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日记:寻访青果巷_扶桑旸谷_新浪博客

2010年1月17日  常州青果巷

    今天上午,我和学者范炎培、赵诚,一起陪周晓平先生寻访周有光老先生的故里,青果巷。

    青果巷就是常州一个久负盛名的古街巷。它位于市中心,在现代化城市改造中变得颇为新潮的常州,它是硕果仅存的几条历史街区之一(还有一块叫做“前后北岸”)。据说清乾隆年间,青果巷因靠运河,成了南来北往各类果品集散地。那时,青果巷叫“千果巷”,《常州赋》云:“入千果之巷,桃梅杏李色色俱陈”。因常州人发音“千”、“青”不分,传到后来就变成了青果巷。

    青果巷,承载着许许多多历史文化的记忆。这条长数百米的小巷,明清两代居然出过近百名进士。最有名的是明嘉靖八年进士唐顺之,号荆川,他与王慎中、归有光并称“嘉靖三大家”,是明代xx文学流派“唐宋派”的首领之一,晚年又率军抗击倭寇,屡立战功。清乾隆十年,小巷出过状元钱维城。到了近代,青果巷更是人文荟萃。早期革命家瞿秋白就出生在青果巷;张太雷少年时也在青果巷生活过;知名语言学家赵元任,祖辈世居青果巷;史良女士曾在青果巷的常州女子师范读书;此外,《官场现形记》的作者李伯元、中国“实业之父”盛宣怀、戏剧家吴祖光等都与青果巷有着很深的渊源。

    青果巷是周有光老先生度过童年的地方。老人家在《百岁口述》一书中回忆道: “我的曾祖父很有名,《常州府志》有记载……曾祖父在太平天国前就办工业,那时是手工工业”,“我的父亲当教员,当时常州只有两个中学,一个男中,一个女中,父亲就在女中里教书。后来父亲办一个国学馆,收学生,教古文。我跟父亲很少在一起,不过我的印象中,父亲的脾气还是很好的”;他还记得:“上小学之前,我们家请了中文、英文、舞蹈老师,教我的姐姐们。我年纪太小,没有条件上她们的课。我就去偷看,家里买了一架风琴,一位女老师教姐姐们唱歌跳舞,一位年轻的男老师教英文,一位老先生教中文。”

    后来“太平天国把我们家打光了”,家道中落,母亲带着10岁的周有光和姐姐们去了苏州,父亲和姨太太留在常州。那是20世纪初的事,离现在已近百年。以后周有光在常州府中学堂住读,并没回到青果巷。再以后,“我是一路往外跑,从常州到苏州到上海到外国,离故乡越来越远。”上世纪80年代,周老先生去常州参加一个纪念瞿秋白的学术研讨会,来到青果巷的小河边,隔河观望了故居的老房子,可并没走进青果巷。青果巷只是他儿时一个模糊的记忆。如今,老人已一百有五高龄,家乡人没有忘记他。借周有光研究中心城立、图片展和铜像揭幕之机,邀请晓平先生代父回归故里。

    苏州生,上海长的晓平先生,还从未回过青果巷呢。用他自己的话说:“以前一直没有故乡概念”,以至于两次出差路过常州,都是匆匆而去,未曾好好端详过祖辈及父亲童年生活过的这个地方。对这次“寻根”,父子俩颇为重视。离京前{yt}恰好是周老先生105岁生日,教育部领导前来祝贺。客人散后,老人顾不上休息,努力搜索起早年的记忆,为儿子画了张老屋结构图,标明各个房间以及天井、门厅、码头等的位置。今天晓平先生就是持着这张图,来替老父圆一个世纪的故乡梦。



    范老师领我们沿河而行,先从河对岸确定周家的位置。我们依据的是《百岁口述》里的一段文字:“我们家的房子是明朝造的,了不起,很旧了也不能拆掉,旁边就造一座新的房子,连在一起,房子有好几进。我们住在新房子里,旧房子租给人家。我们家在运河边上,前门在路上,后门在水边。我们住在河的北面,我要过了河去上学,河没有桥,只有由船连起来的渡桥,人在船上走过去。”这里的“运河”指古运河,后来运河改了道,只留现在这条小河。

    青果巷还保有着纯朴秀丽的古巷风貌,黛瓦,粉墙,小桥,流水,河上荡着小船,岸边飘着垂柳;临水而居的水上人家,推窗见波;带着泥苔的青石板路,湿滑留痕,一派久违了的江南水乡韵味。

我们顺着小河拐过去,进入青果巷,找到了镶着文物保护牌子的“礼和堂”——早年的唐荆川府——周家故居因这座府第得以保留。老屋已几经变迁,现在由周有光的侄孙周蔚春一家住着。朱漆大门上,不知是谁贴上了“周公吐哺,一生有光”八个大字。

    进得院门,70多岁的周蔚春先生率家人迎接周晓平这位“叔公”的到来,和我们一起按图索骥,探找有光先生的出生地。



    礼和堂虽已破旧,但仍依稀可见昔日书香门第,官宦人家的旧貌。青砖小瓦,高墙深院,一色明清风格。大门以内,院套院,宅连宅,还有条狭窄幽深的小弄。一间静谧的房间,主人说是旧时“书房”,翰墨芬芳,透出浓浓的书卷气息。

     “进院门,过一个天井左拐,一个孤零零的小阁楼。周围都是平房,只有这个小阁楼。记得祖母和姐姐们常在下面玩,母亲是在楼上生的我……”“老屋窗户,是雕花窗棱……”晓平先生寻访父亲出生地的努力,依据的是临行前父亲的这些描述。可真到了这里,却发现事情不那么简单。时间过去了一个世纪,岁月荏苒,老人印象中的房屋格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小阁楼是有,雕花窗棱也在,但不是孤零零的一个。礼和堂临水的房子是一片相连的二层小楼,还修有颇具水乡建筑特色的“封火墙”,先生出生在哪一间,倒难以确定了。周晓平先生是大气物理学家,有着科学家的严谨。他说,清末民初修的房子,都会是这个样子。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它如实记录和拍照下来,带回去再请父亲辨认。



(青果巷的封火墙)

 

    斑驳的灰墙,光线昏暗的老屋,摇摇晃晃的木楼梯,老式木床、木盆、木马桶、木脸盆架,院子窗下粗粝古朴的坛坛罐罐和磁夜壶……现在的主人,还沿袭着这种古老的生活方式。而主人的儿子儿媳,已经搬进现代化的楼房,他们的小孙女——一个个子高高的漂亮小姑娘,还记得儿时在这里生活的情形。小姑娘是常州24中的学生,《常州晚报》的小记者。她激动得脸蛋红扑扑的,很为自己是周有光先生的后辈亲戚感到自豪,说一定要好好写一篇文章,报道叔爷爷周晓平的寻根之行。

    因为下午还要赶到苏州,时间紧迫,我们没能去看赵元任的故居。只是在经过史良故居时找了两张相。对我来说,这有点遗憾。周老先生曾说:“青果巷有意思,瞿秋白、赵元任、我都住在青果巷,我们三个人都搞文字改革。瞿秋白家很穷,租人家的房子住。赵元任家的房子叫八桂堂。我们家的房子叫礼和堂。”赵元任也是我一向崇仰的文化先驱者,他的歌曲《叫我如何不想她》,我小时候就听过,记忆犹新。我还采访、拜望过他的表妹赵元珠。为了让我少些遗憾,范老师将“八桂堂”做了一番描述:它在小巷东端,一幢回字形转楼,虽灰颓色黯,呈衰败之相,却仍可揣摩赵家当年的气派。他还说,现在赵氏故居里面,人住得很杂乱。常州政府正把青果巷作为历史文化的重要遗迹加以保护、修缮和开发。留一点念想,下回再来,到时这里的名人故居,一定更有得可看。

    谢常州人盛情,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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