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本书会让你泪流满面_掩帘听雪_新浪博客

 央视十台的《子午书简》我没少看,由其推荐的图书很多,但像《花田半亩》这样让我泪流满面的书不多。

 2009年9月12日,我照例守着《子午书简》,女主持人李潘手捧《花田半亩》开始了xx书评,短短十分钟的节目让我泪水横流。就这样,我知道了田维和她的博客文集《花田半亩》。看完节目,我立刻到书店去找这本书,可惜没能找到,我只好请书店老板进货时帮我带一本。

 xx作家梁晓声在《花田半亩》一书的序言中,称赞田维是当今为数不多的真情写作的学子,并说:我坚信这样的书具有经典性。作家王小柔读后,连问了四个为什么:为什么一部日记成为青春文学的希望?为什么在她离开的两年后我们开始对一个孩子念念不忘?为什么我们会被她的散文感动?为什么我们从一部遗作中看到了生命的光亮?并称《花田半亩》在这个冬天成为我们互相取暖的依偎。

 爱、感恩、坚韧、真诚,是《花田半亩》一书的主旨。书中文字至纯至美,空灵且极富哲思,具有强大的穿透力。xx学者路文彬、张冠夫在纪念文章中分别写道:在死亡的悲泣里,我终于看到生命的欢颜;在这孩童般的肩膀上竟承载着那么沉重的负荷,在这孩童般的心地间竟有生命如花般陨落的泰然接受,这不由令比她年长得多的我肃然起敬。

 品读《花田半亩》,我们不仅能看到属于每个人的无悔青春、纯真爱恋,更会感动和震撼于这个美丽天使对生的一片痴心,对死的无限淡定,从而重新叩问人生的本质和{zj2}目标,在喧嚣浮躁的尘世中回归心灵的安宁。

 田维,一个用生命写作的女孩,也必将在写作中获得永生。

 此刻的我总觉得自己的文字太苍白,我没有勇气和能力来记叙她、评价她和她的文字,就让我们一起走进她的灵魂吧!如果你认为我推荐的书也许会值得一看,那么,请你阅读下面的文字,或者百度“花田半亩”,或者搜索2009年9月12日的“子午书简.xx书评”。我更希望,中学生、大学生朋友能少玩些游戏,把这本50万字的书读完。

 

附(一)《读者》2009年第22期——半亩花田         作者:侯健飞

这是一个关于母爱的故事,也是一个用文字感恩的故事。田维,一个普通的北京女孩,她无法为这个世界留下更多的物质财富,但她却在人们的心中烙下了一枚红印……

  

  自打怀孕那天起,王春荣就被要当母亲的喜悦笼罩着,她太爱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了。没有多少女人能够体会到这位女工的新——她从小失去母亲,还是当小女生的时候,她就暗想,将来自己有了儿女,一定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孩子,永远不让孩子失去母爱。

  然而,孩子并没有如期降临。已经超过预产期5天,王春荣明显感到胎儿停止了胎动,惴惴不安的她来到医院检查。没有胎音。医生宣布胎儿已经死亡。

  泪如泉涌的王春荣瘫倒在地……

  手术立即进行。没有呼吸的女婴像个透明的胡萝卜一般,被护士倒提着用力拍打背部,却没有任何反应。一直清醒的王春荣哭声震天,刀口还未缝合,她便挣扎着爬起来要抢夺孩子。

  就在医护人员准备对婴儿做{zh1}处理时,母亲的哭声戛然而止,产房顿时一片安静。就在医护人员愣神儿的功夫,一声极其微弱的婴儿哭声吓了大家一跳。

  奇迹就发生在这个初春的早晨——王春荣的女儿死而复生!

  王春荣不顾一切地抢过婴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婴儿的哭声逐渐响亮起来,母亲的泪水还在肆意横流,但这已经是幸福的泪水。

  二

  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婴姓田,母亲给她起名叫田维。

  田家是北京最普通的家庭,田维的父母都是工厂的工人。

  田维从小就喜欢看书,喜欢写写画画。

  上初中时,田维已经读了不少中国古典文学作品。《聊斋志异》和唐诗、宋词是她的{za}。刚上初一,田维就开始记日记,并做阅读笔记,但没有谁能看到那些文字,连母亲也不能。

  从小学到初中,虽然田维的作文一直被当做范文,但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中等,几位老师都说,这孩子就爱看闲书,功夫都花在看书上了,否则成绩会更好。

  母亲却宽容地支持女儿读书和买书。很早就懂事的田维知道家里经济不宽裕,就尽可能买旧书。北京地坛每年两次xx书市的日子成了她最期待的节日。有时她在那里一整天不吃不喝,省下来的钱都买了书。

  三

  2001年,田维读初三。

  寒假结束不久的{yt},田维放学回家,表情有些异样。母亲问她缘由,她犹豫了半天,然后伸出左手中指对母亲说,上体育课时,觉得这根手指有些疼,仔细一看,发现中指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体育老师说,应该上医院检查一下。

  母亲赶紧把女儿的手抓过来认真察看,却并未发现异样。田维怕母亲担心,就说,可能是当时不小心撞哪儿了。

  后来有{yt},田维左手的四根手指同事变白了,还伴着钻心的疼痛。老师让田维回家,父母赶紧把她送到医院。

  一系列的血液化验结果出来,医生已经心中有数:田维得了类似血癌的病。这种病多因父母血型不配引起的,儿童的发病率在十万分之一。

  

  噩耗就这样突然之间降临在这个15岁的美丽少女头上,就像15年前“胎死腹中”那样,令全家人猝不及防。

  母亲千百次祷告:奇迹还会出现吗?田田还能起死回生吗?

  就在大人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田维的病上时,田维却忍着不时袭来的剧痛,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学习上来。

  初三这年,田维在校的学习时间不足三个月,她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中关村中学。

  高中三年,田维差不多有一半时间在家里养病或住院xx,但她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语言大学中文系。

  田维知道父母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她知道,为了给她治病,家里几乎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她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回报亲人的爱,只有以乐观的心态,一边积极配合xx,一边奋发学习。

  这期间,流泪最多的是母亲,但她很少在人前流泪,更不会在女儿跟前流泪。每当看到女儿疼痛难忍时,母就想方设法逗女儿开心。母亲说:“田田,难受就不上学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田家几辈子没出过状元,你爸照样娶好女人!”母亲突然变得幽默起来,但善解人意的田维知道,母亲从来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自己痛在身体,母亲痛在心上。在一个个寂静的夜晚,田维在疼痛中xx,或从疼痛中醒来。她知道,在黑夜的一角,母亲在簌簌地流泪;她知道,母亲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替自己承担痛苦!

  这点点滴滴都被聪慧的田维感受到了,她把每一次感动和幸福都用文字记录下来。渐渐地,田维觉得,每当自己用感恩的心记述母亲的爱,或者一花一草、一木一石时,血脉不通的手、脚和头颅的剧痛就会减轻;每当自己用感恩的心回忆父母亲人、同学老师对自己的鼓励和帮助时,灰色的天空就会明亮起来。

  写作,成了田维生命中最鲜艳的颜色。

  五

  2004年,北京大学的校园网上出现了一个叫 “花田半亩”的个人空间。随感式的写作风格,平常如短歌般的散记,吸引了无数真诚的视线。一片秋叶,一汪潭水,一缕咖啡的记忆,在那里仿佛都有了生命的呼吸。当然,细心的人也会看到,在这优美得如诗一般的文字后面,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对人生、命运的多重拷问。

  如此充满灵性和智慧的文字,在世风纷扰、人心浮动的大学校园里,像一股轻轻的风,在浮躁之海上荡起一丝丝涟漪。或许是天意,病中的田维在这半亩花田中意外地收获了一份爱情。

  一个后来被她昵称为“大熊”的高年级学长经不住“花田”诗意的“诱惑”,一定要找到花田主人看一眼:“到底是怎样美丽的人写出如此美丽的文字?”结果他们一见钟情。

  大熊快毕业了,母亲把大熊请到家里来吃饭,{zh1}她试探着问:“田田的病你知道吗?”

  大熊认真地点点头说:“田田什么都和我说了,但这不是问题……”

  这时,田维从隔壁的房间里冲出来,扑到母亲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后来她悄悄地对母亲说:“妈妈,我一定为您披上最洁白的婚纱!我要让您知道,您有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儿!”

  然而,她终于没有等到披上婚纱的那{yt},死神就收网了。

  2007年8月13日晚上,21岁的田维闭上了美丽的大眼睛。当时她正读大学三年级。

  “花田半亩”,一语成谶,一个仙子般的少女留下半亩花田,化蝶而去。

  

  田维的几位大学密友为了纪念她,整理出了她的电脑日志。令同学们大吃一惊的是,从得知病情开始,一直到离世前{yt},她都在写,每一篇文字无不是一个感恩的故事。田维从小学玩伴忆起,点点滴滴书写着成长的感动。当她得知自己这种病尚属世界医学难题,中国有很多患病的少儿因为家穷无钱医治而死亡时,她就给选修课老师梁晓声写了一封求助信。梁老师是人大代表, “如果梁老师提交一份议案,政府能建立一项基金,患这种病的孩子就有希望了”。

  田维的高中密友静说,她在南京上大学,田田总是亲笔写信给她,每一次生日都不忘亲手制作一张卡片。如果较长一段时间没收到田田的信,静就知道她的病情加重了。“田维从来不在情绪低落的时候给朋友们写信,她通报给大家的一定都是让人快乐的消息。”静还说,有一次她从南京回来约见田维,田维推说那两天有事儿,想过几天再见面。静就知道,田维不愿意一脸病容地见她。三天后,田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阳光一样鲜亮,明澈的大眼睛闪着光,就像从来不曾生病一样。

  田维在日记里说:“如果可以,只让我的右眼流泪吧。另一只眼,让它拥有明媚与微笑。”

  关于母亲,田维写道:“妈妈说,如果能够再孕育你一次该多好呀。您仿佛在怨恨自己,将我生成多病的身躯。您觉得是您造成了我连绵的苦难。妈妈,我却时常感激您,您给了我生命。即使这身躯有许多不如意,但生命从来是{dywe}、最可宝贵的礼物。我感谢,今生是您的女儿,感谢能够依偎在您的身旁,能够开放在您的手心。妈妈,不幸的部分是我们共同的命运,幸福却是更深切的主题。”

  如今,在北京西山脚下,有一个叫温泉的墓园,仙子般的田维就安眠于此。在小小的墓碑前,常年放着一束龙胆花,这是田维生前最钟爱的一种花。

附(二)田维的文字

提前的祝福

我唯有,不知如何表达的感激。

早上醒来,手机的振动提示:2月20日,妈妈的生日。忘记了是什么时候设定下这样的提醒。

本是一个无须提醒的日子。怎么可能忘记或忽略?

每一年,这{yt},都令我疼痛地感知到,她又老去了一些。

古人说,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我曾是那襁褓中的婴孩。我曾是你手心里盛开的一朵生命。

你望着我长大。像你的感叹,不过弹指,便是人间的一次更迭。

好多次,我们一起翻看旧时的影集,你对我讲起,我儿时的乖戾和顽皮。

你告诉我,哪一年,我们去看了腊梅;哪一年,我们去观赏了灯会。

照片上的妈妈,纯澈的脸孔,纤弱乌黑的发。

那一切,已恍如隔世。

喜欢父母的一张黑白合影。父亲的手,轻放在你的肩头,你微微侧身,坐在春天的石阶上。身后是如笑的春山,看不到斑斓的色彩,却有两个人温和的四目,暖似熏风。

我就是在这样的目光间,萌生又孕育。

我出生在一个春天。你说,你从产房的窗口望出去,树木刚刚生出细而黄的幼芽。

接着花朵在怒放,你的爱在怒放,而我只静静地睡,缓慢却匆忙地成长。

现在,我已经是20岁的人了。

这个时候,我却仍无法令你放心,因为病。

这时常令我感到不安和愧疚。

暑假的夜里,和母亲睡在一处,紧握住她的手。很久了,我没有这样依偎在她的身边。

是在得知了自己的病情后,我才发现,对于妈妈的眷恋和依赖,原是如此之深。

也许,我所有的坚强,都是因为妈妈。为了她,我才有勇气,去面对我的命运。

她为我扇蒲扇,她说不要开冷气,那对身体不好。

她对我说,不要怕。她劝我多吃下一些食物。

而我,常常对着饭菜发呆,一个人默默在深夜饮泣。她擦我的泪。

我知道,她的心在碎。

感觉着母亲的呼吸,感觉着她的心跳,我决定要有斗志地生存下去。

我不可以轻易放弃,我要陪伴在她的身边,至少到我能照顾她的时候。

我不可以留下孤单的妈妈。

我怎么可以,怎么忍心,让她的后半生没有了我,她{wy}的孩子。

这样想着,于是,泪水又蒙住了我的双眼。

我不敢让她看见。

只有我知道,妈妈心中的忧伤。她从不让我看出,她的难过。

她鼓励我,她微笑,她的眼神传达着明亮的希望。

妈妈总是说,一切不幸都终将会过去,只要你敢于走下去。

医院的傍晚,黄昏中有低飞的燕。它们飞舞,它们鸣叫,它们狂欢。

我们并肩站在窗口。我已比你还高,却依旧倚住你的肩膀。

妈妈,我只轻唤你,便已泣不成声。

你抚摩我与你年轻时一般乌黑纤弱的发。你不发一言。我们就这样看黄昏中的燕。

一场生命的飞舞,生命的鸣叫,生命的狂欢。

恐惧是一张网,这个夏天里,我被它困住,不得自由,不得呼吸。

夜夜的梦魇,却又失望于黎明的到来。

我对你说,我怕着白天。在白天,我要真实的面对一切。夜晚,却不过是梦。梦,即使是险恶可怕的,也终于会醒。

但现在不是,现在是这样清醒,真实得一览无余。

妈妈说,如果能够再孕育你一次该多好。

你仿佛是在怨恨自己,将我生成多病的身躯。

你遗憾没有给我一副强健的肉体。

你觉得,是自己造成了我连绵的苦难。

妈妈,我却时常感谢你给我的生命,即使这身躯有许多不如意。但生命,从来是{dywe}、最可宝贵的礼物。

我感谢,今生是你的女儿;感谢,能够依偎在你的身旁,能够开放在你的手心。

妈妈,不幸的部分,是我们共同的命运。我深知,我的疼痛,在你那里总要加倍。

但幸福,却是更深切的主题。

从这世上有了我,你便呵护着我;从我得到了知觉,便对你万般依恋。

这人间,据说百年才能修得同船渡。那么,母女的缘分,该有千万年的修行。我是经过了许多的漂泊和艰险,才投入你的腹中吧。

是你收容了我游移的灵魂,给了我温暖的家园。

这缘分,是该令我们感激一世的。

让我们并肩地站立,看落下的雪花,落下的风雨。你在这里,你在我的身旁。

我于是不肯放弃,绝不放弃,丝毫生命的力量。

我将飞舞,我将鸣叫,我将狂欢,如那黄昏时的燕一般。

这{yt},你对着镜子将白发染黑。

我远远看你。妈妈,你又老去了一些。

甜蜜和疼痛,交织在一瞬。

过年的鞭炮已经响起。今夜,会有盛大的焰火,一样会有缤纷的色彩,流溢在深暗的天空中。

一年年,经历着多少的爱,多少的辛酸和欢乐。

它们都将在夜空里盛开,繁花之上,又生繁花。

妈妈,让我们一起去看。

妈妈,让我紧握住你的手,容许我有时间,望你的老去,如你望我的成长。

提前的祝福,生日快乐。

妈妈。

                                         2005年5月1日

  耳畔的声

  喜欢那样的声音,那样温柔地在心田里漫漫散播,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吵醒了梦着的人。

  声,流淌在天外,伴月而来,载那一朵朵芙蓉似的云起舞翩翩。我多想独坐山问,静享这天簌。奔涌的溪水,脉脉流去,遗予的是一身轻盈明慧,带去的是我满心的污浊。溪水在耳畔,轻轻抚摩久已迷失的爱,久已无影的甜。

  甘洌的不是自如桀骜的水,是回响着的溪的轻柔话语。静思冥想,就在天际或也有这般安然的一溪水声,那便是漫天的雨,洋洋洒洒,幻一样,雾一样。

  雨落本无声,听到的只是云里坠落的灵魂在呜咽。

  不知道曾有多少个窗下听雨的午后。在初春、在夏末、在秋风乍起时,在未成雪的日子。一点点微微细声,敲着渐已迷蒙的窗,划下道道生的轨迹。没有尽头一样,绵延在我润湿的眼。雨雾间又有多少挣扎绵延如这细声的生命,存潜行,在摸索。寻那一条回去云端的坦途。

  细声回旋,像在欢笑,又好似哀叹,听不清。

  我勉强地平静着,佯装一副漠然。在乎的只有耳畔那些无可捕捉的声。原来,我是一汪谷底的碧蓝,深深将所有的美丽藏匿,只给这世间一汪如此凄寒的蓝。宁静,没有声响,在孤寂里沉睡亿万春秋。其实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声音,一个足以唤醒我的声音。也许,是一粒远方随风而至的沙石;也许,是迷失路途的旅人;也许,是泛舟水上的如花女子。激起一阵涟漪;唤我无人知晓的名;或用你的兰桨拨弄我柔软的青丝。让貌似的平静苏醒,重生。

  泛舟女子轻唱幽歌,水波附和着,轻轻地漾。荡在亿万次的落花声里。

  娇柔的身子,总经不起秋的洗礼。

  在阳春,听过花开的声音。号叫着、挣扎着、用尽全部心力地撑开层层厚重。我附耳过去,在终于>中出的一刻,听到的竟是生命的陨落,一种醉人的厉声。全部的过程只是挣扎在花苞,而不是摇曳在春色里。你说,你的美丽不过是生命完结前最迷人的谢幕。我于是细听你的一切,一切的挣扎乃至最终欢愉的释放。而在坠地那一刻,什么也没有。来年又是春光,你重生,依旧挣扎着号叫,然后,为生命再次美丽地完结,谢幕。

  完结,原来可以这般动人。

  寒夜灯下,再无什么声将我的心魂拨刺。只有你,墙角深处,不知何所的一股风。为我吟你遥远的诗篇。悠悠在我昏黄的灯下盘旋。你来自沙漠,那里有灼热的沙,把路人的眼迷乱:你来自冰原,那是茫茫透明的蓝,你要去开满花的山冈,你要采一朵送你最心爱的姑娘;你要去涌起风浪的海上,你爱那种漫卷的激荡……你的诗篇,书写在远古,飘荡在我的耳畔。太多的太多,在你低低的声音里,我梦着你的梦,那些醒来便灰飞烟灭的美丽。

  就像我永远不再的童年。

  淡淡的记忆支撑不了一颗未了的心。还好,还有飞扬在儿时黄昏里的那一丝声。橘色的天空下响着的是什么已记不得,是暮鼓,是轻哼的歌谣,还是漫天飞舞的鸽哨?越用力去想,却越是一无所获。

才发现,陷落在光阴里,无可寻觅的声,最令人销魂。

 

2005年11月20日

    

    我相信这样一句话:"每一次睡眠都是一次死亡,当我们醒来,便是全新的生命。"在沉沉的呼吸里,我们曾遁入黑暗,我们的生,在万物安静的时刻,随了远山的松涛,一并澎湃,一并纯净。

    那一次次睡眠,是我们穿梭于物与灵的轮回,在每日的往复之间,我们获得重生,在晨早醒来。原来,我们在如此频繁地体验着死亡,死亡是深刻的,却也轻盈。

    关于生死,我们总是疑问,像隔了山岳几重又几重,带着旅人的疲惫,也带着期待,我们一路奔赴。越了山溪,经过如笑春山,几分欣愉,几分恐惧。因着对生的无限眷恋。

    不要说,你无所谓于生死,古人亦叹,知一生死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此身尚在,便难脱深情,纵使是弘一法师,如此高通明澈之人,也不免在临终前写下"悲欣交集"四字。人评:"悲见有情,欣见禅悦。"却喜欢那一句:"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生死,不过如此,生时顺化四季天地,死去恒久安宁。让人们微笑在世间,寂静在身后。

    在这个深秋,我在照进窗子的日光里想着这些。轻轻抚摩自己双手被风吹干的皮肤。它们粗糙了,不再光滑细润。我却也感受到,在薄薄的肌肤之下,血脉正暗涌鲜红的波涛,带着生命的节律和体温。

    我真实地感觉到活着,感觉五脏肺腑的活力。

    这是我赖以有所知觉的肉身。我抚摩,我对母亲无限感激。我是怎么长大了呢?在她温暖的胸怀和液体。在一个缀了花枝的早春,我游出她的生命,成为现在的我。

    于是,想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因那是母亲对我的赠与,无限的赠与。小的时候,她总是说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现在,我懂得了一切。成年了的我,依旧喜欢枕在母亲的怀里,我沉溺熟悉的温度,我们的生命,本是在一起呼吸的。

    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够了解死亡的意义。我却是了解了的孩子。

    我经历亲人的死亡,和无常的变故,在我还那么幼小的时候。

    祖父去世了,我{dy}次亲见了一个生命的消失。

    他像睡了一样,躺在他的床上,面色如纸,祖母和姑妈声嘶力竭地哭喊。我真的吓坏了,躲在房间的一角,怯怯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祖母瘫坐在门前的柿子树下,那祖父年轻时亲手栽种的树正果实累累。她反复问着,你走了,我怎么办呢……祖父走了,我隐约明白,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几年后,是凌晨的一个电话。母亲接了电话,便夺门而出,那是冬天,夜晚的寒意填满了无光的屋子。我在被里蜷缩,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有不祥的预感,一夜恐惧。第二天的中午,我才从父亲那里得知,二舅突发心脏病,已经过世了。而我的二舅,是那么健壮高大的男子。竟就这么,化了烟雾一般,不见了,再也不见。我才知道,生命是何等脆弱无力的。我们的呼吸,竟然是不堪一击的。

    我于是开始对死亡充满恐惧。开灯与关灯的一瞬,我总是觉得,人也是如这光亮的。一触便生,一触又消散。在肉体的内部大概存在着这样的开关,或者,真的有那么一本生死簿,把一切都已安排。童年的我,洞张着一双眼睛,惊讶万分于这猝然的了解和发现。

    也是很远的一个冬天的傍晚,天阴郁着,似乎就要下雪,空气是凉而湿润的。

    母亲在厨房的一角,取了煤火在烧一叠照片。为什么要烧掉呢?那些照片上统统是一个女孩,20岁的模样,笑意盈盈。为什么要烧掉呢?她是谁呢?我问母亲。母亲却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烧着。火光映红了她已经开始生长皱纹的脸。为什么要烧掉呢?她是谁呢?我不断地追问。终于,她轻声说,那是她曾经的朋友,很多年前死去了。怎么死的呢?怎么死的呢?这一次母亲没有再出声。

    是在后来,我才知道,她是xx的。为了年轻,和爱,她抛弃了这世界,这生命。我记不清母亲当时的表情。也许是太远了,母亲也已经不再记得那往事的全部。

    而那笑意盈盈的女孩若还活着,也该有母亲一般年纪,也该有一个20岁了的女儿。一定会是美丽的女儿--她曾是那么美的。

    为了一些什么,生命也许可以失却重量,变作微不足道。比如所谓大义,比如尊严,比如阮小姐所说的,人言可畏。

    我却仍然感觉生之可贵。我们终将离去,我们终将闭了双眼万事不知,这有限的岁月,纵使是屈辱和痛苦,也该好好保存的罢。因那是母亲的赠与,无限的赠与……

    汉朝人开始知觉了生命,六朝人更将重生思想发掘到{jz}。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说及时行乐吧,问人非金石质,岂能长寿考?问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因这一身的不可再生,我们珍爱了落花,悲伤了秋树,听着残荷临雨,细数西风的归期,感叹着流年暗中偷换,凄恻一场。

    孔老夫子站在千年的水畔,看流水的不舍昼夜,他说,不知生,焉知死。我们总是要懂得去生,才有可能望见死的真实。

    而有一些时候,死亡,也许是告别,是成全,是解脱。

    看卢照邻的《病梨树赋》。想身患风疾,痛苦非常的他,侧卧于床榻,望着院里{wy}的树木--那株"叶病多紫,花凋少白"的梨树,发了生命的慨叹。植物与人,似有通灵,病的瘦诗人,病的瘦树木,在那一刻,定是相惜相怜了。说着"生非我生,物谓之生;死非我死,谷神不死"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投水而死。那大概是好的归宿,人,本是从水中获得。不堪疾病痛苦的诗人,死去了,我们却与他一并感觉轻松。

    而那院中的树呢,它还会开出细小的花朵临风憔悴吗?它是不是也早已远行,随着它的知音患难,随着足踏水痕,凌波而去的病诗人?他们,都会是度化了痛苦与生死的。我好像听见他在吟唱:"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诗人已去,化了风里的花瓣。

    对于生命,你有什么精辟的解释都只是徒劳。它不可名状,不可言语。只可以在自己呼吸起伏间寻觅真相,只可以隐约地懂得。这一逆旅之上,笑与泪交加。也正是那一句结语,"悲欣交集"。让你默默思想,默默生存,深情而眷恋。

    而今的我,不再恐惧死亡,因为,那永远是人们最恒久、最安宁的归宿。没怎么读过周作人的书,却看到又喜欢了他的一句话:"大约我们还只好在这容许的时光中,就这平凡的境地中,寻得必须的安闲悦乐,即是无上的幸福。"

    当我从睡梦醒来,我知道自己是全新的生命,又一次死亡在我的肉身上盛开过了。

每个清早,我们明白更多。我们不断重生。

 

2007年8月7日

    田的碎珠链

    花影轻摇的下午,谁来欢喜我的幸福,谁来心疼我的悲伤?

    石榴

    从车窗里望见路旁一株一树绯红的石榴花,翠色的枝上已生了玲珑的果实。

    在这条车水马龙的街上,她站在那里,显得无助,却又是高傲。

    让我想起春天里,中关村东路上那一路樱花。飘零在4月的风中,和了脂粉的泪一样。却没有人去疼惜,身旁,总是绝尘而去的车流。

    绿灯亮起,所有的车子在瞬间里启动,石榴花在我视野里渐渐远了,远了,终于不见。

    有多少人会在经过时,如我一般注意到她的存在。

    一树绯红的花,像一心热烈的期许,在夏日的街头绽放。在我眼中,她是历尽红尘的女子,一袭红裙,望着依旧形色匆忙的世界,轻轻一笑。

    有一句话,叫做"拜倒在石榴裙下"。常常,这话之前还要加上"多少英雄豪杰"。

    据传,这石榴裙的来历,与杨贵妃颇有关系,这却并不是我所关心的。

    我想象着的,是那石榴裙的真容,是那穿石榴裙的女子的芳泽。

    被染作石榴色的裙,穿在唐代女子的身上,毫不掩饰的青春,是那个遥远年代的俏丽多情。

    是一场梦回长安般的行旅,又仿佛追忆着自己一段虚无缥缈的前生,我读着"石榴裙"这3个字,竟就望见镜里的黛眉花钿,发上的金钗步摇。

    华清宫中曾绽放如霞的石榴,今日是否依旧?

    不经意的一次转眼,却已是风云流散的千年时光。穿石榴裙的女子,流转的美目不再,如铃的巧笑不再。

    唯留一份可堪琢磨,可堪怅惘的美丽,映衬在那个熠熠发光的时代中,容你我凭吊追忆。

    谁不愿是穿石榴裙的女子?

    谁不愿英雄豪杰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这是只属于女人们的童话。

    旧宅的西房前有一株石榴。儿时的我并不曾在意花开的盛丽,只垂涎那一只只饱满开裂的果实。

    母亲会摘下它们,在柜子上一只只并排着安放好。

    每晚去家附近的试验田中散步时便带上两只。我们坐在田垄边吃那一颗颗甜美多汁的种子。

    蜻蜓在身边飞舞,孩子们追逐着,一路嬉闹地跑过。稻田带着水汽,散发着草木的清香。

    那是一些多好的夜晚。

    有时,还有一场缤纷的火烧云在西天上演。

    现在,我常常想念童年的夏天。没有浮躁,没有不安,没有城市的喧嚣和匆忙。

    石榴甜美的汁水浸满唇齿,一棵树,把生命的蜜无保留地奉献给我。

    长大后,再没有吃到过同样的石榴。

    搬家的时候,石榴被掘起,包扎,转送他人。听说不多久便死去了。

    母亲说,草木亦是有情的,换了水土和主人,往往长不好。

    那是一株深情的石榴。

    现在,我不再吃石榴。

    阳台

    每一家的阳台都用塑钢的门窗封起,底层的几家,还安装了铁笼似的护栏。

    只有4层的一户,阳台四面通透,没有加装任何。

    我仰起头,看这一栋旧去的6层砖楼。它全然一副戒备的紧张,只在4层轻轻舒了口深长的呼吸。

    那一户是不是没有人居住?窗台上依稀有花影摇动,玻璃窗也擦得晶亮,几只雪白的袜子在夏风里等待风干。

    那么,主人为什么不封起阳台,如所有的邻居一般?

    我不得而知,那一个四面通透的阳台却把我深深打动。

    阳台,本是居住在局促住宅中的人的一处喘息之地。它从水泥的囚笼里伸出,给你一个空间,把身体浸泡在外界的空气中。

    阳台,本该是我们的世外桃源,本该有一张藤椅,一盏清茶,一帘明月。

    让四面的风吹来,让冬日的雪花落满,这小小天地,该纵容着自己,也纵容着自然。

    在日影斑驳里,懒洋洋地读一卷闲书,朦胧着头脑和耳目,不求甚解。

    或者,探头出去,看看楼下的人来人往,看这个琐碎的世俗世界的嬉笑怒骂,然后,以旁观者的身份笑一场。

    也许,也只有旁观之时,你我才得看清人生荒诞。

    我不知那4层的主人对于阳台是否也有如我的看法。

    有星星的晚上,他会站在阳台上等待一颗流星的划过么?

    隆冬,他会在阳台上撒一把小米,等着麻雀来啄食,一个人悄悄躲在玻璃窗后看着,微笑么?

    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或许,是一个乌发覆额的女孩,或许,是独居多年的妇人,或许,是漂泊半生的老者,或许……

    阳台背后藏着的那个人,是一个xx必解答的疑问。

    不知,那些把自己围困在自设的铁笼之中的邻人,会不会发觉自己的可笑。

    大概,非但不会,反而会对如此的高明赞许不已。

    人,多数时候是被自己所囚禁而毫不自知,原来,这是真的。

    寂静

    那一年,我们一起痴迷聂鲁达的诗《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远去,

    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

    我们反复读着,这样美丽的字句,深深沉浸其中。我们想,原来爱是这样哀伤惆怅的缠绵。

    那一年,我对你说,未来,若我爱上什么人便只会远远地望他,而不靠近。

    不与他说一句话,不交会一处眼神,不在他的记忆出现,留下任何痕迹。

    我将沉默着爱他,在他的全然不知中。

    你笑,你问我,你能做到么?

    我没自信地摇摇头。毕竟,我曾是那个大声宣布,要将他的回忆全部霸占的女孩。

    我爱,于是,我贪得无厌,于是,我容不得任何的疏忽和瑕疵。我总是爱得自私而贪婪。

    而今,我却说,要沉默地去爱一个人。

    我怎么会甘心,甘心站在他的对面,却是永远的陌生,甘心在他的世界里,连我的名字也不曾出现,哪怕一瞬。

    他们说,真正的爱,是"我爱你与你无关"。

    然而,除非你从未知晓,不然,你又如何忍心让这份爱恋与你无关?

    我终于不是那种能将爱情溶于寂静的女子。

    那些寂静的爱,却令我神往。

    好像那一个听来的故事。

    时过中年的女人,给出版社写信转作者,表达对新出版的一本诗集的喜爱。那是一位成名不久的小说家的诗集。

    出版商趁着他小说的风潮,找来他早年的诗作,合编一册推入市场。

    女人在信中写:"感谢你的诗,让我仿佛回到了青春的年代……你的情诗,使我悔恨自己不曾炽烈地爱过一次。"

    她用蓝色的墨水书写,娟秀的小字,好像出自年轻的女孩之手一般。

    这个年代,还有人会手写一封信,来表达对一位作家的喜爱,出版社的工作人员有些意外。

    当小说家怀着同样的意外,拆开那一封信,他的嘴角浮起了笑意。

    他将那一封信夹入自己那个写满了诗行的旧日记本里。

    那一夜,小说家xx了。好几次,他来到书桌前,提起了笔却又迟疑着缓缓放下。

    他想给女人回一封信,却终于没有。他醒着,直到天光亮起。

    {zh1},他拿出女人的信,在页尾的空白处写下:"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些诗,都是为你写的。"

    从他展开信纸的那一刻便认出了那熟悉的字迹,结尾的署名更令他一心怅惘。

    小说家将一切的爱埋藏了。

    用最寂静的方式爱着。

    女人读着诗的时候,会感动,会流泪,会记起自己如花的青春,却不会知道,那一份寂静的深情。

    事实上,她从不知道小说家,甚至,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那一年,他只是隔壁班一个默默无闻的男孩。

    有时,我羡慕那个女人。有时,我又为她遗憾。

    但也许,寂静,的确是爱情最美的样子。

    是否,在你的青春里,也有一个寂静的人,在人群之中将你的所有悉心珍藏?

    是否,也有一双你从未察觉的眼,跟随着你,让你就这么轻易,将他所有关于青春的回忆霸占?

    就让这寂静的爱成为一生的秘密,归于尘土。

    或者,直到某天,时光老去,有什么人对你说起,他曾经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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