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参加一个聚会,免不了要喝上几杯。
带着一脸酒意回家,推开儿童房门一看,女儿多多正端坐在小凳子上,与她外婆下围棋。当然,所谓的下棋,也仅仅让她了解一下黑白对弈而已。
多多很快知道了对弈的规则,一人一手这个秩序不乱。我站在一旁指导她搏杀,她很快就活说活用,每走一手就说,外婆,我把你的棋子给堵住了,赶快把你的棋子拿回家。小嘴说出来的话狠狠的,很坚决的。语气里一扫平时嗲嗲的腔调。
我酒喝得有点多,酒气不断上涌。
她回过头皱着眉对我说,爸爸,你的酒气好大。
我赶紧跑到楼下漱漱口,洗洗脸,冲泡了一杯麦斯威尔咖啡,准备端上来观战。
等我上来时,地板上就剩下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女儿不想玩这个了,她与外婆的战争结束了。
接下来她就倚在我的身旁,要我给她讲那个小哪咤的故事。
我顺手把咖啡放在她的绘画小白板下面。
咖啡的香气氤氲整个儿童房。我讲的小哪咤闹东海的故事也是起伏迭宕,女儿听得入迷。故事讲完了,她还是缠住不放,“再讲一个”,这是她的最常用的语言,我最怕她这个要求没完没了。也许她认为精彩的故事总在后面。球王贝利每进一球总是说句“下一个”来期待自己更好的表现,而我家的女儿多多却对我提出的是更高更强的要求。
我讲得有点累了,想喝口水润润喉。
她好像觉得我欠缺了些什么,转身去找那杯咖啡。
多多一惯喜欢给我做点事,非常主动的,骨子里和表现的都是一份孝顺。曾有一次我在家吃黑芝麻糊,她过来执意要喂我,一勺一勺地喂,我自己都感动得受不了。吃完了,她学着大人的模样和腔调,“来擦擦嘴,吃饱了没有”。让人舐犊之情油然而生。
她转身在画板下找到香蕴四起的咖啡,两只手小心翼翼地端起咖啡杯下面托盘,递了过来。轻启小嘴说,爸爸你喝咖啡吧。
我也许当时酒真的有点多了,伸手就端起杯子,没有顾及她手中还有只托盘。她看我端起杯子就全松手了。
我的杯子还未到嘴边,就听咣当一声,托盘摔到地板上,许是盘子太薄了,摔了个两半边,碎片四处都是。这场景她很少见过,脸色大变,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我当时反应委实慢了点,对她说没关系,别怕。
终究是慢了,她的恐惧与悲伤的情绪已经组织蕴酿好了,转而就放声哭起来了。
我放下咖啡来安慰。不怪多多,是爸爸酒喝醉了,没有拿好杯子。
还说这个杯子正好要换了,楼下的柜子里放着许多漂亮的咖啡杯子。费劲地对她解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然后我又举起咖啡杯,你看,咖啡还在,我还能喝,好香呢。
她见我没有责怪她,心里也似乎略宽点了。
但惧怕的状态和流涕的表情没有彻底转变。
我继续开导她,要让她遇事沉着点,还对她说,爸爸小时候也经常把碗给摔碎了,好看的小红碗碎了,里面好吃的菜和饭都洒泼在地上了,然后隔壁的小花猫就跑过来吃了,它吃了,爸爸就没的吃,就饿了。她一听,有点转啼为笑。
然后我又强调说,多多吃饭的碗没有打碎过。细细想一想,她的确是很少把碗给摔了,即便摔也无所谓的,因为她用的是竹筒子做的碗。
太太在楼下看报,听到声音推门进来,一看摔得一地的托盘碎片,也只好笑着说了声岁岁平安!正赶上这个元旦春节间。我也重复一遍:岁岁平安,多多看着我俩,也学了一句,不过她发音是醉醉平安。
也许,潜意识里,她认为今天的事归结于我酒醉的缘故。
我继续念叨着“醉醉平安”。女儿笑了,笑着去看喜羊羊的电视节目去了。
咖啡喝完了,看着这只杯子,和一地碎片。回想刚才她把咖啡杯连同托盘一道端过来,就是想全部地递给我。对于杯子与托盘的关系,不更事的孩子是不可能与我们大人一样的理解,在她的世界里,两者是一体的,托盘与杯子是不能分离的。至于人们对杯子和托盘二者定义,和繁缛的功能,不如她所想像的:一切都应该那样子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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