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是女人内心的色泽
文 陌上舞狐
尚是连性别意识都暗淡模糊的幼女时节,盛夏,看那些华彩纷呈的古装剧,便像个着了魔的小疯子,也知害羞地闭紧门户、拉拢窗帘,趁无人,穿条短裤,护着赤裸的上身,对着镜子变魔术一样无休止地摆弄两块质地轻柔的方巾,试图将其以一种xxx最梦幻的方式缠绕于身,尔后好像立马就可变为古装剧里风情万种的媚娘。那时的自己是煞有介事而信心满怀的,觉得一旦自己乔装出来,走在绿树掩映的长廊里,就一定和戏中的娘娘差不离,谁知再怎么打扮,在大人们的眼中也都还是稚嫩的小屁孩,说得入木三分些——还没长开呢。
印象中,那些都是母亲年轻时围的方巾,一块是丝质的粉色,一块则是各种色泽交相缠绕的纱质丝巾。我总是将那抹粉色密固地扎在胸前,再将那块色彩迷离些的,当作坎肩自颈处垂泻而下。一番苛刻的“乔装”之后,很是不可一世地漫步在邻里之间,自觉是天仙下凡,连步子都迈出自以为是的妖娆,在旁人的笑而不语里,自我感觉妙到极点。
——如今想来,这种独创而苛刻的耽美,的确是惊人的,因为那时的我尚不懂风月,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却已隐约可见。直至后来,开了心窍,谙了风月,似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事情,还得从旗袍说起。
说不清何时初见旗袍,就像人类无法弄明白诗歌的恰切起源一样,但记忆中,旗袍总是和兵荒马乱的时代丝丝入扣,恰如热烈邪恶的情妇之于英勇正直的军官。旗袍是隆重的,不安的,动荡的,甚至是危险的,却一旦她登场,你一定是无处可逃的。在乱世,旗袍被用来作为一种高贵又媚骨的蛊惑,明知是蛊,但是再有定力的男子也还是招架不住的,一尊粉雕玉镯的旗袍女郎婷婷然立在那里,不动声色,冰凛冷酷,却已是勾引的{jz},你还能往哪里逃?什么宏大的政治抱负都见鬼去吧,眼前这一刻的彻骨迷醉才是真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乱世就是这样一步步诡谲地软醉下去的,在各色高雅或俗艳的旗袍的交织之下,在迷梦与现实的交错之间,耽溺于蛊惑,一步一沦陷。
待到太平盛世终于姗姗来迟,再也蒸腾不出旗袍里醉人的xx色泽了,原本野气纵横的都会,也似已成为一片方方正正的荒漠。旗袍,只能是梦里狐仙,醒来忽不见。
于是,旗袍一下子就私密起来了。好像是事先约定好的,大家都不穿,都掖在箱底,一并藏掖着的,还有女子关于爱情与都市的华丽梦魇。那摇曳生姿的情态,如罂粟一般,忽尔就成为犯了罪的美。
还是要在旗袍上动心思的。这等男人女人皆爱的尤物,无端被打入冷宫,才真正是犯罪。于是,在清幽得能听见鸟鸣的城色里,不知是谁家的女子,裹一束旗袍在身,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可她却走得这样从容——就像在冬天里,兀自下了一季漫雪,阴霾终日,忽尔一线冬阳,就这样笔直而轻柔地刺破这密固的冷寂,于是,所有的颓废便像是一个戛然而止的秘密,盛世,终又是歌舞升平的盛世。
一时间,你旗袍,我也旗袍,你月白,我桃红,你红妆,我素颜,怎样都是艳的,俗俗的艳到头来还是雅的,素素的雅到头来也已是俗的,是俗是素都是好的,绝妙的。太阳好像从没有如此坦白地灿烂过,太阳却又一直如此坦白而灿烂。
女子谙得风月,或通过男子,或通过衣装。男子的{jz},是真爱;衣装的{jz},非旗袍莫属。
有女子在窥得旗袍的一霎时,灵魂出窍的,那是一种凡俗情爱亦不能给予的心灵震撼,那种敲骨吸髓的美,是要死人的——唯有这辈子生生死死地住在旗袍里,于身,于心,方得真正的现世安稳。
最美的事情,是在你心头泛着粉艳小桃红的恋爱时节,在街头与旗袍不期而逢。于是你知道,这爱,是你命里恰到好处的爱;而这旗袍,则是这爱中恰到好处的美。
你从来都不知道的,却惟有你的灵魂与旗袍相交后才会知道——此生为女子,一名为爱而生、为美宁死的女子,那么旗袍,便是你心底的不二色泽。
其实不是随性而写的,是为了不辜负一个女编辑。
两年前,我给她写稿,她不应;两年后,她总是对我说,“学习忙吗?还是给我写篇稿子吧。”我每每轻轻一笑,说,好。
只能写成这样了,文字再怎么样,也只能契合我这当下一刻的心境。至于结果,在{zh1}一个句点划上的那一刻,全都不重要。
只能这样了,我的昂扬只能这么多,原谅我骨子里是个堕落的人。
陌上舞狐
2010-2-2
女子,不能没有旗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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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艳如王菲。
洪晃。
金陵女绣娘。
张曼玉。苏丽珍。
胭脂扣。如花。梅艳芳菲。
背景音乐是电影《花样年华》的插曲《Quizas》,属于暗恋、隐忍与爆破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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