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次“離開”——黃淵青、楊棵對談(下)_吳寒暑_新浪博客

H=黄渊青

Y=杨棵

 

创办比翼,又离开

Y:1999年,你与乐大豆创办了非赢利性的艺术机构比翼艺术中心(BIZART),比翼做的是非架上的当代艺术,而你是个画家。

H:我对各种艺术都有兴趣,我做比翼是因为我对当代艺术有兴趣,愿意为此出力,大家形成一种氛围,很开心。那时做这件事是有理想主义色彩的,当代艺术的局面跟今天是xx不同的,现在已经变得很时尚了。

Y:你做过装置和影像之类的东西?

H:没有。

Y:你们遇到很多困难吗?

H:比翼是非赢利性机构,常常没有钱运作。当时我是比翼的法人,不过我自己也没钱,不行的时候曾经向朋友借钱救急。

Y:但在2003年,你离开了比翼。

H:我最感兴趣的还是画画,我想我必须全身心的投入,所以就离开了。比翼的工作很愉快,相处也很友好。

Y:你经常xx非架上的当代艺术?

H:是的,我什么都看。我主要是有好奇心。画画也是因为我好奇,这跟坚持一点关系都没有。

Y:当代艺术现在成为最受xx的领域了,而抽象画从过去的主流被边缘了,我可以这样说吗?

H:在我国,抽象画从来没有主流过。因为很难被解释,所以难于传播。人们总是习惯于作品是怎么想的,而不知道怎么看的,“看”并不那么简单。

Y:在当代艺术情势下,作为抽象画家,你对自己的处境有何看法呢?

H:艺术是从个人出发的,是你自己的选择。周围的情势一直在变,你也可以再选择。问题是,你自己究竟要什么?

Y:你如何看杜尚?

H:我喜欢这个人。但他的艺术趣味跟我是两回事情,比方说我喜欢塞尚,他是不喜欢的。我觉得杜尚有意思:他对艺术圈的权利斗争反感,反对媚俗,他的作品是他这种反感的个人表达。他并不知道这种表达引伸出当代艺术。

Y:说说你目前的工作状态。

H:是这样,早上到画室,情况好的话,可以马上进入。有时看半天画半天,有时坐{yt},什么也没画。有时非常难受,有时有点开心,开心了一段时间,又开始难受了。基本上就在这个过程之间往复。

Y:难受的时候怎么办呢?

H:不怎么办。这种事情没人能帮你。

Y:你的生活规律吗?

H:不规律。


(黄渊青近作,局部)

 

从宣纸到布面

Y:刚开始,你用宣纸,现在,你画油画,你改变了材料。

H:我的书法经历使我对宣纸更为熟悉,我对宣纸有种xx的感情。当我开始绘画时,我希望从纸上获得比布面更灵性、敏感、透气、有呼吸的东西,另一方面,我希望从纸本进入,进行试验,获得纸本语言的新经验,并将这种经验运用到布面上,从而避免布面语言的俗套。毛笔和宣纸是软接触,西方的(油画)是硬接触,后来我发现宣纸这种材质,从强度上来说,已经不够我的内心需要,我感到我需要一种更强有力的东西。不过现在,这两种材料我同时用。

Y:这种对强度的追求,跟你的秉性有关?

H:是的。乐大豆曾经给我写文章,题目是《轻与重》,一方面我喜欢很清淡的东西,另一方面我喜欢浓重的东西,我就在这两极上面。

Y:你为何一开始就画抽象,而不是具象呢?

H:其实我学的是写实,但画写实说不出我要说的话,我想这不是我的兴趣和才能。{dy}张让我感到震撼的西方绘画作品是梵高画海滩的素描。当我一画抽象,就感觉对了。我曾经在书法的学习、训练、创作上进行过深入研究。同时我对现当代艺术始终很有兴趣。因此,我进入抽象的路径跟其他画家有点不一样,有些抽象画家是从具象转到抽象,有些是直接从几何抽象发展起来的,而我是从书法开始的,实际上我的绘画是从书法的笔性、笔意、笔势、结构和形体中抽离出某种东西。所以我的画中节奏和韵律是书法的,而不是“绘画”的。

Y:东西方绘画里都有非常精彩的书写性。

H:实际上大部分欧洲古典绘画都不是书写的,因为他们是PAINT,他们的工具是刷子,而中国书法和绘画是同一种工具。书写是从文人画才开始强调,真正重视绘画中的书写大概是从董其昌之后。但传统文化深厚的地方都有书写,比如西方的伦勃朗、委拉斯贵兹,印象派之后,书写性在西方绘画里就很明显地体现出来了。我本身对书写特别有兴趣。

Y:为什么会确定你现在的符号呢?

H:我的符号是从现代书法开始产生、衍生,渐渐趋向于成熟,现在停留在一个比较固定的符号上。我对线与形之间xx的相互关联非常感兴趣,这在书法里可以看到。中国艺术没有西方绘画那种很强的物质性,而是强调绵里藏针的力量,就像黄宾虹所说的“金刚杵化为绕指柔”,所以我选择一种比较“柔”的符号,它是弧形的,有变化的,我感觉这个符号能表达形和线的感觉。这些年,一直在重复地做,对我来说只有不断地重复,才能见到“真理”。

Y:你又提到了黄宾虹,我知道你是非常喜欢他。

H:我觉得黄宾虹是个很倔的画家,东西做得很深,他跟同时代的西方绘画大师可以相提并论。对我来说,深就是好。作品的表面是无所谓的。

Y:你的绘画里还有篆刻的痕迹,对么?

H:对。这对我来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写书法,同时也刻了很多印章。中国古人对线条的研究非常丰富,碑学里的北魏,原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书法,而是刻出来的,到了明代,篆刻家喜欢残破的感觉,他们将这些意思发展到篆刻里,印章形成了不同于书法的独特语言。有时,我通过绘画表达一些对篆刻的理解。

Y:关于你的作品,你曾对我说,新鲜感对你很重要。

H:对,我喜欢生涩、率真、拙朴。熟悉通过训练是可以到达的,但xx就变得了无生机,缺少生命力和穿透力,就是没有新鲜感。有时一张画画好后才发现没有新鲜感了。毕加索的画真正xx的并不多,但每张都很新鲜,所以他说:“我发现,我不探索。”他对每张画都是好奇的。拙是必须通过真才能达到的。而真是艺术的最基本元素,只有真才能直接。我觉得直接是一种品质,就是对好坏无所保留。这也是书写有意思的地方。当你一笔出来时,有自信,不隐藏,愿意给别人看。

Y:现在你被一些评论家认为属于具有传统文脉的艺术家。

H:我们不身处西方,是不太可能真正了解西方文化的,因为彼此的背景、习惯,甚至是对色彩、气味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我不太相信一个一直在国内的人会对西方文化有深刻了解。传统有部分是延续在我们的身体里的,如果我们对自己的传统有深入了解,当接近西方文化时,可能会有一个较高的位置。但人是一样的,艺术是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能共同感知的。

Y:当代西方画家你喜欢谁呢?

H:菲利浦·古斯顿、通布利、布莱斯·马登、罗伯特·莱曼、巴斯利兹、斯格利等人。

Y: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呢?

H: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好,有的时候觉得一点也不好。我不属于自信满满的那种人。我一直觉得我做的事情是有意思的。我想做的就是我现在做的东西。(完)

(黄渊青近作,局部)

 

这篇对谈文章来自于黄渊青最近“形·象”个展的画册中。对谈体可以最直观地将画家的思维脉络展现在读者面前,而不必经过访问者的编辑,只可惜文末未附上日期。对于一篇抱着忠实于谈话者的目的的文章来说,我认为日期是必须的。

把文章放上来,一方面是让更多有意了解这位画家的人有更多的资料,画册毕竟有限,展览也为期不长;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和许多其他年轻人的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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