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悠悠乡间行

            （蓦然回首）

以前的同事海彬，与吾同居一乡之中。但却“天各一方”——我村在乡政府正北五里，他村在乡政府东南十里。忽一日，xx，半上午。他来找我了，说我们这儿养牛者甚多，看能否买一头小牛犊回去，让年事已高的老父亲喂养。这样，也就不用老父亲上建筑队“受”了，勤勤人就得找点事干。

我当即便让父亲提供“线索”，找到了村南头的老马家。他家的一头小牛犊，已五个月大，正“待字闺中”，寻找买主呢。嘿，只见那牛犊，正在街上跟着妈妈吃玉米杆。高高的骨架，大大的眼睛，头脸上一片白色，被戏称为“白脸奸”。海彬一眼便“相中”了，三五句话，当即成交——1800元钱，当场付清。

可怎样将小牛犊牵走，却成了问题。小牛犊尚未上过笼头，单独牵着它走，肯定费周折。若要牵着大牛将小牛犊带过去，再送回来大牛，倒是个好办法。可老马七十多了，这几天正感冒呢，不愿出门。再一听要来回走三十里路，更是怵气三分。怎么办？海彬对我说：“你跟我走一趟吧？”那还能推辞吗？

首先得给小牛上笼头。老马家里的先把老牛牵到了后院窑内，她家的小牛犊也跟着妈妈进了窑洞。然后，在我父亲的帮助下，我们给小牛犊拴上了笼头。呵，这“自由”惯了的小牛犊怎能受得了这束缚。只见它翻着白眼，梗着脖子，又往后撅着屁股，怎么也不肯听从那根缰绳的牵引。只好把它的缰绳连在它妈妈的笼头上，它才不情愿地跟着挪出了窑门、家门。

我觉得人牵着牛走，不如让牛拉着人走。不然来回三十里路，步行可也真够人受的。于是，我们套上了老马家的铁制平板车，让大牛拉着。而把小牛拴在右车杆上，跟着大牛并肩走。老马告诫我们，那大牛有个毛病——刚套上时，非要跑一会不可，要我们小心。果然，那缰绳一松，那大牛便“狂奔”起来。可是，那小牛还不适应呢。它妈妈往前冲，它却使劲往后退。脖子拽得长长的，似乎要拉断一般，拴着脖子的缰绳似乎也要把脖子勒断一般，让那小牛喘着粗气。而它那四条蹄却像钉在了地上一般，不愿挪动。

海彬便心疼了，拽着老牛的鼻器让老牛停了下来。我则在后面轻轻打着小牛屁股，小牛才慢慢跟上了前去，慢慢跟着妈妈的脚步走了起来。可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只要一见到对面有人过来，便马上敏感地停下脚步，头迅速低下去，想往它妈妈肚下钻。这时，车子就得停下来，等人家走过去，让小牛慢慢适应“无人”的感觉，它才肯跟着再走。过一村庄内一条胡同时，一位年轻妈妈领着一个两三岁的娃子迎面走了过来。那小牛便马上照例向妈妈肚下钻了进去，而那小娃子也赶紧扑在妈妈腿上，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咬，咬。”我在车上坐着说：“别怕，它比你还害怕呢。你往你妈怀里钻，它往它妈怀里钻。”我们大家便都哈哈地笑了。

那小东西，不仅对“真人”敏感，也对“假人”敏感。有一会儿，正走着时，它突然便往后退了起来，车子被迫又停了下来。我们前后望望，没有其他人呀。一看地上，有个废纸袋子在路上横着，上面印着一位当红男明星，正冲大家“傻笑”呢。原来那小东西被这“笑人”吓着了。我们不禁都大笑起来。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冬阳融融。春天似乎已发来了信号，眼看着地里的麦苗便比前两天有了精神。这坐牛车的感觉可比坐汽车、骑摩托车“豁亮”、悠闲多了。首先不易“晕车”，其次还能四下里慢慢观景呢。牛蹄慢慢踏着，啪嗒、啪嗒，不紧不慢的节奏，让人的心绪也彻底平静了下来，而有了悠闲的心境来细细品味路边的风景。路两旁的线杆纵一列、横一排地，长长地伸向远方；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在自家巢边卖弄喉咙；有时，不远处会冒出个较高的岗来，上面便往往建了庙，前后再栽上青青的松柏树，在蓝天白云下，在冬日的荒凉里显得很醒目。偶尔遇个熟人，便热情地打打招呼。去时，三个小时；回时，两个小时。眼看着日头慢慢西斜，{yt}便这么有意思地过去了……

牛车悠悠乡间行，田间枝头鸟雀鸣。

故友擦肩招手问，白云阳光天自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