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家家祭灶王- 葡萄树On The Road — 我只是一个会操作计算机的民工

今日腊月二十三。小年儿。
可听听下头这段儿——

曹宝禄·《五圣朝天》
(单弦牌子曲)
【曲头】
爆竹一声响,家家祭灶王。这本是那年终的旧制,不敢违抗,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数唱】
他供上了糖瓜与糖饼,有关东糖与南糖。他还有那草节与料豆儿,又把清茶斟上。也买来的芝麻秸儿还有松柏枝儿,那元宝千张。有这小双包儿一对,还有一股高香。他叩拜已毕,也赶紧得焚化了钱粮。灶王爷他是一缕轻烟,就直奔了天堂。他来在了南天门上,要细看个端详。也但则见诸神与众圣,都手捧着本章。这就忽听得金钟儿三响,那南天门开放。
【倒推船】
太白金星忙传旨,有本出班将本呈上。若是无本,卷帘朝堂放。
【南城调】
那门神爷跪至在那丹墀以上,他口尊声万岁说臣有本章。说臣本是唐朝的,那两员上将,也只皆因那唐王游地狱,我才把这个门神当。可虽然说我成了这门神,也不给我安葬。可就是这个印刷局,把我成了一个大发行。把我纸相贴在这大门以上,您说我这两只脚也着不着地,我两只手也扶不着墙。那大家主的门神,时不常的能把门包来要。那小家户的门神,那差事可更难当。赶一到了年节,我得替他们搪账。那账主子一推门,为臣我心里发慌。有山东爷们的嘴巴,在我脸蛋儿上常放。还有那山西爷们,这带火儿的烟袋锅子愣往脑袋上揍棒。这醉鬼回家,他抬起脚来就踹,那小孩儿又淘气,他再撕了我的衣裳。赶到夜晚有贼,他前来偷盗,他用刀子这么一拨门,差一差我开了膛。我这大门的门神,我管不着这内庭里的事。要说那单扇门的加官儿,这差事可更难当。赶到了冬天再用他搪风,推出去连夜的受冻。赶一到了夏景天,拿我就当了凉床。用这两条板凳,把为臣我支上。还有那不开眼的臭虫,跑我脊梁沟上去租房。那位大爷要安歇,他往门板上一躺。硌得这为臣,我也不敢嚷嚷。赶睡到了半夜,这位大爷要告便儿。嚯,他拿起来尿尿盆,他放至在了我的胸膛。可巧这新买的尿盆儿,有一个渗眼,那尿水是流了我这为臣的一腮帮。也熏得这为臣,我这膨闷涨饱,为臣我不贪赃,多少也得贪一点赃。赶一到了白天,就往太阳地里一晒,他哪是这晒臭虫,可拿我就当了泯王。这就搬起了为臣,在那台帮上愣撞。他竟顾了撞臭虫,为臣我被了伤。这开水壶一浇,哈哈这个招可真损,他竟顾了烫臭虫,为臣我成了汤羊。我奏请开缺,说这臣不胜任,我望求万岁,您另选一位栋梁。
【怯快书】
那言还未尽就有人答话,在一旁跪到了老龙王。那龙王爷跪在了丹墀上,他口尊万岁说是臣有本章。臣在下方我居了王位,可改换了民国我才受这窝囊。那住家主谁把我龙王供,我只好歇凉就在井台儿上。那倒水的哥们儿发了慈善,他给为臣我盖了间房。这个面宽倒有一尺二,这个进深才有八寸长。这为臣我坐在里边,山门外头露一半,我站起来,哈着腰这个脑壳顶房梁。他们永远不懂得上回供,唉,饿的为臣前腔贴了后腔。这好容易有六百多年掏回井,这才犒了为臣我一股高香。那井台儿的龙王不好受,嚯,那自来水的龙王更难当。有一顶铁帽头上戴,我终日站岗在马路旁。我这两个咂咂儿直流水儿,大家伙儿说你们瞧,那龙王爷得病,他长了奶疮。因此为臣才谋外任,这现而今这个外头的事情更难当。在那旷野荒郊盖个小庙,这个庙的后面就开了茅房。他们时不常的净打架,动不动的这个闹饥荒。白天去看高粱地,他那夜晚去查芦苇塘。老天不降甘露雨,那时为臣我遭了殃。这乡下也有无二鬼,把为臣夹起他就扔在了大路旁。我最怕叫驴这来打滚儿,那野狗抬腿他尿浇脊梁。也晒得为臣干裂纹儿,我这大片不住地掉衣裳。我堪堪剩下了四根棒儿,几乎栽倒大道旁。老天降下了甘露雨,嘿,为臣的乐子可不寻常。有八抬大轿抬起走,他们吹吹打打绕乡庄。那吹鼓手决不该吹打花得胜,愣说是山神爷成家可要娶龙王。仍然拿回了小庙内,这大家起哄要开光。那乡下哥们谁会垛泥匠,乱七八糟把神像装。他们买了些个泥金烂账本,浑身上下给我糊上。也只糊了三天并三夜,大家一瞧拧了簧。说龙王爷为什么脸上贴金三瓣嘴,耳朵倒比脑袋长。错塑神像不要紧,绝不该塑个小鬼儿扛着枪。我不知哪时犯了火,这枪毙的罪过更难当。奏请开缺臣不胜任,望求万岁您另选栋梁。
【靠山调】
土地爷眼泪汪汪,他就双膝下跪,他口尊声玉帝,说臣也有本章。说臣在下方我这官职虽小,管的地方儿很大。为臣我是个地面官,我保佑一方他们募化十方。有小和尚们化缘,给我盖了个小庙,他们就催开了香火,哎呦招了来个善男信女,给我上供烧香。人家摞的香钱,他们全都分了,没有我的份。他们上的供啊全吃了,也不叫我尝。还在我这香炉里头,他们就抓开了炉药。让那病人喝了啊,他们愣说是投黄。说那住家主也把,我这土地来供。我可上不了桌面,我就供桌底下藏。这一年到头阿,我都见不着香火。好容易到了腊月三十,给我三碗小供还有一炷高香。给我新油化的衣裳,有点桐油的味儿大,赶到了后半夜儿,那不开眼的耗子出来,可闻见桐油味儿,竟啃我的脊梁。有那三碗小供啊,什么蜡头阿,它们撒开了往窝里头搬运。那耗子尾巴没留神,碰躺了香根儿,就烫了我的腮帮。这一下把胡子全给烧了,土地奶奶第二天一看,哎,小鬼儿,你们起来观看。啊,你们土地爷这一没胡子,就变成了老光。我也是奏请开缺臣不胜任,我望求万岁另选栋梁。
【梅花调】
哎那兔儿爷我,上了金殿,小脸儿就焦黄。哎我尊了声,我主万岁,臣也有本章。哎我说到是,神仙苦来没有兔儿爷苦,为臣我在下方受尽了凄凉。你们谁见过和尚们化缘,盖过兔儿爷的庙,为臣我出身就在耍货儿的摊上。哎那兔儿爷我,顶盔贯甲冒充武将,身穿着大红袍我没坐过正堂。哎那兔儿爷我,多会儿也卖过油葫芦,兔儿爷我多会儿卖过酸梅汤。一到了中秋的佳节,都给我上供,供上了果子月饼一股高香。哎我最怕小孩儿拿我当玩艺儿,抱出来抱进去心里头发慌。哎我猛听得喀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我脑浆迸裂,不敢嚷嚷。哎那有人说,兔儿爷要摔了不叫扔,搀一点青灰就把火炉子来搪。那个老灶王拿我开心,说个弄块兔肉脯,我说老灶你别拿我开心哪,这是我做官的下场。哎兔儿爷我奏请开缺,臣不胜任,望求万岁皇爷您另选栋梁。
【云苏调】
那兔儿爷谢恩就下了殿,在旁边跪定了老灶王。说臣本是东厨的司命主,有人说我姓李又说我姓张。说为臣最怕那连二灶,我见天见抱着一个罐子就把丧主当。每天是煎炒烹炸,各式各样都在我的眼前放。可是他们净让我瞧着,也不让我尝。说那锅盔木的炉子是个小白脸,他见天见舒舒服服地住在上房。说那铁炉子生来是又黑又胖,他不知那什么时候练得那身子骨强。一个洋炉子生来是个新式的样,哎,你别看他那身量不高他那脖子挺长。有那个橐骆炉子,在红白棚里是三天两宿,多会要不用了,嘡嘡踹我两脚,给我一个大开膛。在那屋里头有那地炉子,白天做饭可晚上烧炕。可是闹得为臣我两头忙。那老头登着火就烤汗脚,还有那老婆烤火他们就不在行。那小孩儿的尿垫子放在了肩膀上,一烤出那种气味真是熏得慌。还要那吊炉烧饼的炉子也就活受罪,见天见不打不骂拿着铲子就喀哧我的上膛。我唱到此处是五圣朝天的一小段,我是赶紧下去咱们是另换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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