不累,但回到这里还是觉得轻松,正要换鞋,颂可看着那两双拖鞋却怔住了。
  一双规规矩矩的摆着,象征了他的主人的严谨风度,而另一双却左右分出去老远,它的主人出门时一定很仓促,一看就是随意甩出去然后急急忙忙换上便鞋的。
  颂可笑了,他{dy}次注意这种细节,也是{dy}次注意到,它们,是相同的款式。

  夜色如昼

  43
  “所以你就交了女朋友?”加洛问道。
  “女……朋友?”郑远臣一愣,“你听谁说的?我没有。”
  ……
  加洛眯起眼睛,像被阳光刺到眼睛的猫咪。
  “美丽的法国姑娘,碧昂斯……还用我提醒你么?”
  “碧昂斯……?”郑远臣念着这个名字,眉头纠结到一起。法国姑娘……他在法国的确认识不少法国姑娘,但都止于同学关系,即使出于礼节的亲吻,他都能避则避,本来就不是热情的人,近似于清心寡欲的异国生活里哪会冒出个异性造成这样的误会?
  “啊!你说那个碧昂斯?”郑远臣忽然想到一件事。
  “哼。”见他认了,加洛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手枕在脑袋下面,闭上眼睛,睫毛却不住颤动,xx松弛不下来的样子。
  “你竟然会以为碧昂斯小姐是我的女朋友?这真是……”这误会夸张到连郑远臣都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解释了。
  “小洛,是这样的……”
  ……
  到法国的{dy}年,语言是他生活上{zd0}的障碍,连日常购物都成问题,连想要的食物口味都表达不清楚,更别提交友了,沉默寡言几乎成了这个中国学生的代名词。
  {dy}个学期赶上当地的艺术月,郑远臣所在的学校也趁机大肆庆祝,每个系都要出一个节目,他们系策划的是舞台剧。
  睡美人的颠覆版,打败巨龙披荆斩棘到达城堡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骑士,而躺在床上等待救赎的则是英俊秀美的王子。
  这个建议一经提出就得到了99%的赞成,那{wy}的1%是弃权,自然来自对这种事向来不甚关心的郑远臣。热情的法国小伙姑娘们很快就投入到选角,剧本的编排上了,但等到正式排演时却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饰演睡美人王子的那位同学,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这个帅气的法国小伙本身并没什么问题,xx的身材,有致的肌肉,以及轮廓深邃的英俊五官……可是剧情却要求他躺在玫瑰花床上,穿着带荷叶边的丝绸衬衫,双手合什放在胸口,手下还压着一支象征纯洁永恒的白玫瑰,安详且脆弱的静待美女骑士的一吻。
  xx的法国小伙怎么看都与这个角色格格不入,甚至,还有一点搞笑。
  美女骑士的饰演者碧昂斯指出问题所在,那就是,王子是一位美人,而不是美男,我们需要的是一种颠覆性别的美感与冲突。
  这个王子不能瘦小,但要足够脆弱;英俊,却不能是西方式的硬朗;{zh0},还能带点隐忍的禁欲风格……大家一致把目光投到教室最末那个一边听着ipod一边翻看这周市场调研报告的安静男子。
  “就是他,那个神秘的东方男孩!”
  郑远臣极其厌烦法国人这种事事都要上升到艺术高度的作风,他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向喧闹的不远处扫了一眼,但正是这种冷漠却略带压抑的表情更加坚定了大家游说他加入排演的热情。
  他{zh1}还是参加了。
  原因不外有二:参加活动者可凭白获得A级学分五分;
  角色很简单,只要从始至终躺着即可。
  在他看来,这种角色简单到和背景的大树差不多,可为什么还要参加每次的彩排?更受不了的是,那个女主角碧昂斯简直是在拿他练接吻,每次排练的{zh1}一吻都要把他的舌头扯出来才罢休,真不知到底是谁在救赎谁!
  饶是郑远臣这种性情寡淡的人也生出一种被占了便宜的错觉。
  艺术月结束后是漫长的假期,利用这段空挡他报了高级商贸法语的培训,又把上学期的课程笔记整理了一遍,再回到学校,他便选了更多更复杂的课程,因为选课不同,原本就不怎么熟稔的同学们渐渐分道扬镳,除了那个碧昂斯。
  美丽的碧昂斯小姐像是发现了新奇的风景一样,经常找他聊天,午餐时间也形影不离,大家都羡慕他艳福不浅,只有郑远臣觉得疲惫且困扰,他的冷漠性格注定了他会厌烦那种主动热情且喋喋不休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更何况,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课业上,他只想尽快修完硕士,带着满载的渔获回国,回到真正需要他的人身边。
  身经百战的碧昂斯小姐很快发现了他的疏离。
  “Chen,你这里有别的姑娘吗?”她指了指郑远臣的心脏部位。
  郑远臣迟疑了一下,重重点了头,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你很爱她喽?”
  “我想不是爱吧,是挂念。”郑远臣很难向她解释什么叫相濡以沫。
  “哦,好吧,不过她不在你身边对吗?”碧昂斯注意到他总是独来独往,“也许我们可以交往一段时间试试,你会发现我棒极了~”
  “恐怕不能,对不起,碧昂斯小姐。”郑远臣明确的拒绝了她,但还不忘礼貌性的补上一句:“你这么美丽,追求你的优秀小伙子也不少,也许你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好吧。”碧昂斯耸了耸肩,无谓的笑笑。
  热情的姑娘总不乏热情的追求者,拒绝与接受都不会打击到他们,爱或不爱更不是问题,很快碧昂斯就与之前那位饰演王子的法国小伙出双入对了。
  也许中国人就是保守,他们视灵与肉为一体,他们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西方人那种对性洒脱的态度,就像你对一个欧洲人怎么也解释不清中国女人很少抽烟并不是因为女性吸烟受到歧视,而是与烟草带来的瞬间轻松相比,她们更在意长久的健康。
  ……
  “就是这样,”末了,郑远臣一摊手:“我想你说的碧昂斯就是她,可是她从来都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想知道是谁在造谣?”
  加洛睁开眼,事实上,他的假寐没有持续多久,从郑远臣开始叙述起就已偷偷张开。
  他咬咬嘴唇,仍然很高调的翘着脚:“你母亲说的……”
  “我母亲?”郑远臣一愣,随即问道:“你给我打过电话?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加洛的脸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
  “有一阵时间,你不怎么回我的电邮,我……有点想你,就忍不住给你家拨了电话……”给远在法国的郑家拨电话,向素未谋面的郑氏夫妇说,麻烦请找郑远臣,这何止“有点”想你而已,简直是想疯了才会干的事!
  但也就那一次。
  “是我妈跟你说的?你就信了!?”天哪!那个疯疯癫癫的享乐主义女人!“她怎么说的?”不用问也知道,一定在夸张的基础上添油加醋了一番。
  “她……说你和一个美丽的金发女孩出去了,还说你最近正在联系接吻……”
  提起那段,加洛仍然忿忿。
  他还记得自己僵硬的握着听筒的心情,他几乎忘记了{zh1}电话是怎么挂上的,脑子里只充斥着一句话:原来是这样!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他弄错了!原来那些亲吻,那些目光对视时的羞涩,都只有他一个人沉浸其中,难怪……难怪很少给他打电话,难怪连电邮都只那么几个字!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就换了一切我可以找到你的联络方式,然后跑到那个大染缸去醉生梦死?”郑远臣恍然大悟。
  加洛坐起身,双腿微微并拢,内心鼓噪,却声势不再,他低声说:“不是的……我只是想了解,像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
  “现在了解了吗?”
  “有一阵以为了解了,现在我也糊涂了。”
  “你啊……”郑远臣微微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面对面坐在同一张床上,中间隔着一堆鼓起的被子,上面映着明亮的月光。
  郑远臣伸出一只手搭在加洛的肩上,加洛还穿着他亲手翻出来的簇新睡衣,上面散着新鲜的棉布味道,覆在浓郁的柠檬香气之上,带来熟悉的旧时味道。加洛微微垂着头,一直肆无忌惮的目光中藏了一点犹疑,不知在出神的想些什么,被郑加洛按上肩头时,不由打了个哆嗦,仿佛躲避似的,把肩膀沉得更低。
  “是我不好……”郑远臣叹了口气,就是他不好,加洛一直都没变,倔强,要强,任性,通通都没变。是他不好,固执又迟钝的把对方定位在亲人的位置,他只知道相濡以沫,却忘记了还有一个词叫鹣鲽情深。如果不是爱,那又是什么把素不相识性格又非一般别扭的两人拴到一起了呢?
  加洛比他勇敢,先他一步迈了出去,也先他一步接受了现实,即使方法有些过激,但到底先告白的一方也是他。
  而他郑远臣,却连动也不愿动一下,加洛的那句“早就不想叫他哥了”的确吓坏了他,就像啄破他的壳一般天崩地裂,他给了他一巴掌,同时也被迫的看到了自己都没看清的一面。
  他叹息着伸出另一只手去拥抱安静的加洛,加洛却受惊了一般拍开他的手,并飞快蹿下床,“是我……是我把这些搞砸了。”他摸不着头脑的说着,一面手忙脚乱捡拾脱下的衣服,“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地方,却去那种地方打工,我……我是想气你,我以为……反正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洛。”郑远臣拉住他,如愿以偿抱进怀里,把他胡乱套上的衣服抛到一旁,“不怪你,怪我,如果那时我能多分给你一些关心……唉,不要紧,都过去了。我们在一起吧。”
  “你……你不是嫌我,脏吗?”{zh1}两个字简直是挤出来的,加洛的脸色惨白,只有嘴唇被咬出深深的血色。
  郑远臣心里一紧,天哪,那时在气头上他到底说过多少伤人的话!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加洛却忘不了。
  他只能用唇温暖他的脸,浴后的皮肤有些紧绷,却是暌别已久的味道。
  郑加洛仍然很紧张,从内而外的紧张,{dy}次和男人上 床时都不曾体验过的感觉,今天终于一一尝到:怕对方亲吻到一半弃他而去,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要不要搂对方的腰呢,心脏跳得这么厉害会不会被他听到?郑远臣开始亲吻他的唇,毫不费力的把舌尖探进去,郑加洛几乎没有反应,大脑死机了一般安静。
  只是接吻,郑远臣就感到自己已经被无与伦比的激荡情绪席卷了,只有加洛令他有这种感觉。把床上鼓成一团的被子掀起,覆盖在两人身上,仿佛时光斗转,回到那年的仲夏夜。
  没有关窗,没有开空调,月光肆无忌惮的撒进来,夏风徐徐潜入,窄小的空间里只有彼此,手脚无论伸去哪里都会和对方缠上,汗水,炙热,瑟缩,都只是一个开始。
  恍恍惚惚中,加洛从被子里露出头,对着亮如白昼的月光,露出茫然的表情。
  身体还在不停的晃动,他的视野就停留在那高高鼓起的被子上,事实上,他什么也没看见,视觉被高涨到{jz}的欢愉充斥着,这个时候,又能看到什么呢?
  感觉那人的嘴唇又移上来,摸索着亲吻着他的胸口,呻 吟还没发出口,眼前一黑,又被卷进了欲海狂潮中去。

  始作俑者

  44
  周六中午,韩飞在一阵清脆的童声合唱中醒来。
  “我头上有犄角,犄角,我身后有尾巴,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他翻了个身,还不想起来,昨天实在折腾得够呛,他觉得天底下大概没有比他还辛苦的人了,做受不说,还主动到那个程度!虽然{zh1}自己也爽到了,但是半梦半醒时仍暗暗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加倍把这笔给讨回来!
  欠着他这一笔床债的人显然比他神清气爽多了,电话辅一响起,就匆忙爬起来,衣服都不及穿,就去捡拾手机。
  “喂?”怕吵醒还在睡的韩飞,亦清接通电话后就扭身进了厨房。
  怀旧的气氛倏然消失,韩飞也睡不着了,仔细倾听来自厨房的动静。
  厨房是开放式的,并不能阻隔声音,亦清刻意压低的声音很轻易传进韩飞耳朵里。
  “恩……对。”不知那边问了什么,亦清点了点头,韩飞伸长脖子看到了亦清微微发红的耳廓。
  比起电话那端是谁这个问题,韩飞更好奇对方到底问了什么,因为接下去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亦清对着电话急急辨道:“才不是!……小飞他是自愿的啦。”
  “感觉?很棒啊……是他很棒啦,不是我……”
  韩飞几乎要吐血了,他蹑手蹑脚潜伏到料理台后面,亦清正面红耳赤的应付对方的问题:“方法?……就是你昨天教我的啊……什么?你是瞎掰的?不会吧……恩,管用……你也可以试试啊!不敢?我看温洋没你说的那么凶啊……”
  颂可!!
  韩飞心里有了数,难怪俺家亦清突然就转了性想到反攻呢?原来有你这内鬼潜伏在人民内部啊……韩飞想了想,拿着移动电话悄悄溜进了卫生间。
  “喂?温洋吗?有空没有,出来聚聚啊……颂可今天没时间?不要紧,就咱俩也成……对,下午老地方见!”
  狠狠冲洗了身体又刮了胡子,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一番,推开门,却见亦清接完电话又赖回了床上。
  看到只穿着白色浴袍的韩飞,亦清甜甜的笑了,还是平时耍赖的模样,伸出双手举得直直的:“抱抱~”
  被他撒娇就没脾气,韩飞乖乖走过去,俯低身子让对方如愿挂在他的脖子上。
  “早安~”亦清的脸在他锁骨的位置蹭了又蹭。
  “昨天爽吗?”韩飞低头在他耳边问道,不出所料,亦清的脸唰的红了,抿着嘴点了点头,“舒服……就是好累。”
  “……你累到哪里了?”如果没记错的话,累得腰都快断了的应该是他吧。
  “哪都累。”亦清环紧了手臂,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抱我去洗澡好不好?”
  被亦清蹭得浑身发痒,韩飞也没空理会为什么无论在上面还是下面,都是由他抱着这家伙去洗澡了,“好啊亲爱的。”轻轻一个回吻,他已打定主意,等下在浴缸里,可以先讨点利息回来。
  ……
  “这么说……”广式餐厅里,下午茶时间,一身休闲西装的男人静静听完韩飞的控诉,平静的开腔:“……你是诉苦来了?”
  “靠!温洋,你到底有没有听懂啊?”韩飞顾不上风度,突然提高的嗓门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咳咳……”温洋低头喝自己手里的茶,假装事情与他无关。
  “是你家颂可啊,出什么馊主意,我警告你,给我管好他!否则我……”
  “否则什么?”温洋迅速抬起眼,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射出,韩飞咽了咽吐沫:“……也没什么。”
  “哼,男人嘛,能屈能伸能上能下才是真爷们,不就被上了一回,至于么……”温洋摸出打火机,姿态随意的点上一根烟,“再说了,便宜的又不是外人,你生哪门子气?”
  “你说得倒轻巧,我不在乎上下,我是说,颂可管得太宽了,自己没那个胆,哪我家小清开刀啊?”说到这,忽然止住,盯着温洋半合的眼问道:“你这么无所谓,难不成……已经被攻下了?”
  “哈哈……”温洋深吸一口,慢慢吐出来,凌乱的烟雾里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那可不一定……”韩飞悠悠说道:“中午他给小清打电话来着,我看他挺跃跃欲试的……”
  本来带着满肚子质问,想给温洋出点馊主意好好整治颂可那小子,没想到人家蛇鼠是一窝,温洋不但不站在他这边,反倒替颂可说好话,还把他指责了一顿,什么大丈夫能上能下,我呸!
  忽然想到:如果,可能,万一,颂可真的借来那十个胆子向温洋提出反过来试试的建议,不知道这老狐狸会是什么表情?
  越想越兴奋,这就好比一个人落水,另一个在岸上笑,笑够了才伸出手拉他,那落水的人会怎样?必然是先把后者拉进水再说!
  当然也不排除人家定力好,就是拖不下来的情形。但是韩飞也看明白了,温洋这家伙是认真的,就像他对亦清的感情一样,所以当亦清磨在他身上说要试试在上面时,他才会同意吧,虽然……{zh1}在“上面”的还是他。
  “你和颂可……到底怎么回事?”想到这里,他有些八卦。
  “什么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啊。”温洋一副你傻啊的表情。
  “不是,我是说,你就还让他干那差事?”在G-Face工作,到底也不算太好的营生,既然温洋认定他了,为什么不索性利用自己的人脉,为他谋个更好发展的工作呢?
  “哦,你说这个啊。”温洋笑了笑,很自然的说:“在眼皮底下,好管啊!没事还能拿扣奖金吓唬他。”
  “靠,你丫真禽兽。”韩飞低低骂了一句,不过又想到,介绍亦清去他父亲的公司,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原来大家都是禽兽。
  “主要是他挺要强的,我要是不让他工作吧,他肯定不干,跟被我包了似的,可他又没什么一技之长,自己也不说学点什么……唉,这小子。”把烟掐灭,话里带着不自觉的宠溺,和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才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已经忍不住看手机了。
  搞不好……如果颂可有那胆子的话,真的可以成功呢……
  “呦,你看。”温洋的眼睛忽然一亮,盯着韩飞身后某处。
  韩飞扭头一看,隔着几张桌子,坐着的正是郑远臣和郑加洛。
  今天这是怎么了,凑一桌xx了。韩飞刚要起身打招呼,就被温洋一手按住,“没眼色!”
  正对他们坐的郑远臣显然没看到他们,而是全副心神都放在桌对面的男人身上。
  “天……我{dy}回见到郑老板笑。”韩飞小声说道。
  “何止笑啊……要我看,还有点羞涩呢。”温洋笑眯眯的说。
  韩飞眯着眼睛又努力半天,还是没能从郑远臣那张冰山脸上找到除细微笑容之外一丁点别的什么表情,更别提羞涩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孙悟空啊?”
  “我是替加洛说的,他肯定看出来了。”

  命运

  45
  ……
  丝毫没注意到正被人远距离围观的郑远臣在看餐单,这个xx他腐败透了,因为三十分钟前他和加洛还在床上耗着。
  如果不是饿得不行了,他们还能继续耗下去。
  在床上耗着干什么?
  当然是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啦!
  “加洛,吃什么?”声音温柔得像温开水。
  “都好。”
  “加洛,辞职来我公司吧?”
  “不要。”
  “为什么?”
  正在大口往嘴里送食物的男人停下来,抬眼看他:“为什么要我去你公司?”
  “这……”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郑远臣语塞,想24小时都能看到他这种话有些说不出口,一边用筷子折磨盘子里的鱼,一边含糊道:“不是能每天在一起吗……”
  加洛忍住笑意,正色的:“还是不要吧,xx我来找你就好了。”
  “你……难道不打算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毫无预兆的当头一棒,郑远臣扔下筷子,“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是和好了没错,但我不希望有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我已经出柜了倒没什么,但你……”
  郑远臣松了口气,心里一阵感动:“不要紧,那不算什么,除非你还是不相信我。”
  加洛挑了挑眉没说话,郑远臣心里那份不安又放大了,他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身,走到加洛面前。
  “你干什么?好好吃饭!”加洛眉头一皱,压低声音提醒他,“人都在看你呢!”
  午后的餐厅很安静,有人抱了本子在角落写东西作图,也有人只要一壶茶仰靠在沙发里似睡非睡,总之,人们都在低声说话,尽量不弄出过大的声响,而郑远臣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忽然站起来的行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他站在坐着的男人面前,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周围比之前更加安静,加洛的脸慢慢红了,因为他突然明白了郑远臣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低吼道:“你别犯傻!”
  话未说完,下巴便被擒住,周围传来齐齐的吸气声,同时,嘴唇被柔软冰凉的东西覆盖住了。
  郑远臣竟选择用这个方法表达他的诚意。
  其实,别看加洛看起来开放,但在私人会所或知根知底的朋友以外的地方,他从不轻易透露个人的性取向,不是不敢,而是厌恶,他厌恶那些主流人士惊讶或不解的目光,活像在看行为艺术。
  但郑远臣做到了,这个比他不知要顽固多少倍的男人……
  不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吻,也不是粗鲁凌乱的撕扯,而是绵长,复杂,细致却毫不做作的唇与唇的接触。
  郑远臣的舌尖小心翼翼的轻舔着他的上唇,好像专注于描绘他唇峰的形状,在各种惊呼声和视线中,加洛慢慢张开嘴,将他的舌融进口腔,好像接住了一颗心般郑重,磊落。
  “不愿意来我公司也不要紧,但要和我一起住,谁先下班谁买菜,但都要学烹饪,好不好?”
  唇稍微分开一些时,加洛听到他这样说。
  加洛想了想,认真的回他:“住哪里?”
  “我们原先住的那里,不过没有保姆什么的了,只有小时工,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连他们也不要……”
  “你想拿我当小时工使唤?”
  “你使唤我还不行吗?”
  ……
  走出广式餐厅的韩飞和温洋直到分别也没交谈过一句,他们各自想着心事,同时又都被刚才那幕震撼住了。
  郑远臣,彻头彻尾的反Gay主义者,竟然会作出这种行为,与其说是公开了自己性向,不如说是公开了自己的爱人。
  不是男人,是爱人。
  韩飞曾与亦清探讨过关于节操的问题。
  韩飞从不认为自己是个xx的人,圈子里比他滥的多的去了,不是找借口,一对一以上的性 行为,他从不赞成,也不参与。419那是没办法,人总有生理需要。
  但心灵上的{dy}次,他只给了亦清。
  包括后方的贞 操。
  亦清曾问他,为什么大多数Gay看起来要比大多数直人光鲜亮丽会打扮?
  韩飞耸耸肩说,其实答案很无奈。
  因为同志之间的关系得不到法律的保护,他们永远是彼此的第N者,你看,连第三者都算不上,如果不尽量保持肉 体的鲜活,难保会有滞销的可怕后果。
  你看那些中年不到就发了啤酒肚的男人,那些穿着拖鞋短裤买菜的男人,那些秃顶却不加掩饰的男人……往往都是婚姻的受益者。
  亦清听完之后默了,过了一会很认真的说:“好吧,我允许你以后发胖。”
  ……
  温洋走到车子旁边下意识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短消息,心里隐隐有些不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把碰到的听到的开心的或不开心的事情急于与另一个人分享呢?
  他摇摇头,手搭在方向盘上想着要不要顺路去趟超市。
  昨天看电视时,演到主人公端着一碗黑稠的中药时,颂可忽然冒出一句,特怀念小时候的那个广告:“黑……芝麻糊嘞……”一边说还扯着嗓子学了两句,把他逗得不行。
  要不,一会去转转?能买到也不一定。
  但现在时间还早,颂可还没给他电话,估计已经玩得乐不思蜀了吧,中午出门时只说和朋友聚聚,他也没多问,弄不好晚饭前是回不来了。
  竟然不想一个人回家。
  随手按下广播,正在播放音乐节目,甜腻的女声在介绍时下流行的歌曲榜单,换在平常,他会立马换台,他听不惯现在的流行乐,唧唧歪歪不知道唱些什么玩意,还不如经典的英文老歌来得动人。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急着调频,因为他听到介绍的歌曲里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正是这几天颂可和他叨唠过的,什么很有才的艺人,歌曲都是自己创作自己唱的。
  不如……那就听听吧,到底怎么个好。
  直到旋律响起来他才猛然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颂可已经融入到他的生活里,颂可想吃的东西,颂可喜欢的东西,颂可……包括他最看不上的流行乐,只是冷笑着听那人提过几次,竟就记住了。
  把音乐调小,他拿出手机,给那家伙发了个短信过去:不管你在哪,赶紧给我死回来,现在,马上!
  ……
  “当当当当……”巍峨的音乐响起来,颂可慌里慌张的摸出手机。
  “够深刻的啊,命运交响曲?”亦清打趣的说。
  颂可看了一眼短信,脸色就白了,声音有些惶急:“他叫我回去了。”
  “瞧你那样儿,就这……还想反攻啊?”亦清这嘴最近是越来越损,颂可觉得他被韩飞和加洛合伙教坏了。
  “算了,不想了……我,我一看见他,腿就软了……”颂可撇撇嘴,他说的都是实话,光看见温洋的短信,就从那命令意味的口吻里感觉到了一股阴风。
  “唉……真是……”亦清摇摇头,不知说他什么好,在这耗了一下午,光给他传授反攻成功的诀窍了,可还是扶不上墙啊扶不上墙。
  “是命。”颂可很有自知之明的接过了下半句。

  成“攻”?

  46
  ……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晚饭后,亦清和韩飞并头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悠然吹着晚风,侃着八卦。
  白天餐厅里壮烈的那一幕早被两人嚼了无数遍,现在拿出来回味仍然意犹未尽。
  “要说加洛主动我还信,但是郑老板……天啊!我想象不出来!”刚听韩飞叙述完,亦清就惊讶得好像蹬上了月球。
  郑远臣留给他的阴影可谓根深蒂固,即使晓得他未必是坏人,但那张毫无温度的脸和隐藏在烟雾深处毫无温度的目光无论何时想来都令他汗毛倒竖。
  这种感觉……大概和颂可见到温洋差不多,可是那一对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是让他和一个自己见了都会腿软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如直接拿把刀捅了他方便,单就这一点,颂可和加洛都值得深深敬佩。
  转头看看韩飞,这家伙正对着空了的易拉罐整理头发,并很不要脸的自己对自己发花痴……亦清叹了口气,也许每一对情侣都是怨侣吧,什么锅配什么盖,小飞这种脱线人也不是人人都适合的,可自己还不是喜欢?就像温洋之于颂可,郑远臣之于加洛。
  “等等,”亦清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你说下午是和温洋在一起?”
  “是啊。”韩飞放下空罐,继续道:“连温洋都惊了。”
  亦清警惕起来:“你和温洋聊什么了?”
  不会是诉苦吧?
  韩飞当然不会泄露此行的真正目的,只随口答道:“就是叙叙旧喽……”转而又摸亦清的头发:“小妒夫,管得还挺严嘛……”
  “去你的!”亦清斜睨他一眼,“下午颂可约我出去来着。”
  听见颂可的名字就头疼,韩飞下意识皱眉,“你们聊什么了?”
  这才是标准的妒夫表情吧?亦清心里好笑,不慌不忙继续说:“就是向我取取经啊,学习一下……”
  韩飞秀丽的眉挑得更高,眼神像斗气的公鸡一样瞪得圆圆的:“你,你都说什么了?!”
  “说你技术好呗……”
  若在平常,韩飞巴不得亦清夸他技术好,可是现在……此技术却非彼技术啊!难得的,亦清看到韩飞的脸慢慢红了。
  “逗你呢!”亦清忙扑进韩飞怀里,轻轻的说:“放心吧,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他提了几个建议。”
  韩飞耷拉着脸看窝在自己怀里的某人,心想,也对,他哪有什么经验可传授啊,昨天的情形若一五一十说出去,丢人的也是他。
  “那颂可是不是也想……?”
  亦清重重的点点头。
  “难啊!”
  亦清符合的再次点头:“就是,一个短信就被叫走了,狗腿死了……”
  “也不能那么说,”韩飞把他的脸挖起来,“来,给我说说,你都提了什么建议?咱们推测推测他能成功不?”
  “好!”
  朗朗月色下,两人团团抱在一处,继续兴致勃勃的八卦起来。
  听亦清说完,韩飞发表感言:“我看没戏!”
  “为什么?”
  “攻受,和星座无关。”见亦清还要反驳,又道:“和反攻也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亦清不悦的鼓起嘴。
  “和爱。”
  够爱,才够容忍。
  因为爱,才能容忍对方做一切事。
  做完和爱有关的事后,毫无同情心的两人开始拨打颂可的电话。
  午夜12点,忙音响了十来分钟,无人接听。
  “怎么不接?”亦清有点担心。
  “没事,打温洋的!”
  温洋更加无趣,连彩铃都不设一个,单调的忙音持续响着,听得韩飞几乎要睡着。
  “我……我有点担心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应该不至于,”韩飞坚定的说,“不就是个上下问题吗,就算不能达成一致,也不至于xx灭口啊。”
  虽然明知不可能,韩飞还是暗暗期盼着某人能反压成功,白天是谁大言不惭夹枪带棒的说什么男人能屈能伸能上能下才是真爷们来着?
  韩飞冷笑一声,调出手机通讯录开始拨打温洋的座机,打到经理办公室,秘书告诉他今晚温总没上班。
  韩飞捏着嗓子假作事情十万火急,套了温洋的住宅电话。
  一脸坏笑的拨过去,果然有人接。
  “喂?”
  “……”
  听筒被拿起来却迟迟没有声音,过了半天才听到颂可的声音,怯怯的一声:“喂你好温总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小可是我!”
  “啊?哦,小飞哥啊……”韩飞能想见颂可明显松懈下来的表情,于是将电话设成免提,清了清嗓子问:“小可,温洋呢?”
  “哦。他在床上。”
  韩飞和亦清对视一眼,继续问下去:“哦,怎么没去G-Face啊?xx不忙?”
  “不是,他身体不太舒服……”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欲语还休……两人同时露出一抹坏笑。
  正要继续套话,那头传来温洋的声音,声音闷闷的,态度却仍然很骄横:“你在和谁聊天……给我死过来……”
  亦清“噗”的笑出声来。
  幸好颂可没听到,他急于应付那个趴在床上气急败坏的某人。
  “来了来了……”转头对电话很无奈的说:“小飞哥我先挂了……”
  “啪嗒”挂上电话,短暂的静默后,两人对着笑了半天。
  整个晚上韩飞都在想等见了面如何折损温洋,朦朦胧胧将要睡着时,终于被他想到一句妙的,他打算拍拍温洋的肩,在他耳边说一句:“哥们,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
  ……
  如果颂可早知道上了温洋是这么一件麻烦的事,他{jd1}会重新考虑这件事的可执行度的,即使温洋再只穿一件白衬衫,又解开三粒纽扣,半合着眼帘看他,他也不会再鼓起勇气扑上去了。
  旷工原本是梦寐以求的,但若空出来的时间全都用在了伺候某个极其挑剔的人身上的话,那么这把时间就真的可有可无了。
  “谁的电话?”一走过去,温洋就斜着眼睛瞪他。
  温洋的眼睛长得风情万种,被人送外号老狐狸,全赖这双眼睛,当他微微挑一点眉时,那双眼睛就斜斜的吊起来,通常戴眼镜的人不会有这么凌厉的眼神,但用温洋自己的话说,他这眼镜可有可无,戴着只为遮住过于弥漫的风情,以防误伤。
  瞧,还挺为别人着想的。
  颂可挂上电话惴惴的走过去,迎上的就是这么一双眼睛。
  温洋本不想凶他的,但奈何以趴着的姿势看人就是这个角度,没办法。
  “小飞哥的。”颂可将鲜榨的橙汁放到床头柜上,小心的坐在旁边,轻轻在温洋裸 露的背脊上xx起来。
  “怎么打到这来了?”温洋舒服的眯起眼睛,口气活像老佛爷。
  “好像找你有事吧。”
  “……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问你怎么没上班,我说你不舒服……”
  这个混球!
  温洋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对方显然在探听军情。
  腰上的揉捏突然停了,温洋回头一看,这小子盯着他的屁 股又在发愣了。
  “看什么?”
  被他这一喝,颂可像被崩了一枪的兔子,手上赶紧忙活起来。
  其实他挺委屈的。
  被十万火急的短信催回家,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一开门就见温洋施施然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身上只穿一件白衬衣。
  两人交往这么久,裸呈相见的时刻不少,但颂可心里还是禁不住一阵狂跳——刺激来的太突然。
  温洋和平时精明干练的样子明显不一样,眼神软绵绵的,见他进门{dy}句话就是:喂,你是不是想上我?
  “啊?!”
  温洋背靠餐桌,逆着傍晚的夕阳,长长的腿前后交叠,又随手扭开几粒扣子,点燃一根烟。
  {zh1}一口烟雾吐出时,他轻声说:“给你这个机会。”

  47

  温洋背靠餐桌,逆着傍晚的夕阳,长长的腿前后交叠,又随手扭开几粒扣子,点燃一根烟。
  {zh1}一口烟雾吐出时,他轻声说:“给你这个机会。”
  ……
  态度虽大方,但真操作起来全不是那么回事。
  几乎用去半瓶润滑,才挤进一个手指,颂可还想着难得的机会绝不能浪费了,一定要轻柔,轻柔再轻柔。因此前戏也做得十足,生怕对方不舒服,可没想到第二根手指刚探进去,就听耳边一阵怒吼:“操操操!疼死老子了!!”
  不至于吧?颂可心里一紧,手指赶紧向外抽,感觉随手指一同出来的还有粘腻的液体,“啊~”温洋的腿猛地颤动了一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颂可的鼻腔,他低头一看,白皙的腿根处已密密铺了一层汗,“你不要紧吧?温洋?”他连动都不敢动了,因为对方的反应已让他意识到那两根手指带出来的是血。
  “……”温洋仰着头,尖削的下巴狠狠摇了摇,胸口大幅度的喘息着,颂可似乎看见他咬牙的动作,只听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对不起啊小可,没料到还是不行。”
  就像有些女人骨盆狭小不适合生产一样,温洋就是那个天生不能在下方的男人。
  “那你呈什么能啊!”颂可也急了,温洋脆弱的样子令他害怕,他记得{dy}次被这个男人强势的按在桌上贯穿的疼痛,如果温洋的身体根本不能接受这种行为,那么此时的疼痛只比他更剧烈,看着不断顺手指蜿蜒而出的血迹,心也猛的颤抖起来,明知道自己不能,干吗还那么风骚的勾人啊!
  “疼。”温洋发出一个微弱的音节就没出声,只是大腿不停的微微颤抖。
  “妈的!”
  看着鲜红的血慢慢汇聚在手心里,颂可不敢妄动,生怕手指拔出来的动作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其实{zh0}的方法就是把他整个人放倒温水里,令肌肉松弛,再止血。可是现在这个动作……他一只手{jd1}抱不动温洋,温洋也{jd1}下不了地。
  兴致勃勃的一场欢爱忽然变得有些戏剧化,胯 下的东西早就偃旗息鼓,身下的人也奄奄一息。
  温洋动了动身体,颂可以为他能给出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没想到温洋却低眼看着他,又说了声抱歉。
  “妈的!都这时候了还道歉!怎……怎麽办啊!”看着温洋苍白的脸,颂可都快急疯了,“要不,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赤 裸的男人立时恢复了威严,两眼一瞪:“你敢!”缓了缓又说:“你慢慢拔出来……没事。”
  颂可重新低下头,直面鲜血淋漓的创口,一手按在对方微凹的小腹上,另一手试着动了一下,细微的动作果然引起对方细微的震颤,虽然他极力在忍耐,但疼痛已通过忽然满溢的汗水表现出来。
  “你忍着,不会很痛的……”颂可一边轻声安慰他,一边低下头。
  “恩,没事……”温洋点点头,认命的闭上眼。
  这么大张着腿暴露在颂可面前,不羞窘是不可能的,他只尝试过一次在下方,当然没有成功,后果很惨烈,因为那次是被迫的,对方还不像颂可这样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试探,而是粗暴的直接插 入,忽然迸发的大量鲜血以及少年的惨叫瞬时将对方从情 欲里拉回现实,那人几乎以为自己惹出人命了。
  那次温洋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个月,也是那一次他才知道自己的体质根本无法作为承受的一方。
  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出现,却还是想试试,这不是傻是什么?
  还抱着侥幸的心理,特地在热水中放松了肌肉,将情绪调足,似乎在取悦某人呢。
  感觉到一阵疼痛,是颂可在轻轻转动手指做拔出前的预备工作,他深深吸一口气,还不忘鼓励对方:“没事,快点。”
  预想中的剧烈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却感到一阵温热,出乎意料的柔软湿润的东西带着温热的气体和液体摩擦在创口处……似乎不那么痛了……是唾液?!
  “你在干什么?!”温洋挣扎着探起身,果然见到颂可的头颅埋在他两腿之间,被舔舐的地方湿热又温暖,温洋的脸“蹭”的烧红到脖子,连大腿根都粉红一片。
  “起来啊你!”他去揪颂可的头发,刚伸出手就被他打横抱起往浴室走。
  他什么时候抽出的手指?竟都没感觉到!
  “伤口用舌头舔舔不就不那么疼了么……”颂可一面往浴缸里注水一面低声说着,他的脸也红得够呛,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减轻对方的痛楚,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竟然舔了……那里。
  不过也不觉得恶心或是怎么样,只是……怪怪的,他垂着头偷看温洋一眼,对方满面通红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你看什么?”在热水和精油的作用下缓过神的某人凶巴巴的问道。
  “那个,要上药吗?”
  “废话!”
  “哦,我去拿。”
  望着头低得不能再低的人把门带上,温洋才呼出一口气,抓过洗面奶挤出一大坨,打圈xx在脸上,直到清凉的味道有些刺痛皮肤,高热的面部温度才稍稍褪去。
  ……
  一直到晚上,这种别扭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趴在床上颐指气使时温洋才恢复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女王样,颂可也越发的低眉顺眼起来。
  “还看什么看啊你!不是都给你试过了!” 感觉到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臀 部,温洋就吼起来。
  “只有手指试过吧……”而且还只有两只,颂可小声嘀咕着,却慌忙把目光扯开。
  “说什么你!”温洋翻身就要起来,却牵动后面的伤口,“啊!”只得半捂着屁 股半侧身要直却直不起腰的样子卧在床上。
  “谁让你动了!”颂可赶忙托住他臀 部,一只手按着他尾椎往下的部位轻轻揉着,“上完药还不老实,趴好。”说着竟顺手一个巴掌拍在赤 裸的臀 瓣上。
  “啪!”
  两人都呆了。
  颂可看着自己的手心张大嘴,他他他……他打了温洋的屁 股?!而且还那么顺手,果然是今天的怪事太多了以至于放松警惕了?!
  他呆怔的注视着温洋,等待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温洋也愣了,他斜着眼睛盯着那只罪魁祸“手”,他他他……他温洋竟然被拍了屁 股?!有多少年没人敢调 戏他了?!不对不对,从决定给颂可机会上他起,自己就已经不正常了!!
  他抬头,对上颂可射来的目光。
  颂可没有迎来预想中的疾言厉色,温洋的心脏却迎来一阵擂鼓般的跳动。
  “那个……”颂可的脸红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巴掌还按在温洋的屁 股上,那里还残留着一个微红的巴掌印。
  “难得不上班,早点睡吧。”温洋打断他的话,抬手撩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遮起来。
  “呃?哦……”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却又有些失落。
  颂可跳下床,将门窗检查一遍,又熄了门厅和床头的灯,站在黑暗里对着床上那个人型鼓包却有些无所适从。
  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连眼睛都不瞪?
  他承认他喜欢看温洋生气的样子。
  无论深吸一口气轻轻摘下眼镜然后准备骂人,还是不着痕迹的从细长的眼里射出一道凶光,或是笑眯眯的用当月奖金威胁他,都是他喜欢看的样子。
  说他犯贱也罢,说他没种也好,但谁规定喜欢一个人就只能喜欢那人慈眉善目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就喜欢温洋那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笑里xx的臭德行。
  想起电话里韩飞和亦清的揶揄,他叹了口气,算成“攻”了吗?手指头“攻”的算吗?
  好多事还没想明白,被子里伸来一只手,唰的一下就把他拉上床了。
  “傻站着干嘛呢?睡觉。”
  颂可躺在温洋身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伸胳膊递腿碰到温大爷的伤处,而且早就习惯了日夜颠倒,这才凌晨1点哪里睡得着?
  温洋也没睡着,平常这个时间他比颂可还生龙活虎呢,睡觉只是一个托辞,他得好好想想,他那张脸皮一向绷得很紧,无论好事坏事都能绷出一张xx笑脸来,今天已经屡屡破功了,可不能再被这小子小瞧了去,脸红耳热的感觉还是留在被子里自我消化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侧了下身子,旁边人立刻惊醒般的问:“怎么?是不是疼了?”
  温洋愣了一刹那,随即道:“没,你怎么还没睡?”
  “哦,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太早了,还不困呢。”
  “是么……”温洋抬起手往旁边拂了一下。
  “喂!”颂可压抑的叹了口气,身子往后缩,“别……折腾。你还伤呢。”
  “躲,你再躲!知道我不方便还躲!”温洋低喝一声,颂可果然乖乖不动了。
  温洋心满意足握住颂可那 话儿,在手里揉搓,感觉它一点点涨满手心,很有成就感,但还不满足。
  “靠近点。”
  颂可往前拱了拱。
  “叫你近点。”
  还怎么近?两人都快贴一块了。
  颂可被摸得不行了,手心都憋出了汗,温洋还不满意,一个劲叫他近点,再近点。
  “还……怎么近?”
  “笨,”温洋摩挲着他的腿根,往前扯了一把,“跪着,面对我。”
  “啊……温洋……”颂可的小兄弟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待遇,深入了一个从未到达过的秘境,那里温暖潮湿,还有好客的软物在它顶端一舔一舔的。
  “啊……不,不行了,别……”颂可跪着,忍不住就往前顶送,温洋侧着脸,随着动作脖子一仰一仰的,喉咙被戳得难受,不由抓住颂可的屁 股轻轻拍打两下,含糊的说:“别乱动!”
  然后配合着手指,舌头,以及嘴唇送给颂可一个xx的高 潮。
  然后,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人都睡着了。

  第 48 章

  清早的工作间里,郑加洛在亦清面前抛下一张纸。
  亦清的目光随即落到桌上。
  那是一张印刷精美的卡片,亦清疑惑的拿起来,轻轻诵读着上面的字:“时装设计大赛邀您鉴赏……啊!!”
  “是决赛的邀请函哦!我弄了两张来,正好你和韩飞,一人一张。”加洛笑着说。
  今天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坐在对面的显示器后等待开机的功夫里还哼唱了半首不知名的英文歌。
  亦清摩挲着那光滑的纸背,低声嘟囔道:“那个……能不去么?”
  “为什么不去?”加洛浅麦色的脑袋从电脑后歪过来:“去看看,对设计水平提高也有帮助啊!”
  “哦……”其实亦清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
  因为自己和某人的多事,照着加洛的参赛作品仿了一套,而参赛者本人也交了一套,这样就会出现两套一模一样的作品了,明明答应对方会帮忙把多出来的那份拿回来的,但因为种种事情的耽搁,竟就这么给忘了。
  可是加洛自己也没问。
  他是不是也忘了?
  心虚的亦清整整一上午都如坐针毡,生怕对桌的小领导突然想起这回事来,抓着他的领子一顿臭骂。
  加洛的脾气……那可着实不好。
  但是郑加洛今天却一反常态,就连下属犯了那种算错比例的低级错误,他都能和颜悦色的指出,并没像平常那样,直接把单子扔回去。
  似乎是心情不错呢。
  午餐过后的休息时间里,郑加洛又凑过来,亦清知道他定是由话要说,便停下手里的纸牌游戏坐正,但是对方张了张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乖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整个下午,郑加洛就处在这么别扭的欲言又止的状态里。
  相对于亦清的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们谁更焦虑一些。
  到了下班时间,韩飞按时出现在设计科门外,一脸温柔的等待接恋人下班。
  加洛终于忍不住了,趁亦清收拾手包的时候快速说:“我和他和好了。”
  “啊?”反应慢半拍的亦清抬起头。
  “没听见算了!”加洛用手拨着头发,遮挡不自然地表情。
  “哦。那我走啦。”亦清拿起包。
  “喂!!”加洛有些气急败坏的拍了下桌子,“你懂不懂礼貌啊!没听清为什么不再问一遍啊!!”
  “哦,哦……”亦清忍住笑,重新坐下来:“那……请问你和谁和好啦?”
  “这不是听见了么……”加洛嘀咕着,却进一步解释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人喽!”
  “真好,真不容易。”虽然已经猜到正确答案,亦清看着这样的加洛,还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要珍惜啊!”
  加洛很不好意思的把脸转向别处:“他对我挺好的。”
  虽然想象不出那个冰山脸男人对人“挺好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但看郑加洛的表现,应该是非常幸福和满足的吧。
  两人互道再见后,亦清走向自己恋人的怀抱。
  在停车场里不意外的看到了一边吸烟一边等待“弟弟”的郑远辰。
  时装设计大赛决赛的日期是这周五的夜晚。
  韩飞和亦清按时到了会场,按照邀请函上的要求着正装,韩飞给亦清挑了浅灰色的三粒扣样式时髦的西装,自己则穿了老式的双排扣黑色西装,亦清问起原因时,韩飞是这样解释的:“你适合浅色啊,我这种款式你穿的话会显得老气。”
  实际上,上周的关于同性情侣结婚的新闻照片里,作为攻方的男人穿的就是更为正式庄重的黑色西装,想到这,韩飞看了眼身边正在整理浅蓝色领带的亦清,暗自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得意。
  会场外间是一个大厅,正中摆着搁放自助餐盘的乳白色长桌,作为庆祝用的香槟台摆成尖塔的形状。
  亦清{dy}次来到这种场合,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据说这是相当于盛会的决赛,很多新锐设计师将在今夜诞生。
  时间还早,在外厅站了一会便看到好几个一二线的明星,还有穿着怪异的资深时尚人士,三五聚在一起,满脸神秘的低声议论着自己对今次比赛的感想。
  “那个不是XXX吗?真人身材真好!”
  “哇~这些香槟都是免费的吗?好浪费……”
  “唔?这些花真的不能吃吗?可是为什么摆在盘子里呢?”
  “唔哇……那些是男模啊!!好帅!!!小飞你看到没有……哎呦!”
  “不许你看别的男人!”韩飞终于忍无可忍的将亦清圈进怀里,禁止那颗小脑袋左转右转。
  “小气……”
  “别到处乱跑了,决赛马上就开始了。”韩飞将他把蓝色的领带系紧一些,牵着对方的胳膊往主会场走的时候,又忍不住低声问道:“是他们帅还是我帅?恩?”
  亦清认真的转过头来,盯着韩飞看了好几眼,{zh1}品评道:“还是你比较帅,化不化妆都好看!”
  “乖!”
  主厅已经打起灯光,整个T台呈现半透明的蓝色,背后的巨大展板用激光照出大赛LOGO,加洛给的票位置还蛮好,是正中靠前的位置,只隔着两排就是大赛评委席。
  摸着黑按照号码坐好,亦清看到紧挨着的右手边的人吓了一大跳。
  那个熟悉的侧面,冰雕似的,可不就是郑远辰。
  “郑,郑先生,早啊……”
  对方只微微侧一下头,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亦清对此人的抵触情绪已经根深蒂固,立马和韩飞换了位置,谁知刚换过来,却发现对方也在换座位。
  “HI!”一转眼,加洛坐在郑远辰刚刚的位置,加洛笑眯眯的和他们打过招呼又回头对已经坐在自己右边的男人喝道:“死人脸,给爷笑一个会不会?又吓我朋友!”
  大出亦清意料的,郑远辰竟就此扯了扯嘴角,虽然不是很亲切,但也算笑了。
  爱情果真改变性格。
  韩飞也对郑加洛投去敬佩的目光。
  “看来是真的和好了嘞。”韩飞小声道。
  灯光快速变幻起来,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四个人同时住了嘴。
  大概二个半小时,二十五个作品才全部表演完,评委评分又占去大概四十分钟的样子,加上颁奖,献花,以及间隙时间里的余兴节目,整台表演大概用了三个半小时,但期间竟没有一个人先离席。
  因为实在是太精彩了。
  “什么嘛!我觉得应该是第二名的‘变脸’得{dy}才对!”灯光一打亮,憋了好久话的加洛终于忍不住抒发出来。
  获得掌声最多的第十五号作品竟然屈居第二,这令一开始就看好它的加洛和亦清感到不解。
  “可能……因为六号作品的实用性更高吧。”
  亦清想了想后说,十五号变脸虽然艺术性更高,但这次比赛的宗旨本就是为了发掘新锐设计师,因而更注重实用性的六号才脱颖而出。
  “切!一定是有内幕吧,我真的觉得花脸的设计很妙……”加洛忍不住发表阴谋论,亦清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论创意的确没的说,刚一出场就以水墨画大裙摆的礼服先声夺人,在台上走过一个过场后由穿黑衣的助手上台,众目睽睽之下,只解几个带子,系几个扣子的功夫,没见如何变动,服装造型就整个变了,从淡雅的黑白素色变成了xx另一种风格诡异色彩浓烈的优美长裙。
  不愧是“变脸”。
  “可是……”亦清慢慢的抒发自己的见解:“其实六号也不错,毕竟市场才是最关键的,像六号这种设计,只要拿掉几件夸张的配饰就xx可以摆到店里去卖啊。”
  观众已经陆陆续续走光了,加洛和亦清沉浸在热烈的“工作辩论”氛围里。
  韩飞的肚子已经很饿了,外间不断传来食物的香气,自助餐应该已经摆上台了吧。虽然灵魂已经飘到熙熙攘攘的外厅,但是壳子却只能枯坐着,不好意思破坏这和谐有爱的艺术气氛,只能抬起眼和相当于难兄难弟的郑远辰面面相觑。
  果然,在冰山脸男人的眼睛里韩飞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倦色。
  距离感,瞬间瓦解。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开始行动。
  韩飞先是掐了亦清的腰一把,激起后者“啊”的一声惊叫,趁亦清吃惊的功夫,郑加洛也被恋人搂住肩膀,轻轻吻了脸颊。
  “饿了吗?去吃饭吧。”
  “哦……”
  低低的一句,加洛便老老实实站起来往外走。
  “这两个人,真是绝配。”韩飞忍不住感慨道。
  外厅被食物和人影充斥着,四个人找了张靠窗的小桌坐下,郑远辰和韩飞心照不宣的去取食物。
  亦清为四个人的高脚杯里倒满饮料,倒到郑远辰的那杯时,加洛拿下他手中的酒瓶,解释道:“他餐前不能喝冷饮,等吃点东西我再给他倒。”
  张牙舞爪的郑加洛也有这么贤惠的一面,亦清看着面前晶莹的酒杯暗暗笑了。
  取好食物的男人们回来,郑远辰绷着一张冰山脸把一碗绿油油的东西推倒加洛面前,“喏,有你最喜欢的芦笋奶油蘑菇汤。”
  加洛欢欢喜喜的拿起勺,一口一口舀着那看来不太美味的食物。
  看来恋人的癖好,经过多久也不会轻易忘记呢。
  小飞有什么癖好呢?
  亦清忍不住看向韩飞。
  “哇~竟然有生蚝,小清,要多吃,这个很贵的!”
  难得感性的时刻,被一只又一只扔进自己碟子里的生蚝打破。
  亦清叹了口气。
  “唔?要我帮你打开吗?”说着,韩飞抄起亦清盘里的贝类食物,用小勺将鲜美的瓤肉撬出,又沾好作料,看着他把食物放进嘴里,忍不住问:“好吃不?”
  “恩,好吃。”
  特别好吃。
  亦清用力的点点头。
  “哎呀~~看看咱们碰上谁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亦清等人同时转过头去。
  “颂可?!”和G-FACE有关联的四个人同时惊呼。
  “真是……缘分啊!”亦清说。
  “这样也能碰上?”加洛说。
  “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啊!”韩飞说。
  郑远辰什么也没说,继续默默地为加洛掰螃蟹腿里的肉。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今天的酒水和冷盘由我们负责供应啊!”颂可自来熟的往桌边一坐,拿起亦清的杯子大口喝起饮料。
  “那不是应该很忙才对吗?”亦清狐疑的盯着他。
  “呃……他们是很忙没错,至于我嘛……”说到这里,颂可竟难得露出一丝羞怯。
  加洛大大咧咧的接到:“不会是已经升格成店长夫人了吧!”
  “噗!”韩飞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滚啦!我已经不在G-FACE干啦,现在在其他店做管理呢。”
  “哦……那这样的话,刚才你说什么酒水和冷盘由你们供应是什么意思呢?”亦清慢悠悠的问。
  颂可的脸已经全红了,“就是……一时口误啊,是由G-face供应没错啦!我是……陪温洋来的。”
  “切!还是店长夫人嘛!”
  “混蛋!跟你说不是了!”
  “那你脸红个屁啊!”
  加了两把椅子的四方桌显得有些窄,但没有人在乎,只要气氛够热络就够了。
  温洋和颂可坐一边,韩飞紧紧揽着亦清,郑远辰话不多,但目光始终柔和的望着加洛。
  缘分真是美妙的东西,半年前的他们还谁都不认识谁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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