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深不知处初一到十五by遇雪天
我平凡无奇,我胆小如鼠,我缺钱缺觉,我是方默萧。


农历乙酉年的新春佳节,茫茫人海中平凡的我体会到了山穷水尽的滋味。初一到十五,短短十五天里两个以为无关的冤家对头改变了我乏善可陈的生命……


(三人行,不适者敬请绕道。)




腊月二十九 阴 小吉 财神东南 喜神正南 慎行西北


很忙碌。要放羊了,同事们都已心慌慌,办年货购新衣家中大扫除,情真意切的温馨理由。未完成的工作顺理成章压在我头上。


好累。唯独我没有理由。疗养院太远时间又短,最重要的原因是扣完助学xx寄出医疗费,信用卡里的余额不够路费。而且年节加班费格外的高,我缺钱。


“方子,不好意思,这份报告总经理下午一上班就要,可我跟虫虫约好了去挑戒指,你看……”


“撂这儿吧。”虫虫是他女朋友,据说爱恨情仇了好几年,不能因为{zh1}一把火没烧到前功尽弃。


“行嘞,够意思!到时候哥们儿忘不你!一上班可就要呢,千万别耽误。”{zh1}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没有了,整个办公室只余我守着堆积如山的文件。


也只有节假日时同事们才会记得和我这个人关系密切,摆出周期性的笑脸将事情甩过来。工作太多{zh1}总会熬夜然后占用大xx或各种长假,没人对我每月三十或三十{yt}的出勤率提出异议,而我就靠这些额外的加班费生活。各取所需。很公平。


工作一年多,和当学生时一样没入各种耀眼的精英背后。有所不同的是没有了那时的浅薄。本就胸无大志,现在更明白原来自己一无是处。


一般很少有人提起前面的见习二字,所以{wy}在表面上值得炫耀的是这家成立数年并不知名的中型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头衔,虽然在大部分正常工作时间里我的工作是为总经理泡咖啡跑腿。也麻烦,他的要求很多,大到联系专家核对预算小到买烟,让我没有时间做同事甩过来的工作,只能加班。我不沾烟酒,很费钱,工作的累了就喝公司的咖啡,总经理每天上班都要喝,他不备秘书,只有我泡给他,趁机多泡些。别人都不喝的,嫌难喝。


人溜光了,公司在中午免费提供的盒饭会多出来,我就有了晚餐,还有明日的早餐。平时我不吃早餐,因为要自己掏钱,太浪费。


这家公司的待遇不错,薪水是我来这里应聘的{wy}原因。意外收获是宿舍,交通便利,一室一厅带简单家具,见习期满再干够五年就归个人,对我来说是天上掉了馅饼。


哦,我叫方默萧。自认各方面都平庸。个头中等,智商中等,成绩中等,念了四年中流的大学,没有酒肉朋友。被动的谈过几次莫名其妙的恋爱,不疼不痒无疾而终。没情调、太沉默是通用的理由,{zh1}一个很特别,她的说辞是我性冷感。我是男人,好像这应该用在女人身上。谈恋爱这种事我倒不觉得浪费,因为总是她们主动,而且说得清楚:不得不消费时{jd1}不让我出一分钱。也因此我才同意,不然她们如出一辙会没完没了的缠着,虽然她们感兴趣的我都觉得乏味。


一直都很平庸,乏善可陈的日子里只有大二刚开始的一次车祸属于意外,此后我的生活就起了xxxx的变化,那是在我搭学长的顺风车赶回家的路上,我爸病了。车祸发生时我在睡觉,没有印象,睡醒了就躺在医院,已经靠点滴活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我爸没了,双重打击使我妈脑溢血成了植物人。爸妈的单位早已破产,我把房子、家具和所有能卖的都卖了。必须继续上学,于是我申请了助学xx,还争取到了在校食堂和图书馆勤工俭学的机会。但学校的捐款我没要,全给了还不了车的学长,他没驾照。因为这他才讲义气的给我介绍了现在的工作。所以我才能给我妈提供好了许多的xx环境。


有没有能力和薪酬升迁无关,取决于复杂的人际关系,这样才能解释我一直没有转正加薪却一直身居“要职”。总经理经常在会议中点名痛斥我办事拖沓混加班浪费资源,也只有他不知道受他赞扬的工作大半掺杂着我的劳动。所以每次挨完训总有很多人替我讲情。所以没有理由让我滚蛋。所以总经理就将我用得更狠。所以同事把工作甩给我时更加理所当然渐渐没有谢字。我不能在乎,我缺钱。


把多出来的盒饭收进柜子里,要得最急的报告得赶快处理了,总经理是名副其实的暴君加虐待狂,他自己的上班时间也总比别人提前一个小时,投入工作时会六亲不认的狂热。


……


笃笃笃……总经理室的门关着,也不知人来了没有。中午我总在员工休息室工作,那里没人干扰,因为同事们分秒必争的热衷于用都市人繁杂的娱乐来发泄,上层人士又不屑进来。


没动静,我松口气,人没来报告放在桌上就可以了,不用面对总经理狐疑的目光。因为有时候他冷不丁会就我递上的东西冒出一句相关的问题,我不得不为同事打掩护。


总经理室的门很厚重,有xx的隔音功能,平时一般不上锁,于是我觉得要长针眼了。在总经理身边频繁出现的那个什麽影星正和我的上司纠缠在一起。场面很香艳。总经理瞪过来的眼神很煞风景。我犯了错误。小影星的背影一定风情万种,我却只能认真的细数实木地板的曲折纹路,和垂直偏上方向那双锃亮皮鞋上细微的理应存在的纳米灰尘。


“其他人呢?!”公事公办的声音,却漏了馅,因为非工作时间其他人当然不在,他大概是气糊涂了。


“你!立刻去海联!”嫌恶的不由分说的命令,当然对象是我。可我因为什麽任务要去海联?去那麽远的地方路费谁给我报销?


……


从海联出来后倒了好几次车次回到宿舍,天早就黑了,开始飘起雪花,房间里却没水没电,物业的条子贴在门上,说我欠了水电费,一直是公司代缴,可能忘扣了。晚餐留在办公室的柜子里,口袋翻遍还是十一块五毛钱,本来应该还多五块,刚刚变成了车票。在将我妈安顿好后我就开始变得有些迷信,提着应急灯照照日历,果然,慎行西北。海联就在西北方向。我想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因为在三十那页写着“大吉,诸事皆宜,尤利正南”,公司就在正南方向。


今晚的加班费不会有了,不过省下了一只盒饭,就不用从卡里提款准备明晚的年夜饭。说好了初一至初七全是我值班,在这期间公司会安排送餐。十一块五毛钱就可以挺到收假上班。


我知道不能生气,因为是我冒失,跟海联这个旗鼓相当的公司签订数百万的合约不算小事,我却一无所知两手空空的去了。加班时作过相关的工作,洽谈起来对细节还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总经理为什麽如此不慎重,可我尽力了。海联的代表很年轻,起初以为她很老道,言语犀利问题尖刻,反复商谈得出了结论双方公司在许多方面利益一致,合作令人期待,难以置信的是她{zh1}却暴露了女人不可理喻的善变,说因为我不庄重的衣着让她怀疑我方的整体素质所以需要再考虑,签约延后。


我没有昂贵的衣物,全身内外加起来很可能不过她脖子上花蛇般斑斓的丝巾的零头,可{jd1}整洁体面。不庄重?这让我很想试试那条丝巾的柔韧度,看有没有勒断那个细脖子的可能。不过看在她自述唐突邀请我共进晚餐的诚恳态度上我不再计较,她的表情应该算惊讶,或许是拒绝这样一个美女主动邀约的人不多。我也有原则。况且我最反感的就是那种扎眼的大红色的敞蓬小跑车。


好在还有暖气,我知道睡着了就会自动忽略饥饿。





大年三十 阴有零星小雪 大吉 诸事皆宜 尤利正南





我没有想到昨天下午的谈判会是我的滑铁卢,紧急会议上同事们看我就像在唾弃一个千古罪人,因为这笔生意关系到公司来年的整体效益。我明白了这是另一种长针眼的方法,对于我打断了他的好事总经理的处理的确高明。这一次没人替我讲情,说明人人都很看重来年的业绩奖金。通常在中午的聚餐后年假正式开始,别的人都在某个平时望而却步的地方觥筹交错着狂欢,而我肚子里装着昨天剩下的盒饭拼命工作,海联发来的传真列举了一堆昨天解释得很清楚的“疑问”要求立刻答复,这大概就是拒绝那条丝巾后的报复。


我{dy}次很清楚的有了危机感,因为总经理的措辞明显的客气起来,这是他对待即将开除的员工一贯态度,在我上任后有过好几个倒霉蛋受过如此的礼遇了。我当时不仅旁观,还要撰写相关笔录。于此同时因为他很婉转的强调了公司年假期间安全工作的重要性,人事部调整了过节值班安排,这一调整将我排除在外,七窍玲珑的同事们也不再找我代班,我失去了悠哉过节的可能。


我忽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将数据存盘后急忙往外跑,行政大楼里冷冷清清,这时候没人跟我挤电梯,门卫扫过来一眼继续分着年货。银行也一样,柜员收拾着东西心不在焉的回答了我关于缴不了水电费的疑问,然后明确告知他们已经下班了。等我返回公司,尽兴而归的总经理的表情应该是幸灾乐祸,他给我的答案是因为我的低级失误,使公司很可能要蒙受巨大损失,现在的我是暂时被留用察看,所以就暂时冻结了我的信用卡以防万一,海联方面我不必再管,他已做了回复,一切都要等到节后才有结论。用一个不相干的人独自应付突如其来的重要谈判,这件事明明应该算作他的工作失误,我却成了那个倒霉的替罪羔羊,而且是无处伸冤的那种。以防万一是怕我跑了?可笑!我会死守这份待遇优厚的工作直到{zh1}一刻。我知道他在等我离开,便打开柜子取出我的年夜饭走掉,理直气壮的不跟陷害我的人打招呼。


没水没电,身上只有一张无用的信用卡,我的全部年货是一份盒饭,公司发的东西我都变了现,也仅剩下十一块五毛钱,靠这些我要熬过这个年。山穷水尽,我是当代的杨白劳,可能还不如,因为没有喜儿分忧,也没有人友情赞助我一包方便面。窗外陆续开始有鞭炮声,年夜饭动筷前家家都要喜气洋洋的放上一鞭,我没这个必要,盒饭已经进了肚子。现在我还有十一块五毛钱。


人命在天,我不很相信皇历了,毕竟科技这麽发达,却连万众瞩目的天气预报依旧还是无法做到准确。


天空中开始绽放烟花,我出了门,天空飘着零星小雪。骨子里我对过年很重视,还有家的时候总过得很隆重。我不自觉的往正南走,极远处的南门广场上有很多年轻人在放烟火,旁边大大的麦当劳的霓虹灯召唤着我的十一块五毛钱,够买一个汉堡,如果接下来的七天不用吃饭的话。我决定看烟火。


不看晚会的人越来越多,广场上比平时还热闹了,也使得烟花摊的生意很火爆。灿烂绝美,在一瞬间灰飞烟灭,欢笑声和各种炸裂声伴着硝烟味,真的在过年。我努力的想要温暖坐着的那一小块草坪。


我是经不起诱惑的人,控制不住自己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放弃汉堡,还有接下来七天的生活,用十一块钱换来一只蜡烛粗细的烟花,因为我相信瞬间的灿烂会将希望带到天堂。xxx了,天空亮如白昼,单音的数字盖过了鞭炮声。我只能置身事外,远远的坐在草坪中嘲笑自己的愚蠢——我没有点燃烟花的火。


一只打火机很好听的轻响,引信被点着了,随着零点煽情的钟声,我的希望微弱的尖啸,旋转着升腾,在火树银花的夜空中像一只胆怯的萤火虫。我没有感谢打火机的主人,因为他破坏了我刚刚好转的心情。我没想到跟我一起守岁的人群中还有这个快要将我逼入绝境的人。





初一 多云





“都是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去喝一杯。”总经理的态度很随便,就像我和他是老朋友。我展示给他我的全部财产,尽量保持无所谓,他对着那五毛钱大声的笑,然后不由分说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推上了他停在路边的车。他一定受了什麽刺激。


车提速了他说不会有酒吧开门,能喝酒的地方只有他的公寓,还有现成的下酒菜。我是应该好好蹭他一顿。也许就可以挺上两三天。他竟和我住在同一个社区,却是复式小高层,这该是公司对精英的待遇。从落地窗看得见我的窗户。


意外丰盛的酒菜,很艺术的摆在鲜花掩映的大餐厅,烛台上还插着代表浪漫的彩烛。我很怀疑是他精心的准备却白费了心机,那个他希望共度的人也许没来,也可能走了,所以郁闷到随便带回一个能说话的人。一个他刚刚陷害过的人。我不会客气。


我的吃相也许让他看不下去,递了水来说夜深了不好消化暗示要注意礼仪,我更加放肆的大吃大喝,他怎会知道我已两天没有好好进餐,接下来的七天很可能饿肚子。为什麽要让他感觉自在?这样的形象也符合海联方面拒绝签约的理由。他转身离开了。我打量着四周,随便一个小物件就可以让我渡过难关。所以人和人太不一样。我沉在死海最深处。


如果我知道还有饺子就会多留些肚子。也就不会喝那麽多酒。不久后能量储备贡献给了马桶。我又只剩下五毛钱和空空的肚子。飘飘然的时候我想到回去,回去之前还记得要对这只大尾巴狼表示出我的敬意,说着说着自己就成了豪气万丈的勇士,很多年没打过架了,原来打架的感觉就像在坐云霄飞车。我醉了。{swql}。


喝醉了也有好处,比如酒醒了会有瞬间毫无生存压力的茫然,又比如能蹭上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坏处就一丝不苟的遵照辩证法出现,总经理说从昨晚的醉话里听出我对他又很深的成见,而且泄露出我打算枉顾公司的利益带着商业机密逃逸。


“醉话才是实话,虽然你一定会否认说不记得了,可为了公司的利益年假期间我这只大尾巴狼要负责盯住你!”正襟危坐的总经理声色俱厉,他自称大尾巴狼真是形神兼备。我一头雾水,我的内心深处有这样硬骨铮铮的想法?对他有成见是实话,但商业秘密,我会知道吗?这倒是很容易来钱的,不过我要透露给谁?我又哪里来的离开公司的资本?何况……我胆小如鼠。


踩着一地红色的纸屑,我被大尾巴狼押回宿舍取了日常用品又返回他的公寓,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分钟,却是我不长不短的二十二年生命中在最莫名其妙的状态下进行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片刻。


我终于没有对大尾巴狼的断言提出异议,可能小算盘打的也很穷酸:被他盯着也就是说有了吃饭的地方,而且他的狼窝设施根本就是享受。我说服自己的理由还包括至少年假的七天不会悲惨。虽然知道悲惨只是顺延到节后。很可能会更惨。


我尽兴的使用了他的浴室和沐浴用品,然后爬上他指定房间里的大床,这张床我已用过一晚。在填饱肚子后随心所欲的睡眠是我的梦想。排在缺钱后面的就是缺觉。这一觉睡到了天昏地暗。


掌灯时分我被音乐声唤醒,萨克斯风的《回家》让我有多愁善感一下的冲动,与此同时明智的想起了应该先把握住晚餐。


就差那麽一点,我没抓住机会。大门关上了我还在心疼那笔小费,不是替大尾巴狼节省,我只是认为如果我去把晚餐取回来,那笔是我全部流动资金一百倍的“巨款”就进了我的口袋。如果兼职送餐每份的小费都是这个数,每天不多只送十份……我的臆怔很快被香味打败,满桌佳肴只为一人服务太浪费,我努力进餐是在体恤农民伯伯的辛苦。


来者是客,收拾残局就与我无关。吃饱了该做什麽事?短短两晚上我已经做到了晨昏颠倒。初次在商场以外的地方享受等离子环绕影院,晚会就像杂拌糖,逐个翻过一百来个极端类似频道的同时我消灭了半桶怡口莲一大盒金蒂臻仁朱古力蛋。这些东西就摆在茶几上不用想就是招待来宾的。


“Coffee or tea ?”厨房里传出假洋鬼子的声音。


我讨厌假洋鬼子,可咖啡闻起来很香。喝起来更香。我很奇怪他自己手艺高超却为何忍受我那公认难喝的苦水。


大尾巴狼悠闲的落座,昂贵的咖啡具就是被设计来端持在这种生来优越的白金领修长白皙的手里:“我一直很欣赏你能用{zy}质的咖啡豆研磨出最难喝的咖啡并且能一直保持水准。”这不会是我能够跳槽的本钱,还是他在提醒咖啡豆可以变现?然后用速溶李代桃僵?为什麽以前没有想到……应该喝不出来。所以说穷极就会无聊。我大概没有机会再接触那些方知可爱的咖啡色小豆豆。


“你喜欢这些?” 大尾巴狼的话总是机带双敲语关八面让人三思。满茶几的糖纸应该没有很深的含义,可能是他之前没送出去或被拒收的礼物?我更该让他眼不见为净。冒着被牙蛀虫袭击的生命危险。因此他欠我一份人情。


大尾巴狼在狞笑。那口牙大概是烤瓷的。白的刺眼。狼牙不该这样整齐。可能还应该xx尖利。


“换睡衣吧。在家里活动自在些。” 大尾巴狼盛来喷香爆米花的银丝篓下压着一套睡衣。跟他换上的那套花色极为相近。


没必要。我不是指爆米花。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吃过。


狼牙在看向我磨薄了的毛衣袖肘处的桃花眼下闪闪发亮:“客随主便。你那汗衫该扔了。要不你喜欢裸睡?”我一直穿汗衫睡觉。因为历史悠久又没有很多可以轮换所以每件都破了几个洞。他有xx眼?也许啃惯骨头的狼分不清毛衣和汗衫。


果然人在自己家里会变身。大尾巴狼是个中xx。我在他试图帮忙前进了卧室。然后出来让他剪去上面的标牌。全棉的东西确实舒服。他的沙发也舒服。


我胆小如鼠。却不妨碍我喜欢恐怖片。DVD的效果棒极了,《红色玫瑰》的音乐有了超重低音环绕立体声更加阴森恐怖。房子干掉了入侵者,我干掉了那篓爆米花。还有无数的可乐喜之郎和路雪。然后我开始猜测这个狼窝不知有没有生命?


有些小小的兴奋。但大尾巴狼勒令睡觉,说明天有安排。睡不着。桌椅吊灯装饰品蠢蠢欲动。墙上开启一扇门。我在做梦。会跳起来是因为梦游。大尾巴狼打开门边一盏柔和的夜灯:“这扇门我就打开着,我睡隔壁,别作噩梦。”


我没发现这是两间以暗门相连的卧室。说暗门不确切有些主观,我原本以为那只是像门的装饰。那边也开了夜灯。大尾巴狼卧在床上一动不动。胆小如鼠的人比比皆是,恐怖片威力无穷,我的心理达到平衡。


培养睡意时我清楚的感觉到胃的存在,在越来越清醒的意识中翻江倒海。缩成一团也对付不了间隔逐渐缩短的强烈抽搐,我惶恐的了解到自己是一个不用严刑拷打就先被糖衣炮弹消灭了的伪空想主义者。


紧咬牙关终于放弃自岿然不动的高风亮节,我所有的努力是要保护既得的利益不失去以后几天的能量。从床头翻腾到床尾,斗争愈发尖锐。脑袋上的毯子揭开,双肩被大尾巴狼抓着提起来:“怕成这样还不吭声?”


这一声无情判决加速了本就失衡的激烈对抗进程,我扑进卫生间将储备送给马桶宣布奋斗无条件失败,人性的贪婪显示在我身上总会屡试不爽得到最严苛的报应,这一次除了五毛钱空空的肚子还不得不应付造反的胃。


再难受也不能无所顾忌,清醒的意识在提醒着寄人篱下应该守的本分,一次次冲水和马力强劲的通风设备保证了这里该有的清洁,我还很小心的避免同化任何东西因为我什麽都赔不起。


和马桶亲密接触很久我还是舍不得放手,睡衣似乎已被一身身的冷汗湿透,发麻的四肢在疲软的身体上失去用途,没有了一诉衷肠的冲动就着凭空冒出的水杯漱完口我才发现围绕马桶的并不是我一个人。


瞬间飘移让我怀疑该不该继续坚持xx正确的唯物主义,蜷缩在大床上忍受着激化了的人民内部矛盾我妄图用思考转移注意力,眼前晃来晃去的黑影子好像是大尾巴狼的另一种变身,阴险狡诈和蔼可亲的两种面目后严厉的表象又呈现出与焦虑极为相仿的在别处可称为急躁不安的动态。这是我在热火朝天的批判与自我批判中产生的幻觉,虽然幻想所依托物体的特征参照了那匹堪称xx的大尾巴狼。


我听得到门铃在响,夜静更深隔墙花影,很适合罗袜生尘,急忙位移的黑影原来在待月西厢。我的现实存在岂不辜负了良辰美景?而另一个现实存在是在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中我作为罪大恶极的反动分子已经被暴力镇压,低头认罪的结果是只能束手待毙。


或许天不绝我,折腾一阵插上了点滴后我确定和大尾巴狼卿卿我我半推半就的赴约玉人是个医生。而且责任心挺强,一边应付着似乎很迫切的拉拉扯扯一边本着治病救人的红十字精神希望给病人来个全身检查。大尾巴狼充分发挥了说一不二的强硬作风成功遏制住了救苦救难的善良本性,在急不可耐的奔向两人世界时犹在抱怨她的三心二意:“他不用你操心了!把你的手放到该放的地方!快走!”


到底是白衣天使,声音都有着能够抚慰人的娇憨,如果分贝再低一些会让人更加感动,因为极度困倦任何声音对我来说都是妨碍入睡的污染:“没良心的!过河拆桥!大过年的半夜叫我来摸摸又怎麽了?!细皮嫩肉水格灵灵儿的小美人谁不稀罕?!你弄坏了我可以医好这样的搭档是天作之合无双绝配!哎呀……你就这麽急?!再让我养养眼嘛!偷偷藏起来不让人知道太不够意思了!……轻点!要吃人呀?!好好好服了你了……”


声音听不到了,想必是温香软玉耳鬓厮磨,大尾巴狼一向艳福嚣张……可眼前又出现的是他的分身?要不谁去赴那风月无边的温柔乡?


据说分身只是幻术,那手背上点滴进入的地方缓解凉意的抚摸就是幻觉?“你在诱惑我吗?”大尾巴狼的分身也能发出声音?我沉重的眼皮自动切断了荒诞不经的联想,抱着实事求是的端正态度自觉接受了无知无欲的再教育。





初二 小雪





我知道自己病了,昨夜如魅影飘过的医生委婉的将这种病称作“急性肠胃炎”,归类于暴饮暴食所引起的“节日综合症”。说白了就是吃得太饱撑着了。这让我在醒来时自觉有愧于长期处于初级阶段的广大人民,也深刻认识到自己无法继续腐败的悲哀。


胃还是很实际的存在着,手背上明显的针眼证据确凿的指认残害忠良的可耻罪行。造反有理。我无话可说。浴室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有些陌生,我找了个重要的时刻加速毁灭。发生的一切会让本就渺茫的机会杳如黄鹤,我有自知之明,收了假就会被扫地出门的我需要另外找个工作。


“还行吗?”大尾巴狼忽然出现的手似乎不应放到我的腰上,更奇怪的是他的另一只手捏住的确实是属于我的下巴:“早知道你肠胃这麽差我不会等到现在。”


公司对员工身体素质的要求并不涉及肠胃,若只是这个理由我会找工会投诉。可遗憾的是并不如此,越公正的裁决对有损大局的行为越不容忍。这一点大尾巴狼做的够绝。


肢体的接触只是瞬间,他放开我就像抓住时一样自然:“洗漱好就出来把药吃了,时间并不紧张你其实该再睡一会的。”


药片xx一大把。胃似乎连一杯温水都不愿容纳。我一再抗争才勉强说服它不再大公无私。这样在未来的几天就不用想念那些曾经沧海的佳肴美味?还想缩回床上,但好像刚刚大尾巴狼的意思是说有事情?就凭这副德行他也知道我没机会做有损于公司利益的壮举,头脑没被撑着当然还会察言观色当然懂得应该自动滚回我的地盘不浪费他的资源。换回自己的衣服让我又出了一身虚汗,折着睡衣我有点困惑,它的花色似乎与昨晚有些偏差?不过高考体检时曾说我是色弱。


“好了?”大尾巴狼对我整装的迅速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报纸过来的上下打量了几眼:“气色很差,我会找机会让你休息。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


不是那辆中规中矩的黑色别克。白色宝马我只在大街上当作风景远远观赏。里面的设施一看就不比寻常,虽然对车我一窍不通。类似的车我从未在周围见认识的人开过,应该不是公司的资产。好像公司也没理由这样xx。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麽我坐在车里。大尾巴狼已娴熟的将车驶上了高速路。依然水深火热的内部斗争使我窝在副驾位置上呈现虾米的定格状态,飞也似后退的标志牌上哪一个指向是此行的目的地?


“我的名字?”大尾巴狼问出一个很短路的问题。我当然知道他不是真的忘记了,有时考验就会这麽冷不丁的来,我忽然有预感此行对我的钱途关系重大。


“楚夜寒总经理。”生杀大权在他手中,我的尊敬对职不对人。


“名字?”大尾巴狼显然不满意。


“楚夜寒。”既然他在强调,恭敬不如从命。我调整声音尽量不像刚才那样有气无力。


“名字?”还是不满意的重复,就像一个有了划痕的光盘。


我思考了五秒钟,结论是他病的不轻。这不妨碍我将事件简单化只理解字面的意思:“夜寒。”对于语气的拿捏实在深奥,我希望能自学成才反正技不压身。


“呵呵呵……”这样魅力无穷的笑没有美女旁听很可惜,尤其用在讽刺人上太浪费。我镇压着胃看他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优胜劣汰,到处都适用这样的法则。


“叫我的名字还这样公事公办,真有意思!可等一会又不能像在家叫大尾巴狼……这样吧,在家你叫我什麽无所谓,在外面要叫名字,自然些,别一板一眼的。明白了?”


我再一次有了不好的预感,虽然叫他大尾巴狼可我一次都没发出声音,难道是司马昭之心掩饰不住?他的古怪的态度还有这来历不明的车,很可能我正被他送往一个陷阱,最不济也是为他的一个大骗局当托儿。


“要我做什麽?”我想挨刀时至少应该知道为什麽,误上了贼船就得摆出合作的机灵相才有可能脱身,可既然狼尾巴露出来的毫无顾忌,大概胸有成竹不会在我这条小河沟里翻了大船。那我也得知道些什麽好用来坦白从宽吧?


锐利的狼眼只扫来一瞥就让我发毛,似乎考虑了一下他才不以为意的xx我的怀疑:“你用不着紧张,我们此行是跟海联的代表商量合约的事情,因为你而推迟的签约定在了今天,你这一病倒给我了隔离的理由,你只要露一下脸别的就不用做了。”


浓重的阴谋的味道,厄运似乎变换了方式在前路狞笑,内忧外患两把尖刀使我觉悟到身为鱼肉的本分,我是扑到挡风玻璃上的雪花不自量力又无能为力。


高消费的会所从外表就看得出来,进入时大尾巴狼用一张什麽卡通过了身份验证,一切都入了戏,从泊车的小弟到拉门的门迎都比我趾高气昂前途无量。这是我{dy}次认识什麽叫奢华,换了平时一定觉得眼睛不太够用,可目前却一心想找个角落坐下来佝偻起身体,直立行走在软绵绵的地面上变得有些费力。


“还早,我去应付一下再带你去安静的地方休息,你就坐在这里不要乱动,想要离开可得自己付账……只要一会就好,先忍忍。”好像看到了什麽大尾巴狼突然拉我转了方向,留下似乎很体贴的提醒兼命令没入了金碧辉煌的丛林。我老老实实坐在他指定的地方继续革命。这里就很安静,好像是停留在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隐蔽的点缀着几组别致的沙发,没有服务生,没有客人,除了大叶的绿色植物,没有生命的迹象。当然不包括格格不入的我。


“快棋,一盘定输赢,如何?”有了说话的声音,在不远处。我抬起头,三米开外坐下了两个人,斜对着的中年发话者长着一张中流砥柱的脸,信手翻过根雕茶海变出一个棋盘对另一人温和的笑,像只老狐狸。


没有回答,棋子已经蓄势待发,我盯住棋盘,分散了注意力内部斗争或许就不会太明显,而围棋正好是大二前的兴趣。起手无悔,黑白棋子飞速落下,都是高手,看情势说话之人渐落下风。可是事实再次证明轻敌就是自取灭亡,一招不慎{jd1}会导致满盘皆输。在那败招出手时我习惯性的皱了一下眉头流露出惋惜,然后发现那个中流砥柱对我微微一笑。我收回视线,有种偷师的心虚,如果棋盘有弦大概已经断了一根了。


认输是意料中的,整个过程不过五分钟吧?我佝偻着身子集中精力攘内,视线范围中的那块地毯上出现了一双皮鞋。


“对围棋有兴趣?”中流砥柱的眼睛在友善的无框镜架下闪着精明的寒光。


我摇摇头谨慎的明哲保身,在这里出现的人大概都是翱翔在天上的龙,一不小心我这只匍匐在地上蝇营狗苟的蚂蚁就会粉身碎骨。


“哦?可你的眼光很准。”那人的轻笑带了发现有趣事物的玩味:“有空的话大家切磋一盘。愿赌服输,晚餐可别忘了。”我没有说话,也没这必要,后来那句话明显并不对我,而紧接着人已随着话音走远了。


哗啦一声惊得我直起刚缩起来的身子,是棋盘被那个没品的输家掀翻在地,四散的棋子滚过来好几颗,我捡起一颗看看,温润腻滑,是传说中的羊脂美玉吧?我承认自己是立场坚定的无产者,如是想着时对资产阶级精致的小玩艺也开始怀有阶级仇恨,这种刻骨的仇恨定是要用共产来发泄,可再想想如此的宏图伟业基本上跟我这样胆小如鼠的人没有关系。


“磨磨蹭蹭是不想干了?!还不快把这里收拾好!”鄙夷的命令使我抬起专注于掌心的目光,射过来的冷眼说明我的定位是偷懒的服务生。我不无遗憾的将棋子放回捡起时的地方,佝偻起身子继续未竞的革命。


“刚表演过欲擒故纵现在又故伎重施?现在还有傻瓜用这种老套方法推销自己!”那人认定我是在装腔作势,绕过来似乎才注意到我远逊于服务生的装束:“你是怎麽混进来的?!”这次的定位是急于攀炎附会的投机分子?如果可能我宁愿混出去。听说这种场所坐一下就贵得吓人,我那五毛钱还得去别的地方体现价值。


幽灵一样出现的服务生xx的表现了职业素质,用优雅的动作快速的收拾残局,那人还在居高临下对我进行评估,嫌恶狐疑的表情不亚于盯着一堆意外入侵的不明废物。有钱人远比普通人势力,我从书里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内心总在计较得失。我不认为这样无礼的瞪视会磨损我的财产,继续维持着虾米的形状将注意力集中到棋子上看勾起我阶级性的xx一点点消失。


服务生撤退的毫无声息,然后那人也快步离去,安静的四周又被遗忘,我很想就地卧倒向群情激奋的内部势力弃械投降。


“走吧。”随着大尾巴狼突兀出现的声音我被拽了起来,类似于夹持的带入了一部电梯,正在纳闷怎麽没有按楼层显示,电梯门打开又被推了出去。


“看好了!”大尾巴狼用这麽大声音是和谁说话?我茫然四顾,却被托起下巴转向斜上方对上了海联那位置我于困境的元凶。她很热情的冲这边招招手,然后一个妩媚的飞吻就送了过来。我正想看看接收者的反应,却一下子又回到了那部电梯,大尾巴狼充分显示了嗜血的狼性,呲牙咧嘴的像要咬断我的喉咙。香吻的确是该独占,可我这旁观者并不是自愿,我猛然悟出那次签约是大尾巴狼的攻心策略,目的应该是刻意辜负海联使出的美人计放长线钓牢这条美人鱼。那我岂不打了一场本就求输的仗?引来这几日的内忧外患实在冤枉。


我还是无法用控诉表现出受害者该有的症状,因为想到了既然是被利用说明还有些可以闪光的价值,这种价值或许会在收假后替我解困?我不是刚直不阿的古人,很愿意随时为五斗米折一下腰。


“这儿可以吗?放心没人会打搅。你睡一会吧,大概能睡三个小时,等结束了我会来叫你。”大尾巴狼交待几句丢下我走了,行色匆匆表明了赴约的迫不及待,我打量着这间也是用什麽卡片开门的套房,很典雅,卧室正中不合常规的圆形大床却是我急需的舒适。我已经没有耐力考虑除却倒下外的问题,发飘的身体自动蜷缩进去在胃部痉挛的间隙努力呼吸,或许是选对了姿势斗争渐渐缓解,我没用多长时间就睡了过去。


好像在做梦,我体验了一下模模糊糊的确定真的有人在翻动我的身体。从部位看目标是我的衣袋,我很想大喊抓贼转念便记起身无长物不值得为五毛钱坏了性命。很困,那个贼小心谨慎摸的很慢,我想安心睡觉就明智的闭着眼好心提醒:“左面衬衣口袋。”


有片刻的停顿,然后我的身家离口袋而去,瞬间脸被什麽东西砸了一下,下意识的睁开眼,真是人不可貌像,那个输了棋局的人外表高贵居然是个蟊贼。砸到我的是揉成一团的我那五毛钱,可见这里的盗亦有道对该取不该取很有原则。接下来我很遗憾的提醒继续翻我衣服的侠盗别再浪费时间:“只有五毛,我都翻了三天了比洗的都干净。”


那个人却不相信干脆明目张胆的翻完了剩下的口袋,一无所获后瞪着我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到底是谁?!穿了一身抹布都能进入这间套房却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你来这里想干什麽?!说!”


说什麽?我是谁穿什麽关他何事?光天化日一个蟊贼气焰能够如此嚣张,证明了宰相府的丫头都是三品官。可是我的鼠胆发挥了作用,好歹回答个问题就不会导致灭口吧?“睡觉。”这个事实显而易见,那双眼睛锐利如激光总不会是摆设了。


“什麽?!”这个答案居然不被认同,他瞪大的眼睛让我没来由的想起了大尾巴狼。出门没来得及看皇历大概注明会有血光之灾,灭口就灭口吧现在睡觉为大。我刚刚闭了眼对抗又在蠢蠢欲动的斗争,身体被揪着领子提了起来又被扔了回去,挽救我的是一阵动听的铃声,那人掏出手机看看留下一句威胁从大门出去了。


“六点在门口等我!”?是什麽意思?困惑只是一闪念我欣慰的看到险些失去的五毛钱,捧起来弄平展收进原位,这时的心情xx可以用欢天喜地形容。难怪说只有失去过才知道珍贵,日后我一定要给它派上个有纪念意义的重大用场。既然是有惊无险没损失什麽,我又蜷成虾米继续入梦。





初二 小雪





“萧萧,起来了。萧萧?萧萧!”我被人摇了半天才意识到不是家人在叫我,这个小名在没了家时一并也没了,大尾巴狼见我睁眼似乎松了口气,扒拉扒拉我大概乱成时髦拉登的头发呲出了狼牙:“没睡够呀?等吃完晚饭回去再睡。”


睡了一觉还是不见东风压倒西风,我维持着朦胧的睡意捂着胃在狼爪下漫游一通进入一间包厢,餐桌是长宽相差数倍的长方形,金色的刀叉闪闪发亮。已经有人在里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还有人拉拉扯扯嚷嚷的四座皆惊:“不管!你输了就得坐在这里吃完这顿饭,这是叔叔交待的你不能玩儿赖!”纠缠着的两人我好像都见过,依稀仿佛是那个蟊贼和昨晚救我于水火的那个医生。而凑在一起嘀咕的人中有一个正是海联的那位代表,另一个看上去就是一温室花朵。


大尾巴狼进门似乎愣了一下,我见过的两个美人瞬间抛弃既有的目标尖叫着朝这里扑过来,我很知趣的闪得尽量远些免得妨碍大尾巴狼的左拥右抱,可是美人们的雷达似乎不很xx,随着我的移动全都偏离了轨道眼看就要酿成大错,幸好身手敏捷的大尾巴狼及时调整了自己的方位,不着痕迹的揽住满怀的热情就势送入了那个蟊贼的怀抱。


“坐在这儿别动!”一片娇憨的抱怨声中大尾巴狼将我安置在窗边的藤椅上,转身又迎向被蟊贼秋千一样荡过来的叽叽呱呱的美人不解风情的变了脸色:“你说只看一眼我下午就做到了,这顿饭是叔叔的命令你闪远一点!”花枝乱颤的美人们似乎很满意这种状态,一边一个柔若无骨的挂在狼爪上激动的飞吻都失了准头往窗边乱飞。


很养眼。艳福不浅。装酷就能引来红粉佳人暗香盈袖。我的这个角落算是加座?赴这种约还得带着我很难为这匹狼了。我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形象,这顿饭不知会耗费多长时间没有必要坚贞不屈。但不久我又觉得很不舒服,因为除了不折不挠的胃部斗争我似乎还暴露在无数伶牙俐齿之下。


“我跟你说的相信了吧?当时也就这形象生硬冷傲的来了,我怎麽可能跟他签嘛,穿了一身地摊货当然代表轻视不受宠或者小寒公司根本没有能力养活他!”海联代表没了花痴的白相依然是谈判时的刻板干练,将窃窃私语演化为激情演讲弥漫整个包厢不想听都不行:“……你不知道当时我这气呀,恨不得当时就找他评理,后来一想反正他得找我,才放了手让到嘴的小羊羔再养养膘。”


知人知面。这就是螳螂和黄雀的战斗,也许等这条美人鱼被拆成了鱼刺才会醒悟肥美的羔羊竟是条披了羊皮的狼。我以默哀的心态转头瞻仰一眼,没看到本尊却和另一双恼火的眼睛对上了,蟊贼的神色就像看到入侵自己地盘的宵小,我有些发懵,或许他真将我当成干那行的所以想找出罪证?这对视也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秒,紧接着就发现其实我的位置是所有目光的中心,这让我自觉是一个入侵地球的ET,脑门儿上砸着清晰的能引起同仇敌忾的邪恶钢印。


白衣天使从论坛中忙里偷闲,拽住蟊贼……大概得改称保全,拽住保全往门外推:“不是要走嘛,要走就快走!跟杆儿似的戳着烦人!以为你谁呀?!”


保全却反方向运动不客气的坐到主位上,招呼肃立门外的侍应赶快上菜:“还等什麽?没见人都齐了?”然后放肆的打量着拔掉电源的论坛:“各就各位了,本人既然输了就绝不会赖帐,偶尔聚聚有利安定团结,那个什麽小姐,请坐到这边。”


“你啦说你呐……”谦让一番后温室花朵被硬推到了保全……好像又得改称金主了,温室花朵巧笑嫣然大方落座在金主旁边,剩下的两个还是推推让让想把对方安插入随意落座的大尾巴狼近前,白衣天使终于敌不过美人鱼的殷切期望黯然落座,坐定的瞬间忽然冲看的眼花缭乱的我高深莫测的挤挤眼。


我弄不明白,美人们的行为匪夷所思,本以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是不是一直在加班挣钱和时代脱节了?现在时兴的是爱他就要放开他?都持这种成人之美的态度社会就能进步?“只有你陪人家了……”落单的美人鱼朝这边猫样的游来,委委屈屈的嗲音让刚安分一些的胃承受不了瞬间成几何倍数分泌的酸液变本加厉的抽痛,穷于应付这样瞬息万变的旖旎风光我脑袋一片空白,突然出声的狼嚎在耳边宛如天籁:“他不吃东西!你老实坐下!”


“你怎麽这样刻薄人家?!”气势汹汹的美人振臂一呼,若手中有剑下句就该是“我是希瑞”,尖细的小高跟能把地板踱出窟窿,兰花指指着我杏眼圆睁:“你们看看!都成这样了还不肯喂东西!就有天大的错误也不能不让吃饭!别怕!这饭我们吃定了!”


好像在为我打抱不平?可她的用意恐怕不良用词也实在欠妥,我无意改变她不可理喻的高大形象,这样的尴尬状态还是她最早发难种下的恶果:“我不吃。”胃翻腾的很厉害,我只想吐。


“啊?!好可怜!没有命令真的什麽都不敢呢!天哪!”美人鱼发出一阵恐怖的哀叹,像受了巨大打击变身为茱丽叶倒向主位上的罗米欧。


“得了得了!”金主四两拨千金让美人鱼归了位,斜睨我一眼为温室花朵殷勤的展开了餐巾,白衣天使嘎嘎的笑着看向挫败的美人鱼,掩饰不住看到对头吃瘪的得意:“这还叫可怜?你还没见昨晚我半夜上门服务时那个惨样呢!”


“哦?”美人鱼当下兴趣盎然,连过几个障碍凑向消息中心两只眼放出绿色光芒:“半夜?!哇!在哪里?快讲快讲!”


“还有哪儿?小寒的狗窝呗。半夜跟催命似的叫了我去,啧啧,软的跟面条一样,虚脱了,根本爬不起来,话也没法说了,那身汗呀,加了身睡衣都湿透了。还只让我打了点滴,想做个全身检查看坏了没有都不让,只摸着个衣服边儿又给轰出来了!你说是不是过河拆桥……”


白衣天使的描述至少使我知道了两件事,{dy},昨晚我的胃濒临坏掉情形比想象中还惨,第二,我确实耽误了大尾巴狼享受良辰美景。或许还有第三,就是白衣天使不是事先预约的,可这一点不影响整个事态往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你也是!怎麽不坚持呢?!机会多难得!要是我在,全身检查不行试试半身也成呀!有什麽蛛丝马迹没有?试验工具绳子链子鞭子棍子刀子药有几样还是多的都数不清?”没有条理的话一定是由没有条理的人说出来的,我听着听着更加稀里糊涂觉得自己是一只在实验室中束手待毙的小白老鼠。


“唉!你也知道小寒的,连手腕脖子都包的严严的很小气啦。就摸了一下小手手还是插针头,那个手感……”


“够了!”大尾巴狼突然大喝,我正在努力理解天书一样似乎性命攸关的对话被吓了一跳,表现于外在上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哆嗦,这个哆嗦又恰到好处的落在了全体研究人员的火眼金睛中。


金主的眼睛好像带着剑气,美人鱼则泛滥出似乎该称作同情心的秀逗东西:“可怜呀!都成了惊弓之鸟了……吃了多少苦头才变成这样?难怪连我请吃饭都不敢答应。”


“闭嘴!”大尾巴狼的气势横扫千军,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程式化布菜的侍应稳稳的托着盘子踟蹰前行,在犹豫着分不分我一杯羹时大尾巴狼终于善解人意:“给他一开杯水就行。”就是这样一句普普通通的吩咐又让刚刚安静的包厢又经历余震:“太过分了!怎麽能这样养!”美人鱼拍案而起义愤填膺:“你要死不悔改我就接收了!”在她冲过来前大尾巴狼动作效法凌波微步,一个饿猫扑食已将大鱼收进了囊中:“你敢!”


“死变态!吃了肉还不让人喝汤!”大鱼扑腾着躲避天罗地网,奇怪的是其余的人包括应该柳眉倒竖的白衣天使都司空见惯般无动于衷甚至满脸兴奋。


效率奇高的侍应托来一杯开水,走了一半被默不做声的温室花朵接了亲手端了过来,已经头晕目眩的我居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点点星光,可能是在这样奇异的空间里呆的过久眼冒金星了。


“你还好吧?”声音真温柔,这样看花朵{jd1}是在座者里最正常的一个,像做梦一样我点头伸手准备接这好像需要的甘霖,一只狼爪横空出世劫走杯子拉一切回到现实:“莫小姐是吧?幸会。这种事怎好劳烦您呢?我来就可以了。”


“楚先生幸会。你们在商谈大事就继续吧,不必为我分心,我自己会找到乐趣。”温室花朵……哦,现在是一朵带刺玫瑰,玫瑰云淡风轻的闪过大尾巴狼的魅力出击,清晰可见大尾巴狼的玻璃心碎落一地鲜血淋漓,接续的是星星眼睛缓缓下落照耀着我,温柔的声音在此刻越发的悦耳动听:“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我真的想离开,包厢里弥漫的食物香气令我反胃,情感让我立刻同意,理智警告说先考虑付帐问题现在一贫如洗,紧要关头还是大尾巴狼恶狠狠的冷酷眼神有助决定:“谢谢你,可是我还有约。”玫瑰的失望显而易见,可大尾巴狼的狞笑难以理解,他没有趁机斥责我不识好歹,反倒坐到旁边从衣袋里摸出一小包东西:“时间到了,把药吃了吧。”


是已经吃过几次的胃药,我奇怪他竟然带着,接过温水吞下去,还是被当作入侵者一阵翻搅,好痛,额角顺理成章浸出了冷汗。


“忍一忍,很快就走了。”是谁的声音?


“啊~~~恶劣!竟然用药控制!”


“难怪……好可怜!”


“别大惊小怪的啦,我昨晚就知道了,{yt}三次,药量还不小呢。”


……


熬过抽搐我渐渐适应,有钱人就是无聊有东西不吃都看着我干什麽?真的将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我又一次坚定树立了实现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


“走吧。”可以离开了?有没有听错?我的表情一定像得到了千年不遇的大赦。大尾巴狼轻轻的笑了,将我拉起来向门口走。


“这麽快就结束了?”迎面而来的是那位中流砥柱,眼睛依然在镜架后面闪着精光:“跟莫小姐头次吃饭就这麽匆忙,不知道你们俗事缠身的会觉得怠慢人家了。”


“哪里,黑伯父,我们聊得很愉快。”莫小姐似乎又回到了温室,乖巧的笑容里带了羞涩。


“哦?那就太好了!不知哪个败家子那麽幸运?”中流砥柱兴趣盎然,我恍然大悟原来大尾巴狼此行是为了相亲,那位金主是对手了?想想刚才有些好笑,风流倜傥据称阅人无数的大尾巴狼还用相亲?


“伯父您真会说笑,我只想自己有没有幸运结识这位先生。”


……


暖气停了吗?空气冷的快冻结了,我被拽到了大厅,眼前还晃着指向我的那根纤纤玉指。


“在这等着。”大尾巴狼的命令让我惶恐,能出来说明账单是解决了,可这里离住处太远万一他又有什麽巧遇忘了来叫我那我怎麽回去?“大尾巴……呃……夜寒,”好在及时想起来时的问题,我弯转得慢些也强过出言不逊:“我……你还回来吧?”


大尾巴狼忽然很高兴,就像刚刚发现自己中了五百万彩票:“当然,就几分钟。以后就这样叫我,我也叫你萧萧。”


雪花在飘。空气很好。我立在汉白玉台阶上仰望夜空,是一种带了暗褐色的黑。一直在办公室宿舍地铁中运动,静止在暗夜里才知道衣服太薄。我蹲下来缩成一团,稍稍缓和了一些的胃木然的存在着。


近在咫尺的喇叭声使我抬头,一辆丰田霸道停在台阶下金主斜靠着大开的车门。想必他也知道我不是混进去的了,还有哪里看不顺眼要找我麻烦?


“萧萧?”是大尾……夜寒的声音,我转过头,他就站在身后面沉似水伸出一只手。我站起来摸摸口袋,诚惶诚恐的将仅有的财富双手展示用力紧攥着。他还是伸着手,霓虹灯照得他脸色铁青,我再摸摸:“真的没了……”他不是早就知道吗?这也看得上眼?又不是我自愿来的,虽然显然他被这里宰了一刀,可我不忍放弃对我忠心耿耿的那五毛钱。


白色宝马被泊车小弟恭敬的请来,楚夜寒一言不发还是伸着手,我被冻的哆里哆嗦一心想着车上的暖气,咬咬牙将五毛钱塞到他手里全当壮士断腕。自3由5自77在


我被拖着走,那五毛钱还在我手里,我的手在楚夜寒的手里。他的手好温暖,温暖到我没有想到应该挣开。车起步时我看见了丰田霸道旁金主的脸。也被霓虹灯映的铁青。隔着车窗都感觉得到那股直逼而来的剑气,寒入骨髓。


宝马在覆盖着薄雪的高速路上飞驰,寒冷渐渐散去胃就活灵活现起来,我还是弯成虾米数着倒退的路牌,大半天的折腾已让我精疲力尽。


……


“萧萧……萧萧?醒醒,到家了。”我在车上又睡着了?软绵绵的身体很久都无法xx清醒,等对环境有了大概印象,才猛然有些不安,我已经被楚夜寒拖抱着回到了狼窝。


好困。我还不能睡。我不是老外,习惯使然熬不到清晨起床后才打理自己。像个UFO,这是我在喷头下对自己下意识机械性动作的客观评价,因为似乎已找不出脚踏实地的感觉,一切行动都是浮在半空中的飘忽。


好像在倒到床上前还干了些什麽,那匹狼的脸在眼前晃了晃,回忆中似乎是被灌了杯伴着药片的牛奶,而我一觉起来看到了久违的灿烂阳光。





初三 晴





新崭崭的{yt}从早晨开始,这个新字还包括了我的新牙刷新毛巾。等我从浴室飘出来,楚夜寒极严肃的坐在我的床边:“胃不疼了?”


好像有些不妙,高照的艳阳辉映着我心头的愁云惨淡:“哦。”其实还有些痛,但主要感觉已经被身体的虚飘替代了,我不知怎麽就又倒回了床上。


“把你昨晚说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楚夜寒在耳边咆哮,我本能的往里缩了缩,他的表情带了急于将我扒皮抽筋锉骨扬灰的狠毒。其实根本不知道昨晚说过什麽,确切地说对昨晚干过什麽都毫无印象。我只记得想睡觉。现在还想。


“忘了?胆子不小!敢口口声声叫我大尾巴狼!”狼牙知时务的呲出来,一瞬间似乎闪过嗜血的寒光。


有吗?不记得……或许以我对他的准确认知没有才更奇怪吧:“哦。”有什麽了不起?又不是我十分百分万分愿意留在这里。他大可装聋作哑再不爽就眼不见为净。


“‘哦’是什麽意思?!你要如何认错?!”大尾巴狼反应异常过激的扑上来,狼爪按住了我的肩膀,两排狼牙的正下方就是我川流不息的血脉。


我很缺欠这样短兵相接的经验,带有薄荷味道的呼吸也让我不舒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觉更让我厌烦。但我是有气无力即使曾经拥有也只能感叹无福消受的现代饿殍,想要表达愤怒的方式xx于侧目而视,顺便哼哼一句:“神经病。”


狼脸在我的评价后变形拉长,像慢镜头回放缓缓展现出恐怖的狞笑,搭在我肩头的爪子抬起一只……感应到生命在此时受到严重威胁,我做了广大被压迫阶层们此时最正确的选择急忙举手投降:“打住,请注意形象,务必保持君子之风。”


“你认为我是君子?从前都没有现在又怎会有形象?”狼牙依然白森森骇人,抬起的手撩了一下我刚洗脸时沾湿的额发阴险的冷笑:“我可不像你那麽会伪装。我一向是动口也动手,不过看你太白痴居然把自己吃得撑成这样,今天就先勉强只动动手。”随着话音我被翻起,以压路机辗平的青蛙的姿势趴嵌在床上承受来自整个背部的全面压力,狼爪离开了肩头却扣住了我的腰,揶揄的笑声里有显而易见的得意:“要不要我现在就做了你?





我有了背负三座大山的实际体验,被资产阶级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后该有的坚贞不屈的反抗精神却可耻的无影无踪,虽然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在思考后决定不能扫了他神经兮兮的兴:“救命……”


“呵呵呵,”我的哀兵之计果然管用,大尾巴狼狂笑一阵后终于撤退留我在那里继续当煎饼:“你是我见过的最表里不一的人了,骨子里傲气到不肯放弃一丝自尊,却总能很好的阐述唯唯诺诺贪生怕死,口是心非的段位真是登峰造极!不过这骗人的伎俩对我没用,等胃好了你得连本代利将代价还清。起来把药吃了,今天还不能吃硬的东西,我叫了客皮蛋粥,吃一些没力气就躺着吧,我看你这样子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接着睡大头觉。”


好莱坞的变脸还使用了特技,大尾巴狼的变脸却是真实到童叟无欺,吃下半盏应该不错但我觉得油腻的皮蛋粥又窝回床上时,我还是很纳闷以前怎就没发现他有这样的绝技。经过他再三的耳提面命,我打消了在肚皮里继续攻击他的无聊念头准备安心睡觉。


很怪异的感觉,在忙忙碌碌太长时间后猛然清闲居然觉得有些不适应,我大概就是别人所说的劳碌命。已经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只是很虚,躺在床上自觉软塌塌没了筋骨。屋子里静悄悄的,楚夜寒可能不在。我并未考虑离开,跟被监视无关,是因为无处可去。我的窝虽然就在对面,没水没电的不像这里还有一丝人气。隐约可以听见鞭炮声,间或几声响亮的二踢脚,我辗转反侧。活着真累,命运没有未来,生命已捉襟见肘何曾像华美的袍,倒真得爬满了虱子。


身体精神都不济时人会偶尔软弱,我想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曙光就在前面。虽然知道在自欺欺人,但暂时我有温暖的被窝、不需要填充的胃和充足的可以用来睡眠的时间。只要不去想,所有的麻烦就等同于不存在,我应该享受眼下舒适的外在,明天的事就让明天的自己去xx。


我再翻身又一次蜷成虾米,拥紧了不知何时横在怀里的大抱枕一心一意的数绵羊,数着数着羊摇身一变成了狼,狼牙白森森的呲着,冲我狰狞的笑。“你想做什麽……”我问的迷茫,回答我的却还是只有狞笑……“楚夜寒……”这个名字好似什麽象征,神秘莫测。狼脸突兀放大,发出羊绒般柔滑的声音:“叫我吗?”我还是迷茫,睡意朦胧间拢紧抱枕犹自疑惑自己的那个问题:“……到底想做什麽……”


……


醒来时纱帘外已有了灯火。昏暗的室内静寂无声。门阖着,我不想动。然后想起自己正在寄人篱下。起身扭亮床灯,一杯水下压着张信笺,龙飞凤舞的楚夜寒的字,说有事出门会晚些回来,吩咐按时吃药,等他回来会带些吃的给我,好似叮咛般要我乖乖的。……乖乖的?我揉烂了信笺,但还是吃了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关灯接着匍匐着,自觉是一只被抽了筋的……蚯蚓。头很痛,大概是睡多了。我确实是劳碌命。不知这两天皇历上是怎麽写的。我头晕目眩。


大灯大现异彩,毫无预警。我埋脸进枕头,好刺眼的光。天并未黑多久,回来的并不晚。脚步声在响,停在床边。我被抓起来,不得不抬手遮住还不适应的眼睛。


“怎麽?出门前又让你爬不起来了?”不是楚夜寒。我放下手逐渐看清楚,是昨天那个金主。“楚夜寒不在。”他怎麽进来的?既然不是蟊贼,能同桌就餐一定相互认识。


“知道,我找你。跟我走!”我呈自由落体状趴回床上。


我似乎没睡醒。梦境就像真实存在。我想了想反正闲来无事,不妨和幻像沟通:“xxx?私闯民宅不是君子所为。”


“哈!君子?楚夜寒从哪儿找来这麽个怪东西?!”金主掐着我的脸晃了晃:“想拖延时间等他回来救你?没用的,他还不知在哪个新欢旧爱身边冲锋陷阵呢,我一次给他约了七个,怎麽样?死心吧!我保证比他懂得怜香惜玉,快走!”


像真的一样。不可理喻。还是休息一会吧,再这样下去会精神衰弱。


“你走不走?!”我被提起来,又摔到地毯上:“他的技术让你留恋?原来你喜欢被虐呀,明白了,我会比他还生猛……起来!别以为一副死相就会饶了你!再不动别怪我不客气!”


什麽东西顶在脑门上?乌洞洞的有些发凉……枪?!我擦擦眼睛,真是把枪,真的顶着我!我一直很清醒,不是做梦!血光之灾?!皇历呢?为什麽找不见了?!


咔嗒一声,我静止不动。我不是白痴,当然明白命悬一线。“呃……我真的没钱……这房子里应该有,要不你先找找看?”


枪口又顶上来,我抖若筛糠:“哦……明……明白了,跟你走是吧?我……先得换身衣服。”皇天厚土呀,有没有临时可抱的佛脚,我现在真的真的真的很需要。


“不必,这身就很好。”金主的枪口在我的睡衣上比划一圈,呲牙一笑。好像大尾巴狼。


要被绑架了吗?这次又是谁的替罪羊?我还有{zh1}一丝希望,尽量彬彬有礼的商量:“那……请让我给大……楚夜寒留个条子……”


“不必,他知道去哪儿找你。走!”我被拖着走,出了卧室、小起居厅、下楼梯、过大客厅……“等……等等……鞋……”我还光着脚呢,早知道睡觉时就找双厚袜子穿上。


“不必!”又是这阴森森的两个字,我在电梯里,身体悬空几乎与地板平行……对抗地心引力的好像是拦在腰间的绑匪的胳膊……


当啷,电梯门开了。我被夹着脚不沾地的飞,迎面是别着xx高大光辉的稻草!“救命!绑架呀……啊?!”


门警大踏步……朝大门走,英姿飒爽的拉开门,然后一个立正,敬礼!威风凛凛!一团正气!


“他要问的话就说我带走了!”绑匪随意点下头,夹着我停都没停。


“是!”门警殷勤的拉开停在门外的车门,还好心的护着门框,关照了下我几乎撞上的头。蛇鼠一窝警匪一家亲!就像演电影!我开了眼界!可为什麽体验者是我?!


安全带越勒越紧,我蹲缩在座位上像一只猴子,不敢轻举妄动,气若游丝。车速好快。我闭上眼睛。好冷。牙齿在打架。不止是因为害怕,真的太冷。我的左手被抓住,按在什麽硬东西上,我惶恐的睁开眼,是变速杆,绑匪的右手握着我的左手,我的左手握着变速杆。绑匪的右手用力,我的左手随即拉动变速杆,车速稍稍慢下来,窗外灯红酒绿。


“怕了?你的手真凉。”绑匪不知动了什麽机关,车里顿时暖风习习。


不怕才怪。我的人生还没来得及辉煌。牙齿终于安静,胃却因不时变动的左手动作开始不安分。


“他叫你萧萧?那我就叫你小默吧。是不是比萧萧好听?”我再次闭上眼睛,为自己的不可确知的命运默哀。


“虽然先被他xx过了,可看来并不xx。”绑匪在自言自语:“总觉得少了种什麽东西……小默,他都给你什麽了?”


“啊?”我不敢睁开眼睛,却知道有问必答:“没有……”给我什麽了?累死人的工作,无处可诉的冤屈,贫病交加的身体也得算上……还有现在……:“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恍然明白了,连忙撇清自救:“我只是超期实习生,公司机密根本接触不到。嗯……如果知道,一定跟你换钱了。”无动于衷?不是对手公司派的谍报员?……那麽:“他的绯闻在娱乐版都见得到,上面说的八九不离十,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不分场合乱搞……”应该是吧?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些勇猛{wd}的狗仔队们总不会眼不见就瞎写吧。


“你不在乎?”绑匪终于有反应了,原来在争风吃醋!那绑我有什麽用?耳边骤然响起炸雷:“回答我!你在不在乎?!”


这个问题是问我吗?我当然在乎!我的无妄之灾就这麽来的!“当然!换了谁能不在乎?!”死命捧着的泥饭碗马上就要破了,我还要养家糊口……怎麽?“哇……小心呀!”吾命休矣!车猛然疯了般提速见车就超,我紧闭双眼箍着安全带还是被甩来甩去瑟瑟发抖就差再喊救命了。


安全带猛一回缩,我前冲后仰,然后静止。车停了?不等睁眼,下巴被捏住,绑匪大概对我的鼠胆嗤之以鼻:“啧!嘴唇都白了……我不许你在乎!不过现在在乎在乎倒没关系。”


我又被夹着飞,还是不敢睁眼,全心全意的和经不起腐败的胃作坚决的斗争。再睁开时环境已经变了,是一个很大的会客厅,就像偶像剧里动辄出现的豪宅一角,还是皇亲国戚住的那一种。绑匪的身体在眼前旋转:“你是怎麽搞的?!跟没充电似的,这麽不懂迎合……还是他说了你什麽姿态最能魅惑人所以老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既然你明白又主动,那我就不客气了!”


什麽呀……不客气是要撕票?我不要呀!我还不能死:“我我……我不睡了!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坏事都是楚夜寒干的,你去找他算帐呀!我也是受害者啦……”不管因为什麽,一定是楚夜寒那匹狼作了坏事,可为什麽报应到我头上?!我试图让眼前的绑匪明白我愿意弃暗投明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我和他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我可以帮你呀,帮你……把他抓来严刑拷打以泄心头之恨……然后……可以帮你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毁尸灭迹锉骨扬灰……还可以……总之我很有用,不要杀我……”


我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有回应?!我偷眼望去,绑匪一脸惊讶还带了些莫名其妙!我估算了一下自己和门的大概差距,猛地出脚踢向绑匪准备以跃龙门的曼妙姿势杀出条奔向自由的淋漓血路……





初三(续)


“啊……”惨叫的是我,事实再一次证明我的运气实在很好,与我坚强如蛋壳的大脚趾亲密接触的是类似于顽石的什麽东西,我只发出一声简短的低呼就抱着脚萎顿于地眼冒金星大汗淋漓。我并未太卖力的折腾,因为根本没有多少力气,缓过劲来麻木不仁好半天,才又想起自己的处境,绑匪悠闲的坐在旁边的地上正斜眼看着我,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


“我……咳咳”为表郑重我清清发苦的喉咙:“我是故意的,因为xx要偿命,我不想让你一时冲动耽搁了大好前程。”


“哦,明白。”绑匪做恍然大悟状瞟一眼我的脚:“所以使苦肉计用光脚问候我的皮带扣?不过怎麽不使劲呢?只是青了,没破皮出血还是不够有诚意吧?”


我#¥*#……我承认自己热爱生命,可生命越来越不热爱我了,数日来五光十色的磨砺使我涂抹于外表的积极向上千疮百孔,处处可见深深隐藏的厌烦和空虚。在过年呢,有焰火升至半空瞬间辉煌后归于寂静,在这一霎那我看清了自己注定无声无息湮灭的命运,于是坐正了身体轻揉还是很痛的脚趾,不管此人要做什麽,随他去吧。


“怎麽?疼得厉害?”绑匪偏头看看我,声音里带了些懊恼:“怎麽不说话了?……就你这样儿我一个指头就能戳倒,跑个什麽劲嘛!……刚来的时候没注意吧?这里都是独栋别墅,出入园区需要特制的感应磁卡验证,最近的邻居离了有二里地,你到外头不冻死脚也会废了……来,我帮你揉揉……”


不要!这样的变脸功夫和大尾巴狼有一拼了,我蹭着倒退,一下子又被绑匪抓住脚踝拖了过去:“我不杀你!都想什麽乱七八糟的呢?……是不是楚夜寒把你弄成惊弓之鸟了?”绑匪仔细的看了看略略青肿的大脚趾,然后抱起我进入另一个小一些的起居室将我放到沙发上:“脚没事儿,这麽点儿疼就受不了那办事的时候还不得跟杀猪一样……你还真没用!楚夜寒一向喜欢朝天椒的,什麽时候口味变成怪味胡豆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我的头懵懵的,继续找不着北,我没见楚夜寒吃辣椒,说实在的也就在一起吃过一……两次饭,当时光知道补充能量了,谁还注意他呀!在一起嘛……那可是很久了:“一进公司就在一起了。”从此开始罄竹难书的被压迫者的血泪史。


“噢,换招了?一个小小受气包助理想强调自己的重要性?我今天查过了,你们也就这几天热乎上的,别骗我!”


查过了还问!那也知道我要被开除了吧?既然没价值还不放我走?“那我可以走了吧?”问完就后悔,要是外面真像他所说的地理环境……


“休想!外表真看不出来你这麽狡猾!”绑匪好像很生气,粗鲁的一搡,我顿时应手而倒:“我不管你和他原来是什麽关系,到了我的手里就别想再回到他那里!”


我一骨碌……二骨碌,还是没爬起来,我已经不行了,全身仅余的力量在那不成功的一击时就耗尽了,现在就是枪再顶着脑袋也无能为力,可贵的生命呀,永别啦……不对,他刚说不杀我的!我干脆就倒在那里睁大眼睛装死。


“小默,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叫柳墨炎,柳树的柳,黑土墨,双火炎,是楚夜寒的死对头。”绑匪突然开始自我介绍,坐到旁边用手理理我前额的乱发:“你看,我跟你名字里有一个字发音相同,说明有缘分呢……你可以叫我炎。叫一次试试?叫呀!”


我翻翻白眼,搞不清楚此人神志是否正常,要麽就是跟楚夜寒一样受了什麽刺激。我有预感我无论做何行动都无法自救,况且迄今为止我有种种证据证明他要对我不利,但跟楚夜寒xx不见血的卑鄙手段一样,我投诉无门,欲哭无泪。


“不叫?可你叫楚夜寒的名字!夜寒……”柳墨炎嗲声嗲气的声音让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尽量忽略他明摆着是想学我,然后果不其然是又一次的变脸:“哼!叫得真亲热!叫给谁听?!”


到底是怎麽回事情?我想不明白……可静躺了一会后被紧张刺激挤到意识外围的胃成功回归恢复了活力,沸腾强行逆流而上的感觉逼我必须去趟卫生间,可刚刚行动就被压回去,嘴被很柔软的东西堵上了……


……哇!变态!这个人是变态!我遇到了个大变态!这姓柳的居然……亲我的嘴!我不寒而栗,哆嗦着推开他,很顺利,他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就自动撤退,然后低头看着我……像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控制不住了!哇哇哇的开始呈狂吐状,其实什麽都没吐出来,因为胃里根本就是空的。可也弄得满嗓子的苦涩,活了二十二年,这几日是最衰的日子了。我的痛苦还在延续,身体呈死狗状被提起来扔进了浴室,冰凉的水从龙头喷涌而出浇了个透心凉……我立马不想吐了,因为吐也需要我极度匮乏的力气,好冷……我要冻死了……


“你确实狠!我的吻就让你这麽恶心?!那楚夜寒吻你时你也这样?!还是不要脸的缠着他求他上你?!”


……魔鬼……变态……xx犯……我记住你了!要是做鬼了{dy}个不放过你,连大尾巴狼都先靠边站……


“冷吗?你的嘴唇可都紫了……求我,求我给你温暖……我可以立刻让你浑身都热的冒汗……挺硬气?!还是你对这样挺享受?……”魔鬼嗤笑一声松开一直揪着我衣领的手,我滑下去,冰水不再劈头盖脸的阻止呼吸,但瞬间又漫过了我整个的身体。浴缸好滑,我挣扎着想爬起身,又总在快要成功时被恶质的轻轻一推便前功尽弃。或许前世真的做了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今生再谨小慎微还是遇到如此不可理喻的报应,所以看不看黄历都一样没用……


我被呛的使劲咳嗽,不知灌进去了多少口冰冷的水,我想这个浴缸以后大概不会有人再使用了,因为曾经有一个大有作为的优秀花骨朵倒在它的里面,而它却不懂得珍惜,居然给淹死了……“啧!就挣这麽两下就不行了,看来体力被他榨干了……”我继续咳嗽,剧烈的咳嗽使一晃而过的眩晕消散,身体继续不受控制的抽搐,冷,已经不是刺骨可以形容。


我很清醒,明白自己在被人宰割。可我无能为力。我不再考虑落到如此处境的原因,反正也不会有人说明。进入胃里的冰水开始发挥威力,尖锐到如同利刃反复刺穿的痛。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麽样子,只是尽可能的缩成一团蜷在浴缸里,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机会困难的呼吸……


“还不求饶?!……见到你时就是这个死德行!表面软趴趴的却一身的硬骨头……”我的下巴被高高挑起,耳朵里进水了,听东西嗡嗡的响。我自认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硬骨头,刚刚的挣扎只是本能,要是他指的是现在,那更可笑,现在的我根本没有求饶的力气。我被动的高昂着头,冰水刺痛的眼睛已看不清东西,渐渐的身体失去了感觉,只剩下恨不得一刀割去的胃唱着高调存在……


“算了!先饶你一回!我可不想没开始就让你误会我不体贴……一会我要看你哭着求我的样子!”我睁大着眼睛看喷头上落下的氤氲的白雾,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泰山顶上等待日出时周围无数游客呼吸时形成的白烟,那时痴xxxx动画的我曾幼稚的想象在这瞬间湮灭的雾气里隐藏着每个人不同的小宇宙……然后,如同我宿命的预兆,日出没有看见,山风吹过来倾盆的大雨浇透了整个泰山。那时的天气预报更不准确。那时也冷得要命。可是那时父亲的怀抱好温暖……父亲……


四肢的感觉开始复苏,冰冷的水开始变得温暖。这温暖使我想起我早就失去了可以依赖的泰山。我闭上眼睛,因为身体里有一种冰冷的物质在寻找出口,这种物质在我努力要成为可以依靠的泰山时已经绝迹,但现在,我明白自己根本成不了可以让人依赖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山峰……


“小默?!我可没允许你睡!” 硕大的浴缸已经注满了热水,我的身体因外力在浴缸里震荡,像海浪,一浪接一浪追逐而来,使漂浮着的赶海人舒展的身体随波荡漾,海水的浮力很公平,从不因所托身体的高低贵贱稍有增减……萧萧,海水是咸的因为里面有很多的盐分……萧萧,如果妈妈和爸爸不松手你永远都学不会游泳……萧萧快看海星……萧萧别碰它!很疼吧?不哭不哭,那是海蜇,会蜇人的……“疼……”这种痛楚太真实了,真实的越过了十几年的时间……


“哼!知道疼?你还真贱,对疼痛才有反应,天生的受虐狂!……”我是怎麽了?脖子好疼,可我是用双手捧起的那只海蜇……我伸出手看看,摸到脖子的手指上有红艳艳的血,随着水滴的滑落蕴染开,然后变淡……


“……说话!你给我放明白点!”我沉入海底瞬间又浮起,进入肺部的水迫使我再一次剧烈的咳嗽,咳嗽间眼睛看到一张扭曲的脸正对着我肆意的喊叫:“……说话!还在逞强?!难怪楚夜寒对你没有半点客气!既然你不愿按正常进行,那我也就会给你想要的享受!说!绳子链子鞭子棍子刀子药你最喜欢什麽?还是要一起来才最有快感?!”


我终于再一次回到现实,知道眼前这个变态刚刚咬我了一口,我忽冷忽热的身体在他手中瘫软如泥,身上的睡衣正一点点剥离……“放手!……你……做什麽?!……”我自以为用力的扭动,像一只老鼠在鹰爪下不自量力。


“做什麽?做楚夜寒对你做过的事情……你这样是欲拒还迎吧?没想到你喜欢这个调调!”变态的动作缓慢却无法推拒,笑容邪恶到让我不寒而栗,这种霸道的行径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好象跟那匹大尾巴狼一模一样。我觉得恐惧,使尽全身的力气想挣脱,哗哗的水翻腾的声音让我觉得自己是一尾被xx钩挂牢的鱼……


“啧!把我也弄湿是嫌我不够坦白?放心,我的身材可比楚夜寒棒多了……真麻烦!闹一闹就行了,还没完没了的!……”嘶啦一声,我的衣服裂开了,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麽,但自卫的本能使我更加拼命的想摆脱挂住我的鱼钩……


啪的一声,我的头侧偏了过去,耳朵更明显的嗡嗡做响,眼睛仿佛看到了满天神出鬼没的星斗,一种腥甜的液体溢出口腔,我在一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再挣扎呀……怎麽光知道喘气了?……一巴掌就变乖了,你比我想象中还没用!……被我抽了筋了?这样子怎麽伺候我!嗯?还是真需要一些情趣用具才能激发出你的潜能?!楚夜寒一般会怎麽做?……说!”


我被使劲的摇晃,这摇晃使眩晕更加难以忍受,我很难受,难受到不自觉的发出声音:“放开我……”这声音传到嗡嗡做响的耳朵里让我有些难以置信,暗哑虚弱没有一丝底气真不象是自己发出的……


“……多诱人的声音……放开?可笑!这时候楚夜寒会放开你?!”我的整个身体突然一个飞跃窜出了水面,四仰八叉的摔在一张像是xx椅的东西上像终于耗尽力气被甩出水的鱼只能张合着嘴束手待毙……


“口是心非!现在怎麽不动了?在我身下找到感觉了?……你在诱惑我的吻吗?果然是{jp},光用眼神就能让人乱性!”不要……我不能呼吸了……如果神明有知的话,请赶快带我离开……牛头马面在哪里?我自愿碧落黄泉追随着你……


“你这样很没劲知道吗?!再三挑逗的人没耐心了却又不好好回应!我不管以前他怎麽xx你的,现在你在我手里就得迎合我的喜好!……还在想他来救你?死心吧!他知道你在我这里才不会来呢……我们的默契你没听说过?我用过的他一定要用,而他用过的我也一定要用……你的身体上有不少他的记号吧?那是专为我留的,让我明白哪里是你的敏感带……还不明白?那我用行动来说明……”


已经毁坏到无法蔽体的衣服不可抗拒的离身而去,我明知自己已不着寸缕却眼前一阵阵发黑动弹不得,人说将死之人会看到天堂或地狱的大门为自己开启,那麽我会进天堂还是入地狱?


“……咦?为什麽没有痕迹?!……没有……真的什麽都没有……”我在晕眩中被翻过来翻过去,隐约中四肢起起落落一寸寸被恶狠狠的撕扯……猛然呼吸变得困难,脖子似被什麽掐住了:“骗子!方默萧!你又是楚夜寒派来骗我的对不对?!上一次还没学乖?嗯?还想享受一下枪口下做爱的滋味?!你说!他给了你什麽好处让你骗我?!骗我上了你你能得到什麽?嗯?说!……”


……好可笑……我似乎在听天书……而这天书好像让我明白了什麽……是什麽?我又不很清楚……我在往下沉……我要沉入死海的最深处……失去感觉……就没有痛苦……


“……方默萧!你给我说清楚!……起来!别跟我装蒜!……小默?……醒醒……小默!你怎麽了?!醒醒呀……小默……”


……


“……少废话!赶快过来!带上急救箱!”……


“……你说那晚出诊是因为他得了急性肠胃炎?!……数天未进食导致营养不良虚脱?!……高烧……我没虐待……”……


……


痛!好痛……手背上针刺的锐痛使我恢复意识,昏昏沉沉的好像看到那个白衣天使……又挂了点滴吗?还是那晚在持续?……不对,我想起来了,我需要医治:“医生?护士?”但愿眼前不是幻觉,在不停晃动的至少该是其中的一种。


“醒了!”


“小默?!”


“让开!……萧萧,我是医生,你想说什麽?”


哦,医生……我松口气,得救了。我勉强抬起没插针头的手指指脖子:“我被咬了,需要注射狂犬疫苗……”自觉症状陈述清楚了,我安心的昏睡了过去。


……





初五 晴


好刺眼的阳光。居然就在头顶上。瓦蓝的天飘着几朵棉花包似的云。我没有露宿过,那就是到了天堂?好奇怪的想法,为什麽我会觉得自己死了?


意识缓缓的恢复,不舒服的感觉也愈发明显。我侧转头,一大瓶生理盐水挂在旁边,透明的液体一滴滴坠落,沿透明的细管注入……我的身体。记忆是种很玄的东西,在一瞬间我想起了生而为人后所有的事……生存……奋斗……失败……现在的处境还不清楚,至少没有淹死在浴缸里……


好美的蓝天……我有多久没这样认真的看过了?蓝的让人眩晕……我习惯性的想伸手挡住太灿烂的光线,手却动不了……我再试试,可以了,却没有到达目的地就又动不了……


“小默?!你醒了?”这个抓住我手的人是那个叫什麽炎的无良变态绑匪,闲闲的躺在旁边见我看着他似乎很高兴:“胃还痛不痛?……是不是光线太强了?那我把顶棚阖上。本来估计你睡了{yt}昨晚上该醒了,想和你一起看星星,等着等着我也睡着了……”


我没有注意听他在说什麽,因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蓝天白云一点点隐去,两翼圆弧形的巨大片状物缓缓提升,从无到有渐渐在正中合拢覆盖了整个天空……我左右看看,自己躺在一张超大的床上,床摆在一间超大的房间里,房间顶盖没有阖上前被一个巨大的透明穹隆整个罩住,阖上顶盖后四面还是澄澈到无形的透明幕墙,无遮无拦的导入外面雪压群峰绿抚翠柏的{jj1}自然风景……就像三级跳,一次又一次不可理喻的遭遇后我从自以为的小康住宅住进小资公寓现在又见识了{dj0}别墅,身份却从未来主人退化为被监视居住人然后成了……被绑架的人?


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不过已经能肯定被牵扯进楚夜寒和这个人的夙怨里,昨晚……不对,应该是前天晚上那些疯狂的言论我还记得,看来被当成了那匹大尾巴狼的新欢?恶!……没看出来这两人竟然都是Gay!我发誓在大彻大悟的一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躺在旁边不做声的变态充满了警惕,真气运转一周后身体除了虚弱没什麽不对,还好还好,这只是一场骇人的误会……


点滴瓶终于告罄,我自发的拔下针头却无力起身,变态支起身子堪堪擦过我的胸口,拉开了旁边床头柜的抽屉,我随便看过去一眼顿时又胆战心惊,那里面躺着一把黑亮亮的xx。我呲呲偎偎的想避开,变态却只是取出一包医用酒精棉抓住我冒出血珠的手用棉球按住:“还逞能?你刚退了烧现在能坐起来就不错了。”


抽屉关住了,又是虚惊一场。我是个没有威胁性缺乏安全感的病人。这几天只能用雪上加霜形容。我是否该庆幸自己身体素质精神素质都不错?否则很可能要学祥林嫂在正月正的奈何桥上感叹“人生何处不心惊”。


“我叫柳墨炎。没忘吧?”Gay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样,是个男的哪怕像我这样奄奄一息都能用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视。如果我有力气产生鸡皮疙瘩现在一定是个巨无霸的癞蛤蟆。这个名字我当然没忘,他会不会以为我受惊过度失忆了?


“要叫我炎。”柳墨炎按着我的手微笑着观察我的脸:“你好象很讨厌我,也难怪,谁让你不说清楚呢?我那麽对你时不知道你在生病,而且被他误导还以为你被他吃过了呢……你很想离开这儿吧?”


想。很想。点点头并不费力。生的希望满满的写在了脸上。


“别做梦了。”柳墨炎还在微笑,空着的手拍拍我的脸:“楚夜寒前天三更半夜的问我要人呢,可这里不是业主或不由业主亲自带入根本进不来,而我打过招呼就是xx都不会被带进来,他现在只能干着急,你在我手里会让他寝食难安,这样的好机会我岂能错过!况且……”令我毛骨悚然的眼神邪邪的扫过我的全身,流连在脸上的手重重的捏了一把:“他这次的眼光不错,你很和我胃口,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很在乎你呢,所以这次姑且再陪他玩玩,我倒要看看谁先失去耐心!”


“劳驾,占用一点您的宝贵时间,本人有几点声明如下,”我不想冤死,至少要为自己辩护一下,不成功被消了毒至少也得明白为什麽吧:“{dy},我跟楚夜寒没有任何工作外的关系,第二,因为他怀疑我有出卖公司机密的嫌疑上下属的关系即将终止,第三,他确实在乎我就像黄世仁在乎杨白劳,第四,我这几天之所以跟着他是应他一再要求怕我不赔偿给公司捅的大漏子的损失,第五……第五……”这第五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第五呢?”柳墨炎的笑怎麽看都是不怀好意,倒下去抓着我的手带了我一个侧翻就象是我自动投怀送抱拱进了他的怀里。


“喂喂……”我连忙推拒,可身上吃奶的劲都没有,反被他越拥越紧。


“嗯……”柳墨炎像条大虫子扭动了几下,将头紧靠在我的肩窝似乎很满意:“瘦归瘦,却是柔若无骨呀,小默抱起来好舒服……第五是什麽?我还等着呢。”


我的骨头在贫病匪三座大山的重压下早阵亡了。很累,我不再动,动也没用。横下心来还是讲理:“第五,我是男人,很正常的那种,楚夜寒也是很正常的男人,跟他有交往的都是很正点的美女,所以柳先生一定是误会了。”大尾巴狼是不是Gay我不知道,至少我没发现他跟男人唧唧歪歪不清不楚。撇清他就是撇清我自己。


“呵呵,小默确实好狡猾,知道划清界限了。放心,你是你他是他,我不会用他做借口来罚你。”柳墨炎的气息拂在我的脖子上暖暖的好痒,淡淡的薄荷味道让我想起楚夜寒。这两个人给我一种说不出的相同感觉,在自以为是这一点上一模一样。大概是同类吧,反正都不是什麽好东西。看来这五点声明是白讲了。


“咦?小默,你好固执。”柳墨炎忽然翻身将我压住:“都说了多少遍叫我炎怎麽还叫不对?!那我再认真教教你,要还不会我可……”


“炎!”虽不是俊杰,我还是懂得要识时务,这样突如其来的重压让我没法喘气:“……你压着我了……”


柳墨炎得意洋洋的躺回原位,还是搂着我不放:“我是故意的,欺负小默好开心,以后再叫错还是这样被我压倒哦……这样一来我倒很期待你一直叫错呢……好困,两夜{yt}没好好睡了,小默也很难受吧,汨儿说你的身体好差需要静养,一起睡……”随着一个大大的哈欠,柳墨炎的呼吸渐渐轻缓,竟然真的睡着了。


我还是不敢动。因为紧贴着我的柳墨炎忽而魔鬼般恐怖忽而无尾熊般可爱似乎是双重人格,这种人一般都是神经病,杀了我都不会被判有罪……为什麽会觉得他可爱?我也被传染上了神经病?!抽屉里的枪在脑袋里转了几圈又飞走,敢想不敢做,我应该补补钙了……身体在我意识到以前就已放松,睡着之前的{zh1}一个结论是那条关于睡眠的研究成果确实很科学,瞌睡真的会传染……


“咣当”一声巨响,我一个哆嗦就蹦了起来,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看看昏暗的四周,影影幢幢的什麽都看不清。一只胳膊将我按回床上:“没事没事,楚夜寒杀来了,别怕有我呢,接着睡。”是柳墨炎淡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楚夜寒会来救我?不知为何竟有些小小的期待。我瞪大眼看着黑暗,想象楚夜寒和保镖们浴血奋战的场面……没有声音,可能他不堪一击,从柳墨炎不屑一顾的态度看很有可能……其实到目前为止我的待遇还算不错,要他搭上一条命有些不值吧?


“吧哒”一声轻响,屋子四周亮起一圈幽柔似晨星的顶灯,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和旁边死猪一样的柳墨炎。如果不是那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的狼脸,这种在自家信步般的悠闲会让我认为他不是那个身为屋主对头的楚夜寒。


“啧!还是我温柔一些吧?”楚夜寒坐到床边伸手扳过我的脸:“肿起了五条棱子,这一巴掌打得还不轻,真让人心疼呀。听说你的病又反复了还发高烧?就趁机好好养养吧,嗯……好累……”说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萧萧你先睡,我得去冲个澡。”


这又是什麽状况?我敢肯定在我与外界脱节的几天里世界有了什麽xxxx譬如说外星人入侵的变化,因为没经历过警匪片却看了不少,一般情况下现在就是再不相干的人质也应该被他掩护到身后然后信誓旦旦的跟柳墨炎决一死战。闯入龙潭虎穴……冲澡?如果我有戴眼镜一定一地的玻璃碴子,至于下巴还离原位不远是因为躺着的姿势使其下落的最终着陆点只能是脖子。


“怎麽了?”我发誓我的蠢蠢欲动只想要调整一下自己僵硬的睡姿,身体却被扯了一下深深陷入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睡眼惺忪的柳墨炎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他一来兴奋的觉都不睡了?还是想偷看他洗澡?他那破身材有什麽看头,明天睡醒了我让你看我的。再过来一些,他睡相难看地方太窄了会不习惯……”


……短暂的思索后我随着拉扯的方向往大床里挪了挪,或许在我睡觉的时候外星人真的占领了地球还给所有清醒着的人类洗了脑。难怪白天的天空那麽蔚蓝,星球大战后清理战场时一定将满大气层的污染物和垃圾一起清理掉了。蓝蓝的天空白云飘……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啊……充满(安)阳(盎昂)光……


“不睡觉瞪着眼呆头呆脑想什麽呢?跟见了鬼似的……”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楚夜寒在成功吸引我的注意力后继续用大浴巾擦着头发:“缺了几年的觉两天半就补回来了?还是让这小子吓出了毛病来?”


“他本来就呆还用我吓?生着病也不知道说明一下还一个劲儿的洗冷水浴喝凉水。你的动作还挺快,怎麽进来的?”原来柳墨炎并没睡着,凉凉的语气将黑白是非颠倒的无懈可击。


“哪有你的动作快?才见了一面就把萧萧弄进来了,害我浪费了很长时间才成为隔壁别墅的业主。对了,xxx我又装好了,不过你的大门该换了。”大床陡然下沉,楚夜寒竟真的躺在了空出来的位置上:“还有萧萧的体温呢,萧萧亲亲,为你两晚上没睡值得了。”


……古怪。我确实听不懂外星人的语言……可是这张床睡上十个人都没问题,为什麽他还往我这里挤?


“隔壁?哈,我说呢都打过招呼了谁还这麽大胆私自带外人进来……看来这次你确实来真的了,让那个老狐狸让地方可不容易……不过声明一下,小默是自愿跟我走的,为了他我也两晚上没睡。”


……自愿?才怪。来自外太空的思维方式还真特别……他怎麽也开始挤我了?


“呵呵,不敢吃又何必装呢?汨儿托我带进来几只狂犬疫苗,说萧萧需要,还让我给萧萧带话说干的好……狂犬……呵呵……哈哈哈……”


“哼!你敢吗?!既然敢又何必装出吃干抹净的假象?!”


……这也是斗争的一种形式?我看着身体上方你来我往的拳脚苦苦思索,身上的被子忽闪忽闪的带走了温暖的体温,鼻子好痒,尽管不合时宜我还是没忍住:“啊湫……”声音并不大却还是将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脑门上两只,两只手各一只,两条腿各缠两只……八爪鱼原来是这麽组合而成的……我是组合八爪鱼的夹心烧……


“还好没发烧。小默别理他我来抱抱……”


“再感冒身体就真垮了。萧萧往我这边来……”


脖子上再套上个东西我就能演示五马分尸,被子已经不见了我开始哆嗦,冷只有那麽一丁点儿,可是……{wn}的神呀,原谅我现在才想起来祈祷,可看在我xx虔诚的份上救救我吧。


“萧萧?很冷吗?”


“小默你在发抖?!”


{wn}的神呀,如果您救我出寒冷的方式是被四道灼热的电光烫熟,那麽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


“炎,你希望把他也劈成两半吗?”


好冰冷的声音。{wn}的神呀,还是来救救我吧,我不想失去这个身子的任何一部分,至少让我留个全尸免得做鬼都要忙忙碌碌的寻找另一半身体。


“……夜寒,我们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希望这游戏再继续下去?”


“……是游戏就该有结束的时候。”


战事戛然而止,双方同时卧倒,一边是高大的柳墨炎,一边是魁梧的楚夜寒,中间露出一条缝的是我……像个巨型的三明治。{wn}的神呀,原谅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唾弃您吧,因为我已经确定您深受某个历史时段的影响,不是极左便是极右,将我卑微的愿望实现的太过彻底,快要把我挤压成一张侧面像了。虽然左右似乎没有再起争端的意思,可我还是很谨慎的想搞清楚状况:“呃,两位,谁能解释一下……”


“闭嘴。”


“睡觉。”


……真有默契。懒懒的出声后再没有动静,从渐缓的呼吸听得出来两人都睡着了。我用不多的时间对目前的情况下了结论:我遇到了两个神经病。或许我是被传染上的第三个,因为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我居然没浪费多大的功夫也睡着了……








初六 晴间多云


我不太敢认床,也收敛了洁癖,很自然的又见艳阳天。睡醒了遵从生理先找浴室,四周一览无余肯定要下楼,真麻烦。极别致的旋转式楼梯,最适合雍容华贵的太太夫人们拾阶而下,腐败到家了……喝!这个地方连浴室都宽敞xx到令我乍舌,说明我真的没见过世面。虽然全身虚软,但洗漱后感觉好多了。很意外的,我感觉有些饿。还是不能确定处境,但从睡醒到现在没见到有别人,我决定自己闯关。


打开一扇门,是步入式衣柜,琳琅满目,像到了xx品牌专场。有钱人的专利。这年头最花枝招展的居然是有钱有势或与之相关的男性,看来人类慢慢的趋向于了返朴归真。我迟疑了一下,控制住自选一套的欲望,身上这件不知什麽材质但很舒服的睡衣不知是何来历,但足以蔽体。我清楚的记得原先穿来的那套已经报废。但身为男人,不必太计较。


再打开一扇门,书房……然后是几间卧室……迷宫一样……终于出来了,又是一层楼梯,下到一半我就知道该往哪儿走了,透过银丝掐花的镂空玻璃那两个正吃早点的人也同时发现了我。


“怎麽不多睡会?”


“小默过来坐。饿不饿?你只能吃清淡些的流食,这些看可不可口?”


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会疑神疑鬼,对于这敌友难分的两个人我很难给自己定位。但{jd1}不能做饿死鬼。我坐下来,一口一口轻啜奶香浓郁的麦片粥。真的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感觉有些怪怪的,蒸腾的热气从舌尖一路下滑,空荡荡的胃开始暖暖的苏醒……


我曾经梦想过如果自己中了五百万福利彩票该怎样惬意的生活,结论是一所美仑美焕带前后花园的别墅,满桌各地风味应有尽有的食物,然后自己穿着最随性的衣服陪我妈胡拉乱扯的聊天赏景吃东西,吃饱了就睡,睡起来再接着吃……这是胸无大志的我贫乏的想象力所能达到的{zg}境界。而现在,就象是一枕黄粱正在进行中,但有些走了样而且绝不惬意。所以我以后有可能换一个梦想。


“又瘦了。我要让你恢复吃早餐的习惯。”楚夜寒似在轻叹。我咽下{zh1}一口粥抬头,他正盯着我若有所思,还有旁边的柳墨炎,很神似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慢慢吃东西时多少理出了些头绪,但我想自己没有谈判的资格,而这两个人却商量好了似的不给我个痛快。我不介意被人当幌子,至少性命无忧。反正在过年,有吃有住还管看病,积攒些体力对后天上班很有帮助。他们既然打开了心结,总得打发掉碍手碍脚碍眼碍事的我是不是?或许这样一折腾,看在我这道具为尽绵薄之力而伤身伤神的苦劳上饭碗可以保住?亦或许我手中就有了可以用来自保的把柄?对这种事情社会上虽已宽容,但欲说还羞到底不算正常……


“小默似乎比早餐更可口呢。”


“萧萧,你的气色太差了,现在感觉怎麽样?”


呃?好像在问我。感觉嘛……人长得太帅又容光焕发真的是很没天理的事情,尤其是再用帅的不像话的眼睛以优胜劣汰的张狂神情直勾勾的挑衅打击一无是处的病夫俗子更是昧尽天良,何况是二对一以多欺少,两双桃花眼齐齐放电将云泥之别彰显到无以复加{jd1}是丧心病狂。不过人在屋檐下总得惺惺作态,我于是低头脉脉含情的看空空的粥碗底精美绝伦的刻花。


“呵呵,恶意善意一概不理睬,难怪夜寒说你很能装傻。”


“萧萧的主意一向很正,心里有数着呢……不过很少用对地方。”怎麽听楚夜寒都不是夸奖:“汨儿……哦,就是那个医生说你的胃空了太久一下子不易多吃,要少吃多餐慢慢来,还饿的话先忍忍,不然再伤了胃会更难受的。”


“是呀小默,要注意身体呀,我可比你还急呢,毕竟你有体力了我才可以尽兴嘛。”


“炎,谁尽兴还不一定吧,再说萧萧在那方面很白痴的,别把他吓着了。”


“哼!”柳墨炎不以为然的一声冷哼:“人在我这里当然我说了算,要像你那样慢吞吞他一辈子都是白痴。我还真想看看他真正吓坏了的样子……你还留在我这里做什麽?回隔壁你的地盘去!”


“哦,忘了告诉你,我就买了那里{yt}的使用权,现在刚好到时间。你这里很不错,我决定住下了。”


“……楚夜寒!我无意跟你分享任何东西!”


“炎,我更不想!尤其是现在,所以我决不会一个人离开。”


两军对垒勇者胜。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外力就显得至关重要。我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应该帮助哪一方,因为虽然自己在他们眼里只是个白痴,但被他们一人拽着一条胳膊的状态让我无法置身事外。像在拔河,我理解了身为大绳的苦恼。至少相反作用力加身的后果是很痛。思考的结果是其实我只是不自量力的墙头草,只能眼巴巴的等待东风压倒西风。不过拉锯战没有形成,原因大概是拉扯中我的一阵头晕。


我望着蓝天,很多的云,阳光淡淡的,有冬天的冷峻。低血糖,我又增加了一种毛病,还被警告不许再擅自离开这张床。很可笑,怕我打搅了他们?那为什麽不去我看不到的地方相互指责却将我当成楚汉分界?这样以敌对方式表现出的亲密关系很古怪,说明人与人之间有太多我难以理解的相处模式。我希望自己是个傻瓜,或许就不用这麽累。很难熬的春节长假,好在过了明天就结束了,一切都会走上正轨,但愿。


……


我愈发谨慎。表现出合作的态度严格遵照楚夜寒跟柳墨炎的命令定时定量的吃药、吃东西、喝水,然后在间歇的时间里闭上眼睡觉,对他们打情骂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以此来显示我的老实本分不惹是非,尽可能的将此事对日后的不良影响降低。我希望楚夜寒能够公私分明,毕竟我一直被他利用。我放不下每月打进信用卡的那笔以我的资历在别处不易寻得的数字,那是我的经济命脉,串联着我妈的性命。我没有轻易放下的权利。


时间变得缓慢。连同倒在左右的两人一起趋于静止。我无聊的凝望天空鳞状的云逐渐被夕阳染上淡淡的红。很早以前有段时间我总在身边两个平稳的呼吸声中沉沉入梦,那些安宁祥和的日子随着踏入学前班的大门被要求勇敢独立时戛然而止。很奇怪我居然记得,起码在几年前都以为忘掉了,却在近些日子越来越清晰,甚至还想起当时伴有那架早就散掉的自鸣钟的嘀嗒声。如果时间可以任选的话,我可能选择就在那个时候让一切停止。


“在想什麽?”楚夜寒忽然发问。我侧头看看,柳墨炎也在侧头看我。我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在问谁。那两人几乎同时翻身支起身子俯视我,炯炯的目光说明刚刚并没人在睡觉。我一贯都很迟钝,这次决定机灵点,因为下意识的猜想他们或许需要一个台阶。


“咳咳,”我清清发干的喉咙小心的寻找恰当的措辞,最近这个行为已快变成下意识:“这几天让两位受累了,本人不胜惶恐……”这句开场白好像冒失了些,柳墨炎坐起身似乎有些诧异,楚夜寒则盘腿坐好要笑不笑。“呃……”虽然打了腹稿,但这种洗耳恭听的架势让我紧张:“承蒙不弃为本人寻医问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现而今微恙渐愈意欲返回,讨扰不便之处日后定当答谢。”


顺水推舟吧……过河拆桥吧……总不会卸磨杀驴吧?……没反应……怎麽会没反应?我的意思表达的那麽清楚,难道还需要我直白的说明不想当锃明瓦亮的电灯泡?


“然后呢?”楚夜寒瞥一眼柳墨炎维持着微笑。


没有然后了呀……回去后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吧,春宵苦短,他们哪会有时间管这些……可能我的确没有表达清楚:“然后这几天的事情我都不会记得了。”这样说够清楚了吧?想我勤勤恳恳了这麽久,何时在背后说三道四过?


“哈哈哈……”柳墨炎猛然神经病般的大笑起来,指着吓呆了的我笑的更加剧烈,后来干脆笑倒在我身上,随笑声抖动的身体使我浑身僵硬快要变成石头。


“对于你的顾虑我很理解,萧萧,几天的时间确实太短了,为了不让你有意见,我决定在以后不断的加深相关印象,那就不浪费时间从现在开始吧……”狼牙,又见狼牙,楚夜寒趴过来伸手一捞将我从柳墨炎的身子下拽出来贴靠到他怀里:“我和你要好好的沟通一下!”


“唔……”我为什麽要和变态在一起?!好好的商量怎麽变成这样!我拼命想推开从背后吸住我的水蛭,两条胳膊却被他单臂制住,脸在避开了突袭的数妙后又一次失去自主权,不自然的侧扭着迎向压过来的血盆大口……腮帮被扣住了,合不拢的嘴巴抵抗不了外界的入侵,薄荷的气息在口腔蔓延,滑腻灵活的舌头依次掠过双唇、牙齿,强逼着我的舌头四处躲避……我喊不出来,惊慌失措的妄图让收敛了笑的柳墨炎救命,因为我的双腿还被压在他的身体下,这限制了我自行解困的能力。我求援的神色果然使他行动了,在以为他要拉开大尾巴狼时却是一翻身坐在了我的双膝上不动了!没有帮忙的意思?!我本来应是多余的呀!而现在却像被紧锁着再也无法动弹!


楚夜寒肆意的吸吮啃咬下我渐渐的喘不过来气,脑袋里混乱一片只剩下恐惧,舌头发麻了,身体也被压制的生疼,过了像是一万年那麽久后才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寒,你的xx失败!小默没一点陶醉的样子,反倒是你有些失控了吧。”柳墨炎意有所指,似乎能穿过我看到顶着我的那个慢慢硬起来的东西。


“你们要干什麽?!”我当然清楚自己的处境!稀里糊涂的落在两个大变态手里,更可怕的是他俩还是传说中的Gay!


“不要呀……”我的声音已经发颤,光线快速变暗,头上的顶盖已经合拢,四周的透明幕墙正被自动展开的厚实帘子缓缓挡住!傻瓜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我还是纯纯处男呢!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我只是被动的当了和事老,并不想做第三者呀!


“我真的不是故意发现你们的关系的,也不想破坏你们坚如磐石的感情,放了我吧,我{jd1}不会乱讲啦,我……呜……”混蛋柳墨炎!想吃楚夜寒的口水直接找他呀,为什麽要扑倒我!……可怜的舌头,好痛!会不会就这麽不明不白无名无份的阵亡了?


“我说炎,你可真饥渴!萧萧被你xx的卧床不起了怎麽还没吃到嘴里?听说你把这几天的美人约全都推了,难道是作恶多端现世报不举了?”


柳墨炎冷哼一声松开我,意犹未尽的添添自己的唇:“彼此彼此,我还得多谢你让小默如此生嫩,说起来天天看着吃不下也真难为你了,我倒不介意接手让白痴变成妖精。”


“哦?你确定?”楚夜寒轻笑一声用大手托起我的头:“萧萧,他居然还认为你是白痴呢,说明你隐藏的有多深,你这麽卖力的表演却骗不了我!这个小脑袋瓜里一定在想把这两个傻瓜的疑心挑起来相互制约,自己再找机会全身而退是不是?”


不是!我装什麽了?!要你们是傻瓜的话我倒不想离开这个好吃好住的好地方了……我是想平安的离开,可只因为你们都是变态,傻瓜比变态要好多了吧?起码不会打我身体的主意……





初六(续)


 “是吗?小默,我就说你的言论和处世方式与众不同,原来是装傻呀?”不会吧?柳墨炎这麽轻信楚夜寒的话?他们到底是冤家对头还是情比金坚呀?!


“萧萧,虽然你认识我只有一年多,但我对你的认知远比你想象中的要透彻。鉴于你习惯于一根筋的考虑问题,那我先明确的告诉你,你暂时就住在这里了。我和炎会轮流陪你,保证不会让你觉得寂寞……当然如果炎反对那就更好,我立刻带你离开,毕竟你我都不是自愿留下的,离开的愿望同样强烈。”


“楚夜寒,你这麽肯定能带走他?”柳墨炎的声音并不高,却让我由衷的不寒而栗。


“炎,我是很不肯定,但你也同样不敢肯定能留下他吧?我们争了这麽久,却是第二次遇到能让你我认真了的情况,当然对象和上次不尽相同,可萧萧的特别让我从看到他起就再也放不下……关于这一点我想你也多少有些类似的直觉,否则岂肯如此神速的行动,而知你如我又怎能不懂你看到他时的眼神?”


楚夜寒箍着我的胳膊毫不放松,手轻轻摩娑被迫紧顶在他肩颈的我的脑袋,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痒痒的,声音也低低的像在懊恼:“萧萧的个性太强又认死理,独立狡猾更让我头疼,我观察了很久还是吃不准他会不会接受相关理念,何况是目前这种……极可能都不放弃的状况,所以我一直很犹豫,既自私的不想放手,又真不愿让你见到他,这麽长时间摇摆不定让他过的很辛苦我更难过,如果不是小联猜到一些用合约逼我,而那天你又鬼使神差的输了棋局,现在大家很可能还是互不相干……或许是天意吧!这一次不仅真的要和你争,还必须扳正萧萧的别扭,你的冒失让他先入为主有了对你我极为不利的判断,现在我决心已下,就看你的态度了。”


“……夜寒,你的确精明的让人忌惮,知己知彼却相安无事的做了这麽多年对头是你我的荣幸,我不否认他认识你更早些,也很清楚你声称将我放在同一起点的苦心,既然你说游戏该结束了,我想……从今往后我们的立场{jd1}一致。”柳墨炎忽然变的认真,手越过我搭上楚夜寒的肩头,盯着我的眼睛有一种释然的光芒一闪而过:“小默的别扭嘛,当然要下猛药,既然他喜欢先入为主你我又都不会退让,我不介意跟你一同努力。”


我很不舒服,因为无法忽略自己的难堪,我拒绝去思考这像是谈判后各亮底牌的长篇大论,宁愿当只鸵鸟能将自己埋进相对安全的沙堆。问题是这场谈判中我被夹在中间,真正亲密接触的那种夹法让我仰靠着将楚夜寒当床覆盖着叫柳墨炎的恒温被,而谈判似乎渐渐明朗我的空间也随之缩小,这两人一笑泯恩仇后有志一同的隔着我热情拥抱,这拥抱几乎要把我夹扁了。


“喂喂……”我蔑视自己的不甘寂寞,但若继续下去,视我于无形的两人很可能会将我制成相片:“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谈啦,先让我……去趟卫生间!”


很老套的脱壳之计是不是?但管用就行。腹背的压强骤然减轻,只要我能下楼,按照早餐时瞄好的路线先出去再说……


“呵呵,小萧萧沉不住气了?”我的耳垂被吸入一个温热湿润的所在旋即一下下微痛:“就说无动于衷是骗人的。”


“什麽呀!放开我……”


“小默是不是有些激动了?你现在可是系六千宠爱于一身呢。”上臂被固定只能胡乱拍打的双手被抓住各印上一个唇印,还来不及抽开又得到好几排牙印:“好嫩……真想现在就吃了你!”


我已经无语了,为什麽老天爷安排我碰上了吃人的人,还一下就是两个!我是否该效仿狂人用白眼愤争?天时地利人和却一样都占不上……我还是压住了出离的愤怒,低声下气的打着商量:“两位,就餐前需要把食物洗洗干净是常识,而且我真的要去厕所。”


“哦,萧萧说的有道理,吃东西前先洗手的是好孩子……”


“既然小默这麽讲卫生,那我可得好好帮帮你……”


“哇!做什麽?!放手……呜……”未及反应我还未复原的身体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人不急不徐的开始捉弄,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声音被堵住了,扭动的身体承受了越来越大的压力,楚夜寒的手捏住我的腮帮将手指一根根塞进我的嘴里缓缓抽送,而压着我双腿的柳墨炎攻进了我的睡衣……


“不要!……我……唔……”我含混的惊呼霎时就被消音,完了!这是我绷紧的脑袋里最识时务的想法,有过万劫不复的猜测,却总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果真是麻绳净拣细处断,苍天只会落井下石!睡衣撕裂的声音使我安静,我突然想笑,身为男人却体会到女人的可怜之处,还真悲哀!


“萧萧,别害怕,今天我们只会让你觉得舒服……”楚夜寒手毫不客气的袭向我同时移动着身体让破布顺利的离我而去,没有了直筒式的衣服,我在两个衣冠禽兽面前呈现如婴儿一样的干净……


“小默的身体好性感,我早就想说了,这麽xx的艺术品是要让人收藏起来好好怜惜的……”柳墨炎大概也发现了我的恐惧,邪恶的拉开我的双腿固定在他身体的两边开始逼我做出反应:“羞答答的样子真撩人呀,虽然前天晚上就看光光了却没来得及好好摸摸……”


“啊!……嗯……”胸前被攻击,下面也落入不堪的境地,我从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被生存压制住的欲望却因抵挡不住的刺激骤然间抬头,羞耻感席卷而来,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希望这是场噩梦……我觉得悲哀,男人真是下半身的动物,这样的境地居然还能使我产生了比自慰强烈得多的快感,我似乎被分裂成两个,一个冷静的旁观另一个赤身裸体的在两个穿戴整齐的同性身下难耐的扭动、颤栗,随着他们娴熟的技巧轻喘、xx……


“嗯……呀……嗯……”我觉得震惊,这种与很早以前看A片时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极为类似的动静竟然出现在了我的口中!但这震惊一晃而过,我的身体先于意志忠实的攀到了高峰:“啊!”我本能的挺直了身体,任释放的快感主宰了神志。刺激却在继续,无处不在的抚触侵袭着我的整个身体……


“好快呀,小默太纯情了吧?!”


“让你收敛点的……萧萧连女朋友都没有过哪儿经得住你这花花公子的刺激!”


“……你倒是手下留情了?还好意思说我……不过在这麽敏感的身子上失控我也认了!”


“……这麽漂亮的粉红色身体真的太诱人了……我很后悔现在才行动……忍的那麽辛苦到底还是便宜了你!”


“怎麽说话呢……还不是你自私自利!早让我知道……早就让小默性福了……我忍不住了,寒,今天真的不行吗?”


“色狼!用用脑子!萧萧的身体还没好,你想做到一半把他送去急救呀?”


“唉……咦?哈哈,你忍给我看看……你想怎麽做……到底谁是色狼!我也来!”


“啊?!不不……唔……”我短暂的失神被手掌中诡异的触感惊醒,意识到强塞到手里的是什麽时我烫着般想逃开,身体的劣势却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我被两具沉重的身体压倒在床上失去了呼喊的空间……柳墨炎发狠的吸吮着我的唇舌,胸前的敏感被楚夜寒轮番攻击,全身上下能够活动的只有两只手,却分别掌控在两双有力的大手中握紧足以让我惊惧的灼热硕大随各自的节奏张弛滑动……


落在身体上的攻击停驻不动,嵌进皮肉的痛楚比麻木了的唇舌更难忍受,双手快要被握碎了,几乎同时紧绷的身体狠狠的顶在了我的身上……两声暗哑的嘶吼后我依然像夹板里的老鼠被牢牢攥住,一下下细碎的吻密密的落在左右脸庞……


倦乏的身体像瘫痪般不停指挥,欲哭无泪的我不管不顾的将手中粘腻腻的东西胡乱的往身边的身体上涂抹,可耻!肮脏!疯狂!为什麽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萧萧,对不起,这样做也是为你的身体考虑。我们会给你时间适应,听话……”


“小默要乖呦,哥哥们为你已经忍耐到这份上了,应该知恩图报呀……”


好个黑白颠倒是非错乱的世界!“滚开!你们两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放我走!不然我就报警了!”我不管什麽后果了,屈辱感淹没了所有的顾虑,我要离开这个不堪回首的地方,远离这两匹披着人皮的豺狼!


“呵呵,这样的威胁没有用的,倒是你再这样张牙舞爪的保不准寒大哥能不能再控制得住……”


“是呀小默,如果真有精神不如再陪陪炎哥哥,想报警的话正好趁机收集些有力的证据……”


……我再次沉默,我记起了处在一个一切向钱看的世界里,或许再抗争也是自取其辱。我该怎麽做?一切发生的太出乎意料,远远超出我应付得了的局面。


“别耍赖,来吧……”没有容我继续悲愤身体被抬了起来,我大惊失色,那两人要将我就这个样子……扔出去?天寒地冻,这是草菅人命!“放手呀!我不要……”号外号外—《被凌虐裸男冻死街头》!脑海里铺天盖地浮现了让我无地自容的明日晨报头版头条……


“安静,萧萧,不洗洗你能睡的着?”


“是你自己说要去浴室的,小默可真不可理喻,不会是在撒娇吧?”


……??·#¥·—*#!!!我依然惊魂未定,呆呆的任那两个人浇成落汤鸡涂了满身的泡沫再冲掉然后泡在大水池里,热水汩汩的从池底冒出来,像一眼泉水……


“看看你!没轻没重的,把小默身上弄的青一块紫一块,倒象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功劳大半得归你吧?萧萧皮肤嫩,以后要注意了……看嘴都肿了,粉嘟嘟红润润的好性感。再香一个……啵……”


“啧!这身体……这手感……丝绸一样……真期待能做到{zh1}呀!小默哭着喊着的样子一定诱人极了……现在怎麽这麽乖……小默呆头呆脑的想什麽呢?在回味呀?”


“是在逃避现实吧。感情方面萧萧可是张白纸,你这麽心急,难免让他对目前的状况胆战心惊,时间长了就适应了……别吃豆腐了,真想惹萧萧哭呀?他该吃药了。”


……


应该入夜了,屋子里燃起一盏昏昏欲睡的地灯。我被捞起来裹成一团抬回大床,像个木偶,被新鲜感未过的顽童好奇的摆弄。吃了药倒回去,身上柔软的睡衣让我觉得安全。不远处落地灯亮起来,楚夜寒打开手提电脑开始敲打,正经八百的俨然不是刚刚那个羞辱我的恶棍……看惯了他认真工作的模样,真觉得变身前后的他判若两人,这是否就是双重人格?人的本性实在可怕!


“小默,还不困吗?那就看着我嘛!那家伙是工作狂,一忙起来才不会注意到你含情脉脉的目光呢,我很闲呀,也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来培养感情吧!”耳边是柳墨炎的絮絮叨叨,侧蜷在我身边将我的一条胳膊抱在怀里头拱在我的肩上:“寒真自私,把你藏了那麽久都不让我知道,好像我会伤害你似的,他明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我跟他的眼光一致的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小默,你当他助理那麽久真的不知道他对你居心不良?”


知道了还能被他耍的团团转沦落到如此地步?就是现在我还不敢相信艳遇不断的大尾巴狼会对我这样骨瘦如柴的同性猎物感兴趣,他招惹的可全都是肥瘦合宜的大美女……而这个人格分裂的柳墨炎看上去也是个广受异性欢迎的典型,同样的眼带桃花女人缘{jd1}不会在楚夜寒之下,尤其是他时不时的嗲这麽一下,据说这种娇憨的男人现下更受欢迎……


一白遮百丑,这让我起鸡皮疙瘩的赖皮行为没准真能掩盖住他恐怖之极的暴戾,或许还会让别人觉得可爱……可爱?!我有毛病!我病的不轻……不过也许这两个人是在捉弄我?毕竟……没有什麽实质上的……侵犯,而且……先让我发泄了再帮他们……应该算是扯平了……要是我当时再各咬他们几口是不是更划算?不对,应该同时也扒掉他们的衣服才算公平……


“萧萧,在想什麽?”楚夜寒不知何时在我旁边躺好了。被他喝来唤去了一年多,这几天泛滥的笑脸让我无法习惯。总觉得自己像是面对着一个来拜年的黄鼠狼。也许对于目前的状况他也准备不足?出于上司的良知来挽救被他连累入火坑的下属?


好累。这几天用脑过度。我再一次将麻烦推到明天,也许一睁眼,所有的问题都自动的烟消云散……


……


“寒?”


“嗯?”


“没睡着?”


“嗯。”


“……我最多忍到明晚。”


“……嗯。”


“嘿嘿,我以为你会反对。”


“我也没料到你会跟我商量。”


“你也忍不住了吧?”


“……嘿嘿。”


“他好可爱。睡的像个孩子。”


“我不知道他会有什麽反应,他一直对我目不斜视,我换了很多种方法试探,他却以为我是在刁难……能忍到现在一半是顾忌你,一半怕他不接受。”


“前天晚上……我也是顾忌你,怕又是你的奸计,先出手了你就有理由带他甩开我……他不接受可以磨嘛,只要人在他身边,让他慢慢习惯了我们,就不信没有心动的{yt}。”


“……炎……你真的做好了跟我分享他的准备?真的清楚的知道后果吗?我不想再玩了,更无意把他当成战利品。”


“寒,我很确定,我早就玩腻了。其实你带他出现在我面前之前我见过他。”


“哦?怎麽会?”


“也在那{yt},会馆里,他在棋枰旁休息……之前你还真是掩护的挺好……当时就要找他的资料可竟然没有任何线索,想知道他是谁还不得不溜进那间卧室翻他的口袋。他睡着了,就像现在这样安静,然后糊里糊涂的把我当小偷打发。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我想这辈子不妄活一遭了。”


“唉……说到底我们还是冤家路窄。”


“是呀,大概是命中注定要你争我夺纠缠一辈子了。”


“如果他要选择呢?”


“……那就只给他一种选择:You and me !而不是You or me !其他人更免谈。”


“确定?”


“你也确定?”


“炎,有多少年了?”


“满二十年。我一直很怀念,以至于你昨晚留下来我以为是做梦。”


“我也没想到,但看你们躺的那麽舒服就渴望之极。你腾出半边床来还令我有些意外。”


“我也奇怪发生的那麽自然,大概是内心深处一直在盼望吧。”


“那麽我们的立场确实一致了……”


“……寒?”


“嗯?”


“我很高兴。”


“我也是!”


……





初七 阴转小雪


人是会越闲越懒的。我现在有了体会。在别人的家里别人的床上我居然又睡到了日上三竿,而且懒惰到不想动弹。{zh1}还是被强烈的口腹之欲逼迫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昨日的一切我决定忘掉,想来别人根本就不会在意的事情我又何必放在心里。


“萧萧,起来了?”我叼着新牙刷从浴室镜子里讶然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楚夜寒贼兮兮的脸,这几天在这张脸上看到的表情比一年多加起来还要丰富的多,细看看阴险的狼脸确实挺有魅力,笑起来有种让人极端不爽的潇洒气度,在公事外就是以这样的伪装才把那些找上公司要死要活的狂花滥蝶迷的不顾了脸面?不过发挥在我这里纯属浪费。我的心里警钟长鸣,知道这笑容后一定等着个更险恶的陷阱。


“别刷了,牙齿要是被刷掉可咬不动好吃的了。”忍俊不禁的戏谑的笑声朗朗响起,我猛然回神,牙床果然有些疼,满嘴的牙膏泡沫中掺杂了一些血丝。有没有搞错?!我竟然对着一匹狼发呆到了忘我的地步,歹势!我有条不紊的继续清理自己,一边调整心态竭力不泄露心里的惴惴不安,现在至关重要的是如何离开这里,也许也只有这位狡诈的上司可以利用了。当然,之前能先饱餐一顿{zh0}不过。


老天果然会偶尔睁眼?满桌的食物让我齿颊留香,有了惨痛的前车之鉴,我用挽狂澜的大无畏气概抑制住狂扫餐桌的渴望只吃了个八成饱,然后就收拾残局问题和楚夜寒假意客套一番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去。胃里的这些东西足够应付到明天中午。


“怎麽不躺着?你现在可需要养精蓄锐呀。”见我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尾随上来的楚夜寒笑的暧昧,似乎意有所指。看来明天上班吉凶难测。我急需一双慧眼勘破玄机。


“呃……夜寒,”虽知这个叫法有够狗腿,但狼脸上绽放的喜悦确实赏心悦目,对接下来的步骤应该很有帮助:“能不能使用一下你的手提电脑?”


“当然,你可以自己去打开。”楚夜寒稍稍诧异一下欣然同意:“我先去收拾了。” 自3由66自5在


不知为什麽心跳得很快,我对着开机画面念念有词:“转运吧转运吧,趋吉避凶xxxx吧……”古人云否极则泰来,已经霉字当头这麽久,按概率也该让我喘口气了……


神州皇历网在一阵神秘的音乐声中打开,这个轻薄小巧的玩艺无线上网的速度居然比公司的光纤宽带还要快,我再一次对阶级差别有了深刻的认识,我的经济学老师曾经教导说不管什麽形式的社会,其最本质的经济关系都是“绝大多数人为满足极端少数人的欲望而近似于无偿的服务”,这种说法当时被批为误人子弟的歪理邪说,可我在浑浑噩噩一年多后逐步理解了它的xx正确性。轻移手指,我在万分感慨中点击出相应的网页……


初七,吉,财神东南,喜神东北,宜裁衣、沐浴、交易、嫁娶,忌出行、祈福……忌祈福?不会给我来个反的吧?!我刚刚的祈祷不算数不算数……还忌出行,那我离开就有凶险?不会不会,我是回去,不算出行……


初八,小凶,财神西北,喜神正东,宜修造、破土,忌移徙、解除、栽种、出行、开市、交易……那对我来说就是诸事不宜?还期待新年会有新气象,看来是在劫难逃……前几天是怎麽说的?


初一,大吉,财神正北,喜神正北,诸事皆宜……没有说要忌口,除了这一点也没提醒要防小人陷害,不是很准吧……


初二,吉,财神西北,喜神正东,宜访友、出行、交易,忌开渠、远回……倒是出行了,没见有什麽好处,反而惹到个煞星,不准……


初三,凶,财神东北,喜神西南,宜访友,忌沐浴、安床、修造……很准,凶险到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初四,大凶,财神西北,喜神正北,诸事不宜……还好还好,这麽不吉利的日子被我睡过去了……


初五,小吉,财神正西,喜神东南,宜嫁娶、会亲、访友、祈福、捕捉,忌冠带、解除……不知所云,结合实际像在说反话……


初六,大吉,财神东南,喜神正南,诸事皆宜……是这样吗?自觉最衰的日子居然声称会大吉大利……


我又糊涂了,不知是否该选择性的相信这些据说是对老祖宗渊远流长的古老智慧“取其精华”的“科学成果”,难道上了网的东西都和实际差别太多?我那本一张张撕着使用的日历好像准确率比它高的多。信还是不信,这是一个问题……


“你对这些感兴趣?”全神贯注最不好的地方是随时随地会被吓个哆嗦,那个几乎要长到我肩膀上的狼头似乎料到了我的狼狈,不容我关闭网页移走电脑神速的视察了浏览记录,然后大惊小怪的指着上面缓缓旋转的阴阳八卦图啧啧出声:“这是迷信,就算披着高科技的外衣还是骗人的,一般来说相信这些东西的人在某个方面都有很深的挫折感,梦想籍由天命之类的说法来安慰或平衡失落的内心……萧萧,你该不会也是这种人吧?”


要他管!我是心理失衡,我的挫折感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这些与他何干?促使我迷信的推动力他也有份!


“萧萧,”不快的心情想来表现在了脸上,最近的我的情绪好像越来越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楚夜寒又浮出了那种贼兮兮的笑,关闭了电脑再拍拍我的脑袋:“为什麽要查皇历呢?想知道什麽可以问我呀,如果有需要就提出来,我可是很愿意为你排忧解难的……该不会是欲求不满吧?”


狼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的脸轰一下像着了火,忿忿然想拂袖而去。


“呀!萧萧的脸好红,是不是又发烧了?快躺下……”以前怎麽没发现大尾巴狼这麽一惊一乍的?我被扔到床上裹成了被卷楚夜寒还像很担心的样子捂着我的脑门:“你就是长期不锻炼才把身体弄的这麽糟糕,好在从今往后我和炎会陪着你好好运动的……不然现在我就帮你发发汗?”


“啊?……哦,不……不用了,”越靠越近的脸让我有不好的预感,连忙用能够想起的{dy}个问题转移他的注意力:“怎麽没见柳……先生?”主人不在也得有做客的自觉吧?


“炎呀,他要知道你这麽生疏的叫他先生会生气的,不过你想他作什麽?有我陪着你还不满意?看来我们的决定是对的,你的胃口需要我们齐心合力才能满足。”楚夜寒轻点点我的唇:“那我不在的时候你想没想我?”


……???“想了,”这是真话,对此个陷我于水火的人那时都有咬死他的心,当然目前他还有可能接着当我的衣食父母,为了美好的明天我要忍辱负重:“刚才还在想,您是我心中永恒的太阳、月亮和北极星。”


“呵呵呵,真不诚实!肚皮里正在希望将我扒皮抽筋吧?你总想把情绪隐藏在我接触不到的地方,何苦呢?我就这麽不值得信任?”楚夜寒摆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幽幽的叹口气,对于他邪恶的本性所产生的深刻认识使我警觉的避开目前的做作,如果不知道他之前的恶毒行径我可能会认为他真的在难过,吃一堑长一智我再健忘也忘不掉拜他所赐的饥肠辘辘和落水狗一样被同事白眼相向的滋味。


“哪能呢,大呃……夜寒,”一直横亘于心的生存大事使我再一次摧眉折腰,xxx他看起来较好说话我要确定明天:“明天就收假了,误会也xx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这里不好吗?”楚夜寒老奸巨猾的反问。


“还好啦,不过我不知道从这里上班的路线。”这麽恪尽职守的员工到哪儿找去,我当然是怕耽误了工作,而不是因为没有用于贡献给交通部门的资金。


“哦,”楚夜寒了解的点头:“没关系,我知道路就行。”


……???“您明天载我去上班?”这麽好说话?天上会下红雨?可惜阴云密布,看不出太阳是否出自西方。


“不。还有别您呀您的,阳奉阴违,太虚伪。”


耍我?!“我迟到了可别扣我薪水!”我敢保证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你不会迟到。”楚夜寒潇洒的耸耸肩:“想知道原因吗?那就看你如何取悦我了……”


“啊?!别过来……唔……”警惕性再高有什麽用?绕来绕去他的行为还是这麽可恶!被堵住了声音我却逃避不开,就说他没这麽好心的,仔细的用被子裹住我是束缚住手脚不让我动!


“好甜,萧萧很陶醉嘛……”热唇稍稍离开些,楚夜寒像恶鬼附在我身上:“虽然没什麽技巧,但说明可塑的空间很大,我是好老师呦,萧萧愿不愿做个好学生?”


我呸!有句话是怎麽说的来着?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我豁出去了,凡事总得有度吧?“楚夜寒!你有病!我是男的!我不是同性恋!”


“终于有反应了,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装下去呢,”楚夜寒慢吞吞的支起身子靠向床头,好笑的看着我蹦起来远远的盘踞在大床的另一端:“关于你的性别很早以前我就鉴定过了,至于是不是同性恋……试了才知道。”


“你……你要做什麽?!”虽然心慌于极为不利的环境,但楚夜寒并没有任何行动,于是我抱着被子也不动,生怕一个不慎又刺激到他的不知什麽变异神经引来无妄之灾。


“你呀……”楚夜寒又露出那种让人极为不爽意欲痛扁的笑容,将自己挪到大床正中舒服的倚好:“在公司对谁的话都言听计从,再不合理的要求为了那一点点加班费都能毫无怨言的答应,经常让我恨不得把你直接开除掉算了,然后绑回家好好心疼……你真的从来都没感觉到吗?”自4由7自99在


这就是真面目!坏事做绝了再恬不知耻的承认是吃准了我没有反击的能力?


“说你迟钝,你又懂得利用其他人怕麻烦爱偷懒的共性保护自己的位置,让我每次被你无所谓的态度气极而训斥你后总有人出头替你讲情,搅和的我自己都觉得像一只欺负小白兔的大灰狼。”


知道就好,对于比刮风下雨还有频繁的失业威胁让我到现在还战战兢兢……不过我可没利用谁,同事们讲情都是自愿去的,出于对一架超级工作机器的维护,以保证大家日后能继续自由散漫的混业绩。


“我一直希望你能主动要求我提供帮助,虽然也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很气愤你为了蝇头小利甘愿将自己的时间全部浪费在别人应做的工作上,其实你这种员工对公司整体的向上意识和发展是块大大的绊脚石,由于你的存在这一年多我众多下属的能力与责任心直线下降,更可气的是你还将我当成有眼无珠的废物,面对我刻意的吹毛求疵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白痴样。”


“……呃???”我可从没有标榜自己能力的意思,而且从我一向还可以的理解力来看,这话还有些自相矛盾吧?


“算了,我说得再多你也只会装傻,反正以后类似的情况{jd1}不会再出现,我要按照期待的方式好好享受早该有你参与的生活。”


有我参与?!“楚先生!呃……楚总……好吧,夜寒……”总得让我发发言吧,一个仅为代号的称呼至于这样威胁般的瞪着我?“既然您……你如此开诚布公,我想有些事情可能有误会{zh0}澄清一下,那个……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喜欢的是娇艳妩媚的美女,而且身边从不欠缺排队等候的后备连,我呢也是正常的男性,虽然平凡无奇,可在那方面{jd1}正常,虽然对于……呃,没有偏见,却{jd1}没有身体力行的意思,这样说你是否明白?”


第10章


初七(续)


“我明白,你不必在意那些花痴,她们只是用于偶尔宣泄生理需求的随机逢场作戏,从来没有哪个是我钦点的,给个好脸色就以我的什麽人自居,实在令人作呕……和我狡猾的小萧萧根本无从比起。”


“……???”对牛弹琴?秀才遇见兵?打岔引开话题?“这原来就没有可比性!我的意思是说你我都是正常人,你应该理解我只想认真工作拿应得的报酬过正常的生活,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任何类型的甚至倒贴的女人,就请行行好别再逗我这个需要为衣食奔波的碌碌无为之辈了。”


“可我愿意倒贴你呀,你跟了我就不必那麽辛苦了是不是?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也会一心一意的……”


“楚夜寒!你正经一点!”我再次出离愤怒了,被这番鸡同鸭讲消耗掉了所有的自制,我拍床而起扑过去抓住了楚夜寒的衣领:“我不是Gay!也不出卖自己的身体!你想玩变态游戏去找别人!哇……”所谓大意失荆州,我被压倒时才明白自己会被冲动害死的!


“呵呵,萧萧好热情,我都没想到你这麽急于投怀送抱,早知道我就早表白了……这麽迫切的动手动脚是否说明你其实急不可耐?……也好,既然你的体力恢复到可以回应我,那我总不能不解风情吧?……生气了?别白费力气……没用的,我不会再放开你……萧萧别紧张,会弄伤你自己的!……真固执!好好好,只要你躺好别动,我就不碰你!真的!……好可怜,气都喘不上来了……再不老实的话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平安无事!”


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却因为楚夜寒鹰隼样的表情真的不敢再挣扎,他一向说话算话,{zh1}那句威胁让我惊恐,而我也真的没有力气了。看我老实了他也放开了我,从我身上下来却紧挨着躺在我旁边,等我气喘均匀了轻轻叹口气将双手枕到脑后,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萧萧,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的,你没有经历过就说不喜欢同性有些武断,我原先也认为自己{jd1}正常,炎也是,我们知人事起所争抢的一直都是女人。”


我看着灰蒙蒙的天,零零落落的开始飘起了雪,室内的光线一丝一缕的变暗,流失的力气恢复了一些,我却只是保持原状,不想动弹。


“我和炎的关系很复杂,但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有身体的牵扯,我们大概是天生的对头,注定要掠夺对方的一切……怎麽说呢,就是他的东西我要千方百计的抢过来,我的东西他得想方设法的夺过去,我累他也累,但大家都无可奈何,因为谁都不想放下,只能苦中作乐在无休止的拉锯过程中捉弄对方以减轻压力。”


雪花在不经意间薄薄的盖满了透明的穹隆,四周变得幽暗,心情也逐渐平静,这样的氛围适合倾诉,而迷惘的我适合倾听。


“女人的滋味是不错,可好女孩再自愿我们也不碰,因为他碰过的我就要碰,我碰过的他也绝不放过,不管是谁善后都觉得麻烦,反正不自重的女人多的是,打发起来也容易,可时间一长就没有了当初的刺激感,反而使我们很厌倦,渐渐的都没有了兴趣。自动粘上来的女人却越来越多,我和他又都习惯了寸步不让,于是我在百无聊赖时想开他一个玩笑,找了一个很有名的偶像明星开始躲躲藏藏的出双入对。”


那个明星……是男的?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那个人是男的,圈内人都知道他是同性恋,为了让炎相信我还出资让那个男孩子当主角拍了一部偶像剧。”一部偶像剧动辄上千万,只为一个玩笑他居然这麽糟踏钱?!虽然从那些拜金女人的痴狂中多少了解大尾巴狼不会是普通金领,但既然他有钱到这种程度应该自己做老板吧?为什麽要屈就在不知名的小公司里为全体员工都没见过的后台老板守业?我转脸看看楚夜寒,他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带了些事不关己的淡然。


“炎当然在{dy}时间就知道了,开始没有上当,但当我亲自安排剔除掉威胁那个男孩子说‘如果不接拍A片就要让那种关系曝光’的经纪人时他起了疑心,因为这种小事一般根本不用我操心,我所表现出的十足保护欲在周围人看来纯粹是为了那个男孩子,然后我制造了一些暧昧不清的表象,又在所有探听内幕的人跟前矢口否认,甚至在炎初次试探那个男孩子后假意慌里慌张的将人藏了起来。”


这是一部戏的脚本吗?安排剔除……怎麽听上去很像黑社会的行径?


“炎终于信以为真,在自以为我金屋藏娇的地方堵住了那个男孩子,二话不说就上了他。呵呵……”


“啊?!”我惊讶了,听起来是犯罪!而楚夜寒竟然在得意的笑!虽然这几天我受到的对待也能和犯罪擦上边,但我还觉得是赌气的成分多些,可是这个故事里的人物都很像可怕的恐怖分子,而情节发展到后来又很有些熟悉,如果是真的那我会不会……


“怎麽?有联想了?”楚夜寒好笑的看着我,目光炯炯:“如果你遇到那种情况会怎麽做?反抗?把人气到七窍生烟再作出无辜的样子给对方扣上疯狗的帽子?萧萧,听汨儿讲你昏过去了还吵吵要打狂犬疫苗,当时看到炎在旁边暴跳如雷的样子让她欣喜若狂……呵呵,仅这一点你就{jd1}有资格让炎没齿难忘。”


当时的反应是下意识的啦,被咬的人又不是他,变态……两个变态……


“书归正传,放心,我们的游戏都是你情我愿,那个男孩子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意图,不仅愿意参与,对炎的到来很是期待呢,当然我和炎的魅力起了绝定性的作用……你不觉得我们都很出色吗?”


……是很色吧?……孔雀……水仙……蝴蝶……


“可能是那个男孩子太合作了,炎在完事后就感觉不对于是逼出了口供,顿时气极败坏,这可是我们交手以来{dy}次分出胜负,他认为这次惨败是他的奇耻大辱,其实你想想看,他可是占尽了便宜,真的妄费我用心良苦。”


真是……恬不知耻!可怜的炎就是这样被骗上了不归路?“你很过分!”


“是吗?我可不觉得,整个过程炎是乐在其中的,还从此确认自己对同性更有感觉。”


“啊?那他就这样放过你了?”不会这麽简单吧?


“当然不,他竭力想让我也享受到其中的乐趣。猜猜他是怎麽做的?”


我哪知道,这两个人确实都有病。


“炎一向没我有耐心,他用了最直接的办法,当天就带了那个男孩子冲到了我的住处,然后用枪顶着要我选择是吃了那个男孩子还是吃枪子。”


“啊?!”枪口下的感觉我尝过,原来大尾巴狼也是受害者,炎很暴力呀:“太过分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是呀,他总是很冲动,我当然觉得性命重要,于是炎扳回了一局。”


“那个男孩子好可怜。”身为偶像竟沦为同性玩弄的对象,不像楚夜寒是咎由自取。


“他?”楚夜寒闪过一丝鄙夷:“萧萧的思维可真特别!这件事堪称他辉煌的情史的顶峰,最兴奋的就是他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甚至愚蠢的勾引想让我和炎继续跟他保持关系。不过很快就弄清了自己的身份抱头鼠窜保命去了。”


“……是真的吗?”我忽然对这件事起了疑心,这麽有价值的八卦居然没人知道,那楚夜寒告诉我的动机……:“我明白了!”我大度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也是受害者嘛,我不会乱讲的,反正不是自愿,事情过了就忘掉吧,我相信你不是同性恋。OK?”感动吧……激动吧……痛哭流涕吧……给我升职加薪吧!


“哈哈哈……”难道喜极而疯?楚夜寒捂着肚子狂笑不止:“萧萧,你……你可真是宝贝……笑死我了……亲亲来亲一个!”


“啊?!放手……你疯了你!”我一边躲避着人身攻击一边思索哪里出了错,讲了一个荒诞的故事该不会是骗我玩的吧?而我相信了就说明捉弄成功?!“可恶!骗我很有成就感吗?!”


“我没骗你,是你联想太丰富。”楚夜寒压在我身上重于泰山:“我才不怕你说出去,相反还期待你到处说呢,你说了就表示认同了我们,代表你愿意跟我们在一起。”


“为什麽?!”当我是白痴呀?我将{wy}能动的资源善加利用,对身上的可恨家伙怒目而视。


“小傻瓜,因为你说出去了没人肯信的,我和炎的相关纪录{jd1}清白,你要不就承认自己说谎,要不就得承认自己是当事人之一,当然我们会维护你的诚实清誉力挺后者的,那时你可别临阵退缩呦。”


有句话说得好,叫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一下子被激怒了:“你们到底想做什麽?!威胁我能带给你什麽好处?我做什麽了一定要害我?”


“萧萧!你冷静点!”楚夜寒抓着胡踢乱打的我一阵猛摇:“你应该不是笨蛋怎麽现在还不明白?!为什麽总要把我想的那麽坏?!这一年多都快把我气疯了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头好晕……我才该是被气疯的那一个……他有什麽权力这麽对待我……为什麽不让我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既然你还是不愿认清事实,那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昨晚你对我的服务很满意吧?我会让你觉得更满意的!”


真实的被强迫感从每寸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反射到意识中,昨晚悲惨的场面提醒了我要全力保护自己,两个我无法对付现在可是单打独斗,再不济我也是个男人绝不能轻易让这个变态得逞!……楚夜寒像逗弄老鼠的猫,我悲哀的发现自己奋力的踢打在他灵活的躲闪下根本像是儿戏,深刻的天渊之别在这时候也能表现出来,哪个混蛋说这世界是公平的?!


“萧萧真任性,发脾气的时候像个小孩子,这样子才是你的本xx?平时装作老气横秋任人宰割一定很辛苦吧?”


笑吧!捉弄吧!只要让我折腾到床边有你好看的!……我看似胡乱的挣扎着,一点点往边挪,楚夜寒的轻敌使我还有一丝胜算……近了,更近了……我停下来喘气,楚夜寒也不动了笑着看我喘气:“我可以把你的不乖算作前戏,活动开了对接下来很有好处。”


呼……好累!可恶!我猛地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神勇拉开了床头柜:“不许动!”他不是曾经屈服于枪口的淫威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不信他不想要命了!


楚夜寒倒下了,却是笑倒的,因为那把枪比我想象中要沉得多,我抓了两次才抓起来,然后威风凛凛的试图将抖若筛糠的枪柄对准他。


“宝贝你拿反了,还有知道准星在哪儿吗?”





初七(续)此章为3p 之H,cj mm 请绕道


废话!我可从来没碰过这东西怎麽可能知道!但没吃过狼肉却常见狼跑,对于枪神气活现的酷帅拿法无数的警匪片已使我无师自通。拒绝被他的扰敌之计左右,我用坚定的意志拿稳了枪对正了枪口:“让我走!”我知道他是强装xx,就跟我色厉内荏一样,我这点小小的要求总比让他跟人胡搞容易做到吧。


“你的保险拴没打开。”楚夜寒是不是真的疯了?居然毫不在意的提醒我犯了不懂装懂的错误,我知道这玩艺有保险拴,却根本不知道怎麽打开,但或许是他虚张声势想蒙我?“少废话!呀……”像在变戏法,我的眼一花手上就空空如也了,那把枪正在楚夜寒的食指上转着圈圈:“没看清吗?其实很容易,有兴趣的话以后我教你。保险拴在这里……这样就打开了……你试试。”


咔嗒的声音,这样子弹就顶上膛了?好像不难,还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成就感……可是为什麽要他手把手的教呀?!他就没有正常些的反应吗?……我该不该再威胁一下他?


“想打哪儿?那个花瓶行不行?这把枪威力一般,顶多从这里穿个大窟窿到地下室。”楚夜寒摆弄着我握着枪的手:“是男人就会对枪感兴趣的,改天我送你一把好的玩。”


“我不要。”我闷闷的开口,甩掉枪放弃了可笑的自救行动,他的老道让我醒悟自己不过是在出演一场滑稽戏,还演得拙劣的离谱。


“又怎麽了?”楚夜寒揽住我:“萧萧真是太敏感了,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是你在轻视我。萧萧,看着我!……我之所以抱了那个男孩子不像你想的那样是个怕死的懦夫,而是我说过炎碰过的东西我一定不放过,即使没有炎的过激我也会尝尝味道,可是这不代表我对此感兴趣。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你,在遇到你之后我才认真的考虑了自己的性向,然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参与到你的生命中。”


这是我所听到的最滑稽的笑话,于是我在愣怔片刻后轻声笑了出来,我不知道他为什麽要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我,但遇到他后一年多的打压嘲讽成功的使原本就没什麽过人之处的我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卑微,也见识到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残酷。玩弄在他指掌间为生存而努力挣扎的我是他的乐趣?“你很无耻。”这句话我早就憋在心里,只是以前敢怒不敢言,而现在,我已经看不到未来。


“是呀,”楚夜寒竟似感叹般的同意了:“我从来没有高尚过,因为如果不够强悍阴险,我就会一无所有……你不会懂,虽然你世故圆滑但还是太自以为是,你总守着所谓的原则对真相视而不见,于是眼中的我越来越卑鄙……你的固执让我没有耐心了,所以只能硬来将你从牛角尖里抓出来。”


“……总经理在说笑吧?小人是不懂,也担当不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慌让我警惕,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匹不必废话的真正的狼。


“又想敷衍过去?没用的,我不会再允许自己对你无可奈何,”楚夜寒危险的逼近:“其实你心里很明白吧?那个正确答案只是被你下意识的忽略到了一边!你一直在利用我对不对?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利用我的苛责作为自己支撑下去的动力!萧萧,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怎麽能活的快乐?我无法再继续旁观,束手无策的看着你茫然的等待,等待你被你自己给与的重负压垮的那{yt}!”


“笑话!你以为xxx?!救世主吗?{wn}的上帝吗?”我无法自制的怒吼:“你有什麽理由认为你的想法就是正确的?!你又有什麽资格认为你能够摆布我的生活?!也许我是在参与你的一个游戏,可我不是自愿的,你也并没有权力阻止我做出自己的选择!放开我!混蛋!”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像利刃划得我体无完肤的字字句句比身体上的裸露更加让我难堪,我从不认为别人有能力剖析我的内心,楚夜寒却让我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自虐的傻瓜!


“……放开!你的留用察看该结束了吧?!既然证明没有自信的我不能胜任你的工作,也就没必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让我走!你随随便便找个人都会比我强得多……放手呀……干什麽?!你没有权力绑我!放开我!”狂乱摆动的身体终于被定到床上,我惊恐的发现自己只有说话的权利没被剥夺,在我大喊大叫时四肢已然舒展的大张开来被绳索与床的四边铜柱连接在了一起,楚夜寒手中还晃着一条似乎在考虑要用在什麽地方……


“咦?怎麽不吭声了?”对于我骤然的沉默楚夜寒故意装出关心的样子:“这样就害怕了?可是还没开始呢……对付你这种榆木疙瘩看来还是强硬些好,反正我对你说什麽都没用,而你又老是把别人跟自己糟践的一钱不值。与其任你自己胡来还不如由我毁灭你,让我看看软硬不吃的你崩溃的样子……很期待吗?籍由别人动手心里更踏实吧?这样就能说服自己已经尽力了?不再坚持是因为自己被逼无奈了?”


楚夜寒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我不自觉的别过脸去,我不懂,我不明白,我何其无辜要接受这样的凌迟!从透明幕墙望出去细密的雪无波无澜的坠落,侵入心灵的寒冷随血液缓缓向身体四处扩散。


“……萧萧,为什麽对自己这样苛刻?”一只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游移:“并不是所有的关怀都是施舍……我想善待你你认为是不怀好意,而我虐待你你更认定我要置你于死地,我所有的努力却使你离我越来越远,我反复问自己该怎麽做,你越敬而远之我就越抓狂……当然现在我已经没有顾虑了,既然你自己都认为人命天定,不情愿的话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命不好……我该不该认命?我以为自己早就认命了却原来并非如此……我一直在坠落,再努力也只是坠落,从温暖人间坠入冰冷地狱,再一层一层的深陷下去……地狱有十九层吧?那我现在在第几层?离{zh1}一层不远了吧?我期待着xx超生!


“萧萧!看着我!我只想让你快乐!我受不了你总是担负沉重的包袱臆想着绝望的来临……萧萧,或许我应该改个说法,现在你是被强迫的,是我无耻的在强迫你,你对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无能为力,因为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改变任何东西,这样说好不好?这就是事实!你没有抵抗的余地,我在任何方面都远胜于你,所以你的意愿、你的屈服与否根本无关紧要!萧萧?一切和你没关系,是我……”


“喝!楚夜寒!你卑鄙!你竟然不等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我从渐强的颤栗中清醒,一个沉重的身体飞扑过来压在了我无法躲闪的身体上,隔着睡衣,我感觉到了乍来的冰冷,而这使我清醒的冰冷也使我更加软弱。


“要不是我对你知之甚深就让你骗了!好在回来的及时不然便宜都让你沾完了!小默乖,炎哥哥真想你呀……”柳墨炎没有脱掉的外衣感觉潮潮的,大概是从外面进来后没有拍掉而融化的雪,在我脸上乱拱的唇也凉凉的,就像小狗狗潮湿冰凉的鼻头……


“萧萧!”楚夜寒没有理会柳墨炎的质问反而也压到了我身上:“现在炎也回来了,我一个人你都对付不了两个人更不行是不是?我们占尽了优势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任何人处在你的位置都只能任人宰割对不对?”


“夜寒你说什麽呢?……小默出什麽问题了?……这是什麽?我的枪?!拿它出来作什麽?”柳墨炎疑惑于从自己身下摸出来的那把枪,问询的看看我又转向楚夜寒:“怎麽回事?”


“萧萧知道它在抽屉里就拿出来要我放他走。”楚夜寒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脖子不在意的解释,仿佛惊险的事实真的是儿戏。


“哦,”柳墨炎将枪放回了原处,拍拍我的脸不赞同的摇头:“玩枪很危险的,你不适合,难怪夜寒要罚你,敢用枪指着他的人只有一个还活着,就是我,而你是第二个。就这一点我也得罚你,想对夜寒不利的人我从不放过。”


“知道了吗?萧萧,有些事是你不能掌控的,你一直在努力可现实就是现实,你再和命运抗争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认命吧,你命该如此的,我们怎麽对你和你的意愿无关,你只有乖乖被我们……按我们的心情对待!”


我木然的睁着眼睛看着两张晃来晃去的脸,楚夜寒的很坚定,柳墨炎的一开始有些疑惑,然后似乎领悟了什麽,在楚夜寒告一段落后开始发言:“小默,你现在是羔羊呦,越不听话的羔羊越得接受些教训,我虽然觉得你被绑起来的话可能一开始会紧张多一些,但既然夜寒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麽……不过你这样子真的很诱人呢,光想象就让我忍无可忍了……”


楚夜寒的说辞我无力也无法反驳,勒住四肢的绳子紧咬着皮肤有些痛,身上的重压倏忽离去,两个高大的身躯渐渐显露出xx的实体。我不想思考,也不想出声,对显而易见要发生的事漠不关心。就是关心又能怎样?罢了,所有的人都疯了。这世界大概原本就太过疯狂,只是我现在才知道。


“炎,这可是萧萧的{dy}次,你别太过分。”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你会把人搞的进医院!”


“还提那事做什麽?是你先榨干了那个笨蛋我又何必客气!再说怎麽能拿萧萧跟一次性的用具相比?……谁能让宝贝快活还不一定……乖宝贝,你真的是性冷感吗?”


我不去理会,也不动。微凉的指尖由领口滑入,缓缓穿行在凌乱不堪的睡衣间,像引信,沿路溅出势必燎原的星火。


“小默性冷感?你开什麽玩笑!这麽诱人的脸蛋……这样勾人的眼睛……敏感到轻轻碰触就颤栗不已的身体……夜寒,我受不了了!开动吧?”


“又不是我说的……是那些花痴女的结论,对不对萧萧?你是否天生就对女人没兴趣?还是心有灵犀的在为我守身?……这些破布真碍事!”


积雪像飘浮的琼盖压覆着穹窿。渐疾的风卷着大朵的雪掠过透明的幕墙。身上的蔽体之物转瞬四分五裂,大概是与我八字不合,数日来第三套睡衣分崩离析。呼吸渐渐急促,游移在四处的抚触使我开始控制不住的喘息,xx声渐闻,随高超的撩拨逸出原本紧咬的牙关。昨夜的体验使我明白对情事一知半解的自己{jd1}抗拒不了两个此中高手的挑逗,本来就是个随波逐流的人,既然无法逃脱,又何必为所谓的伦理道德难为自己。


“是不是很舒服?是的话就叫哥哥……再大声些让我听清楚……真乖……真好听……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边也想要吧?小默好可爱……”


“也要叫我呦……乖!哥哥疼你……这样是不是感觉更好?……想更舒服就自己动……萧萧不动我也不动呦……对,腰抬起来……再高些,幅度大些……真听话……乖宝贝,学的真快!”


无法行动的四肢影响不了席卷而来的愉悦,恶质的邪谑言语伴着到位的极至抚摸使我尽己所能的扭动身体配合着轻重缓急的刺激,断断续续的xx充斥整个阴翳的空间,随着极度绷紧的一刹那我释放了自己……


“还需要再锻炼呦,萧萧的耐力有待提高呀……哥哥们的技巧怎麽样?要不要让哥哥放开你试试看学到了多少?……手怎麽动腿放哪里不用再说了吧?嗯……没什麽害羞的,萧萧乖动作再放开些……呀……很好!继续……”


“要照顾周全呦……手忙不过来就把嘴巴张开嘛……张开!想让哥哥惩罚你吗?……哦……记得把牙齿藏好……很好,刚才就这麽听话哥哥怎舍得弄疼你……舌头瘫痪了?……真不错,用些力!跟上我的速度……嘶啊……哈……做的好……呀……”


人是高级动物。根据生物学的观点人之所以高级是因为能够随时随地挥洒欲望。我用身体验证了这个观点的准确性。我不过是一只识时务的放弃思考的动物。一只被欲望逼入深渊的身不由己的动物。没有明天的动物。


麻木的身体猛然翻转,双手在意图阻止从脊背迅速下滑的灼热前被扯住拉至眼前捧住勃发的欲望,蛮横的力道根本不容抗拒,只能一张一弛配合其重点进进出出被迫大张的嘴巴……意识偶然清醒,感觉集中在身体最隐秘的出口,强势的缓慢入侵使疼痛随扩张惊醒了停滞的大脑,悲鸣却被扣住脸颊的大手硬生生堵在充斥着欲望的咽喉里……


……忽明忽暗的光线。忽远忽近的距离。忽上忽下的身体。我总是摆着奇怪的姿势。前面后面频繁交换,上面下面俯仰倒置。我觉得不可思议,一具被撕裂的身体居然能用于配合两种不同的频率。时间停滞不前,焦距模糊再清晰,感觉充实再失去,最紧密的接触映衬着云泥般的差异……好漫长的梦魇,摆脱不了现在,更知道没有未来,所有曾经的坚持全部都幻化为形同破灭的放弃,无所遁形的空虚……


……


“啧,又晕过去了!小默真没用……根本没尽兴呢,再弄醒他……”


“你够了吧,萧萧病还没xx好体力跟不上……不想让他反感的话这次就到此为止……”


……


“好可怜……眉头皱的像被虐待了一样……幸好没伤到,不过又红又肿的最近几天又得禁欲了……你怎麽自制力这麽差?说着暂停暂停又折腾他一次……”


“你也没吃亏呀,我折腾时你闲着了?……你抱着让我来洗,看你笨手笨脚的把皮肤都要搓破了……这手感,摸一次就会上瘾呢……应该好好调养一下,我不会让他再去你那破公司被你荼毒!”


“正合我意,不过狡猾顽固如他,看你能用什麽办法说服了。”


……





第12章


初八





小凶


财神西北


喜神正东





支离破碎的清醒。意识在愿与不愿中穿行。超越极限的毁损。最沉重的物体是我的身躯,因为无法移动哪怕一指的距离。


我已经盯着幕墙外的雪好一阵了,这个城市的冬日有一半的时间白雪皑皑,惊奇早就因出行的拖沓变成了厌倦。它们的虚幻等来了我再一次的发现。我记得学院的哲学系有过一次无聊的试验,将洁白晶莹的雪团用微波快速加热蒸发,然后展示给众人看残余的本质。无非是污秽。被一览无余的人生。


铅色的天。看不出时间的阴郁。狂乱如雪花的思绪。行将就木的失望。我记得今天该去上班了,可是很想逃避,不仅身体,连思想都在抗拒。一切失去了意义。我说服自己入睡,便听不到渐近的脚步声。


“还在睡呀……”外侧的脸颊扫过淡淡的薄荷香,柳墨炎在我耳边轻声的呢喃:“小默的睡相像个可爱的小狗狗呢……很难受吗?会不会认为被欺负了……可是知不知道哥哥好喜欢你?这种喜欢强烈到哥哥自己都莫名其妙……乖乖听话,相信哥哥,哥哥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委屈?如果觉得委屈我会落泪,可我没有,曾经发达的泪腺早已干涸。再丰富的自怜也换不回什麽,失去依托时我就失去了觉得委屈的立场。柳墨炎蹑手蹑脚下楼的背影并不很讨厌。甚至感觉他倒更像一只好斗的小猎犬。极端好奇,攻击性强,吠吠有声……却并不危险。这样的人与我之间出现的交集定是上天搭错了线,我对于他就象是抢到的属于外主的飞盘。新鲜,带有陌生的味道,嗅过咬过知道无趣后便会丢弃到一边。过程一般很短。


我在旷工,应该不会有人替我请假。或者怠工,楚夜寒的把戏意外的偏离了人品将攻击加诸于人身。我有不去的理由,他心知肚明,我没期望他会厚道,但很明显他还没觉得我乏味。就这一点而言公司里还应有我的位置,只要我再睡一会,缓过了纵欲的疲惫,然后就会精神抖擞的扑进原先的生活。我要周旋到惨败的那一刻,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而目前所损失的,不过是{yt}的薪水。


我是个实际的人,不会计较没用的自尊,因为于事无补。也不想装作只是被狗咬了一口,然后无关痛痒般岸然自若,因为我做不到。我拒绝遗忘,但也不会浪费时间哀哀自怜的舔舐伤口,只是强硬的将必然溃烂的痛延后到允许在意的时候。在那之前,我必须为各种费用奋斗。我牢记着自己不仅仅在为个人生存。


雪一直在下,没有停止的打算。我一直清醒着,培养不出睡眠的欲望。空气很清新,触感很干爽,身体酸软的像经过无数次的排列组合,腰肢徘徊在麻木与痛楚之间。我想起了现在还在过年。好难过的年。


“小默,醒了呀……”楼梯口是柳墨炎喜不自禁的脸,转眼不见。稍后又出现,端着香气四溢的午餐,或许是晚餐:“看,哥哥特意为你准备的,你的体力太差,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才行。”


人生的际遇很难讲,做好了挨饿的准备,这些日子最不缺的却是吃的。有些可笑,因为缺少的竟是胃口。


正确的时间是已经过了早餐的时候,却还未到午餐的时间,说起来我睡的并不太久。只是错过了惯常清醒的时刻。如果没错过,或许我会有毅力到岗而无视他人的反应。


以为散架的身体现在好了许多。甚至能自己移动到浴室,虽然感觉像清理过,却还是有些难受,皮肤上有什麽看不到但感觉得到的东西亟待洗去。水蒸气使空间迅速变得闷热,我忽然有些受不了,奔到马桶边却只是神经质的干呕,想要吐出五脏六腑的难受……打开龙头将凉水撩到脸上,感觉好了些,抬头,然后愣住。苍白,双唇却艳丽的粉;迷惘,黑眸里却泛出毋庸置疑的魅惑。镜子里的那个人{jd1}不是我。我不会这麽……脆弱。


一滴水从额前发丝滑下,沿着郁悒的眉宇缓慢下落,绕过固执的鼻梁,爬过欲说还休的唇角,汇合入下颌更早抵达的同类中,一起再坠落……到劣迹斑斑的胸膛。我攥紧拳头,却没有砸过去的勇气,刻意不去注意的狂乱的证据比忽略不掉的酸痛感觉更加难以接受,手腕上的痕迹提醒我在自欺欺人,原本说服自己去漠视的理由并不充分,因为被动时是在享受别人的服务,而为别人服务时,自己是自由的。身体依然残存着那种愉悦,而后来,自己否认不了高配合度的主动。当时,那种饥渴热辣的纠缠求索,记得很满足……


“小默,你在里面好长时间了,没事吧?”水声掩盖不了急促的敲门声,柳墨炎的声音里带了些不安。却让我心安。关水,包上大浴巾,开门,打横在一个坚实的怀抱中,承受数不清的浅啄,不怒不哀,心如止水,等待游戏结束。我不能乱了阵脚,更不能踏入无法确知的境地。


午餐时间,食量被严格控制,据说因为胃还需要缓冲。无所谓,不饿是我一贯的标准,超标的下场让我苦头吃尽。或许我天生软骨,习惯逆来顺受,所以被管制却不反弹。包括被人随意安排行动,这次的范围是起居室的视听区,有足够开出租店的碟片可选。当个白痴就有白痴的幸福。


没有{zh0}只有更好,xx正确的言论。如果说楚夜寒的设备像迷妳音响秀,这里就是真正的私家影院。还有影院不可能提供的人体靠垫。两个靠垫。序幕没完楚夜寒就出现了,公司此刻看来很闲。


雪依旧在下,洋洋洒洒,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难以置信的虚幻。横陈在两者之间,头枕着脚垫着活生生带体温的人,忽然有种顶天立地的错觉,大概是小人心态作祟,从某种方面来说这样的状态表示我比较优越。优越在强悍的他们顾忌着我的惨遭摧折的羸弱。


可是很温暖。融洽的气氛使一切显得柔和。身体乃至灵魂都瘫痪了,深陷在明知转瞬即逝的平衡里。精神松懈下来,睡意来临,密密湿湿的吻开始辗转侵袭,轻柔和缓像是安慰,也似珍惜。我不迎合不抗拒,只是有些不明所以。


规律变成混乱,应该清醒的时间沉沉睡眠仿佛理所当然,我怀疑自己的适应能力,如果不强的话是否意味着暗喜于这种转变……情何以堪?


黄昏到夜晚依然平静恬淡,晚餐夜宵时分殷勤的友善。没有人限制我的言行,所以我不说话,尽量不动,也怯于移动时牵动某些部位的疼痛。他们不时的跟我说话,并不介意有没有回答,然后置我于臂弯随他们一同活动,持续的对我微笑着像两道眩目的风景,不真实的迷梦。我告诫自己不要歪曲的会意成原本就不是的纵容。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受宠。


夜色将四周晕染成暧昧不清,头顶堆积了{yt}一夜的雪被什麽装置很快的xx,翼般的顶盖阖起,帷幕拉上,小夜曲在昏昏欲睡的光晕里飘荡。唯美的情调,可惜我无暇欣赏。我不由自主的紧张,禁不住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人格骤然分裂,耻于承认内心战战兢兢的小小等待,深深绝望于又要成为任人宰割的无罪羔羊。努力维护武装寻常人该有的立场。


行动先于思想,习惯使双脚带动身体往浴室进发,出乎意料的遇到阻挡,四只手出现于前进的方向:“小默要去哪儿?”


“浴室吧?萧萧有洁癖呢,不管多晚清清爽爽才睡得着觉……我帮你?





我停住,认认真真的看眼前的两张脸,在我看来他们{jd1}是魔,却被赋予仙的容颜。我试图从这两双诱人堕落的眼睛里定位自己的烦躁,怪诞的是他们,为何自觉应被唾弃的是我?我在期待什麽?自己这一关我该如何过?


“好嘛好嘛,我们只陪你到浴室,小默别生气,哥哥们是真的关心你。”


“唉,萧萧认真起来我只有投降了,真没办法……总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那也得让我们给你调好水吧。”


专用的浴室真的很大,在清醒状态下投身至更像个小游泳池的岩砌浴池中更验证了原先模糊的印象,xx般的水流来自于四面八方,荡涤着每一个毛孔。舒服的我闭目靠在水中的浴枕上不想动,也不去理会出尔反尔的那两个人。他们一左一右并肩泡在我的旁边,保持一尺的距离,用了不浪费地球上有限资源的理由。其实哪里用得着理由?这里是他们的地方,我也没期望过他们千疮百孔的信用。


“我没想过真的会出现一个怎麽也看不够的人。”


“而且想忘也忘不了。”


“哦?你试过?”


“三天。然后奔过去,恨不得插上翅膀。”


“看不出来……他根本就是没反应,呵呵,你可真逊。”


“换你也一样……正常状态走不进内心,充其量不过是个路人,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在于耐不耐心,他总逼自己太甚,认为外部全是阻力,自己一寸寸努力切实抓到手里的才真实可信,即使付出远多于回报也觉得踏实,超出了认知哪怕确实应得也是不怀好意拒绝个彻底……唉!强压下很快就低头,低了头心里却不以为然,该做不该做只听自己的谁也不相信,任性到除了自我其余一概无关紧要。就像没有心。”


“……很辛苦。我所做的就是你所筹划的,只比你早了一步?”


“没错。别无他法了,就像一颗蛋,用一根手指只会越推跑的越快,需两根手指默契的配合才能将其牢牢固定而不毁损,使其停留在最适合的环境中慢慢孵化……”


……


我离开浴室,自觉的倒在大床的正中间,睡袍下的身体因为水的xx轻松很多,让人不想再动,任半干的头发荫湿一片枕头。闭上双眼,切断无聊的思考,拒绝弄明白那些听不懂的话。


也没有人再说话。左右下沉,微潮的皮肤偎过来,春藤般箍上我的身体,侧颊掠过羽毛样轻飘的触感,然后不动。浅浅的呼吸声让我真正放松。


宁静。祥和。上下铺盖着柔软,裹挟在左右的是温暖。空气中的薄荷淡香沁人心脾。我竟然沉溺于这种似是而非的安全感。荒诞不经的心安。


无知者无畏?无知的断言。只有知道了才会心存侥幸。才会安之若素。才会一夜好眠,无梦。





第13章


初九





小吉


财神正北


喜神西南


我应该是拨正了偏差的生物钟。微弱的光线从帘珑的缝隙中透进来时我便醒了,下意识的翻身,靠进了一个怀抱,刚刚离开的怀抱倚过来,紧贴上我的后背,横七竖八的肢体缠绕在一起,像为脆弱的蛋编织的稳固的巢……我的心脏猛然揪紧一下,甩甩头四下张望想确定时间,却对上一双半睁的眼睛:“早。”刚睡醒的声音慵懒而略微沙哑,出乎意料的感性。


“早。”我的回答出于下意识的礼貌。


“真不想起床去工作,不过今天轮夜寒留守……”柳墨炎喃喃的嘟囔,万般不愿的爬起身,还不忘点来一吻:“乖乖在家等我呦,哥哥尽量早些回来。”


我也要去上班,我确定身体状态良好,我没理由自暴自弃:“可不可以捎带我一程去公司上班?”


“啊?不行!你是病人,等病好了再说。”


“萧萧,”身后的身体压下我刚刚坐起来的身子:“公司年初很闲的,我都不去你去做什麽?睡觉。”


我睁着眼躺着,对能去上班的人有说不上来的羡慕,顶头上司一半身体睡在了我的身上,有些沉重,却压出了长期遗忘的懒。我是病人?或许吧,准确点说偏重于伤患。不去上班也说的过去,何况总经理都说不必去……可是又失去了{yt}的薪水,还有赖以改善生活质量的全勤奖。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到岗了。三天不去的话会算自动离职的,身边的人绝不可信,认为楚夜寒会替我作解释{jd1}是自作多情,我不能冒这个险。


“萧萧……萧萧……”楚夜寒终于睡足了,眯着眼睛伸懒腰,伸着伸着身体全部趴到了我上面,软塌塌的不动了:“早安!醒来看到你真幸福呀,哥哥抱抱……乖,今天你归我呦,有什麽想法?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来自外太空的异型蝴蝶……如果有{yt}这个生物体被做成标本贴上如斯标签我一定不会吃惊。此个类似于楚夜寒的表象跟我所认识的那个总经理xx是两个人。我有些应接不暇,一动不动的审视着笑得轻颤的附身之怪,希望找出相关的蛛丝马迹,或许有机会获取国家的巨额酬金。至于想法,有一招叫做开门见山,我决定善加利用:“请问,您是那位?”


“哈哈哈……”整张床都随着放肆的笑声起伏,我在起伏的间隙艰难的呼吸,无数恶狠狠的吻疾风暴雨般落下,楚夜寒抱紧我一翻身,我反倒压在了他的身上:“小萧萧,你的反应总是让人满意!很困惑我的态度吗?其实我一直都遵从着心灵的意愿……我没变,是你看我的角度变了,你的这里终于肯靠近我了……”


我低头看那根指向我心脏的手指,发现它扰乱了我原先有板有眼的心跳,血液因此烧上了脸,耳朵也热热的……都说这是被人骂了的征兆,那就说明狼嘴里确实产不xx金难买的象牙来。


“宝贝害羞了?你果然被强制于高压下才愿意懂……”楚夜寒用唇蹭蹭我的耳朵,低低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吐出邪恶:“知道吧?清晨男人的身体更强壮呢,要不要试试?”


我弹起来,在刺耳的大笑声中笨拙的逃进了浴室……


一整天相安无事。我跟楚夜寒一起吃东西、听音乐、看碟片,弄了他一身的零食渣,还在他的怀抱里睡了个长长的午觉……因为他不再有过分的举动,我便不再觉得他危险,认为他只是嘴巴比行动可憎,而且大概在斯坦福混的过于投入,中文反而不过关,所以说话总是词不达意言不由衷……所以才会将like和 love混淆全部随意归结为实际并不存在的……爱……


我们一同上网,我看我博大精深的皇历,再让他看他瞬息万变的股票,然后相互嘲笑对方不懂装懂的无知。轻松,心无旁骛,默契十足,就像一对……认识了一辈子的老友。


时间轻而易举的流逝。


柳墨炎心急火燎的回来了,怨声载道的咒骂害他晚归的麻烦,抱怨我们不等他吃晚餐。其实我们留了他的份,他不高兴的是没人陪着他吃。


“你们不内疚吗?!我是为谁在辛苦工作呢?你们甜蜜了{yt},我却形单影只的面对残羹剩饭,命苦呀!……小默!{yt}不见就忘了我的好,你是铁石心肠吗?忍心让这麽疼你的哥哥冷冷清清的吃饭?过来!”


“你很罗嗦。什麽时候添的毛病?一个人用餐二十年了也没听见你报怨……”楚夜寒凉凉的斜睨粗鲁的敲打着餐具的柳墨炎,不情不愿的拉把餐椅坐下,顺手斟了杯红酒慢慢品味。


我也知趣的坐下,不想听过多的聒噪,便在得意洋洋的某人发话前抢过他手中的餐具叉起一朵大大的冬菇送过去,暗爽于他困难万分的狼狈咀嚼,却大意的被他用来不及擦掉的芡汁抹了一脸:“就知道小默最心疼哥哥了!好香……你也尝尝!”


我气愤的想把油腻蹭到他的衣服上,柳墨炎跳开去,猴子般的灵活,楚夜寒却不知发什麽神经,嚷嚷着冲过来抱住我说他也要尝尝……{zh1}我的脸变成了餐盘,移动着两条餍不足的舌头……


抗议终于在嬉闹中生效,我甩开四只不知羞耻的爪子奔去洗脸,镜子里的那个轻喘着的人竟然带着盈盈的笑,彰显出发自内心的快乐,用一种以为消失了的真诚……什麽东西已经改变了,在这尚未过完的农历春节间,而且……还在持续的改变。


一番自毁形象的打闹似乎让他们累了,很早就挤到床上一唱一和威逼利诱出我竭力隐忍的窘迫。却xx荒谬的言语与不多的相互制约的肢体接触,在我失控前便鸣金收兵语重心长的叮嘱我用心睡觉不要有不纯洁的胡思乱想。如此正经八百的欠扁口吻让我有自己很不正经的错觉。因为整个过程我确实在不纯洁的胡思乱想。由不得不想。


这一个晨昏过的懒散,无所事事的轻松。安静下来的环境很适合接着心无旁鹜的入睡。


我自知极不了解这两个人,虽然已经逃避不了的与他们同时发生过不可告人的纠缠关系。但除却名字我几乎一无所知,包括来历、身份和与之相关的种种作为人类相应该有的盘根错节的社会联系。柳墨炎等同于忽然冒出来的,而楚夜寒作为上司,也仅止于公司里的那些俯首帖耳的例行公事,算不得熟悉,更不敢妄言亲密……


所以这种状态极不公平,因为我是暴露在强光下的提线木偶,而他们是狞笑于幕后阴影中的操纵黑手。一切的乐趣想当然来自于对我的随意呼喝,和谢幕后弃如弊履的快意时刻。或许我就能解脱。


第14章


初十


多云转小雪





财神正西


喜神东南


醒的很早,模范的勤奋员工作风却因楚夜寒的一句“不许去”变得毫无意义,我很怀疑今天过后他就会潇洒的宣布我可以立刻滚蛋,又很清楚的知道仅是要开除我就不必如此的费心机。一个受制于他的小人物罢了,用于不用只要他一句话而已。我后知后觉的猜疑他想让我背一个更大的黑锅,这几天行踪诡异定无他人知晓,xx可以理解为我畏罪潜逃,所受的待遇是顺势的消遣戏弄。然后,即便是灭口也会神不知鬼不觉……这个黑锅到底有多大?我再一次发现自己有潜力成为报刊的头版头条。


“小默!不许忽视我!”醒了很久还赖在床上的柳墨炎不耐烦的摇晃我,今天轮他看管我?届时动手也有他一份吧?是什麽样的利益将这两个貌似对头的恐怖分子联系到一起?


“这麽个破东西就把你收买了?!你还真容易满足!哥哥给你弄一个{zxj}的,保证比这个酷的多!”被柳墨炎夺走扔到一边的是我无意识的捏在手里的一只新灿灿的手机,是楚夜寒拒绝带我去上班时塞给我的,说是感动于我对他的恋恋不舍特意使我能跟他随时联系以安慰我的相思之苦,而柳墨炎的宅电,不输入密码就无法拨出。


这是个手机泛滥的年代,满街都有半大孩子们将其捂在耳朵上旁若无人的胡拉乱扯,可我从没有过,因为很贵,需要持续不断的供养,而且没用。我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在公司,即使跑腿也一般不远,公事可以面谈,私事根本没有。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也几乎是摆设,印象中只有楚夜寒隔三茬五的打来使唤我。


“等着我!”柳墨炎神速的出门了,说是不消多久就会带回更好的东西。我继续躺了一会,猛然跳起来,现在我属于脱管状态!话题在转到手机时我就发现了灭口说的漏洞,楚夜寒此举说明他并不在乎我与外界联系,而我并没有贸然的使用手机,谁知道是不是又一个陷阱。既然意外的有了机会,目前我该做的应是出现在公司里,即使改变不了什麽,我也要当个明白的牺牲品。


我一头扎进了衣服堆里,不用脑子也知道身上的睡衣不让我半路冻死也会在抵达公司前被110送进疯人院,可随手抓了几套我都没勇气穿上,大一些无所谓,但这花哨的样式与颜色……时间紧迫,我咬咬牙闭上眼一抓,心想抓住什麽就是什麽了,却摸到个袋子,里面是衣物,如挚友般不离不弃了很长时间的我的衣服,还有鞋子!应该是楚夜寒在什麽时候带来藏在这里的,更让我狂喜的是又见到了依然守候在衣袋里的那可亲可敬的五毛钱。难道是我该转运了?


我的运气确实不错,门上的密码锁对付不了,可我却幸运的摸到了二楼书房外的开放式阳台。这点难度对我来说不算什麽,小时候我也是个调皮捣蛋爬高上低的好手。


……我茫然的站在路中间,薄底的鞋已经被积雪浸透了,前后左右都是宽阔的无人的路,前端都隐没在高大的树丛中,也都有差不多等量的车辙痕迹。xx的荒凉,我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也没人可以问路。思考了几秒后我决定撞大运,朝看起来对的方向走,路却变得略窄,好在前方终于可见一栋建筑,应该有人为我指路了。


没有找到门铃,我加重敲打的力道,照理说这种地方光佣人都会有一大群,却还是没人理我,真悖!我没好气的踢出一脚,大门却被我踢开了!我有些慌乱,忘记了这种门的坚不可摧,开启的原因只能是根本没有上锁,抑或是有人在里面打开……


“请问有没有人?……家里有人吗?”我将头探进去大声的重复的叫喊,既然将门弄开了就应和主人打声招呼,隐约听到楼上传来微弱的回答:“我在这里。”


难道要我上楼?我迟疑着迈了一步,门却立刻在身后关上,咔嚓响了几声后再也拉不开!我是否撞进了鬼屋?!还是这些日子磨砺出了自己吓自己的问题神经……咚咚的响声传来,我抬头望向楼上,一个宽袍大袖的人一蹦一蹦的出现在一扇门内,让人心安的是他自然的表情:“不好意思,我行动不方便,请上来吧。”


我放心的走上楼梯,进入那人所在的房间,很大,跟柳墨炎的风格不同,但一样奢华。那个行动不便的人已斜躺在一张舒适的贵妃椅上,认真的盯着我看:“我等了好几个月还以为不会有人来了,小霁这次倒是说话算话……没想到这麽年轻,声音很好听,长的也真好看……并不像凶神恶煞。”


在进入屋子的一瞬间我浑身就冒出冷汗,因为明白了这个人行动不便的原因:他不是瘸了腿,而是脚腕上套着一副闪闪发亮的镣铐!所以无法迈步!“对不起,我……我走错门了……”我明智的想离开,却发现这间屋子的门也无声的阖上打不开了!


“咦?你不知道吗?”那个人的声音也带了疑惑:“小霁叫你来时没说吗?这里的门都是遥控的,不输入密码的话只能从外面打开。”


我又徒劳的转动一下纹丝不动的门把手,同时望望窗户希望能故伎重施,却惊讶的发现在这段用一秒来计算都长了些的时间里,我和那个人之间凭空出现了一堵类似于防弹玻璃的阻隔。


看见我紧张的贴在门口,他忽然笑了,这笑容在一瞬间似乎让春天回到了大地:“你真是走错门了呀?可我不知道密码……别紧张,等小霁回来就能出去了,他肯定在你刚进入这里时就知道了,不然不会连这间屋子也锁上,现在应该正往回赶吧。先坐一会吧,要喝什麽桌上都有自己动手……没事的,你看我都被关起来了,你很安全的,我也很久没有和外面的人聊天了。”


我努力消化着让人难以理解的信息,眼前这个堪称花容月貌的年轻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带有一种坦然的亲和力,轻易就用天籁般的慢声细语说服了我,当然还因为固若金汤的门和看上去就牢不可破的窗户。


“好的。你……需要帮助吗?”在他示意给我那摆满食物饮品的餐台时我就看清他的双手也被镣铐限制在身后,即使那镣铐伪装的像一件衬着丝绒的贵重首饰。一个天仙样的人居然被这样对待,我确定是被无耻之徒强制性的金屋藏娇了。我要打抱不平替天行道,虽然没能力帮他离开,至少可以为他通风报信。


“哦,你是误会了这些东西吧?”他不以为然的抬抬脚,镣铐叮当的响:“只有小霁出去时才会这样,等他回来就会取下来了。他留我在这里是好心,怕我过不惯监狱的生活,事先让我适应适应。”


啊?!我又一次觉得自己落入了外太空占领区,他说的每句话都是标准的中文,可我为什麽听不懂?“你……犯罪了?”直觉告诉我不可能,还是我在以貌取人?


“是呀,小霁说够判无期却还不至于枪毙。”那人还是无所谓,有些遗憾的点点头。


“你做了什麽?”xx?放火?够无期的可是重罪。


“做了什麽?”他有些困惑,想了想才说:“我很爱钱。”


“爱钱就有罪?!”我也爱钱!


“我也不认为有罪,可小霁说我不该用公司的秘密来换。”那人笑了,显出与年龄不符的天真:“其实就一张磁盘,他说我把他的公司拱手送人了。”


啊?!有时候一句话就能翻云覆雨,何况是一张磁盘!“你是商业间谍?!”


“不是呀,商业间谍怎麽能接触到那些绝密?”他竟然有些得意了,自豪的眨眨眼:“我是公司的副总裁。”


监守自盗?!“对方的价格那麽有诱惑力?”副总裁的薪资怎麽算我不清楚,但肯定高的吓人,何况这个位置{jd1}有不少的股份。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是呀,公司总价值的万分之一呢,是不是比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好多了?可惜没拿到就被小霁发现了,原来想拿了就走,再也不用被人管着累死累活的上班,从此可以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做个自由自在的开心米虫的……”看起来他xx的遗憾,却眼睛发亮的像想到了什麽美好的前景,旋即黯然:“不过进去后也用不上,监狱里面管吃管住也管衣服,也算能做米虫啦……可是到现在小霁都说我适应的不够好,不去通知xx来抓我。”


我承认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怪人,那这一个更是怪到啼笑皆非,能在这里置产公司的规模肯定小不了,那麽万分之一的固定数和百分之三十的可变数之间的差异性已不是悬殊可以阐述。可能他毫无经济概念:“你就没想过将股份变现?”


“不行的,我答应过要保持公司的完整。况且小霁从不允许我参与财务。”那个人略皱一下眉头,仿佛我的问题让他头疼。可是将公司整体出卖也算保持了完整?奇怪的逻辑……拥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不被允许参与财务?那家公司的总裁……应该是这里的主人吧?也是那个将他关起来的“小霁”……真是独裁。这麽说所谓的副总裁只是个空壳,没有一点实权甚至没有自主权,难怪要叛变……


我同情的看看那个人,他的处境还真可怜,这件事怎麽说都是他做的不对,但籍此被非法的限制自由也不对,而且还好像是未遂……这里面有问题,或许我是个不轻信的人,才讶异于有人会如此轻信别人:“你说被他发现了是指……”


“哦,就是被他发现阻止了呗。”


“那后来呢?公司没有易主吧?你的股份有没有损失?”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弄不好这是一个圈套,为了倾吞这个人的股份,邪恶伪装成正义,施暴人变身为受害者。


“公司好像没受影响吧……”那个人并不肯定,很努力的思考后报歉的解释:“我不很清楚,因为在拷贝磁盘时被小霁当场抓住了,然后就没离开过这里,所以……那些股份的事我也不知道。”


我有些义愤填膺,罪案并未真正实施岂能私自给人定罪!司马昭之心——黑透了!“不就拷贝张磁盘吗?你不承认他也没办法呀!什麽无期徒刑,你被骗了!他没有权力把你关起来,就是他有证据控告你也是未遂而已,找个好律师很快就没事了,说不定连开庭都不用去。”


“说的挺精彩。”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嘲讽的声音:“看来阁下想当这个好律师了?”


我认识这个人!耶律霁显,位列世界五xx的跨国企业辽宇连锁的总裁,我之所以认识是因为他频频出现于公司各种财经杂志的封面,以嚣张霸道冷酷狠绝的手腕在短短五年之内将一贯温和守成的辽宇扩张为举足轻重影响全球经济的零售业霸主,甚至有观察家断言不出十年耶律家的实力会与百年来亚洲经济唯马首视瞻的黑氏家族不相上下。真人竟然比照片还要年轻,而且瞟我的那一眼里毋庸置疑带了传说中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第15章


我也在同时想起了与之交谈半天的那个人的身份,尹忘白,辽宇一贯隐于幕后的神秘副总裁,我没有及时对上号是因为只见过同事争抢时掉落在面前的一张相对清晰的偷拍照片,据说他运筹帷幄独当一面才气横溢,连总裁耶律霁显都对他颇为忌惮,但又因其为人低调素喜清静从不抛头露面犹忌媒体,所以有关他的照片开到天价也没出现过几张,偷拍者还从此官司缠身名誉扫地……却原来是这麽单纯的一个人。无奈的受制于耶律霁显路人皆知的险恶用心。


“我不是律师,但懂些法律,耶律先生此举有悖人权吧?”我选择坚信身处于法制社会,有钱有权的人不代表掌握着正义。


“哦,你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你。那麽请问阁下私闯民宅是否与法相合?”话是对我说的,可耶律霁显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尹忘白:“惊扰他人之举是否与人权无涉?”


“他是走错门了,我让他进来的,别难为他,”尹忘白柔柔的声音里有一丝担忧,在贵妃椅上坐正了身子想站起来:“你让他走吧。”


玻璃隔墙瞬间隐入了墙壁里,耶律霁显走过去按住尹忘白自己坐到旁边:“我知道,不然他现在已经断气了,可我还不能放他走,因为他的主人会很快来领迷途羔羊回家的。”


“他也有主人?”尹忘白惊讶的看看我:“那他是迷路了?好可怜……以后别乱跑,不然主人会担心的。”


真是令人抓狂的怜悯!虽然他们口中的主人之说听不出任何的恶意。鉴于对这种豪宅的初步认识,我毫不怀疑耶律霁显知道我的来历,并且真的通知了同为业主的邻居柳墨炎,看来我只能在这里等了,然后灰溜溜的被带走。是否应该庆幸没被当作宵小?想到柳墨炎的暴躁我就觉得自身难保,更别提不自量力的想替尹忘白解决问题。泄了气的正义感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时间很难挨,这两个人一个同情一个凌厉的目光让我无所适从,我忽然有种贸然打扰了他们的感觉,因为抛开刚刚让我气愤的内幕,他们在一起的姿态是那麽和谐。慵懒和霸气,简单和深沉,随便而漫不经心的疏离柔顺,显而易见的带着些许无奈的独占欲……我不由得猜测他们的关系,或许那个强硬的怀抱才是xx释赦的监狱。


耶律霁显的衣袋震动一下,他摸出来看看,是一个微型液晶屏,我想应该是这东西在遥控这所别墅的一切机关,有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我能进来真是匪夷所思。虽然明显的被守护这里的毒龙视同为欲行不轨的歹徒,于是如临大敌般迅速与紧锁在城堡里的公主隔绝开来,但妙的是深陷于重重禁锢的迷糊公主,居然认为自己才是那个罪孽深重应被严密防范的对象。这样的局面身为毒龙又何尝不辛苦。


我又想笑了,笑自己有被外太空文明同化的趋势,因为拥有这种想法的我{jd1}不算正常人了吧……


刺耳的刹车声让我明白执法者到了,刚才想必是他发来要求进入的信息。倒数的十秒只念到五柳墨炎就现了身,浑身压抑着黑沉沉的火焰。


“又飞车了吧?看来我欠你的人情还清了。” 耶律霁显的熟捻态度说明了一切,看一眼被拎起来的我冷笑出声:“以后可得拴好了,别再跑出来打搅别人的生活。哦,你似乎没教他认清身份,居然在这里妄言人权和法律。”


柳墨炎收紧箍在我腰上的胳膊,迫使我像挂在了他的身上:“小默说的没错,也该有人提醒你这世上人人都应享有人权。服从就代表愿意吗?听话并不说明方法得当!我不像你只会用拴的才有信心,我有自信能伴着爱人飞翔而不是折断他的翅膀当玩偶收藏。我当初帮你可不是为了这个结果,看看你现在把自己弄成了什麽形象,你觉得委屈那有没有替别人想想?被重重禁制着很可能表面想得到实际却是为了摆脱!威胁恐吓只是一时有用,淡漠到极至的人思考的结果也许是觉得呼吸都累的慌,我不愿看到{zh1}两败俱伤!”


我在飞翔,从那个气氛古怪的房间沿楼梯直飞入柳墨炎的车子里,然后坠毁在后座,被安全带牢牢地拴住了翅膀。我无暇抗议在有关人权问题上有人说一套做一套两面三刀,因为还没细思量尹忘白忽然间闪过的一丝带了厌倦的感伤,也没有理解透彻镇住耶律霁显的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身体已又飞出车子被狠狠摔到刚离开不久的那所房子那张曾经亲密接触过的沙发上。


“能否告诉我你怎麽出现在了那个变态家里?”柳墨炎眼睛里渗人的冷光却并不是话里透露出的有事好商量的意思。


“我去问路。”多明显的事实。说到变态,我倒认为有人与之半斤八两。


“哦。你要去哪儿?”柳墨炎似乎对我敝帚自珍的衣服很有兴趣,动手动脚的拉拉扯扯以检测其延展柔韧度。


“上班。”这个事实也毋庸置疑吧。我努力保持相关仪表与风化无涉。


“谁允许的?”柳墨炎的口气像个xx,步步紧逼的讯问大案要案的头号嫌犯。顺便不由分说再三确认有无凶器随身。


在这个时候应该先宣布一下我的权利吧?比如有权保持沉默、有权请律师等等,看情形沉默以对并不明智,那我是否可以要求有人为我辩护?“哦,如果今天再不上班我就要被开除了,不信你可以问一下楚夜寒,他是我上司。”所谓为求生存之类的言辞这些为富不仁者听了也不会懂,但起码应该欣赏下位者对于居上位者xx性的服从。


“你想去找楚夜寒?!” 柳墨炎的怒喝威力无边,我清晰的看见地狱之火在四周升腾,做不到隔岸观火,只好迫于无奈蜷起身体以最小的面积迎接微凉的空气。


“归我管的时候还想着他?啊?!归他管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我吧!就说这两天还挺安分,原来有夜寒陪着你就满足了!我对你怎麽好都是自作多情吧?身子在这里心却跟着别人跑远了?!一不留神连身子都要跟魂魄一起逃去找真命天子了!你看着我!”我的身体被摇晃出那晚身处此地时的印象,本能的瑟缩激起了更加高涨的怒火:“你装什麽?!小滑头!你以为装出害怕的样子就又混过去了?就凭你不自量力想从我手里溜掉我就不用再信守规则,想撑到夜寒回来?别做梦了!你注定要被我们两个分享!我只是提前惩罚你而已!”


我被摇晃的头晕目眩,蜷起的身体因外力仰面打开伸展为一个盘子托起另一具沉重的身体,粗糙的织物连硌带磨弄的裸露的皮肤生疼,更糟糕的记忆侵袭而来让我不自觉的挣扎出声:“不要,饶了我吧……唔……我不敢了……呜……我听话,我留下……只要你给楚夜寒打电话替我请假……啊……”


“一有外力压迫为了保护自己必不必要都会服软,服了软骨子里却不屑一顾把对方贬的一钱不值……夜寒的评价还真准确!想蒙我给他报信回来救你?你可想好了,他真回来你更吃不消!你以为他会向着你保护你?笑话!”柳墨炎的笑声邪魅而恐怖,单手抓牢我的双腕另一只手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正视着他:“小默还真天真!以为一出校门就遇到了个伯乐高薪聘用你这匹千里马?!不知道当初害你家破人亡的那次车祸是怎麽回事吧?我告诉你,这件事楚夜寒一清二楚!当时的笔录还有他签的大名!车祸的全责被他一句话就推到了你头上,所以受害方没拿到任何的赔偿反倒要给他赔偿!那几年上着学还得还债很辛苦吧?怎不见他出面帮你哪怕一丁点忙?为他卖了命的工作怎麽也没见给你升职加薪?醒醒吧,他从来都是损人利己主义者,用你只是因为你还有些能力而且傻傻的愿意做白工!而不是对你怀有愧疚良心上过不去!……怎麽样?傻了吗?小默,我说的字字都是实情,你这麽聪明不用再怀疑了吧?……我不一样,我对你好并不是想利用你,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有我在夜寒不会拿你怎麽样,只要你乖乖的别老跟我玩小心眼……”


我从未如此混乱过,关于几年前的那次车祸我一直以为是学长技术不好再简单不过,柳墨炎的话里明显有偏差,但也揭示出一些我没有好好想过的问题。我忘记了抵抗,木然的任热唇辗转于我的身体上,思考着这个信息对我的影响:“……我……要去找楚夜寒!”我觉得很受伤,若是事实,我就一直沾沾自喜于嗟来施舍,臣服于轻蔑的怜悯下而不自知!


“还想去找他?!……”柳墨炎侵袭的动作戛然停住,研究般看看我,挂起了诡异的笑:“想找他拼命?省省吧……还是想勒索他?你还真不受教!他也是你能惹得起的?!还不如讨好我试试看我会不会帮你……不过前提是你的讨好要让我满意!”


他会帮我?那天上就会掉金币地上就会铺满人民币!我又开始摆脱他,满脑袋都是想要质问楚夜寒的问题:“放开!你没权力阻止我离开……我会找楚夜寒问清楚……让开!”


虽然柳墨炎的怒气比我更盛,可我觉得我才应该是最生气的那个,我的愤慨只换来一记似曾相识的耳光,沉重的力道顿时让我眼前冒出一片金星:“你自作自受!其实很喜欢我对你施暴吧?我早看出来小默有受虐倾向呢,哥哥会让你享受那种快感的!”


柳墨炎又发疯了!我拼命想逃离他,却敌不过他的蛮力一路磕磕绊绊的被他往楼上拖,硬木的楼梯磴一阶阶的问候我的肋骨,腥甜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


一声接一声急促的音乐声不知在什麽地方持续的响,我静止下来,奄奄一息的趴在楼梯拐弯处,后背上一只苦大仇深的脚恶狠狠的踏着。


“……Shit!”唇角流下的血滴落到第三滴时柳墨炎听完了电话,狠狠的骂了一句扛起我大步上楼:“在这里等我!鉴于你的不能信任,就先吃些苦头吧!你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考虑如何学的乖些让自己好过!这个……是我早上出去的原因,妄我对你这麽好你却只会忤逆我!”


一连串的摔门声后,狭小的空间午夜般寂静,光线在门扇关上时被关在了外面,我躬着腰歪倒在角落里,四肢被一根类似于睡衣腰带的东西于腕处紧紧缠绕牢牢攒缚在一起……柳墨炎临走时甩到我旁边的东西原来是只怪里怪气的手机,天线旁一盏七彩指示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是嘲笑的眼。


……眼睛逐渐适应,依稀看得清头顶林立的衣物,真是讽刺,难道关我于衣物间的目的是让身无寸缕的我垂涎看得见够不着的衣服?就像心比天高的我一直强装清高视而不见卑微的命运,飞蛾扑火的追逐着海市蜃楼般的所谓幸福……我调整姿势,束缚太紧挣不开,衣柜门也从外面扣住踢不开……


我不禁思考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要受到如此的待遇,现在的状态就像学生时代出游到山区时遇到的山民猎杀的一只山猪,它就是这样伤痕累累四蹄被绑在一起倒挂在一根粗棍上,由好几个壮汉抬着敲锣打鼓的游街庆祝,罪名是祸害了即将收获的苞谷……我何其无辜!


应该还不到中午,我很可能要在这里以这种状态呆上很久。坐着不如倒着,我尽量让自己舒服,于是倒下去。困惑、愤怒、自嘲还有些伤感,复杂的情绪盖过身体的钝痛,暗郁的环境又让思维逐渐恍惚,除了睡一觉,我无事可做……


第16章


初十(续)


脚步声……我在幻听?门开启的声音,有人在轻唤:“方先生?……方先生?”


是在叫我?我有些怀疑,被人称呼为先生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屏气倾听,弄不清是福是祸……脚步声在我附近来回几次,然后停住,柜门打开,刺眼的光线使我埋头于膝间,有东西覆盖在我身上,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发问:“方先生吗?您……还好吧?”


好……才怪!不管来人是谁有何贵干,如此狼狈被他目睹任谁也不会觉得能好到哪儿去。等到眼睛应该适应了我慢慢抬头,锃亮的皮鞋上是笔直的西裤缝、板板的西装、英俊到可憎的脸,又是一个精英吧?根据我的经验,既能进入到这里还知道我姓方,应该与柳墨炎是一丘之貉……看他只是好奇的俯身研究我而不是普通人此刻应有的反应比如慌乱、震惊或者干脆报警就能知道了。


被我尽量平静的注视看得有些尴尬,那人干咳一声再次发问:“是方默萧先生吗?本人谨代表黑先生请您过府一叙。”


我继续看着他,用漠然的眼神暗示他应该明了自己对于我并不算哪棵葱。我从不认识什麽姓黑的人,搞不好这又是哪个变态为了捉弄我而设的圈套。有了这些日子的亲身体验,我已经彻底醍醐灌顶脱胎换骨认识到世事无常了。


“呃……我的意思是说黑先生想见您。”那人以为我听不懂他文绉绉的措辞,换成白话重复一遍语气陡然强硬:“方先生愿不愿去都无所谓,我想黑先生不会介意看到这样的您。”


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就知道虽然口口声声请呀请的根本没我反对的余地。我抖抖脚腕手腕,示意他该办的正事。反正是刀俎下的鱼肉,去见谁还不是一样。或许也就摆脱了这个地方。


“您的衣物……我在楼下看到了一部分,大都毁损严重……”那人费力的解着带子,一边嘟囔着废话:“柳大少爷的服装倒不少,就不知您肯不肯将就?”


如果他还有一点点礼貌的概念就不该眼都不眨的盯着我看,似乎认为活动着业已麻木的手脚的我像克隆羊一般的稀奇。我也没有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习惯,使劲关上衣柜门随手扯了些衣服摸黑穿上才又推开了门。那个人调整出一副貌似岸然的嘴脸依然站在那里:“请。”


我却踱进了浴室,不去理那人的如影随形,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外表。怎一个惨字了得!拭去干涸了的血渍,嘴角有些青紫的肿,脸颊上又浮现出清晰的五道指痕……算上腕上深深的勒痕和前胸与看不到的后背上隐隐作痛的擦伤碰伤,真是活脱脱一副经典的被虐相!我再次理理头发,油然而生一种风萧萧兮的心境,暗自叹口气往外走去。


不愧是姓黑,连行径都是一副黑社会的作派。楼梯口、大门外都有几个一身黑的人把守,就差一副彰显形象的黑墨镜了。我不由得冷笑,寻思自己何德何能何时何地得罪了如斯神秘大人物……此去总不会是访亲会友吧?我有自知之明。


我忽然弯腰,不意外的看到几个黑衣人顿时如临大敌般戒备,然后在紧跟着我形同押解的那个人好奇过于诧异的目光中,穿上我那双已不成样子的湿冷的皮鞋,再从彻底阵亡的衣服里掏出幸免于难的五毛钱,宝贝般收进了衣袋……


居然没被蒙上眼睛,我有些遗憾,或许正表明我记不记路都无所谓了。我又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从好莱坞到港台,从荒山野岭到海底湖沟……


“停车。”我忽然出声。司机得到命令后将车缓缓停下,下命令的人看着我,还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方先生有何吩咐?”


“我不认识你所说的黑先生,之所以跟你走是为了搭个便车,现在我认识路了,多谢,告辞了。”车窗外就是公司的大楼,发生了太多的事,起因似乎都缘于那场车祸,既然已生死难料,我得先试着找楚夜寒问个清楚。


“哈哈哈……”那人毫无先兆的抱着肚皮狂笑,似乎认为我说的话是个天大的笑话,一边示意司机开车。我认命的仰靠在舒适的xx椅上,为本就不报希望的想当明白鬼的{zh1}一搏的失败哀悼。路好像挺远,而车又太舒服,是宾利呢,这几日我的车福实在不浅。身边那个人的好奇视线像苍蝇,粘糊糊的很讨厌。我望向渐渐偏僻的外景,离城市的尘嚣越远,凡俗就越稀薄。希冀就越淡漠。


又开始爬山,车在遮荫蔽日的山林间穿行,积雪压弯了无数横生的枝条,随风不时有雾状的霰屑散落在宽阔清洁的路面上。进入一道自动开合的大门后风景迥然不同,有钱人真是作孽,连花花草草的都被变更了空灵的本性改造成随时随地为他们服务的庸脂俗粉……我是无产者,对资产阶级的敌意果然是天生的。但并不妨碍我想要籍由共产而贴近他们的愿望,问题是现下的种种注定了我没有这个可能。


“到了,我想黑先生正在等您。”车门终于打开,我恋恋不舍的下车,心里祝福那个傻笑一路好不容易憋住还是忍俊不禁的人能够忍出终生受益的内伤。过大的衣服在挽起裤脚衣袖后还不算太别扭,我抖擞精神迈步进入草木扶苏的深宅大院。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家还住在单位家属区的平房里,邻居中有位据称系出名门学于黄埔下放后扎根基层的老学究,曾经遥指着乍富起来的某位领导家属刚刚圈划完工的一栋带前后院的小二层楼摇头鄙夷道:“树小墙新画不古”,经好事者探寻解释,全单位的职工及家属都籍由各自发挥的想象了解了何谓“暴发户”,既然被德高望重的高人所不齿,那就没什麽可羡慕的,于是多多少少获得心理的平衡。这种虚无飘渺的平衡方法一直让我牢记及沿用至今,用来在意识上对付某些竭力想抬高自己的其实只有金钱却感觉良好的“优越”分子。而现在,我所身处的院宇真实彻底的使我明白那位见多识广的老学究曾经沧海的感受。


很多宣杨标榜皇家王室贵族豪门的房地产所表现出的无非是有些不同于小康的华而不实的风格,其实质不过尔尔。而在这里,我每走一步,就会被从不经意间流露出深厚的历史底蕴冲击一下。岁月的磨损虽历历可见,但几十年前的那场大祸似乎没在这里肆虐过,不含一丝现代痕迹的明式建筑理直气壮的完整,迥异于外部速生植物的参天大树含着一派气定神闲的自在,日影婆娑的曲径回廊仿佛是从时光的缝隙中折射出来的古朴影像,绿苔萦绕的荷塘洞溪又宛若随意般娓娓道来那静谧的沧桑。


恍然如梦,我像探进了不自知的过去,对{jd1}陌生的地方油然而生一种说不上来的相对熟悉。宛若前世轮回未及xx殆尽的残梦。





------------分隔线----------(以下插送番外一篇)





 “纯白”美人


愠怒的目送柳墨炎逮走了他那只乱跑乱吠的脱管宠物,耶律霁显阴邪的转向犹自淡然的尹忘白,半晌,问出的话显得平静无波。


“为什麽要放外人进来?”


尹忘白不答,只是一味的走神。耶律霁显恨恨的托起日渐尖削的精致下颌,迫使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向自己:“我说过出去时给你一次开门的机会是让你为我开门!怎麽?忘记了?!告诉我,为什麽放那人进来?!”


卷翘的睫毛静静的低垂,晕出密密的美好阴影,早就放弃对蛮横与霸道的无用反抗,下颌渐大的力道却不能不在意,因为很痛。尹忘白忽然有些想笑,这样的自己居然还能感觉到痛!原以为麻木的够彻底,也顺从的够绝望,却还是不够死心呀,加诸于身的一重重樊笼并没有稍减,反倒越来越无法挣脱,这个人真如他所言确实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说话!”耶律霁显刻意的加大手劲以掩饰自己的心慌,柳墨炎的字字句句都像钢钎扎到了忐忑不安的心里。自己何尝不知是忘白故意做势欲将公司绝密出卖给柳墨炎,冰雪聪明如他,又岂会不晓得炎和自己是交情甚笃的多年朋友!可正是知道他根本无意要做背叛自己的事情,才会在拼命纠缠了他这麽多年后控制不住的抓狂!忘白是这麽淡漠,任凭自己变本加厉的限制与羞辱依然不动声色,而自己懂得,他是真的希望被自己送进监狱,因为他认为这是{wy}可能摆脱自己的方法!


摆脱?该死的自己做了什麽让温柔恬淡逆来顺受的忘白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是不堪忍受自己太严密的保护?可柔弱心软的忘白又哪里能对付外部如狼似虎的人群?!自己是自私,可这世上谁又不自私呢?谁会愿意和除过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分享从小就誓言会守护一生的最珍贵的美好?!如果不是忘白答应过父亲要辅佐自己,大概早就远走高飞了吧?自己长久以来是逼的忘白太紧,让他太辛苦,可是……不被他信任,自己也好辛苦!


从什麽时候开始乖巧听话的小霁变了?是父亲过世的时候?还是耶律老先生将大权虚交给自己的那{yt}?虽然知道只是走个使其名正言顺的形式,但面对着从未正视过自己的弥留老人衰老的恳求的脸,自己终于答应要努力将公司完整的交还给通过董事会历练后的小霁,谁知那次的心软却害了自己!……或许他认为自己不会言而有信?可大权在不久后就被他完整的接收了,为什麽还是像防备仇敌一样紧缚着自己?好想飞,好想摆脱一直束缚着自己的温室,好好看看外部新鲜的世界……看看小霁来的地方,可是……应该已不可能了。这样好辛苦,何时才能拚到结局?以为背水一战制造出让自己粉身碎骨的罪恶就能解脱,可是恨依旧是恨,束缚却更紧窒,囹圄却更狭小……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就是这种恍惚,这种让自己无能为力的神游太虚,真想挤进他的心里看看自己到底在什麽位置,是不是只算无所谓的存在?……不要忽视我……


“你也说过会找人来帮我适应的,说我像木头一样到了里面被一群人围着会不习惯……”这种言语上的幼稚羞辱以为自己会在意?不管小霁是否真的会恨自己到那种地步,到了那{yt}自己是{jd1}不会允许自己还有命见到一群丑陋肮脏的罪犯。


“你!”他相信?!自己就如此不可信任?!为什麽忘白就不能表现出哪怕一丝抵触的情绪,好让自己有理由说服他以后安心留在自己身边再不渴望接触复杂的外界……从何时起自己不单纯只用膜拜神祗的崇敬目光追随着他?可无论自己再努力,他永远都在自己的上方只偶尔赐给自己淡然的一瞬。以为爷爷终是愧疚了,却还是用了手段让自己陷于被忘白怜悯的境地!用最短的时间证明自己并不若其他人想象的那般无用,却换来忘白心安理得的欲甩手而去!


怎麽办?该怎样让忘白明白?几个月过去了,人是顺从的留在身边,可心呢?心却越来越触不到……快要疯掉了,或许自己同时也在将忘白逼疯,可这并不是自己夜夜祈祷的渴望,自己只渴望那个永远只属于自己的温暖怀抱,渴望那双正视着自己饱含专注满带笑意的澄澈眼睛再不投向别的地方……


“你对那人说的话是给我听的吧?”摸出一把精致的钥匙,耶律霁显打开限制着莹润皓腕的碎钻xx。


“你不想听我说话,又何必放那人进来?”没有小霁的默许,即便是自己用他特意留下的遥控器打开了大门,下一秒隐藏着的另一道屏障就会启动,别说来人有机会跟自己交谈,就连玄关他都踏进不来。


唉……忘白要是再迟钝一点或者再愚笨一点该有多好!可是希望他敏锐的地方他却总让自己抓狂……想试探他没错,可他下意识的戒备又一次深深伤到了自己,在他眼里自己真就那麽恶劣卑鄙?!


“你今天不乖呀……”细嫩的脚踝虽然隔了羊绒袜却还是因为意料外的活动被镣铐磨破了,略略渗出的血丝让解着束缚的耶律霁显一阵揪心的痛:“疼吗?哥哥?”


疼吗?真的很疼!却不是为那一点点皮肉伤,而是这声突兀的“哥哥”!这个不被允许的称呼小霁叫出来是那麽自然,叫的理所当然似乎是天经地义!


“怎麽了?”耶律霁显察觉到忘白身体猛地一震,以为自己动作太粗鲁弄疼了他:“我会轻一点……家里有药……哥哥?”


“你叫错了。”居然不是幻听,耶律老先生在世时这个称呼是禁忌,以后则是小霁的污点,他不该犯这样的错。


“我没叫错!哥哥、哥哥、哥哥!”原来这麽简单!原来自己只用一直想用的称呼就能引动忘白的情绪!自己身体里流动的一半和忘白相同的血液,就是自己能够紧抓他不放的理由,而忘白,也会因这个理由不忍弃自己而去!


“哥哥,不要以为爸爸只爱过你的母亲只承认你是他儿子你就可以不认我!虽然爷爷一直将我当成传人可大家心知肚明你才是耶律家的嫡子长孙!我知道爷爷对你不公可他还不是必须仰仗你的能力?!你想了各种办法就是为了撇下我撇下辽宇吧?”终于!终于看到忘白在自己面前变色了!哥哥,我终于知道你在意的是什麽,我终于知道,你在乎我!


“我姓尹,这一点不可更改,”这个姓是父亲亲自为自己冠上的,就如同耶律老先生亲自为自己钦点儿媳所出的小霁冠上了耶律:“那些事都过去了,我只是在等待你的判决。”


“不会过去的!辽宇是你的,也是我的,是我们的!哥哥,爸爸当初不承认我是在跟爷爷赌气,别以为我不知道,爸爸过世前叮嘱过你要好好照顾我的,他在心里已经承认我了,可你为什麽不承认我?!”就凭这一条,哥哥你就不能扔下我!


“小霁!我不是……”怎麽回事?心里好乱……应该是辽宇不承认自己吧?父亲也早就和耶律家断绝的关系,可小霁受伤的表情就如同刚见到他时那样可怜,好像又变回为那个缺少疼爱的五岁的孩子……


“你是!哥哥就是!哥哥想不负责任的把我和辽宇一起撇下,又碍于答应过爸爸要照顾我所以想找理由让我先赶你走!”耶律霁显似乎变成了一个想赖糖吃的孩子,哪里还有原先让忘白迷惑又无奈的恨意。


“不是的……我……”一瞬间既定的认知全都乱了套,小霁表现出的脆弱的任性就像是在害怕被自己抛弃……那个狠绝强势的辽宇总裁消失的不留半分痕迹,紧搂着自己的只是那个一味索要温暖的可爱胆小的“弟弟”……


“哥哥,我这个弟弟真的不值得让你留下来吗?”我一直要的都是心甘情愿!


“辽宇有你就够了,何况……我也帮不了多少忙,而且……你说过我够判无期了……”从未有过如此的混乱,连自己都不明白想要表达什麽……


“哥哥,我需要你!我不要你进监狱!而且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要送你进去!要不然你为什麽一直试图逼我放手?明知道会惹我发火你还总是不动声色用我不想看到的顺从逼我厌倦!哥哥,你真不知道我说的很多过分的话只是想逼出你的反应?拿你再没办法也绝不会觉得厌倦……哥哥,我好累,这样对你我很难过,可你这样对我我更难过!你一直在伤我的心你知不知道?哥哥?”


……我没那麽……聪明……我不知道小霁也会觉得累……原来偷窥自己时小霁脸上的表情真的是伤心,而不是……自己以为继承自耶律老先生的……恨……


……


“哥哥,我们罢工吧?”


“……呃?”


“哥哥不是想做个逍遥米虫吗?我也想呀!我刚买了一个高尔夫球场,在昆明,气候很好的,我们去玩吧!”


“啊?这个……那公司……”


“现在正过年呐,溜走个十天半个月的没事啦……那一次在果岭上被你嘲笑来着,现在可不一样了,我要让哥哥刮目相看!”


尹忘白不自觉的笑了,不仅是想起来那次小霁出糗后懊恼的脸,更因为现在这张脸上所展现的奕奕的带了无限希冀和信赖的神采。这就是自己拚到的结局?好像并不坏,当个米虫是一直以来的梦想,小霁早已成熟有担当,说要陪自己实现愿望一定不会食言……退一万步说即是会如此持续下去,有小霁在身边不离不弃百折不挠无微不至的陪着,也很不错的……看来耶律老先生还是失算了,母亲给了自己一个忘字,意思却是不要忘记,而耶律家,果真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忘记……


……


“……哥哥,我想通了,你想飞我不再拦着你,因为不管哥哥飞到哪里,我都要在哥哥身边陪着哥哥,和哥哥一起自由自在的高高的飞!”


……


-------------插送完毕-------------





初十 续


我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看一直跟在身后的那个人,随心信步走了好长一段路,没见一个人阻拦不说,他好歹也是“请”我来的人的下属,怎会要我这个外人带路?


“这麽快就不想参观了?这里可是连南海的人都不大容易进来的,不过真要逛遍至少需要一个星期,不算院外的山水。”那个人的神色并不像吹嘘,而我也相信,因为我已知道了自己在什麽地方——骊麓,黑氏家族的封邑,传闻中自元代末年就开始构筑的暗黑王国的大本营,历数代统治而不衰败的xx领地。


据我所知确实是xx。即使到了现在,历史的弯折也从未波及到这里,最堪称奇的是在一切号称公有的社会主义的现代,黑氏家族依然合法拥有着这一整片连绵的山脉。其实这里众所周知是一脉风光旖旎的不算巍峨的山峦,但因其一直属于私有所以鲜少游人亲身游历过,至于里面的住户,则因行事举足轻重与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被外人吹嘘到神秘莫测,但依我看左右政坛之说不过是太长于剥削劳苦大众而被有心人牵强的以讹传讹。


“你带我来这里不是只想做导游吧?我想黑先生不愿久等一个无名小卒的。”我不想浪费时间,既然来了,缩着头也是一刀,不必劳神拖延。想不到莫名其妙招惹到的的确是个大人物。


“嗤……”那人对我嗤之以鼻,仿佛要看穿我大义凛然下的心虚:“看来你知道这儿是什麽地方了,刚还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现在又急着巴结,原来也不过是个妄想一步登天的人。就凭你惹出的事情能不能走着出去还未可知呢。”


他算什麽?黑家的清客或是狗腿子?我不动也不理睬,对算不上是挑衅的评价无动于衷。一步登天?下辈子或许会期待吧……走不出去?虽然不认为做过什麽了不得的会坏了自己性命的事,但如此山声水色,埋骨于此也还不错。


“呵呵呵……有意思!”又是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那个人转而又换了一副戏弄成功的得意嘴脸逼视着我的眼睛片刻后往我身上贼眉鼠眼的打量:“还真是把表情藏在眼睛里,这麽一双会阐述喜怒哀乐的眼睛难怪让天敌都变成了搭档。再加上这副皮相……啧啧,连我都想挖回家珍藏了。怎麽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条件可不比任何人差呢。”


“黯荻!你这调戏美人儿的毛病怎麽总改不了?!让人家主权人知道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从岔道转出来的竟是那位海联的代表,夜叉般的嗔怪中却带出了一丝得意:“我没夸大其词吧?为挖出这块宝我可是费尽了心机,差点儿成了被追杀的对象。”


“你的病可不比我轻吧,小联?”被称为黯荻的那人痞态十足的一手搭上我的肩膀露出奸诈的笑:“我可没调戏谁,只是面对活色生香光荣的英雄救美又可耻的当了一次柳下惠,就不知会不会有人心存感激然后跟我一样觉得遗憾了。嗯?对不对萧萧?”


“小联”明显对他的言下之意生出无限的好奇,替我挥开那只爪子眼珠转了转竟也是不相上下的奸诈:“咦?哦……哼哼……好奇心该满足了吧?过会我再找你算账!叔叔在等着呢……萧萧别理这个神经病!跟我来吧。”


叔叔?是指黑先生?她是黑家的人?与海联洽商很久并未听说过对方的产业属于黑氏家族,倒也符合黑家能暗不明的行事作风。我一言不发的跟上她,猜测此行或许与她有关,毕竟一贯谨小慎微,所作所为勉强算得上得罪人的就只有拒绝她的邀约一事了……不过初二那天见面,并不像还记恨着要找我算账的样子,何况她已报复过了,直接害得我走投无路身心受损……那我到底为何有幸出现在这里?不怒而威的骊麓,既然失去了望风而逃的机会,我是否应该颤抖如风中秋叶以表敬意?!


“萧萧,这几天过的不好吗?脸色……很难看呀,嘴角……很痛吧?”小联扯扯我的胳膊示意该转弯了,一边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我被勒出血痕的手腕,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唉!也不管你的病还没痊愈呢,就知道他们有够霸道还超级变态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早知道就不那麽冒冒失失的曝光了,说不定培养培养你会觉得我也很不错呦,失去机会不说还让那两个猴急的混蛋都没给你个适应的过程……”


我东张西望,趁此难得的机会欣赏不可多见看一眼少一眼的美景,不去理会耳旁絮絮的微风,直到相对风平浪静。


“唉!怎麽说你好呢,就这不吭不哈的不知在想什麽让人不知拿你怎麽办好才总忍不住想欺负欺负,夜寒说你的独立孤傲与固执多疑让他无可奈何,做的再好或再过分都激不出你的反应来。你从来没试过去相信别人吗?其实大多数的帮助并不另有所图……就这儿了,稍等一会我去通报,叔叔很通情理的,别怕。”


小联隐入一道月亮门,我负手打量四周的环境。难怪古人云山中无岁月,明明是寒冬室外,这个雅致的院落里竟绽放了满树如火般妖艳的海榴,空气中也嗅不到该有的寒冷,只一味的清新和煦……一曲曾经心有戚戚的双调不合时宜的浮上心头:


绿叶阴浓,遍池塘水阁,偏趁凉多。海榴初绽,妖艳喷香罗。老燕携雏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骤雨过。珍珠乱糁,打遍新荷。


人生有几,念良辰美景,一梦初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初夏现于新春,难道季节也会为权贵所驱使?有可能,以史为证,千百年前的一个隆冬这里也曾有百花因天子的醉言齐齐开放。纵使有千百种理由指责其势利,但我知道那并不是献媚,而是为了生存。


“此时花开只是善用了地热资源,这里遍布温泉。”听到声音,我回转身原来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先生我已见过了,是初二那天和柳墨炎下棋的那个中流砥柱。疑问有了谱,对于接下来所要面对的通牒心中便有了数。这麽一来倒说明柳墨炎对他挺重要,其实他大可不必亲自处理这种小事,发个话就行,我巴不得离柳墨炎远远的。就是没想到这柳墨炎也是黑家的人,至少关系匪浅。而我的角色则是该灭掉的耽误大好青年的狐狸精。我真想大笑三声。


小联恭恭敬敬在榴树下石桌上摆出一副棋盘,似有些吃力,摆好后竟有些气喘吁吁的肃然告退。黑先生坐到石凳上的织锦垫上冲我招招手,炯炯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精光,温和的笑:“陪我手谈一局。”


我坐到对面,无言的捏起一颗白色棋子,可能是使用时间太长有些发黄了,有清晰细腻的木质纹路,但异样的沉重。我看看黑色的,同样的纹路,也象是木质的,虽然没见过,可我知道这副棋必定要比那副温润的羊脂玉棋子要名贵的多。不过棋子再好,也不过是娱乐人类的东西,不论王公将相怀璧的金玉还是贩夫走卒手里的瓷石,仅仅关乎输赢。附加的赏罚则是强加的,与之本身无关。


“这副棋相传是唐代大明宫熏风殿内圣皇则天的小玩意儿,棋盘用现在绝种了的龙涎木整块雕成,这麽粗需长千年以上,旗子则是其树芯舍利研磨而成,百棵树芯才出得一颗,而百颗里才挑得出一颗纯黑或纯白色,黑色为阳白色为阴,据称其每局的胜负关系了世间阴阳的平衡。”黑先生好像看出我的好奇,用不经意的口吻娓娓道来此棋神话一样的来历,我疏于围棋的历史,所以不知道盛唐时期的围棋形式与规则和现在有何不同,但既然黑先生不吝赐教,我且不妨一听。


黑先生却再不多言,执黑先行以三连星出击,我敛神屏息,开始全神贯注于长久以来最认真的一盘棋。黑先生落子很快,而我也不喜拖沓,不消半晌已近中盘,前半盘形势接近,我觉得自己的白棋还要好下些,因为实空比较确定,宫子好收,而黑棋则有些薄。


不时有火红的榴瓣随清脆的敲击声落下,怕乱了棋局似的又无声的消失于桌外。我将白子拐下先手定型,白、黑子跳两手均大极,双方只能各得其一。我开始{zd0}限度地围空,但黑子稳健地步步推进,令白子难觅胜机,于是我决定在中腹冲一手,但黑子竟然不理,脱他先投了,我很愉快的顺势一冲,却被黑子飞入强手只能退让,白子顿时出现薄味,黑白厚薄易位,形势优劣由此而定,须臾我以三目半告负。


我意犹未尽的研究了一会残局,猛抬头才发现自己失礼,连忙向对面静默品茗的黑先生道歉:“我输了,请原谅我的忘形。”


“无妨,年轻人难得有这种忘我的钻研劲。”黑先生不在意的放下盖碗茶杯:“你的棋品尚佳棋风甚正,但棋艺却欠琢磨,可是学棋时半途而废?”


“只是兴趣,没专门从师学过。”在家时能陪我对弈的只有那位老学究,而且……之后有数年时间没摸过棋子了。


“哦,倒真是有些天分。” 黑先生的话在我听来似是意有所指,而我确无炫耀卖弄的意思,正视着对方心里不由得有些反感。


黑先生像看出我的不逊不介意般的淡然一笑:“你的确很敏感,就男孩子而言虽心思纤细了些,倒也无可厚非。只是那天你轻易就看出炎儿急于求成的败招,轮到自己却为何犯了同样的错?”




初十(续)

话归正题了吗?我把玩着一颗白棋很清楚在这个睿智的人面前不能再装傻:“您既是想点醒当局而迷之人,就请指教。”

“你的戒心比资料上评估的还要重些,所以比较容易自讨苦吃……” 黑先生还是温和的笑,看着我的嘴角:“这是炎儿干的吧?小寒虽然更强势些,但不会把暴力行为的证据留在明显的地方。”

我也淡然一笑,毫不惊讶他知道的会更多,小寒是指楚夜寒?那他也是黑家的人了?这倒可以解释部分他和柳墨炎关系微妙的原因。招惹了这麽多黑氏家族的人,所以我还真是罪无可赦。

“你对自己的处境大概还是一头雾水,那两个孩子天生不用为别人着想,也是我教导无方,让他们觉得凡事只要他们肯做,承受方就得理所当然的受宠若惊……上佳的冻顶乌龙,要不要试试?”

我接过黑先生递来的核桃般大小的薄胎瓷盏将里面澄黄的茶汤一饮而进,没觉出什麽妙处,因为对茶一窍不通,想喝只是因为渴了。

“直接、不造作,想来就该是这样的……”黑先生又递过一盏,笑眯眯的看着我暴飧天物:“外界对待我们黑家无非逢迎,而你是有些愤愤不平,只因为那两个冤家对头?……也罢,炎儿和小寒都是我侄子,虽算家丑,对你说说也无妨。”

……果然。我想起一句通用语:死人最会保守秘密。……

“其实黑氏家族并不神秘,只是比普通家族成员多些传承久些,当然财富也是因素之一。黑家的人也不神秘,会有误会是因为外届不清楚黑家的嫡亲子孙其实并不全姓黑,而他们兴趣各异所以涉猎的领域很广自然有些权势。黑家祖上有训,凡血脉或名或姓只需暗合一个黑字便可。炎儿和小寒就随了母姓。”

墨和夜,的确够黑。黑心黑肝黑肺,大概连血液都是黑的。

“他们出生只相差{yt},在这一辈中算是长兄,可没给弟妹做出什麽好榜样来,从小到大给我惹了不少的麻烦。”

我是一个新出现的麻烦?便是也只不过是微小如蚁的麻烦吧。

“家族大了总有大的短处,比如家业完整的传承,历届族长若无伏众的能力与威信将很难保证。这两个孩子天分都极高,具有成为族长的潜质,不过……”黑先生沉吟一下,啜了口香茗才又开口:“他俩天生都很唯我独尊,自小就以不择手段夺取对方之物为乐,这在族长的特质上是一大忌,因为既做了族长就应爱护全族,首先就必须做到公平诚信,不能为一己之私损害任何族人的利益。”

那麽损害非族人的利益就是可以的了?我并不掩饰我的不以为然,唯我独尊、不择手段,这些应是遗传吧?还是祖训?一将功成万骨枯,黑家庞大的基业岂是一味怀柔可以创得守得?!

“这一点他们自己也很清楚,不过说来惭愧,可能是我灌输责任感的方式有问题,让他们至今对族长之位丝毫没有兴趣,也就无心改正。这就让我很烦恼,一边要激出他们的兴趣,一边还得防止他们兴趣来了将家族利益又当成争来抢去的玩具……”黑先生停顿一下,忽然转了话题:“你长高了。”

“呃?”会吗?据说骨骼到了二十岁就会定型,再长高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使我是例外,短短数日又能高多少?

黑先生却在抛出这一句后再次转了话题:“炎儿和小寒之争只要不涉及家族利益我是乐见的,因为有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自身才会迅速成长,可我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时情况起了变化,小寒忽然向我提出了暂时脱离家族职务的要求。唉!黑家说出来很风光,但做黑家的孩子其实很不自由,他们甚至没有童年,因为在同龄人玩耍的时候,他们需要接受特殊的培养,并按各自能力或多或少承担一些家族的内务,像小联就负责外联,汨儿负责医护,带你来这里的叫黯荻,负责保全,炎儿则负责通讯,小寒的责任是信息……”

说了一车轱辘的话应该补充些水分,我自觉的为黑先生斟上茶水,心里默念酒倒满茶倒浅的敬罚原则,趁机自己一气灌了两杯。听来听去让我有种在什麽我不清楚的事情上当了一把罪魁祸首的感觉,大概还是缘于那场车祸。

俗称笑面虎就是如此吧?黑先生依然笑眯眯的,端起茶细细的品,似乎很满意:“很香……这茶产自雾峰的茶园,茶树也有千年历史了,虽数度历劫品质却未稍变,难得这迎霜傲雪的骨气……小寒的请求出乎我的意料,因为他当时已称的上是我的左膀右臂,要做到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但他做事一向深思熟虑,所以我不免亲自探究其原因……”

答案就要揭晓了吗?离宣判也就不远。我一颗颗捡起棋子入匣,塔尖的人物见过,{dj0}的名车坐过,绝种的玩艺玩过,{jp}的好茶喝过,待遇很不错了。

“其实事情的起因很荒唐,传出去会是很有价值的八卦。当初小寒设计让炎儿抱了一个男孩子,炎儿反过来又逼小寒也抱了一次,谁知此后他们都发现自己的性向偏于同性,于是同时将目标瞄准了对方。”

我浑身一阵发冷,这波澜不兴的和煦语气是一族之长谈论小辈此等丑闻时该有的吗?!果真是知名的家族,的确够古怪。

“那一次据我所知是他们最直接的一次交锋,之前因势均力敌都没占到便宜,炎儿利用小联的好奇心和大嘴巴在弟妹们聚会时宣称已然压倒了小寒就跑,气急败坏的小寒紧追不舍,到了那段高速眼见就追上了,炎儿故意撞上了一辆无辜的车,因为他知道小寒不会坐视不管。”

而我正好就在那辆无辜的车上。倒霉的车,倒霉的学长,倒霉的我。可恶的柳墨炎!竟给我楚夜寒是元凶的错觉……

“被撞的车上因为有人躺着没被炎儿发现,所以撞的时候用技巧避开司机却还是伤了人,撞完炎儿就跑了,可能到现在还以为是伤者开的车,因为小寒封锁了一切相关的消息。我以为他是在保护炎儿,后来才明白并非如此,他只是不想增加一个被无聊争抢的目标。我还明白小寒暂时离职的用意,他想尝试靠自己的能力创办一间公司。”

……那家公司竟是楚夜寒的!我以为还有幕后大老板的……别告诉我那时大尾巴狼就盯上了我!我轻声冷笑,都说贵人多忘事,但愿在当初我无意中成为楚夜寒的下属前他早就把这个小人物忘记了。

“我没有同意小寒的请求,原因很简单,炎儿会起疑心,这样一来反倒无趣,我建议小寒按部就班的为家族效力,而我允许他在闲暇时自行其是,我其实也想看看他仅凭双手能做到什麽程度,毕竟他的专长不是贸易。”

我倒觉得这黑先生是在加码楚夜寒和柳墨炎的战争资源,用小辈之争为自己找乐子?算是一种磨砺?唯恐天下不乱而已。

“这几年小寒表现不错,若非并不专心和无意张扬,他的公司xx可以上市。”黑先生一贯温和的脸闪过一丝骄傲,然后是淡淡的烦恼:“然而作为旁观者我还是小寒在管理方面存在着一些问题,虽然与家族无关,但不能不说的是他对于人员的任用和给员工的待遇方面有待商榷。”

我顿时如遇知音,连黑先生都看出来应该给我升职加薪,那我的前途……算了,前景大概也没多少光明了。

“我以前对小寒的公正性很有信心,但这一年多来他却用不太令人信服的借口解雇了几个员工,这几个人论能力都还不错,也从创业开始就跟着他,多少算有功之臣,我出于你能明白的立场一一查过,结果让我有些失望,因为这几个人之所以被开除跟能力无关,甚至也并没有犯什麽不能弥补的错误,归根到底仅仅因为在人际关系上对小寒维护的人或者亲密或者刻薄了些……”

我脑袋里一一闪过亲眼见证的几个解雇场面,被开除的人有跟我谈得来的临走时留了联系方式,也有视我为眼中钉的临拜拜还不忘{zh1}瞪我一眼,但这些“交情”的来源都xx于工作,在私事上互不关心,他们惹恼了楚夜寒倒是肯定的,所以下场才会那麽惨,就像现在的我……不同的是我{jd1}没有与楚夜寒“维护”的人有什麽瓜葛,就是想也没有过机会,再说找上门来的那麽多,我怎会知道哪个受到了他的维护……其实每间公司每年都有跳进跳出的人,我看不出有什麽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更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跟我有关。我刻意忽略了心头黑先生似乎在针对我的怪异感觉……

“而在员工待遇上,大多数员工还好,但他对个别人太过关照,一个初出校门毫无建树的助理享受高级主管的薪资待遇实在欠妥……”

我的脸霎时黑了一半,那麽卖力任劳任怨的在刁难下工作没过过{yt}舒心日子还被说成受人关照?!所以说凡事不能脱离实际,黑暗带不来光明。

“……虽然那位助理工作很卖力,但这并不能成为逾级对待的理由。赏罚不明上下无序是{ldz}的大忌,这一点我不能不提醒他,以免将错误惯性延续到家族事务中。”

原来我是错误。到了不得不纠正的时候。难怪昏君遗臭万年,他们陷害了太多如我般忍辱负重的忠良贤士!

“很可能会有人为自己抱屈,因为表面上小寒对员工都是公事公办一视同仁让人挑不出毛病,单纯论薪资报酬也不算太离谱,不过在福利上就另当别论了……”

福利?指的是那间小公寓?很普遍呀……年节发的礼品?大家都有的……再来就是我天天蹭喝的咖啡,总不会就为这点芝麻绿豆毁了我的钱程?!

“这几年小寒在外面只用黑家人的身份做过一件事,是将一位病人转入了黑家所属只有相当级别的人经反复审查才住得进去的国内{zh0}的疗养院,我在审批时大略看了一下,以其本身的条件远远不够资格,更别说是否有能力支付相对也是额度{zg}的医疗费。”

我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当初给我妈转院是原先那家医院的院长牵的线,说是熟人私产条件不错而且因带有慈善性质所以收费合理……

“不过该病人倒从未拖欠过任何费用,这一点从经营者的角度看还算满意,况且每个月总有另外一笔款项定时转入这个账户,虽然不够当月费用的零头,但也因不必动用而使这个账户始终信誉良好。只是从小寒经营公司的角度看问题就出现了,虽然如何分配利润是经营者自己的事,可是按照常理首先应考虑公司的发展,用占每月利润百分之一的数额作为单个员工的福利直接划入私人账户,对其余员工乃至公司本身都不甚公平,你说对不对?”

……我从来不知道一颗小小的围棋子竟然能沉重到几乎令人拿不稳,这让原先只是从心头缓缓泛出的凉意在一瞬间冻结了整个的身体,某个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碎成齑粉,然后迅速膨胀为绵绵不休的悲哀。坚持了这麽久,原来只是在延续别人眼中的一场滑稽戏!

“说起来小寒的做为也无可厚非,即使他并没有此项义务,而这个病人也跟他毫无瓜葛,但毕竟是出于他善良的本性,因为他认为多多少少是缘于那场车祸才使病人的情况如此严重。其实他大可撒手不管是不是?我本也想撒手不管,可最近有件事使我有些不安,那就是小寒和炎儿又要重复一场二十年前导致他们对立的闹剧,而这闹剧的主角,便与小寒这些有失公允的行为有开脱不了的关系。”

……我机械的听着,失去了反应的能力。我已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基本上猜到了结局。又一片榴瓣直直落下,在石桌精雕着莲花的边沿擦过,然后静止于青石方砖上,不久它便会当作碍眼的多余被xx吧?最终碾乱成泥,留不下一丝曾经存在的痕迹,更没人会记得枝头喧闹中那一抹不自量力的努力。

“二十年,一晃就这麽久了,”黑先生亘古不变的微笑犹如裂了个小小的缝隙,透出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真是上了年纪,想起孩子们小时候的事居然跟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倒是真正昨天发生的事一转脸就记不得了,看来我应该退休了,可孩子们何时才能让我放心?”

……

静默了一会儿,黑先生看看无言的我,继续xx无缺的微笑:“扯远了,只是我想起来小孩子天真无邪的小脸有些感慨。小寒和炎儿小时候都很淘气,六岁以前整天腻在一起,从一睁眼就开始闯祸直到累的不行才睡觉,没少挨我的教训,可教训完了该怎样还是怎样,根本不会记到心里去,那时候真热闹……六岁那年他们开始正式接受家族的特殊教育,一些原因使他们必须分开,小孩子嘛,总有一些视若珍宝的东西,以前在一起可以分享,若要分开就得学会放弃,我曾说过喜欢的东西就抓要到手里,谁知他们都记住了还发挥到了极至,谁都不想放弃的结果是所有能毁坏的东西都毁坏了,理由是自己得不到那对方也别想得到,说起来像有些孩子气,但我了解他们,虽然才六岁,但在某些方面已经有了不亚于少年的思维模式。”

“……所以我很吃惊,在他们争执{zh1}一个宝贝时去看热闹,那可是他们最最心爱的,放到{zh1}处理大概也因为在他们心里极为珍贵……”黑先生忽然逼视我,凌厉的目光似要看透我的思想:“你不好奇那个宝贝是什麽吗?那是个有生命的小东西。”

第19章

初十(续)

我平静的回视他,好奇怎样不好奇又怎样?如果硬要我发言,我倒想大声宣布自己的感想——那两个变态的遗传基因虽然与对面这个温文有礼的虚伪家伙同出一门,但在老谋深算xx于无形方面是{jd1}无法胜过他了。

黑先生也没执意让我回答,顿了一下揭晓答案:“一个很可爱的小生灵,有双很特别的乌溜溜的大眼睛,抱起来软软的,敏感、极有灵性还很怕生,让看见的人都忍不住想欺负一下,小寒和炎儿自他出生便争着抢着要以保护人自居,还霸道的不想让其他人碰触。那是一个小……狗。”

小狗?描述的好像我曾养过的一只,圆圆的黑眼睛,湿漉漉的鼻头,卷卷的白色长毛,抱起来也软软的,很温暖。它是我十岁时的生日礼物,忠心耿耿的陪了我四年,然后被一辆飞驰的摩托绞在了轮下。我大病一场,然后再也没有养过有生命带体温能回应会流血的东西。

“他们都不想失去它,{zh1}请求我的决断,那种渴望得到害怕失去的表情不应在黑家孩子脸上出现,于是我告诉他们如果都不让步,不如一人一半。他们采纳了我的建议,当场亲手剥开了那只小狗。”

我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那条狗的下场居然像亲眼见过似的闪过脑袋,鲜血淋漓,皮肉模糊,惨不忍睹……

“至今这里的后山还有两座小墓,遥遥相望,却隔着一个山谷。从此以后小寒和炎儿就成了对头,以抢夺对方的所有物为乐,在家族事务上虽然合作,但私底下再也没有互相帮助过,失去了兄弟间该有的亲情。我有时会扪心自问当初的教育是否成功,虽然自觉并无不妥,可是难免有些遗憾,因为间接的也造成他们到现在根本无心成家,将感情当作了可有可无的逢场作戏。你该理解长辈对小辈谈婚论嫁的热衷,这样一来不知何时才能看到小寒和炎儿为黑家开枝散叶。”

……我想起了一句话: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可我并不是黑氏血脉延续的绊脚石,我很清楚自己充其量是又一场作戏。

“原本每年的农历春节黑家人都要团聚,可今年却没到齐,情况很有趣,如果我不插手,或许……”

又是一次停顿,我明白黑先生每次的停顿都是给我时间体会他的言下之意,这一次是在暗示或许我的下场不会好过那条倒霉的小狗?无所谓,我不是只会任人宰割束手待毙的小狗狗,最起码我不会把自己的小命断送在别人手里。

“哦,一下子谈了这麽久,竟然已经过了中午……你要不要留下来吃些东西?”黑先生看看天色站起身,神情xx轻松,是那种运筹帷幄者对棋局了然于胸的自信。

“不了,很惭愧占用了您的宝贵时间,我该走了。再见。”我不确定是否可以离开,从黑先生的言谈里也听不出他对我有下一步的安排,不过这里我确实呆不下去,想要走得远远的去整理太多难以消化的讯息。如果可能的话再不相见。

“这样啊……”黑先生微微的笑,或许是因为我的不堪一击所以显得有些遗憾:“那就不勉强了,我叫人送你出去。”

……

木然的挥别了小联舞若杨柳的花丝巾,坐在车里我还是有些懵懂,直到黯荻将车停下用喊的问我:“……换了别人撒泼打滚都要在里面能赖多久赖多久……急着跑什麽?叔叔都开金口了你都不买账?!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白痴!难怪那两个魔头要硬来,你根本就是个……唉!还想看热闹呢……说话呀!去哪儿?”

{zh1}的结束语我还听得懂,然后想起来黑先生的吩咐是要这个无聊的噪音机器送我去我要去的地方。这就表示他放过我了?不可能,我没那麽天真。我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也没有地方可去,于是就地拉开车门:“多谢。”

“喂!会感冒的……”黯荻也下了车,抛过来一团东西:“穿上,从炎那里顺手拿的,别楚楚可怜的一副被抛弃相,弄的我都不忍心丢下你不管……”随着说话人钻回车子懊恼的尾音也同时绝尘而去。

那是一件短大衣,{jj1}的手感显示着品质的不菲,可能是羊绒的,反正扔了可惜,而离开温暖的环境,衣衫单薄的我确实很冷。

这里是繁华的市区,路两边林立着花哨的店铺,因为处在黄金商业时段而格外热闹,进进出出大肆采购的人群依然沉浸在春节的兴奋里。我沿着人行道慢慢的走,茫无目的,湿冷的鞋子让我很不舒服。我在一家大商场外结了冰的喷水池边沿坐下来,刻意忽略周围不时出现的露骨的好奇目光。不合身的xx衣着,不相称的略微变形的旧皮鞋,无风度可言的随意坐相,再加上脸部嘴角掩不住的伤,若是我大概也会多看几眼吧,连商场巡逻的保安都有意无意的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又飘起了雪,零星的雪花漫不经心的落下,并不在乎会投身入什麽地方。一些行人撑开了伞,缤纷的色彩煞尽了风景。我静静的坐着,混沌的脑袋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一只穿了大红唐装的小叭儿狗欢快的从我的脚边跑过,同样装扮的主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血淋淋的场景,短大衣带来的暖意顿时消失无踪。

“咦?方子!”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从商场里出来,看了我一眼继续走了几步然后猛地回头打量:“真是你!……嘿哥们儿,不看脸的话看来混得不错,去哪儿高就了?也不招呼一声。”

“啊,你怎麽在这儿……我……请假的事……”是我的同事,这里离公司很远,大概又摸鱼了。他那个叫虫虫的女朋友也拎了不少东西不耐烦的停在一边。我慢半拍的弄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我真的被楚夜寒开除了?!

“唉呀,这节还没过完嘛,还轮不上强调出勤率,我给结婚备点东西……请假?你不知道哇?!因为你没来上班也没打招呼,所以……嘿嘿,你住的那间公寓都退租了,我以为……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发达了可别忘了哥们儿!”

我继续坐了一会,看来来往往的幸福的有家可回的人们,看心底里{zh1}一丝光亮被黑暗无情的吞噬,看一直压抑在心底不时蠢动的黑色种子发芽,然后疯长,将所有的空间挤占,只留下一丝抱憾……

我终于站起来,抖抖身上些许未化的雪花,大步朝前走,故意擦过警惕了很久的保安,听到他对着步话机念念有词:“……是,走了……向北……”我苦笑一声,绕过一个花坛又退了几步,从衣袋里掏出那张跟了我很久的五毛钱,郑重其事的放进经年累月在那里乞讨的瞎眼老头儿的瓷缸里。我答应过给它派一个意义重大的用场,不知道用我全部的身家来作善事算不算意义重大?

……

那就向北吧,好歹也是个方向,虽然没什麽意义,但有些能上头版头条的事情也许要等到天黑做起来才比较方便……

我夹在过人行横道的人群当中看各式各样的车子一辆辆飞驰而过,下意识的随他们东看西看寻找一个锲而不舍的铃声的来源,等大家有意无意的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掏掏短大衣的口袋,还真的摸出个连喊带震的东西,是楚夜寒早晨塞给我的那只手机!一定是黯荻找我时顺手带上的……

我过了马路,犹豫一会才按下接听键,话筒里顿时传来楚夜寒焦急的声音:“萧萧?是你吗?!你现在在哪儿?出什麽事了?……喂?萧萧!”

我狠狠的挂断了手机,慢慢往前走,楚夜寒,我是否该对你感恩代德?为你断了我{zh1}一丝骄傲{zh1}一线生机{zh1}一缕动力的虚伪慈善?!……又有音乐声,而我身边没有多少人,我再次掏了掏,果不其然在另一边口袋里摸出了柳墨炎丢给我的那个手机,看来黯荻事无巨细都要追求尽善尽美……

“呼……小默?!呼……”柳墨炎气喘吁吁的象是刚刚剧烈运动过,声音毋庸置疑的气急败坏:“你又玩儿什麽花样?!怎麽就不能安分些!……在哪儿?不想受罚就老实说!”

我再次挂断,一手一个看着它们比赛般疯狂的震响,随即悉数切断了电源。好吵,虽然我已平心静气,但还是不喜欢太吵闹。

“嗨,兄弟,你这卖不卖?”一个猥琐的中年人鬼鬼祟祟的指点了一下我的手,是在这里钓货的二道贩子,多半以为我的手机不是好来的,这却给我了一个提示,我掂掂手里簇新的东西,轻飘飘的,小巧而时尚:“你给多少?”

……

我没有还价,其实我知道那个人至少要赚五倍,但手中四千元的现金已经足够我接下来的开销。那两个人终于为我做了一件好事。虽然他们如果有机会知道一定七窍生烟。

我扬手招来一辆出租,目的地是火车站,我记得有趟车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发了,虽然是春运期间,应该还有去那个城市的车票。即使窗口没票还有票贩子,我现在掏得起高价。事实证明我的运气又好转了,我买到了票,而且是{zh1}一张软卧。我只在很早以前坐过硬卧,这几年都是硬座,运气不好时能站一路。软卧想都没想过。有钱真的很好,据说早几年这软卧还得要介绍信证明级别才有资格坐得。相同目的地这张车票的价钱都可以乘次飞机,我没坐过飞机,很想试试,可是我没有身份证,这将是我的终生遗憾。

离开前我在这个城市进行了{zh1}一次消费,进出几家无照经营的黑药店购买了足够的安眠药。到了那个城市不一定买得到,我也没有力气再浪费时间。

……

火车一路向南,天空逐渐黯淡,我盘腿坐在铺位上,用毛毯裹着脚望着窗外灰暗的连绵山峦。对面铺是一对母子,超多的行李不像去旅行,三十出头的儿子对六十开外的母亲照顾的格外细心。我的上铺没人,或许没赶上火车。

“小伙子,要不要吃一只?”那位母亲慈祥和善的笑,递过来一只橙子。他们上车时我帮着提了行李,可能因此成了好人。

我客气的拒绝了,却由此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那对母子都很爱说话,一来二去把此行的目的毫无戒心的透露给了我这个陌生人。他们要去的地方与我相同,都是那家条件{yl}的疗养院,儿子本打算坐飞机,母亲却坚持坐火车,嫌飞机危险。他们并没有问我要去哪里。

目的地相同,目的却相反。孝顺的儿子希望此行能保养保养幸福的母亲本就不错的身体,不孝的儿子却因为再也没有能力供养而要亲手结束不幸的母亲风中之烛般的生命。然后是自己的生命。

我是很自私,但这个世界让我再也看不透。我也曾考虑过给我妈转院,可是她失去抵抗力的虚弱身体已经不能适应陈旧的医疗条件,而离开了那些{jd0}的医疗设备和昂贵的进口xx,她的生存机会是零。我不能接受别人的施舍,所能做的只有陪着我妈,在发现手机前我决定先行一步在黄泉路上等着,有了路费我就能够和亲人{zh1}团聚一下。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我们会继续活着,平安,而且幸福。

软卧的确舒服,相对宽松的包厢里只有四张宽敞柔软的床铺,同路人中那个母亲早早的睡了,儿子在我对面摆弄笔记本。我没有睡意,车厢柔和的夜灯伴着单调的车轮声使人觉得有种茫然的宁静。这种宁静让我窒息。而前胸被柳墨炎弄伤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窗帘没有拉上,我靠在床头向外望,黑漆漆的夜色中偶尔有磷火般的灯光出现,近了,一闪而过,再消失不见。经过涵洞时列车的声音会变得沉闷,嗡嗡的在无尽压抑中拼命挣扎。这个时候窗玻璃上会映出我的脸,不甚清晰,煞白而空洞。

轻轻的敲击键盘的声音时不时响起,给死寂的环境增加了一丝忙碌,忙碌是一种变异的幸福,而我再也不会忙碌。我侧身躺好,努力召唤睡眠,那个儿子不久后也爬上对面的上铺睡了,他的笔记本依旧摊在桌子上,隐约可见液晶屏闪烁的亮光。

我睁着眼睛,看头顶的铺板,身体随列车微微摇晃。一切都不真实了,这漫长的{yt}让我短短的人生成了一场可笑的梦,于是结束时就也不会觉得有多遗憾。我摸摸身边挂着的短大衣,两边衣袋里硬硬的几只小瓶子让我心安,我紧紧的攥着,直到失去了翻身的欲望,直到用{zh1}一点力气吐出{zh1}一口浊气,然后入睡……

第20章



正月十一

多云

 

我猛地警醒,心突突的狂跳,四周是很嘈杂的人声。火车停靠在一个大站上,蜂拥而上的人潮裹挟着大件的行李将硬座车厢的车门挤得水泄不通。

“睡醒了?年轻就是好呀,懒觉能踏踏实实的睡到中午。到了我这年纪想睡都睡不着喽。盥洗室现在没人,快去洗洗吧。”是那位母亲,削着一只苹果慈祥的笑。

我坐起来,却怎麽也想不起刚刚令我惊恐的噩梦的内容。踱进专用盥洗室胡乱的洗了把脸,那种莫名的恐惧才逐渐退却。面颊上的掌印消退的看不太出来了,嘴角还是有些青肿,但看上去已经不太惹眼,我勉强镜子里那个跟游魂一样的白痴微笑,然后在刺耳的发车铃声中轻声告诉自己一切都要结束了,以后将再也不会有噩梦。

“睡起来了?我刚去餐车看人挺多就顺便替你预定了个位子,我们先去了。”那个儿子挽着母亲的胳膊愉快的跟我打招呼,他的母亲也在一旁帮腔:“你昨天晚上就没吃吧?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身体,多少要吃一点呀。”

母子两个的背影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愣了片刻认真考虑了一下便套上短大衣朝那个方向走去。我并不觉得饿,可这顿饭一定要吃。它是我{zh1}的午餐。软卧的餐车是单独的,位子不多但已坐满了,我进去时恰好看到那个儿子朝这边张望,于是顺利的找到了他替我预定的座位。是个独座,靠着窗户,与母子俩隔了几张桌子。那个母亲真令人羡慕,有一个如此细心的儿子。他大概知道我只想独处。

我生平头一次在餐车点餐,而且点了很多平时不敢点的东西,昂贵且华而不实。我慢慢的吃,似乎要把每一口的滋味记到心里去,我不承认这是一种留恋的表现,只认为是在抓紧时间挥霍。我觉得自己有{zh1}挥霍一次的资格。

餐车的开放时间结束了,我起身离开,剩下了一大半的东西,服务生司空见惯,职业化的微笑着说多谢光临。我有些反胃。

还有几个小时,包厢里那个母亲在午睡,她的儿子摆弄着笔记本,我坐在窗口发愣。窗外已是南方的景物,随处可见一汪汪的清浅的水。绿色代替了土色。潮湿而细腻。我的眼睛在看,脑袋却一片空白,手依然在衣袋中紧握着那几只小瓶子。

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是那个母亲醒了,拍拍全神贯注的儿子:“几点了?”

“三点,妈,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哦……火车也很快吧?还安全。我就想不通你们整天飞来飞去的不害怕呀?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小伙子,你也是坐到终点呀?”

“啊?噢……是的。”我不忍破坏那个母亲的好兴致,尽量打起精神回答。

“看你没带什麽行李,是回家吧?只有回家才这麽洒脱,因为家里有妈妈嘛,是不是?不管多大,在妈妈眼里你们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呢。”那个母亲了解的笑,连珠炮般轰出刺痛人心的语言。

“妈!”那个儿子抱歉的对我笑笑埋怨他心直口快的母亲:“您可真是想到什麽就说什麽,也不管别人尴尬不尴尬。”

“呦呦呦,嫌我话多了?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哪个当妈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大过年的就盼着孩子回到身边。就怕呀,疼也白疼!”

“好了好了,妈您别老可着劲儿到处宣传,不就是年三十晚上没能赶回家吗?我承认您白疼了我行吧?您不都痛心疾首的说养了个白眼儿狼嘛,我就是那个要缠着您一辈子的白眼儿狼呀。”

“呵呵,这孩子,就会跟我贫嘴……小伙子,是去看妈妈吧?”

“是的。”心脏一阵阵的抽搐,眼前母子俩流露出的浓浓亲情刺激的我几近崩溃。

“你家在这里呀?”那个母亲看着儿子收拾东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说话。

“不是。”看那个母亲好奇的一直在等下文,我不自觉的接着说:“我妈在这里疗养。”

“是呀?那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地方嘛,正好做个伴……下了车还有一节路,有人来接你吗?”那个母亲显得意外的兴奋,眼巴巴的瞧着我。

“没有,我可以叫车。”也通公交车,不过要倒好几次,如果打的会快些。

“嗨,还叫什麽车!你们年轻人呀,就是不知道节省。我们有车来接,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在路上还有一座庙,我每次来都要去拜一拜,你也可以为你妈求个平安符呀,有什麽病呀灾的有这符就躲过去了,很灵的,就这麽定了!”

“我……太麻烦了吧……”我很矛盾,恍惚间那位母亲眼中殷殷的期望与我妈虔诚的形象相互重叠,从记事起每年暑假我都要陪我妈去一座离家近百里的庙宇上高香添灯油,她执意要带我去的理由是还愿,因为她是在那里许了重愿后才有的我。懂事后我曾以此来取笑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光荣的人民教师信这些无稽之谈的确荒唐,可她却严厉的命令我住嘴,还专程去了趟那个寺庙求神佛原谅我的无心冒犯。那时候我才知道父母的婚姻原先并不受祝福,因此才双双放弃优越的条件远大的理想栖身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厂矿子校。去那里许愿也是一时兴起受了周围热心大嫂们的鼓动,没想到回来后就真的有了我……同时也就改变了当初和我爸结姻缘时算命人断言无后的命运。

“一点儿都不麻烦,”那个儿子已经整理好行李看了看表:“马上就到了,反正顺路,我妈最喜欢人多热闹你拗不过她的,那座庙始建于唐代很值得逛逛,就算是车坐得久了休息休息吧,再说我一个人也确实有些对付不了这麽多行李。”

恭敬不如从命,还能中途下车休息一会,于是我决定去那座古老的庙宇烧一柱高香。不会许愿,因为我不能还愿了。但我可以祈求往生后的平安。祈求来生爸妈不再这麽辛苦。我跟随他们避过出站的人流从贵宾通道直达停车场,又是一辆好车,我曾坐过的名车里再添一种——“奔驰”。

南方的寺庙威严中也带着婉约的玲珑,香客如云,香火极盛。可能因为过年的关系妆点得格外隆重。我将剩余的钱全部捐了功德,默默的祈求一番后退到庙门外等待那位虔诚的近乎神圣的母亲。那个儿子在远处不停的打手机,好半天收线过来要了车钥匙让司机等着他的母亲,然后冲我抱歉的笑笑:“我妈就是这样,总要拜够了才会出来,不如我们去车里等?”

停车场离庙门有段距离,很大,停了很多私家车公家车旅游车。奔驰则按贵宾特殊对待停放在旁边一家类似于僧舍的幽静的小院里,无处不有的特权真的很好用。我跟着他走进小院,不知何时又停了一辆,我扫了一眼,是加长的林肯,镶着黑漆漆的反光玻璃,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到了奔驰旁那个儿子却并不急着打开车门,看着我又抱歉的笑:“对不起了,不过我妈会照应你母亲的,请放心吧。”

我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因为听到林肯车门打开的声音我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愣在原地。柳墨炎阴沉的脸正向我一步步逼近,而紧接着钻出林肯的是同样阴沉的楚夜寒。

我被人出卖了?一直有人跟着我?那对母子的“友善”表现不过是为了监视我?看来我又一次搭错了顺风车!我想笑,笑自己到底还是太天真了,跑吗?院门已经关上了,我是自投罗网的瓮中之鳖。这一次会如何?

“怎麽?不认识了?!”柳墨炎一把抓住我,力量大的仿佛要捏碎我的腕骨:“就这麽想摆脱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我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反抗的念头,由着他将我拦腰扛起扔进了林肯。没有摔痛,车厢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很柔软。车门立刻关紧,我木然的坐起来,越过箍紧我的身体看看环境,撇开前座和司机,后面宽大的座位是相对的,茶几放置在侧边,伴着林林总总的车载电器,正对着的是一个超大的液晶电视。甚至还有一张应是用来办公的胡桃木书桌,一台笔记本在上面打开着。倒不象是辆车,而是一间低矮但奢华的小型多功能室了。

透过玻璃看外面没有阻隔一样的清晰,楚夜寒正在跟那个虚伪的“孝子”寒暄,在尔虞我诈的讨价还价吧?我很想知道在这佛门净地我被卖了多少肮脏钱。这个构想很快就被xx了,因为没几句话的功夫楚夜寒就转身回来,而对方则毕恭毕敬的目送,跟所有忠心不二的下属恭送上司的情形一样。

车门打开,楚夜寒钻进来,颀长的车身灵巧的在小院里掉头,然后将寺庙远远的抛在身后。

没有人说话,我抱膝坐在地毯上望着窗外什麽都不去想。柳墨炎已松开了我,和楚夜寒相向而坐,一种濒临爆发的火气继续积聚,阴晴不定的空气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压抑,我又快要窒息了。

“萧萧,为什麽?”打破安静的是楚夜寒,叹口气伸手将我拉起来困在他身边:“为什麽要走?你在介意什麽?给我个理由。”

“哼,他有什麽理由?!”柳墨炎冷哼一声挤到了我的另一边:“对他再好都是白搭,做事从来是我行我素,根本不去为别人考虑,好像全天下都在迫害他,实际就是个被虐妄想狂!”

“炎,你冷静些!没看萧萧都要崩溃了?”楚夜寒喝住柳墨炎,抬手动动车里的什麽机关,一道屏障无声的出现在前座后,阻隔开了车子前后厢的空间:“萧萧,你知道当时找不到你我们有多着急吗?没有及时找到的话以你的个性我们真怕……我明白你做人很有原则,下这样的决心有你的道理,可是这很不公平,对你母亲,对我,对炎,尤其是对你自己都不公平。”

什麽是公平?这个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存在吗?我被任意玩弄于他们的指掌之上就是公平?放弃自己以摆脱无望的挣扎就不公平?

“萧萧,看看你自己……”我的脸被转向了液晶电视,柳墨炎摆弄几下笔记本,电视上出现了画面,竟然是我!披着毯子蜷缩在火车卧铺上呆滞的望着窗外!

“……这麽难过,这麽憔悴,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你的伤心我们感同身受,看得到你的身影却触摸不到安慰不了让我们快要疯掉了,我们一路追着火车,看着传输过来的你的失落表情,心好痛!现在我还很后怕,因为如果黯荻没有派人跟着你,真不敢想象情况会怎样!”

那个笔记本暗藏了摄像头?难怪一直在工作。原来我的一举一动还是尽在别人的掌握中,我所认为的弃甲而逃只不过是另一场闹剧。迷路的孩子?果然自己在别人眼里是那麽的幼稚,一贯只会将别人踩在脚下碾压的人也懂得心痛?我倒觉得他们根本没有心。多讽刺呀,自始至终我都是一出闹剧的主角呢,还真荣幸……我笑出来,笑声轻的几近无声,听到自己耳朵里是那麽的冰冷。万念俱灰的空洞。

“该死的!”柳墨炎大声的咒骂起来,揪着我的衣领大力的摇晃:“担心你就这麽可笑?!我犯什麽病了对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牵肠挂肚……咦?什麽味儿?……烟!两天不见你都跟什麽人鬼混了带了满身烟味?!”

“炎!火车上总有人抽烟的,跟萧萧无关……你别刺激他了。”

“我不管!我不要小默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脱下来!快脱!”

我身上的衣服再一次纠缠在别人手里,撕扯的粗暴力道顿时激怒了我,羞愤一瞬间由量变演化为质变,不顾一切的强烈反抗使我像一枚炸开的核弹:“混蛋!放开我!……停车!你们凭什麽这样对我?!放手!我要走!我不要被你们当傻瓜玩弄……别想再摆布我……让我走……呜……不要……”

一阵眼花缭乱,残余的能量耗尽,我喘着粗气静止下来,出离的愤怒被灭顶的自哀代替。鸡蛋碰石头,蚂蚁搬大象,不过如此。

“知道安分了?哼,老在自讨苦吃……”柳墨炎察看了一下被我咬破的虎口,不在意的吮去渗出的血丝动手继续他刚才未达成的目的:“连内衣都没穿竟敢给我到处丢人现眼,你以为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对你这身风干排骨执迷不悟?!”

我又亲密接触着一件怎麽想都应与我无缘的东西:一副锃亮的xx将我的双手牢牢地连接在了车座扶手上,因为我的挣扎深深的嵌进了手腕里。皮肤逐渐暴露在了空气中,我说不出话,喉咙像堵了一团咽不下去的东西,干涩、酸苦、硬扎扎的难受,四周的物体开始旋转,就要飞压上我控制不住瘫倒在车座上并不停发抖的身体。

“这就是你能想到的退路?”楚夜寒握着一只药瓶危险的蹲到我面前,是那些安眠药,随被扯开的衣物散了一地:“说实话我也很想揍你,揍到你愿意睁开眼用心体会周围,其实你怎麽会不明白呢?聪明如你又怎会看不到我们执著于你的认真?只是你把自己封闭起来,从不轻易相信别人,也不想认真去思考问题,或者说对你认为难以掌控的事情刻意去忽略,明知道是误会却继续在误会……你在逃避,萧萧,你怕了,因为我们如此对你让你觉得恐惧,你放大我们被你逼出来的焦躁不安和情不自禁,却对我们对你的关心爱护视而不见,甚至认为对你好是一时兴趣,当成玩具争抢一阵自然会厌倦然后一脚踢开,是不是?……你的骄傲使你觉得这是一种不能承受的耻辱,所以你想逃,想一了百了,以为这样就会解脱了,对不对?可是你想的太简单,我们已经万劫不复了,怎麽可能放开你?我们三个早就成为一体,就是下地狱也要拖着你一起去……也怪我和炎只顾着兴奋忽略了你太敏感的内心,使你由不确定变成怀疑再恶化为不管不顾的放弃,回去后我们会好好跟你谈谈……现在……”

“夜寒你干什麽?!你明明知道他想……”柳墨炎突然的叫喊使我混乱的脑袋清醒了一瞬,楚夜寒正将几粒药片强塞进我的嘴里,是我的安眠药?苦涩的味道开始弥漫……

“我知道,他现在正需要睡一觉。”楚夜寒挡住柳墨炎伸到我嘴边想抠出药片的手,压低了声音像在解释:“萧萧坐车时间长了会吃不消,他晕车。”

啊?他……知道?我晕车很严重,几乎上车就晕,所以在避免不了长途跋涉时必须提前吃些晕车药,然后一路睡到目的地。这个毛病近几年虽然克服的差不多了,短途还挺得住,但刚刚剧烈的活动已经让我晕得难受,如果车就这样一路开回去,{jd1}能要了我的命。而楚夜寒是如何知道的?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我根本不应引起任何注意……

“……小默,很难受吧?”暴躁的柳墨炎忽然变了一个人,迅速打开束缚我的xx将我抱起来枕到他的腿上,轻轻揉着昨天被他弄出来的瘀青,从脸颊到嘴角,再到手腕,然后是胸膛,那动作温柔的称得上……怜惜:“对不起,我性子急又不知轻重,总让你受委屈……怪我老是动手打你吧?原谅我,我会改的,每次打了你后我也很不好受……可我实际上起跑晚了呀,夜寒霸占了你好几年我才知道,在他拥有你的时候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参与着你的生活了解你的喜怒哀乐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所以我想尽快让你明白我的心意,逼你回应我认同我接受我,我好喜欢你,哥哥喜欢你,想要做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你懂吗?”

“炎,我们都会是萧萧最重要的人。”楚夜寒的手也轻柔的加入,缓缓的揉搓着我放松下来才发现酸痛xx的肌肉:“可是我们逼得太紧了萧萧当然会反弹,你的暴力行为也难辞其咎,这让他觉得不安全,于是给了他逃避我们的借口。你起跑真的并不晚,我保证,我下决心接近萧萧也只是这个春节的事,他在被你抓走前一直防着我,甚至以为我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陷害他。你也知道那天是萧萧的{dy}次……”

够了……我算什麽?没到分割时间的宠物狗?“我不是狗……我要回家……妈……”

“小默?谁说你是狗?!……”

“炎别晃他!……萧萧只是累了,睡吧,我们都会守着你的,我们带你回家……”

一种温暖的触感覆盖上我僵直的身体,让人心安的睡意征服了紧绷的抗拒,柔润的抚慰密密降落在脸颊唇瓣,被呵护的错觉使我放弃了抵死一博的执念,我确实累了,好累……好累……无处不在的安抚好像小时候温柔关爱的手,隐藏好久的寂寞空虚仿佛正逐渐散去,久违的暖意缓缓爬出眼角,然后被什麽柔滑的东西吮去……不由自主地沉溺……

第21章



“回来了?神速呀……分了二十年又做回联体婴了?……也不管人家的想法连抓带绑的这不是胡闹嘛……再正常的人都会被你们逼出毛病来了……”

“闭嘴!还不是你捣的鬼?!叔叔让你带他来都做什麽了?!……”

“你派人跟着他也是叔叔授意的?不管怎麽说多谢了……”

“呦呦呦我没听错吧?多谢?!还真新鲜呀……那要是没赶上我不就得赔命了?……”

……

“……真的没事?那他为什麽会一直昏睡?都{yt}一夜了!”

“……长期绷紧的神经一放松下来会这样的,好好休息休息就没事了,不过还是虚了点,我可不保证再被你们折腾下去会怎麽样……”

……

“抓回来啦?!我看看我看看……好可怜呀,这小脸……睡着了的表情都委委屈屈的真心疼人,遇人不淑呀……”

“离远点!”

“哎呀我的手……小气!那个莫小姐还一直在打听呢,要不要我告诉她?”

“……滚出去!”

……

“你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干涉,但是再要弄成这样我可不会像这次这样简单处理,人可不是别的什麽东西,一旦失去就会无可替代,好自为之吧。”

……

正月十三



我醒过一次,怔怔的看了一会雕满奇花异草的木质窗棂然后又睡着了,印象里有一些人模糊的脸,模糊的言谈,断断续续的片断。就像有时候脑海里会闪过片鳞只爪的断章,只是那麽一闪,没有时间空间,没有内涵意义,是不复存在的记忆,迅速的了无痕迹,xx与现实、自己毫无关系。

……

翻个身,一瞬间的惬意使我迷惑,似乎不应该这样神清气爽。我清楚的记得自己要干什麽,而且真的努力了却没有成功,所以怎麽说都该感觉到沮丧。但为何是由衷的放松?效法鸵鸟把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可再也睡不着,思绪绵绵密密柔韧如蛛网,将可怜可悲可叹可恨的自己缠剥的无处遁形。

我很怯懦,永远做不出堪称勇敢的行径。或许我对于勇敢的理解很不正确,无所谓了,现在我有些庆幸自己太不勇敢。以至于总半推半就于别人的决定。

睡了一大觉,我发现自己又变得很热爱生命,天是那麽蓝,树是那麽绿,叽喳的鸟掠过枝头的身姿是那麽轻盈,正在大步跨过初级阶段迈向共产主义的社会主义道路是那麽前途光明……

我又开始无边无际的想象,古色古香的陈设使我渴望看到红袖添香,老学究还曾说过他此生大彻大悟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私塾先生都错了,书中根本没有黄金屋。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我现在确实懒卧在堪称黄金屋的地方……穷通前定呀,确不是刻意追求那麽简单。得过且过吧,反正由不得我。抱了及时行乐的思想,小轩窗下闲卷珠帘的旗装美女频频送来的盈盈秋波于是变得妩媚养眼。

“嗨,卿卿受累了。”我本想说爱卿的,转念一想不太妥当,因为我还要坚持共产主义,这个说法有自己革自己命的嫌疑。

“呃?……啊?……呀,来人呐……”美女感动的目瞪口呆,手竟一抖让卷了一半的珠帘哗啦落下,随即对被她不甚悦耳的尖叫唤来的各色人等结结巴巴的说明:“他……他说话了,怪怪的……叫我卿卿,还说我受累了……你们把他逼疯了!……”

“安静!”柳墨炎大喝一声制止了小联再度出声的打算,狐疑的看我一眼将迟到一步的是医生的美女推到了前面:“汨儿,快看怎麽回事!”

纤纤玉指搭上我的手腕,破了皮的地方都觉得不是那麽痛了。软玉温香呀,我以前怎麽不懂得享受呢?……

“你看吧!萧萧怎麽会那麽色的笑?!一定是脑子坏掉了!”小联到底忍不住再度出声,音量不大但斩钉截铁,让我忍不住再送她一个表示甚得吾心的笑容。

“萧萧,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汨儿放下我的手腕,再摸摸我的脑门。

“现下立时无有也,有佳人陪伴岂敢有恙乎?”我乐陶陶的伸懒腰,人嘛,不过就是一口气,有这一口气在,才看得到这如玉佳人,如花美眷。

“听听……是不是神经了?!”小联指着我来回看脸色煞白的柳墨炎和一言不发的楚夜寒。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汨儿有些迟疑,想了一下问出了这个白痴问题。

“当然了,”确实是黑家人,跟那天弄不清自己是谁的楚夜寒一样遗传有类似的痴呆症:“但若汨儿亲亲有其他想法,鄙人不介意换个能讨佳人欢心的身份,还请小姐指点?”

“那……你现在叫什麽?”汨儿看来是糊涂了,伤脑筋的抓抓头,涂着蔻丹的长指甲把我的头皮抓的生疼。

“在下名字很多呀,比如方默萧,方子,萧萧,小默,诸如此类等等等等……”我搬着指头开始数,摇头晃脑的做出冥思苦想状:“据本人数日来频频应对的心得,名字需按不同场景不同对象不停更换才是,若佳人有意,不妨取我实质以唤之。”

“实质?是什麽?”不要再抓了,头发都要抓掉了。

我从心底绽放出真心实意的了然笑容:“犬,尽本分冲黑氏奴颜媚骨摇尾乞怜以求温饱的丧家犬!”

……

古人诗云鸟鸣山更幽,果然。偶尔在婆娑绿意间的啁啾一声使一室的寂静更加清冷。汨儿撂下一句“他没病”就无影无踪,小联则是在张口结舌的状态下被架出去的,临走时不情不愿的眼睛还是那麽楚楚动人。我现在觉得她的长脖子很适合那条丝巾,当然指的是围着的状态。

屋子里有三个呼吸的声音,间或磨一下牙,没有了赏心悦目的事物我觉得无聊,如此良辰美景就这样被浪费,不知道算不算极大的犯罪。

“萧萧,起床吧,我们谈谈。”楚夜寒摆出既往不咎的大度风范,坐下来拍拍我的脸。

我侧身面朝墙壁,研究刚才没注意到的一幅挂屏,工笔仕女图呢,看风骨俨然唐寅的真迹。不过活色才会生香,还是能够软语轻言的美人值得一看。

“小默,有气就冲哥哥发泄,乖,别闷在心里。”这是柳墨炎的声音吗?他何时也能这样委曲求全。

“不想起床就不起来,跟我们说说话。你……刚才为什麽用那种方式说话?”楚夜寒趴过来研究我的眼睛,桃花眼一眨不眨像在放电。床再下沉一截,又一双桃花眼凑过来,电流成几何倍数迅速增强。

“入乡随俗是也。”我叹口气,那样说话光措辞就让我搜尽枯肠,好像一下子就老了三百岁。

“嘎?……你是说觉得这里的陈设、环境像古代,所以需要学古人咬文嚼字的说话?”楚夜寒哭笑不得,柳墨炎难以置信。

“然也。”瞧我这两个字用得多麽xx,一出口就让这两个人面面相觑刮目相看。

“这……不至于吧?”柳墨炎学汨儿关照着我的脑门,谨慎的样子就像在防备我偷袭他:“那你不想起床是为什麽?身上没劲?不舒服?还是怎麽?”

“……”我在极为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我也搞不清楚,身体再不舒服也已熬过了最糟糕的时候,虽然一贯排斥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可现在就想躺着,就不想起床。

“在想什麽?”我怎麽没发现大尾巴狼会有这样柔和的目光?那麽以前有些时候并不是我荒诞不经的臆想?乱了乱了,一切乱了套,我的世界被颠覆了,轻言放弃的行为已是被自己否决,那麽听之任之会不会并不比过去更难为自己?

“贵府小联小姐。”那个转折点,果然人不能走错一步,事以至此,我却在思索当初的那一步,是不是并没有错?

“小默!”柳墨炎喊起来,泄露出些压不住的火,却到底还是压住了:“有什麽需要告诉哥哥就好,想她做什麽?……你要起床呀?”

我是坐起来了,四顾茫然,然后目光炯炯的和桃花眼们对视比大小,感受着从完整睡衣外传导来的温度,属于人类所特有的舒适温度。

“那我去叫小联?”楚夜寒终于打破僵局:“可叫她来总得有个理由的,我怎麽对她说?”

“啊,承蒙小姐不弃,曾云欲请在下进餐,现践约而来。”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麽觉得小联那麽顺眼——我要饿死了,印象中只有她说过要请我吃饭。……

……

第22章

正月十三(续)

我很小心,拒绝更多的诱惑,在觉得已达小康水平时便离了席,美滋滋的准备去找小联或汨儿。对于那两个人自发提供食物的主动我极为满意,这表明我还保留有让小联请我饱餐一顿的权利。早先拒绝她邀约的愚蠢我自觉的忘却了,因为我发现接受这个邀请是一件可以双赢的事情。

“小默你去哪儿?”一直充当我座椅的柳墨炎积极的走在了前面,双臂微张仿佛想阻挡又象是怕我摔跤。

“此地乃是骊麓?”我是明知故问,在看到精美的雕花窗棂时我就知道了,也同时知道自己扼不住命运的喉咙。我掸掸楚楚的新衣新鞋:“衣履光鲜,佳景当前,自当邀美人把臂同游,却不知兄台可否告知府上两位妙人芳踪何处?”

“小默!不要这样讲话好不好?”急躁的柳墨炎终于抓狂,却一反常态不冲上来猛摇一气或干脆赏个耳光,而是搓搓手自顾自的转圈圈:“这样我们没法沟通啦……”

“萧萧,你想去哪儿玩儿我们可以陪你,小联汨儿都有自己的事情不方便的,别去给她们添麻烦了。”楚夜寒的沉稳果然不同凡响,鹰般的敏锐,狐狸般的狡猾,狼般的阴险,狮子般的凶残……

“噫!甚憾。如此说来姑且退而求次,还望这位兄台指点黯荻兄结庐之处。”那个黯荻看起来挺热心,对我也很好奇的样子,不提一下他实在说不过去。

“他不住这里。”楚夜寒一口回绝,老神在在:“若你不信,我们陪你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用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找遍这里所有的房间了。”

“怎好劳烦二位兄台?”撒谎!刚才吃饭时他在窗外诡诡祟祟,跟这两个人沆瀣一气眉来眼去了好半天,为了不笑出声还憋了个脸蛋通红,当我只盯着美食没看见?那眼睛的余光是做什麽用的!“在下对贵地后山景仰已久,只欲登高望远,岂敢搅扰二位相亲相爱。”

“你在说什麽?”暴风雨已经开始酝酿,我知道自己寸步难行,其实并没指望能找到什麽人带我去观什麽景,只是想把慢吞吞的导火索截短一些。命定逃不开了的事情既然该来,那就快些来。

“骊麓最美的景色是以此为中心的阳坡,后山相比荒凉许多,你去后山……想看什麽?”

“风水。在下既定的安身立命之地。顺便拜访跨谷遥对的前任兼未来的邻居……呀!……兄台即便是发乎于情亦应止乎于礼……此举有违孔孟圣贤之道,不成体统……有辱斯文……放手……放我下来……混蛋!”在柳墨炎的肩上我终于放弃组织得体的语言,也不再考虑大呼小叫时斯文扫地,刚填满的胃被他坚硬的肩头一顶有些恶心,不知道在他后背涂满异味扑鼻的物质会不会再次受到冷水浇身的礼遇。

“不要把自己比作狗。”我在为重重摔回床上做准备时柳墨炎却变得平静,轻轻放下我然后搂到他怀里:“小默,好好说话,如果你是想再激怒我就别试了,没用。”

楚夜寒扔掉及时扒下的我还没暖热的新鞋,拍拍我不及佯装应景表情的脸苦笑一声:“萧萧,其实你整起人来的刁钻古怪不输任何黑家人,就凭这手让我和炎焦头烂额的消极抵抗功夫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我原先想和你谈谈过去的事,但看来你已经知道很多,以至于让有些荒唐的概念先入为主了。是叔叔告诉你的?那你一定知道我跟炎是兄弟了。”

“我自己有脑子,你们是什麽关系与我无关,不要把我扯进来。”变态!打着欺负我的幌子干暗通款曲的坏事,我相信这件事他们的叔叔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个精明奸诈的一家之主岂会只是摆设。

“你摆脱不开的,小默,你可是我们找到的宝呢。我和夜寒明争暗战了二十年,好容易出现转机了又怎麽能放弃?”

“那是你们的事。” 虚伪。我才不是什麽宝,他们的所谓转机也是做个姿态给别人看的,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明争暗战了二十年。

“萧萧,是我们的事,我们三个的事。你认为我们是什麽关系?”

“……真要让我明说?好吧,我是比狗强,因为大脑相对发达,所以有够用的智商。”我决定直面光怪陆离的人生,正视惨淡怅然的心态,如果这是场必须的终结谈判,我就应该抛出我{zh1}的底牌:“你们是兄弟没错,却更是为了黑家声誉和自身脸面而不能曝光的情人!你们从小青梅竹马痴心相属,却被家族无情的分开,迫于无奈,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对方,便用水火不相容的敌对方式相处以掩人耳目,时间长了你们不甘心这样偷偷摸摸下去,就想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倒霉的我正好撞到了枪口上,于是被你们利用上了。”就是这麽回事,很多编导都是这样安排的,我才不会白痴的以为他们真的会喜欢我。

“所以你认为你是我们随机抓来玩弄的宠物?为了对付舆论及黑家施加的压力?”楚夜寒与柳墨炎相视苦笑,有志一同的揉搓我的脑袋:“你可真是冥顽不灵!”

有什麽不对劲,却不知到底是什麽……我以为被戳穿了真面目后,他们会有两种可能反应:1、不再压抑,执手相看泪眼;2、怒发冲冠,杀气朝朝冲塞门。当然这两种反应所导致的最终结果大致都不会是对于身为知情者的我有利,而我也不认为摊了那麽大的成本干了这麽多的坏事后,他们会仁慈的仅将当事人及受害者一放了之。接下来会如何我不予考虑,因为世事如棋局,我在棋盘上也看不到三步之外。

然而情况明显与我上述两点不符,既没人抱xx哭,也没人准备向我下毒手,我有理有据的推论所得那两位相关人士似乎并不以为然,自己反而被他们用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眼神瞪到底气渐渐消失。没了长缨在手的理直气壮,我依然着挺直腰板,虽然实际上已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但气势上不能输。

“萧萧,你认为两个男人在一起比起三个男人在一起,哪一种更会惹人非议?”

啊?也对嗬,这我倒没想过,在推理过程中我忽略了自己的性别,不过即使性别不同三个人在一起也是惊世骇俗,要他们都是女人那就另当别论,呵呵,我就当成飞来艳福乐不思蜀了,然而遗憾的是绝不可能……“那不同的,你们是亲兄弟,在一起是xx。”想象一下,是黑家呀,黑家的子孙干出此等有辱门风的事情,想不举世轰动也难!

“外界有谁知道我们是黑家人还敢乱打听?何况我们是亲兄弟又如何?只要自己不在乎,还会管别人在不在乎?”

这……对于无法无天的人,是不能以常人眼光看待,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点我已深有体会,弄不好舆论对于有关黑家的xxxx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他们,下场岂是悲惨可以形容。

“小默,你还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柳墨炎挤着我的腮帮轻啄一下被迫撅起来的嘴:“宝贝儿你应该最清楚了,我和夜寒都是在上面的,若是依你所说,那我们的‘性’福问题该如何解决?”

嘎?……我猛然觉得耳根可疑的发热,鲜明的记忆不听指挥自发自觉调动出某一晚迷失本性纵情声色的难堪,我曾想将其深埋到允许自己在意的那{yt},却原来无时无刻不在我刻意回避的地方大张旗鼓的存在。这是一种我不愿深思的心态,古怪、患得患失、否定再否定,有一种居于人下的委屈,然而……还有一种被迫融化的释然。就像阴暗的死角里意外射进来的{dy}缕光线,刺目,但有着无法忽视的温暖。

“萧萧,你并不排斥跟我们温存,不要再骗自己了,你所有荒诞不经的猜测都不正确,而正确的那一种你心里清楚却又不愿相信。你想保护自己,认为这个世界冷漠而唯利是图,所以没有人靠得住。我们的出现虽然不合常理,但无疑成功的冲击了你这些既定认知,你想怀疑我们,于是急忙否定自己内心已然出现的信任苗头,凭空想象出我们是在玩弄你的种种理由,然后对这些无稽之谈假装信以为真……其实你很想相信我们,是不是?可你没有把握,我们出现的太快、太强势,让你紧绷的警惕性不能放松,你很矛盾,自己给了自己空前沉重的压力,沉重到逼得你自己想要不顾一切的逃避,而叔叔的出现又成了你逃避的契机,他对你说的关于我和炎的事情,使你认为找到了你那些无聊观点的证据……萧萧,如果你不是对我们太失望,为何会狠下心想消灭自己?”

……“楚先生,我承认您的口才相当不错,但您是否太自以为是了?您以为自己有洞悉他人心态的特异功能吗?可笑!您大可将自己当成救世主,但不要认为别人也会这样想!您和这位柳先生的所作所为,在二位的立场看来也许是带了感情,可我不是那些等待钦点的女人,也不会无耻到用献身来求恩泽,我只想平静的过普通人该过的日子,不会因这种变态的青睐而感恩代德!”

“小默,你真顽固。好在夜寒真的对你太了解,早就提醒我要防备你的口是心非,不然我会伤心的……你可又叫错了,想引诱我惩罚你吗?这一次就先记着,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认罚。只是夜寒真可怜,为你做了那麽多事情只换来一句变态!你一直过的是普通人的日子?又骗自己了吧?起码从我撞上你的车起你就不是普通人了。”

“是,从那时起我就不是普通人了!没有亲人、没有关爱,我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无处存身的孤儿!就因为你这个混蛋我才失去了自己的家!”我惊讶于柳墨炎以如此轻松的态度说出自己的罪行,突来的暴怒使我猛扑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你毁了我家,杀了我爸,我妈现在虽然人躺在医院,却再也不会认出我,再也不能叫我的名字、对我笑……”

我说不下去了,冰凉的身体急速的颤抖,几乎抓不稳手中的衣领,数年来隐忍的悲伤在从未愈合的伤口汩汩涌出,迅速淹没了全部的自持……柳墨炎没有动手打我,任由我抓着他,其实若不是他的双手支撑,我会倒下。我很想倒下,这个期望如影随形跟了我好几年,我拼命填充可能的空闲时间以阻止它固执的出现,现在看来或许我不该这样坚持……

“小默,对不起……”耳边是柳墨炎喃喃的声音,温柔的让我想就此蒸发:“是我的错,我是混蛋……是坏人……是恶棍……我害了你……小默,我再说什麽都晚了,再做什麽都弥补不了……我害你伤心,还欺负你……我知道错了,我会让你欺负回去的……真的,不管你怎麽罚我,我都不会有怨言……小默乖,哥哥就是你的亲人,会好好疼你、爱护你,不再让你受苦,不再让你无依无靠……小默……哥哥会为你做一切事情……”

有人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一下一下,带了让人平静的柔和节奏,我控制住惹人耻笑的失态,松开手离开柳墨炎的掌控,挥开楚夜寒拍着后背的手:“不必了,任何行为都不会使我变回普通人,同样,任何行为也不会抹煞二位曾经做过的‘好’事,我知道游戏不会这样轻易的结束,我会配合,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是不是?我会按照你们设定的规则安分守己,也会尽职尽责的做好宠物该做的一切事情,绝不会出现违背主人命令的不当行为,我甚至做得到按主人希望的方式思考问题,尽{zd0}的努力使二位满意……如何?既然了解我就该相信我会说到做到,并会保持相当的热情直到二位厌倦,毕竟二位投资巨大,理应得到相应热忱的回报!现在敬请吩咐,我随时恭候二位享用这具身体……需要我主动一些还是欲拒还迎?或者按二位的喜好接纳一些道具?再不就先接受一些增进服侍质量的xx?还是……”

“小默!”

“萧萧!”

我透不过来气,猛然同时拥紧我的两个人力量大得像是想勒断我的身体,我忽然想笑,便笑了出来,笑声大的让自己都觉得意外。

“小默,不要折磨自己,不要这麽绝望……你不是宠物!我们介入你的生活并不是想做你的主人,而是想当你的家人、亲人,想好好爱你,想呵护你……”

“萧萧!”楚夜寒忽然强迫我正视他的眼睛,那双沉浸在痛苦里却带着坚定的的眼睛有一种使我震惊的东西,我渐渐安静,无力的偎在柳墨炎的怀里,听楚夜寒一字一句的像从心里发出的声音:“你一直有心结,一直不肯原谅自己,因为你认为不出车祸的话就能及时赶回去,就来得及救你父亲,也不会刺激你母亲,可你错了!就是你那时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第23章



正月十三(续)

“萧萧!”楚夜寒忽然强迫我正视他的眼睛,那双沉浸在痛苦里却带着坚定的的眼睛有一种使我震惊的东西,我渐渐安静,无力的偎在柳墨炎的怀里,听楚夜寒一字一句的像从心里发出的声音:“你一直有心结,一直不肯原谅自己,因为你认为不出车祸的话就能及时赶回去,就来得及救你父亲,也不会刺激你母亲,可你错了!就是你那时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什麽?他在说什麽?不!来得及的!要是我及时赶回去,我的家就不会消失,我爸还是我坚强的泰山,我妈还是我温柔的抚慰,我还是那个知足常乐的方默萧……只要我那时赶回去……

“萧萧,你的自责使你无视事情的真相,你接到消息时你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只要你注意看了医院证明就能知道,可你看也不看就撕掉了!而你的母亲在你父亲停止呼吸时就倒下了,所以你父亲后事上所有的签字部分都是居委会冰冷的公章,这一点你只要稍作推敲也能知道……”

我愣了一会,然后不由自主地缓缓摇头,不是……不是的!爸妈不会不想等我……不会不要我!爸妈不会这麽狠心丢下我连招呼都不打……我是他们{wy}的儿子,也是他们爱着的人……他们爱我!他们给予我的爱和他们相互之间的那种爱不相上下!“骗子!你骗我!你怎麽会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你凭什麽介入我的生活?!操纵我就那麽有趣?连我仅有的过去都要歪曲……你……你……”我想抓住眼前这可恶的骗子,伸出手眼前却一片墨黑,身体如浮云,意识在瞬间消散……

“小默!”

“萧萧!”

……

“唉!你们两个是不是嫌别人都太闲了?大过年的这才几天呀,自己算算让我急救第几次了?”

“萧萧的身体原本没有这麽差的……”

“他的素质的确不错,可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呀!没日没夜的每天加班,铁人都会体力透支,吃饭又不规律,伤了胃没缓过来再伤一次,还加上你们的刺激……拜托收敛一点吧,这样下去真会出人命的。”

……

“为什麽还要刺激他!还嫌他不够难过?!”

“他不能一生都背负着自责过日子。萧萧太需要爱了,又太敏感,表面坚强实则非常脆弱。他想要有人爱他,却怕又像他……父母一样毫无预警的离开,他认为那是抛弃,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值得被人牵挂。我最近有时候在想我们两个为什麽会执著于萧萧,答案是命中注定,因为这样的萧萧只有一份爱是不够的,他需要双保险的强烈的执著的由不得他逃避的爱才会觉得安全,而我们则是上天的宠儿,所以得到了这样美好的恩赐。”

“……接下来我们要证明给他的爱?其实他早已接纳了,却在下意识的否定。把钻牛角尖的小默拉出来并不容易,我看还是那一招——速战速决吧,照他被动的性格一定管用。”

“呵呵,我们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冤家,有如此的默契还怕萧萧不乖乖投降?”

“寒?”

“嗯?”

“你……也爱我吧?像小默说的那样?”

“那你呢?”

“不知道……这二十年虽然形式变了,可我喜欢的总想让你也喜欢,你得到的也会让我也得到。”

“我做的那麽明显吗?还以为会让你觉得为了不输于我而应该抢过去……我想是爱你吧,一直都爱,可这种爱却不完整,所以拖到现在才放心恢复原状。”

“是呀,有了小默心中才踏实了,我们三个守在一起彼此的爱才算真正完整……小默还没有被爱的自觉呢,我好期待他心甘情愿在我们身边索求的那{yt}。”

“呵呵,我也好期待,不会太远了……就是让死脑筋又传统的萧萧认同我们会永远疼他好像有些难度,不过人多力量大,是不是?”

“……可怜的小默呀!你果然比我还霸道,真是黑心黑肝!……小默当然只能被我们疼……不过先说好,你在那方面可休想打我的主意!”

“嗤!别抬举自己了,你哪里比得上萧萧?倒是你不会对我有此非分之想吧?”

“嗤!我不干涉你做梦,但梦永远只是梦……小默?你醒了!感觉怎麽样?”

……

我怎会如此的弱不禁风?身体总是在需要强硬的时候展示软弱。我很无奈,一切都脱了轨,连思想都不再听指挥。清醒后无视周围殷勤的讨好,我淡然的看着眼前某个虚无飘渺的地方,什麽都不愿想。我觉得厌倦,这种厌倦覆盖了根深蒂固的坚持,让我疲惫。

我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的疲惫,疲惫到想要接受毫无道理的抚慰,而这抚慰明摆着是华山绝顶的缥缈佛光,引诱着舍身崖上醍醐灌顶的瞬间一跃。

我的人生不算长,而这个春节很长,于是长过了我的人生。

“小默?”柳墨炎端着一杯水站了好半天,有些不知所措。照理说他该拂袖而去,或者将那杯水泼到我的脸上,然后骂一句不识抬举。可这只是我的想象,他依然端着水,带着想要表现什麽的迫切。

我接过了水,一口喝干,再把杯子递回去,有些困惑的看他瞬间变得兴高采烈。我不了解这个人,就如同不了解自己。其实我并不渴,但不由自主的不想拒绝……甚至因为他的高兴,自己也有些高兴。

可我还是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就像身体已经醒了,意识却并不愿醒来。

楚夜寒没有过来,一直在大理石书案旁敲电脑,仿佛已置身事外,连头都没抬。他已厌倦了吗?还是也很无奈?可他掌握着太多我必须知道的事情,不弄明白,我不会静下心来。这个人对于我是个怎样的存在?我兢兢业业,他难为我,我任劳任怨,他还是难为我,我走投无路,他更是不放过我……然而,他一直在我身边。

……在细微之处为他服务已经成了习惯。我整日揣着他专用的派克钢笔,因为他对于方便实用的签字笔不屑一顾;还知道他在工作当中阖上电脑靠上椅背,是在等待我为他揉捏肩膀;每次风韵各异的女人离开他的办公室,我必须在{dy}时间去为弥漫着呛人香水味的齐整空间置换空气;而在被他当众苛责后,我的盒饭里总会多出一份可口的荤菜,再加一只鸡腿或排骨……我不把这些当成默契,因为他是我的上司,工作时间如何对待下属是他的习惯,我只是适应。却适应的太顺利,把这些无条件的适应成了自己的习惯。然后为他做这些明显不是助理分内工作的服务成了下意识。就像现在,他刚刚阖上电脑,我就有了起身为他服务的欲望……

我调转目光,厌恶自己的奴性,就是这种奴性使我有过幻想,认为他在公司里需要我,即使再不顺眼,也不会如他常常表现出的那样开除我。而他最终开除了我……却依然在我身边……

“好累!”楚夜寒活动着脖子走过来,询问似的看一眼趴在旁边的柳墨炎挨着我坐下:“觉得好些了吗?真想念萧萧给我xx肩膀的时候呀。”

“我不许你再欺负小默。都是你让他拼命当牛做马累坏了身体……可他一直用很幽怨的眼神看你,我都有些嫉妒了。”

“是吗,萧萧?我不是冷落你,我在和海联商谈今年的合作事宜,刚刚才达成新协议,贸易额增加一倍,这一下我就轻松多了,可以抽出大量的时间来陪你。你高兴吗?”

跟我有什麽关系?我佯装没听见,却不由得心惊,柳墨炎一语道出我刚才的心态,我确实觉得受了冷落,而楚夜寒的解释又使我暗暗欣喜!我就如同秋日的风信子,期待着风停,又怕落入无法生根的蛮荒之地。

“萧萧,愿不愿谈一谈?”温和的声音,有让我平静的沉稳。如同我{dy}次到公司应聘,他是主审官,看着我的资料在念:“方默……萧……萧?谈谈你自己吧。”温和的声音顿时让我放松,初入社会的拘谨消散无形,由衷的折服于他的沉稳,从而希望得到这份工作。那时的我,惯性的不相信任何人。但我逐渐开始相信他,相信不会被开除。相信别人{jd1}是错误的,而相信他,更加错误。

“萧萧,让我们从头谈起,好不好?”何谓从头?就便是彻谈一遍于事何补?从一开始我就不知情的被他玩弄,那场应聘,也是一场既定的滑稽戏,由我这个得了天大恩惠的小丑来取悦饲主。

“萧萧,别自怨自艾,很多事并不如你想象,你不知情没错,可{jd1}不是无功受禄,我为你做的全都是你应得的!……唉!不然你再考虑考虑,等到想谈了我们再谈。”

……

我惊讶于自己的固执,明明想知道却一言不发,仿佛一出声就失了本就不复存在的尊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随和的人,甚至有些逆来顺受。看来,楚夜寒对我的评价并不虚妄。我安安静静的躺着,接着茫然。在记忆中从未有过这样清醒着长时间卧床的体验,而这个农历新年,这种时候变得很经常。辗转于不同的床铺间,无事可做,大脑里某个生锈的角落开始频繁运转,与其连接的某一瓣沉睡着的心脏,也慢慢醒来。

“哎!三个呆子!不吃饭了?”是小联,如同宣布大赦的传旨官,带着一贯好奇的眼神探进头,露骨,却不再讨厌。

“来喽。”柳墨炎一跃而起,抢先捞起我的外衣:“小默穿上吧,别着凉。”

“叫人送过来,萧萧还不适合去餐厅。”楚夜寒指的是我的身体状况,我知道,所以不想再歪曲理解成他的意思是我上不了席面。其实他有些行为换个角度看会有另一种含义,细腻,温情脉脉,窝心的体贴。

“好呀,我这就去!”小联一阵风似的走了。柳墨炎提着我的新外衣有些懊恼:“寒你总压我一头,这样小默会觉得我这哥哥不称职的。”

“我{zd0}当然需要考虑周全,你们做弟弟的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啥?谁承认你{zd0}?!身份证上我比你大{yt}的!”

“那是你沾了时差的光,谁不知道我被长辈轮番品评后你才看到光明。”

“嗤!传闻不可信,法律站在我这边!”

“哦?怎麽还不死心?这一点我是{jd1}不会让!”

我应该不懂他们在说什麽,可奇怪的是我懂。他们两个剑拔弩张的拉开架势,势在必得的表情一模一样。让我迷惘。

“来了来了……咦?你们又想打架?!好呀!等我再拿瓶酒来慢慢观赏……”暗荻托了几样东西一头撞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形竟跟小孩子一样的兴奋,大呼小叫的四处打量象是准备占据看好戏的有利地形。

“你来干什麽?!”

“滚出去!”

楚夜寒和柳墨炎却极有默契的停了手,对待黯荻是同仇敌忾的警惕。

“我?应邀来跟亲亲兄弟姐妹们吃团圆饭呀,看我还带了一些萧萧喜欢的小吃……怎麽你们竟然出尔反尔?!”黯荻夸张的垮下一张俊脸,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被欺骗后的指责和哀怨。

“谁邀请你了?!你……”自33由4自7在

“来了来了……咦?你们又要打架?!好呀!汨儿,快去吩咐多准备些下酒菜,我到叔叔房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偷他一瓶藏酒……”小联跟汨儿合力推着一辆超大餐车顶开了门,对屋里的情形也是跟黯荻相同的反应。

“小联!”楚夜寒黑了一张脸恶狠狠的瞪向罪魁祸首,咬牙切齿的象要大开杀戒:“你干的好事?!”

“啊?哦……呃……你说的嘛,萧萧不适合去餐厅,让把饭送过来的……”小联东张西望手脚不停掩饰着心虚:“今天汨儿专门吩咐厨房弄些温补的东西给萧萧,摆在哪儿呢……书案太小,要不抬张餐桌进来……”

“都给我出去!……”

……

第24章

正月十三(续)

汨儿在吃吃的笑,黯荻和小联嘻嘻哈哈的上窜下跳躲避着攻击以免被仍出去,他们都是亲人,打闹中带了浓的化不开的亲情,血缘是他们割舍不断的联系,今生今世都不会改变。我说服自己不必介意,冷眼旁观就好,以局外人的身份。很想笑。心却有些涩涩的酸。我是外人,所以在旁观。

“来萧萧,这东西可是难得一尝的……”

“黯荻!你欠揍呀?!萧萧不能喝酒!”

“小默别理那几个疯子,尝尝哥哥给你点的松露……”

“萧萧尝这个,真正澄阳湖的大螃蟹,现在轻易弄不到了……”

“萧萧吃这个……”

“萧萧……”

我很无奈,对于被当成重点由衷的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战局为何会发展成这样,书案被挪开,不下十人抬进来的一张大圆桌搁在屋子中间,上面摆满了看起来就考究的菜式,香气四溢。我套了外衣坐着,左右是楚夜寒、柳墨炎,对面是黯荻,他的左右是汨儿跟小联。

我曾经以为自己对食物有着长命无绝衰的兴趣,看来真的错了,眼前推的冒尖的食物{jd1}会是我从未享受过的美味,可我并不想吃。我察觉到其余的人都在观察,我的沉默和鲜少下箸多少影响了他们的兴致,我不在乎。这并不是我该在乎的事。

“……我来说个笑话吧,”黯荻打破维持了数分钟的沉默:“话说两个相爱的玉米粒决定结婚,可是婚礼时却找不到新娘,于是新郎就问一直跟在身边的爆米花,爆米花害羞的低下头:讨厌!人家穿的是婚纱!……哈哈哈……怎麽?不好笑呀?可我觉得很好笑的……”黯荻有些难为情,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共餐人失望的哀叹:“你们真不懂得幽默!”

“弱智!”

“白痴!”

“无聊!”

“没创意!”

一片声的评价中我忽然轻声笑了,不为什麽,只是觉得好笑。在笑的同时也突然有了胃口,于是开始有滋有味的品尝各色的美味。真的很香……

屋子里又热闹起来,黯荻得意洋洋的跟除我之外的所有人斗嘴,伶牙利齿的小联眼看要落败,干脆抡起大蟹夹子砸了过去,黯荻呲牙咧嘴的一挡,砸到了姜汁碟里,近前的汨儿顿时遭殃,顺手就将剥了满手的蟹黄端直抹在了黯荻脸上……尖叫声、抗议声、叫好声、起哄声笑闹成一片,使很大的空间变得拥挤。充满了融融的暖意。

我越过炎的肩头看着这热闹,并非无动于衷,但炎刻意装成不经意似的挡在前面以免我被波及的举动,更令我心颤。如果他维持着那种蛮横霸道,我会告诉自己远离他的暴戾,可我越想加深会被伤害的印象,却越能清楚的看到他竭力隐藏在暴戾下的柔情蜜意。我抵挡不住的在意。

我想我这个人还是意志太薄弱,从记事起就经不起棒棒糖的诱惑,以至于近十年里我妈只消用这一招我就会东跑西颠的为她捧回油盐酱醋,甚至瞒着我爸以病假为名逃学陪她在拥挤的火车上颠簸了十几个小时去另一个省会城市,然后排了四个小时的队,只为了得到一个她心仪的xx画家的亲笔签名。

那次我得到了平生{zxc}的一次奖励和最严苛的一次责备,因为我妈不仅得到了签名,还幸运的跟那个画家座谈了十几分钟,{zh1}硬扯着睡意朦胧的我跟那个画家拍了一张合影,回家后依然异常兴奋就奖励我了一辆可以变速的山地车。而我爸在送走来家访的班主任后暴跳如雷,在我面前{wy}一次失去了温文尔雅的含蓄,然后……{dy}次发病。那时我才知道他的心脏有严重的问题。可能正因如此,我从没见过那张照片。不久那个画家来我们城市办画展,我妈也没有去。

在那以后我拒绝一切有可能成为诱惑的东西,游戏机、连环漫画,甚至友谊。

只有一样因为我爸的坚持没有放弃,就是围棋,他说那里面有人生。而教我围棋的老学究则说,跟我对弈是一种缘分。

可是我再怎样努力,以为牢牢在握的一切还是全部都失去了。不论我在学业上渐渐趋于平庸,还是在生活中渐渐老成土气,我爸发病的次数依旧一年比一年多,虽然他在病床上曾经很慎重的跟我谈过一次,用男人对男人的交流方式表示在他心里我是这世上最懂事的好儿子,对我如此听他的话由衷的觉得感动,同时跟我保证他会努力维持身体健康。他食言了。就跟那个跟我保证过要活着看到我考上大学的老学究一样。我妈也食言了,她说过毕业典礼时要亲自为我戴上学士帽。

一切就这样失去了,真的太轻易。而我依旧遵照我爸的观念活着,学历史的他笃信中庸之道,他对我所有的希冀与要求归根结底只是一句话:皎皎者易污,翘翘者易折。

但我终究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在显而易见的诱惑面前到底做不到不动如山。这诱惑太有吸引力,甚至让我产生了对之渴求已久的错觉。是错觉。因为我意志薄弱。我抗拒不了如骄阳般炙热的诱惑。而这种诱惑,是双份的。

屋子里的喧闹在持续,我细品着剥好的一盘大虾,津津有味的旁观。不时侧过脸让炎擦擦油腻腻的嘴,一边急不可耐的觊觎夜寒正在敲剥的湖蟹。口腹之欲的诱惑终究最难xx。我想现在的我还是中庸的,而且彻底的居了中。再无偏左或偏右的可能。

哗啦啦……杯盘狼藉,寡不敌众的黯荻倒在圆桌上因被呵痒而笑的喘不上来气:“……好男不和女斗,我是让着你们……哎呀呀……受不了了……饶命呀……我叫……叫还不行吗?好姐姐们,饶了我吧……”

不依不饶的小联不为所动:“叫一声可不行!起码要叫一年……”潮红的脸,兴奋的声音,倒象是醉了……

“你们闹什麽?!”沉稳的声音,未进门已然不怒而威。屋子立时肃静,汨儿一步跨回座位,专心对付半只蟹壳,刚还癫狂无状的小联也款款落座,斯斯文文,哪儿还有一点醉态,只可怜满身狼狈的黯荻,尴尬的抓起餐巾划拉花成狸猫的脸……

“叔叔,您回来了。”异口同声,在黑先生挑帘进屋后几个人都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问候。

“嗯。看来回来的早了些,”黑先生看看嚼着蟹脚并未起身的我,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打搅了你们的兴致。”

第25章

正月十三(续)

“哪里,叔叔可是及时救我于水火之中了!”黯荻抖掉衣襟上的菜渍,懊恼的看着大片的油迹:“报废了!刚从巴黎定制回来,才穿了一次!”

“叔叔,您曾教导我们‘自作孽不可活’。”汨儿悠闲的擦着细长的手指,如同事不关己的法官。

“呃……叔叔,”小联殷勤的拉过椅子:“我们还以为您要很晚才会回来,用过晚餐了吗?”

黑先生坐下,却不说话,含笑看看大家,目光落在桌上两只看起来很普通的酒瓶上。

“啊……那个,我吃好了。”小联立刻想溜。

“我也……”看来想溜的不止小联一个。

“怎麽?我这个老家伙破坏了你们的食欲?”淡淡的一句话却威力无穷,做势欲逃的人立刻归位。黑先生戳戳酒瓶:“本来赶回来是想沾沾光的,还准备了五瓶助兴,唉,看来不必了,老了,惹人嫌了……”

“叔叔!”又是异口同声,却带了惊喜的兴奋:“您没吃饭呢?!……快通知厨房……重新摆上……收拾一下……取酒去!”

“还是酒有吸引力呀,”黑先生在感叹,用埋怨的口吻幽幽指责:“可那酒也剩不多少了,到时就没人理睬我这个碍手碍脚的古董喽。”

“嘿嘿,谁不知道您藏的酒堪以海称呢,只怕我们再讨好您都尝不完其中百分之一种呀,您就别装腔作势了吧。”

“翅膀硬了是不是?没大没小的,再偷我的酒看我怎麽收拾你们!”……

又是一出戏?没有刚才的喧闹,但温馨。在我面前表演的是普通的人、普通的家宴,任何孩子多些的和睦家庭都会出现的其乐融融。嘴里的食物如同嚼蜡,我想我会xxxx。

“萧萧呀,身体没事吧?”黑先生忽然直呼我的名字,以长者惯常的慈祥关爱模样,用掩饰了锐利的醉意酩酊的和善眼睛,在不动声色的长时间观察后。

“还不错,劳您牵挂了,黑先生。”我淡然应对,至于这短短问话里的乾坤,无心思量,也不妄费斟酌。人生的每一步并不由己,何必。

“哦,吃的很少呀……气色也差……嗝……”黑先生似是真醉了,站起身有些摇晃,说话也有些含混:“随他们叫我叔叔吧……我有些喝多了……”

“叔叔要休息了吗?我扶您回去……”

“不用,你们接着胡作非为吧……过年偶尔放纵一下也好……萧萧来帮叔叔一把……”

我不意外,甚至觉得比预料晚了些。屋里的人却多少意外着,除了替我整衣的夜寒。炎如遇雷击,震惊的眼睛逡巡在夜寒和我之间。猜测,但了然,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黑先生的身体不若看起来单薄,扶在我的肩膀上很沉重。

榴花院落。清朗朗的夜空。离丰盈一步之遥的明月。被月华掩却光辉的繁星。没有风。

“只一次就记住路了?”黑先生确是有些微醺了,无框镜已经摘下,露出黑家人特有的桃花眼,一丝不苟的头发也零乱了些许,显得年轻了很多,是那种徘徊在青中年之间综合了理性知性成熟稳重的俊逸,脸色却因酒而变得苍白。

据说看一个人需观察其酒后,醉后乱性的人不消说是不堪重任,能把持住不致无状的,也分很多种。首先就是这脸色,面红耳赤者直,愚忠而死板,不知变通;面不改色者奸,唯利而决绝,行事狠毒;最难驾驭的,就是这面色渐白者,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沉稳,深不可测。

其实这跟我半信半疑的皇历一样,皆可归于无稽之谈。只是境由心造,端看个人好恶了。

黑先生踉跄了一下,是被地面突兀存在的一角顽石绊到,我连忙扶稳他,他似泄愤般的狠狠踩下去几脚,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总跟我过不去,哪天我非砸掉你不可!”

我忽然开怀大笑,为这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根本没有调动该有的警惕,象是重温着旧日的记忆。黑先生斜着眼看我,懊恼的嘟囔:“你也会笑我了……还不都怪他不让……”话忽然没了音,桃花眼愣愣的,半晌才回神,醉意似已渐消:“哦,萧萧呀,看到你笑了真好……你会留下来过十五吧?”

这好像由不得我吧?“会。”我挑开湘竹帘将黑先生扶进花厅,让他在楠木椅上坐稳,缓缓打量着这间不大而古朴的屋子,也是雅致的轩窗,镂雕着简单但精美的五蝠捧寿花纹。一道画屏迎门而立,缀着满架工笔的海榴,遮掩着屏后两扇楠木花门。我的心突突突的狂跳,却见黑先生闭着眼用力揉自己的太阳穴,脸色越发苍白。我走过去,下意识的开始为他揉肩,由两边大臂渐上,肩胛,再到颈窝,然后沿脊椎向下轻捶……

“你的技术比汨儿可差远了……”黑先生依然闭着眼睛,很客观,嘴角却噙着满意的笑:“不过也算有进步……也许他是对的。”

我一心一意的按揉着,一阵一阵的恍惚,直到黑先生轻拍我的手背:“好了,别累着。”手停下来,心却更迷乱,肃立一边,双手紧握成拳,因为这样就不会流逝指掌间残余的温暖。

“你……真的会吗?”黑先生不确定的看着我,眼睛里是似曾相识的期待。

“会。”真的会。虽然不明白黑先生为何问的如此忐忑,却知道我的答案会让他心安,然后,自己也心安。

“好的。”黑先生又笑了,这次的笑是一种欣慰,也是由衷的快乐:“我会安排。真有些累了,扶我进去吧。”

转过画屏,进入居左的房间,黑先生站住,目光闪烁:“你有问题问我吗?”

有,很多。“没有。”我摇摇头。

“呵呵呵,我就知道……”黑先生轻轻的笑,神采奕奕:“有些特质是不用学更不会改变的,比如多疑、固执、口是心非,你若提了问题,我反倒会奇怪。罢了,回去吧,有人该坐立不安了,早些休息。”

我静静退出,信步于重重院落,把玩着随手摘下的一朵榴花,思绪在遗忘了的角落穿梭。初次到骊麓的感觉还很清晰,如同进入一种侵淫已久的幻境,陌生的地方,却知道该往何处走。就似我知道黑先生那间花厅的轩窗,有一扇雕花缺了一处仙桃,而榴花画屏上,不协调的涂了一团黑墨,也似我知道黑先生的卧室,是在左边的那间,还有卧室里的那幅字,是新魏体的《骤雨打新荷》。那张明式的八仙桌上,原先还摆着一架需要{yt}一上弦的自鸣钟。至于那角突兀的顽石,叫驻驾魈,曾将黑先生绊了无数次。

这种感觉很怪,说不出的诡异。我找块石头坐下来,看荷塘中月亮的倒影。水是温的,月光下可以看见袅袅的水气,夏日专宠的荷花便因此在随风婀娜。这里全部都用温泉取暖,百年前就有巧思将热水沿暗道绕屋而行,温度适中而不干燥,很适合畏寒的人过冬,到了盛夏则切断温泉引入山涧水源,再加上山中地气的凉爽又适合怕热的人消夏,难怪外界比喻此地为世外仙山。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缘自于那位老学究,棋罢闲话时他常常提起骊麓,奉若圣地,说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我好好看看,还摇头晃脑的引述一些与之相关的有趣典故,比如那副龙涎木围棋的来历,再比如那有灵性的驻驾魈的传说。我笑他像个冬烘,他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说原本就是。但除却我,有外人在时他从来不说。可也没详细到雕刻、字画以及摆设。

所以我真的来过这里,但不会是夙命前生。一些无干的片断渐渐穿起,构成依稀可辨的脉络。黑先生在试探我?还是一直都是提醒?那麽初二那次见面,便已不是偶然。而再早些呢?早到那次车祸?

“小默?怎麽坐在这里?迷路了?”炎的倒影里有一张半卷的新荷,倏的一动,是惊走了一条小憩的鲤鱼。

“是呀,正想着谁会来找我。”炎的眼睛好亮,听了我的回答脸上也发了光:“当然是炎哥哥啦,哥哥不会不管你,有我在小默迷不了路的!”

可我确实迷路了,而且必须自己找到方向:“可你撞了我却一走了之。”

“啊?……呃,”炎语塞,支支吾吾半天叹气:“唉!当时夜寒真生气了,玩了命的追我,他从小急了就没分寸,我要被他逮住,下场……很难说,所以……”

炎也怕夜寒吗?我觉得并不是,虽说炎不会承认,但对于大他一点点的夜寒,他真的很尊重。那种对待兄长的尊重。籍由捣乱、抢夺、分享来表达不愿被夜寒忽视的尊重。

“……呃,我以为自己开车的技术不错,撞过去的角度也事先估测了一下,你的车速也慢,撞一下不会怎样……旁边又没有别的车……夜寒不会不管的……可是……听说你住院了,伤的不轻……我没想到你是无照驾驶,而且我撞的是车尾部……我不是想开脱啦,这些事我半年后才知道,因为我溜出国了,也不敢乱打听,就怕夜寒没完没了……等回来早处理完了,夜寒也可恨的再没提。小默,哥哥真的不是故意的,要知道是你的话,我……呃,小默,相信哥哥好不好,哥哥……”

“不是我开的车。”我淡淡的开口打断,忽然很轻松,明月下的夜色也变得令人心旷神怡:“我没什麽大事,也算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吧。”夜寒果然没有将细节告知炎,这一点使我得到解脱。

“什麽?!”炎愕然,旋即变色:“我就说……可恶!那我的计算根本没有失误?!当时夜寒还敢命令我一年内不能开车!你……在车后座躺着?怕晕车吃了药睡着了?”

“是呀,我根本不会开车。”我站起来,拍拍衣服,这{yt}还真长:“带路吧,我累了。”

……

宴席已经散了,屋子恢复原状,夜寒伏案敲着键盘。见我们进来,研究的笑:“怎麽,夜游去了?这麽晚。”

“小默迷路了,让我一通好找。”炎替我收起外衣,意有所指:“不过再有千难万阻,我还是会找到小默!”

“哦,萧萧迷路了……”夜寒阖起手提电脑,不以为意的气定神闲:“不新鲜,他一贯喜欢迷糊,倒是炎你也跟着迷路才是怪事。”

“怪倒不怪,因为有人别有居心的指错了方向,好在我记性不错,又转回来了。”

我拿起一只血橙,笨拙的剥皮,紫红的汁液从破损处溢出来,流了满手。

“萧萧我来吧。”夜寒接手熟练的剥好再浑个的递回来,看我整个的啃。黑先生说的不全面,不仅特质,有些习惯终其一生也不会改变。

“夜寒,你一直都知道?”炎很严肃,也问得冰冷。

“不,但一直在猜。”夜寒的回答也很正经,听不出情绪。

“为什麽不说?”炎很不满意。

“为什麽要说?”夜寒笑了,狡黠的反问。

“你!可恶!……因为叔叔?”

“也许。”

“什麽也许?!……不会,他应该巴不得呢,那就是因为萧萧他……”

“炎,萧萧一定累了。是不是萧萧?还是你也有问题要问?”

“没有。”我累了。明天会很费神。而那张床看上去好舒服。

……

第26章

正月十四





这{yt}皇历上说“财神正东,喜神正东,诸事皆宜。”

骊麓很安静,如非召唤,连佣人都看不见。却没什麽需要召唤佣人的地方。一切都周到极了。

我安静的呆在房里,享用快要变成午餐的早餐。起床时身边已没有人,甚至摸不到xx。有些问题需要解决,还轮不上我,于是我等待。有人说善于等待是一种美德。自3由66自80在

我还是想去后山看看,但不是现在。我将有的是时间,多到在几天前我还不敢想象。多到相信四个现代化、共产主义不是浮夸的口号和遥不可及的梦想。所以唯物论万般正确,所以存在即合理,所以生变才正常。

每个人都会不断的变化,由生持续到死,不论意愿几何。我更不例外。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爸每天接送我,上学、放学,甚至陪我参加学校的郊游。这让同学们笑话我是离不了奶嘴的小baby,老师也不赞同的说我已是光荣的少先队员,要学会起码的自强自立。可我爸并不停止,温和的与老师沟通,用他渊博的知识赢得了我这个年级校外辅导员的称号,然后名正言顺。直到有{yt}我起了变化,不再觉得害怕。我告诉他我记住了回家的路,如果他不要我,我还是找得到家。

我也在想家是一种什麽概念。有亲人的地方?可以放心睡觉的地方?还是仅仅熟悉、觉得习惯的地方?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对,我心目中的家,是一个永远不会遗弃我的地方。我亲手卖掉那套房子时并没有多少留恋,甚至有些憎恨,因为那里先遗弃了我,不管我如何的听话、如何想证明自己是属于那里的一分子,可到了{zh1}还是措手不及的变化了,那里用一种最彻底的方法遗弃了我。变化成为一套冷冰冰的房子。不再是家。

从那时起我就发现心里有一道愈合不了的伤,因为我记住了回家的路,但家依旧找不到了,而我依旧没有人要。我一直找,找的筋疲力尽,找的日趋绝望,甚至慢慢感觉到或许我找错了地方,我的家构建在另一个世界上。

可是……

有很多时候命运很会开玩笑。

我又变化了,开始相信我的直觉。不像在初见夜寒时,对似曾相识的桃花眼那麽下意识的规避,并刻意将蔑视当作理由,不去思索他明显异样的善变,和暗地窥探的执著。

原来我在害怕。害怕被遗弃,再而三的遗弃。原来我心底的那道伤,一直存在。只是在几年前,被再度撕开。

所以我逃避,在自己都不明白时,就欲先行忽略那双让我胆战心惊的桃花眼。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决心彻底避开,于是有了然后,于是变化成了两双,和再下来的很多双桃花眼。黑家的人特有的桃花眼。我所没有的、或许就是遗弃根源所在的桃花眼。我绝望,以为自己被遗弃的不够远。所以在别人再次行动之前不如自己主动躲闪。终结变化,自行了断。

谁料还是又变化了,这次的变化让我发觉以前的自己……很武断。

……没有人急于为我揭晓答案。我知道这是给我时间做出判断。我忽然发现心里的那道伤也发生着变化——正在愈合,不被需要的彻骨之寒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期待,对温暖的期待。期待到相信我曾相信的,并不正确……

“呀!萧萧一个人呀?!难得难得……寂不寂寞?要不要导游?”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为透过窗户上圆雕牡丹丛看进来的那张脸,光影的明暗使其显得丑怪,而表情,则趋于简单。纯粹的友善。

“进来吧。”我理解黯荻对我的好奇,因为现在我也一样。旺盛的好奇心不受控制的滋长,对人、对骊麓,都有一种不亚于重生后的新鲜。

“你出来呀,我要进去了保不准会被那俩疯子追杀的。”黯荻一副小生怕怕的嘴脸,很滑稽,却也耐看。黑家的人真如传言,个个都是相貌非凡,俊美的宛若天仙。只消一眼就能分辨。

“别装了,想进就进来,”我记得他专管保全,身手及实力一定不同凡响:“哪儿有兄弟为一点小事xxxx的?你们黑家要有如此行径,才是奇闻了。”即便有,也不会让外人知晓。

“小事?喝!关系到你哪有小事……什麽你们黑家?到了这里就都是黑家的人了。”黯荻闪身进来,不由分说席卷桌上剩余的早餐:“真好命呀,睡饱了才起床……哪像我,天不亮就被发神经的叔叔踹起来送他去画廊……把玉笋干递过来……谁说兄弟不能xxxx?我被寒和炎打压了一辈子了……还有汨儿小联,简直不把我当人看……其实就小他们一两岁……要麽都说爱大的、疼小的,夹在中间是受气的……你不会明白啦,又没被人玩儿了命的欺负过……呃呃呃……水……”

“慢点吃……”又没人跟他抢,我递过水拍着黯荻的后背,哭笑不得的看他捶胸顿足,终于将噎住的食物吞了下去:“你们真好,从小有兄弟姐妹一起玩,不像独生子女,很寂寞。”

“哦,萧萧真的好温柔好体贴好像……呃,难怪叔叔都乐神经了……我们也都是独生子女呀,而且按特长不同分散在各个地方,学有所成能独当一面才会被黑家允许认祖归宗,我们小的时候……”黯荻脸上迅速闪过一丝遗憾:“是真正的孤独。要拚了命的学习,随时准备接受各式各样的考验,还不知这样到底是为了什麽,连提问题都不行……可以说我们就没有过小时候,因为童年根本没什麽值得回忆的。”

没有童年……黑先生也这麽说。我的童年回忆里有什麽?我妈说没有送我去过幼稚园是因为我太笨,出了家门就不认路,而且到了四岁才开口说话,不管冬夏一定要挤到她和我爸中间才能入睡。而她接着说笨的孩子才招人心疼,所以和我爸十年如一日的约会、压马路时绝不舍弃我这个电灯泡,我爸在她说到这里时不以为然的插话,说她带着我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笑话老夫老妻老革命了还学小青年肉麻的样子谈恋爱,说我妈是拿我当幌子,只有他才是真心实意的不愿抛下我不管。

那时的记忆除了玩还是玩,因为不带班,爸妈在学校的工作便有大把的闲暇,我们玩遍了周围的山山水水,寒暑假时便去更远的地方,到了我必须上学的时候,依然一有时间就全家出动……所以我比同龄的、整天规规矩矩拴在家里的孩子更有炫耀的资本,除却不记路和说话晚,我从没意识到自己是个有问题的孩子。

况且还有一个记事起就住在隔壁为我讲三国说水浒谈骊麓的老学究。在他跟前我是最勤奋的学生。不管平房楼房,他家婉拒他人的门槛都几乎被我踏破了。他的博学与丰厚的藏书充实了我的童年,和少年。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孤独。

“你说一大早送黑先生去画廊?是他自己开的?他会画画?”那副海榴画屏,我有很模糊的印象,一管画笔正在挥毫,有人蹒跚着扑上去,清奇的枝干上抖落了一团不协调的墨渍,耳边是安慰的声音,没关系……就这样吧……小不点儿随你,很有天分呢……

“叔叔哪儿有那闲情逸致呀,再说他这辈子就栽到不会画画上了,是……”

“黯荻?!你又来搅和?我们的警告是说着玩儿的?”忙碌的人们回来了,杀气腾腾的怒视着尴尬的黯荻,带了极为微妙的敌意。

“哪里哪里……”黯荻做势欲落荒而逃,忙不迭的干笑着解释:“是萧萧让我进来的,说……早餐太多吃不完……你们别听小联乱讲,借我八个胆子也不敢胡思乱想呀……我也真的什麽都没看见,当时衣物间很暗的,而且我还立刻给他披了衣服……我想起来了,叔叔让我安排防火来着,隐患险于明火,防范胜于救灾,责任重于泰山,我先走了,不用送不用送……”

“再来就准备挨揍吧!”炎犹自气哼哼的,冲着狂奔而出的背影没什麽效果的威胁,转脸又对我堆起了讨好的笑:“我没想到那时这家伙会跑去找你……早餐吃好了?”

“嗯。”心情很舒畅,虽嫌他们回来的有些早,但刚才同仇敌忾的神情令我发笑。何况,我有的是时间。

“萧萧,想去哪儿玩?野餐好不好?我们可以带上烤肉炉……”夜寒看看阴沉的天,表情是恨不得立刻拨云见日,让灿烂的阳光普照骊麓。

“等到春天吧……你们很闲吗?不用管公司了?”既身为黑家栋梁,就不该玩忽职守。我可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是不是?是不是?

“我们俩的工作只要有电脑,在哪里办公都一样……夜寒为你的公司当牛做马好几年了,放他几天假不为过吧?”

你的公司?“什麽意思?”什麽叫“你”的公司?!

“炎!”夜寒头疼的看一眼炎,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意思是那间公司记在方默萧的名下。”

……我有一阵迷惑,然后皱起眉头:“你似乎忘了告诉我一声了吧。”记在我的名下!就是说公司是属于我的!这算什麽?!我被我自己剥削了好几年?!我一直恨之入骨的周扒皮竟然是我自己?!我远大崇高的共产主义革命理想是要革自己的命共自己的产?!

我很愤怒,并不是因为夜寒隐瞒了我。我可以理解他瞒着我的原因,至少在十天前我都觉得他跟我苦大仇深。就算他实话实说,我也会认为是个陷阱,会一口咬定是公司出了天大的纰漏,需要一个承担全责的替罪羊。这还是在我相信他的前提上。

我之所以愤怒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白遭了那麽多的罪。我一直在挣扎,斤斤计较每一项支出,之前的我根本不可想象自己会过这种生活,因为车祸前家里虽然不宽裕,但也从没匮乏什麽……从我的工作实质来看,我并不有愧于这间公司,或许本金是他出的,可利润……原本可以让我过轻松一些的生活,起码可以多去陪陪我妈,我知道她一定很寂寞。

当然以上都基于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夜寒暗地里帮助着我的事实,跟前几天不同,我已经很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对我的怜悯或施舍。想不通的是夜寒xx可以发更高的薪水、安排更重要的职位给我,这样我就不用佯装不介意那些欺软怕硬的同事。也不必用得过且过来麻痹安慰一直失衡的自己。

“萧萧,不是我忘了告诉你,是我不敢。在你没有认同我之前,我不能给你任何溜之大吉的机会。”

“对呀小默,你那麽招蜂引蝶又来者不拒,再让别人知道你很钻石岂不坏了大事?”

啊?!说谁呢!我站起来,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你们才招蜂引蝶!你们才来者不拒!不要以为我傻,我就是傻也不会任你们污我清白!”楚夜寒这家伙辉煌的滥情史我可以从一进公司细数到腊月二十九,而且不用想也知道柳墨炎这大变态{jd1}是并驾齐驱!“你们这两个大混蛋男女都不拒,依我看不用做广告就能抢尽天下红灯区的生意!……放手!我要走!我要去招蜂引蝶……唔……我要去……唔……”可恶!再讨好我也不原谅!……技巧再高杆也只会让我更愤怒……双管齐下的挑逗再有效我也……不屈服……夹击我的怀抱再温暖我也……不满足……

第27章

正月十四(续)



……逐渐填充内心的是一种传说中的情愫,用一种我抵抗不了的力量和速度……可这不代表我就会忘记生气,起码……我得表现出还在生气中的意思,我克制住想要熔化想要回应的冲动,尽量保持着无动于衷,在那两个已然气息不稳的笨蛋狐疑于自己魅力的时候淡然开口:“够了没有?”

“呃……萧萧,我是真的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可一直是真的不敢。”夜寒的自制力在炎之上,首先平静了下来:“那次车祸,你那位学长已经吓傻了,你虽然有些内伤,外表却看不出来,我拉开车门,你就那样静静的躺着,一瞬间我以为看到了一个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人……我一直抱着你,你很温暖,呼吸虽然浅浅的,却持续不断……但我还是觉得不真实,不知该相信直觉还是已有的认知。处理事故耽搁了{yt},我又一个人在屋子里关了两天,最终无法克制想确认你真不真实的强烈欲望,于是在医院陪了你三天……大概就是这三天决定了我们三个的一生……可能在炎撞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也可能还要早的多……”

“小默,我觉得这是命中注定!你是属于我们的,再多的阻隔也没有用!”

“……如果不是你一醒来就不管不顾的冲回家去,我们见面会早上好几年,我已做好了安排,可你……你拒绝了一切帮助,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同情,于是我暂停了接近你的行动,不得不先考虑如果我贸然出现的话,你会有什麽反应。”

反应?……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决不会俯首贴耳的任他摆布。

“考虑了很久,我去找了叔叔,在他的建议下开始逐步的引你自动来到我的身边……”

……

黑家果然全都是深谋远虑的人……夜寒简短的讲述着,我用黑先生点到为止的提示慢慢的验证,原来真的一切早有安排,我妈在普通医院时的医药费、院方收取我的xx费,都以我能承受为标准经过了详细的计算,堪堪留出了够我上学的费用,甚至在学校食堂和图书馆打的两份工,校方都得到了事先的授意,学长热心的介绍工作更不用说是串通好了的,夜寒知道他开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至于我妈转院的契机也拿捏的恰到好处,让我没有起丝毫的疑心,而医疗费,则是经过了再次的精密计算……

“……萧萧,当时给你定薪资标准很费了些神,即要高到使你拒绝不了,又不能太高引起你猜疑,即不能少的让你支付了伯母定好的医疗费后无法维持自己的生活,又不能多的让你有能力挥霍……”

“挥霍?我?!”荒唐!我这个名词与挥霍这个动词之间隔着一道天宽海阔的距离,如果他们能联系到一起,{jd1}说明了这世界已然大一统天下确实为公了……

“小默,夜寒这一点考虑的实在周到,你想想看,你身无长物要养家糊口都有那麽多女人围着,再有闲钱的话……”

“等等!”更荒谬了!“什麽女人?!”

“学校里那几位声称是你女朋友的女人。”

“……她们也是你授意安排好才接近我的?!”可恶!当初虽然没兴趣,但不能否认满足了一点小小的虚荣,如果是安排的……好想把谁痛扁一顿!

“当然不是!有时候还得感谢老天爷让你如此迟钝……你身边出现任何一个计划外的人都足以使我紧张,何况是走马灯一样的女人!”

……哪有那麽多,就几个而已……还无趣之极……

“可叔叔坚持在你上学期间我不能干预你的生活,尤其的交友,我也只能干着急,就当收假前让你疯玩一次……而你的表现令我满意!”

这麽听黑先生的话?不尽然吧?“看来我还得感谢你给了我那些机会了?骗人!不干预我交友并不意味着不干涉我的朋友交友吧?”如果那些无聊女也算朋友的话。

“嘿嘿,萧萧就是聪明!可你既然没兴趣又反感被她们纠缠,我就勉为其难逐个安排了与之相匹配的对象。分手不都是她们对你提出来的吗?放心,{jd1}出于自愿,而且……跟萧萧你在一起对她们自认魅力{wd}的自信心是一种打击。”

鬼话连篇……那我忙不迭的同意分手时她们哭个什麽劲?就像是被我欺负过再甩掉一样……咦!!!女人这种华丽丽的发光生物体真是不可理喻。转念间我忽然想起黑先生说过的夜寒处事不公的事情:“那公司里被开除的几位前辈与我无关吧?”

“当然……有关!”

……

或许我对人性的了解还是太浅薄,朝夕相伴过一段时间的同事在私下里拍我黑砖转嫁责任的小动作,我居然一无所知,当然这在别的公司里可能是新人常遇到的事,但换到自己头上,多少有些接受不了。我没期待过认同,也信奉君子之交,但毫无道理的诬陷就过分了,就因为我的任劳任怨会威胁到他们的位置?好在判断是非曲直的人是夜寒……

“另外几个我就不用说了吧?有事没事找你瞎聊约你去酒吧一看就居心不良!虽然你当时没异样,但禁不起时间一长攻势一猛你心一动……我只能当机立断,免得后患无穷。”

“是呀小默,你虽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架不住别人软施硬磨,如果在我和夜寒行动前接受了不合格的温暖,那我们这量身定做的该怎麽办?”

……???我有些晕眩,他们义正词严似乎掌握着真理,可这真理太……不符合实际:“不对呀,那男性前辈该怎麽说?”以为谁都跟他们一样变态呀?!

“追求美好的事物是每一个人的权利,不分男女。”

“既是权利你就不该插手!”我记得女的有两个很漂亮,男的嘛……有一个还特别帅,如果当时……

“任何人都不该觊觎我们的萧萧!”

“小默是我们的!”

……

我该是个什麽样的人呢?在超出寻常的温暖怀抱里我想起了大三时戏测的一个心理测验,罗里罗唆回答了无数问题后,得出的结论是我极端不正常。缺乏安全感、心理不健康且不自信,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有负于我,仇视社会,自暴自弃,xx几率极高……怂恿我答题的女孩子当场傻掉,起哄的几个也尴尬万分,我当时不以为意的随口说挺准的,于是大家才如释重负开始嚷嚷自己的先见之明——早就认为这种测验是骗人的,看吧,果然不准。

而准不准的,谁又会真的知道。

不可否认夜寒和炎用对了方法,对于他们蛮横的偎上来我虽然抗拒,但也因抗拒无用而不再勉强自己。他们强加来的温暖即使隐藏在暴力中也使我感觉到了安全。让我开始梦想这次也许不会被遗弃……或许更因为遇对了人?我可能因被抛弃而受损的记忆虽然只在潜意识里深刻,但一定有他们不可磨灭的影子,所以,沦陷的竟然那麽轻易。

我不愿去猜测当初发生了什麽事情,但黑先生的态度已明确的告诉我有些事我的判断有误。很多看似无关的事情禁不住联想,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和骊麓一直存在着某种联系。当然我不会枉自高抬自己为黑家的人,仅看样貌就毫无相同之处,先不论没有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我跟我爸虽然不像,但过于白嫩的皮肤、带些黄褐的发色{jd1}遗传自我妈,而我敢保证爸妈深沉的感情里决不会掺杂乌七八糟的东西。

这样问题就很明显,爸妈和骊麓有什麽关系?直觉告诉我……没有!而爸一直叮嘱我不要出风头,平淡才是真,不用勉强自己出人头地……是为了不让我与黑家再有接触的契机?我可以推断出离开骊麓时我两岁,因为夜寒和炎决裂于二十年前,那之前我为何在这里?有多长时间?为什麽居然有印象似乎是跟黑先生住在一起?!那种亲近感……莫名的强烈。

两岁的孩子会有记性吗?应该有吧,不然我为什麽一直都有种莫名奇妙的怕被遗弃的恐惧?……是缘于骊麓的遗弃?可为何夜寒、炎,甚至黑先生都不自觉的表现出我是他们失而复得的珍宝?这种下意识的真情流露是那麽自然,有着毋庸置疑的诚挚,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医治好了我心头的那道伤,令我相信自己再也不会被遗弃,因为……我找到了……家?

“小默,在想什麽?不要忽视哥哥太久呦,哥哥会伤心的呢……”

我笑出声,为炎滥用的矫情。我真真正正的感觉到自己被需要,也欣喜于这需要的蛮横与霸道。一切真的变了……或许没变,只是被我看清楚了……我反手搂住小狗狗般吠吠的炎猫般的磨蹭:“炎哥哥呀,小默怎麽会忽视炎哥哥你呢?炎哥哥对小默{zh0}了,不像别人,只会把人家当白工用!”

瞬间僵直的是两具身体,但起了三身鸡皮疙瘩,即使经过了加强型的心理建设,我还是没能对自己说出的平生最肉麻的话免疫。炎快速的眨巴眼睛,夜寒则把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萧萧?又想玩什麽花样了?这招挑拨离间不会有用的……还是你在怪寒哥哥不够热情?”

“寒哥哥是对萧萧不热情嘛……”我又不是白痴会在你们两个连体婴大变态这里搞挑拨离间的把戏,那可是无异于玩火自焚呢:“炎哥哥一开始就让我住那麽豪华的大别墅,寒哥哥呢?让我被小联笑话寒酸!还把人家住的好好的屋子给没收了!”害得我当时那样绝望,谁给他的权利这样自作主张?!

“你怎麽知道?……小联那是为了逼我将你曝光在胡闹,以后你都要跟我们住在一起,房子会让你自己挑,那间破宿舍留着也没用呀。”

“人家不管嘛!”看多了夜寒身边矫揉造作的花痴表演,不就甜一点点腻一米米嘛,大不了过一会躲起来狂吐,我就不信嗲不翻你们!“你做什麽事都不和人家商量!还是炎哥哥对我{zh0}了,起码不会让我看到和别人不清不楚的好讨厌啦!”

“他?!我……那萧萧,以后我有事一定事先和你商量,也保证不和萧萧之外的人有牵扯,这样你可否满意?”

说得到可不一定做得到……也罢,受了一年多气是要一点点讨回来的,还要加上利滚利的高息!那就不急于一时半会儿,这次就权当先好心给他提个醒:“好吧,反正我也会以你这位好老师为榜样,尽自己{zd0}的努力‘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跟在夜寒哥哥身边学着做一模一样的事情!”

不意外的看到了夜寒了然却无可奈何的苦笑表情,搞定!大家都是聪明人,我这样卖力的表演够有牺牲精神了吧?企图够明显了吧?今后该如何表现心领神会了吧?!忍住奸笑狞笑的冲动,我轻呼一声挣开揽着我的炎,呲牙咧嘴的抖搂着两条胳膊:“哎呀,炎哥哥坏!把人家捏的好痛呀……夜寒哥哥,疼……炎哥哥欺负人家啦……”炎,换你这个暴力分子接招喽……

……

印象中我没有撒过娇。我爸虽然温和,但更像是我朋友,他从不讲大道理摆出类似于你懂什麽的长辈样子,不赞同我的行为时会平心静气的跟我探讨,对着朋友谁会想要撒娇呢?我妈更不行,连我养过的小狗狗都是她撒娇的对象,在有记忆的十几年里,我和我爸几乎天天被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荼毒……

所以我知道撒娇真的很管用。但前提是你撒娇的对象要宠溺你到纵容你胡作非为的程度。

所以能撒娇是一种幸福,而会撒娇,则是一种智慧。

其实我要做什麽夜寒和炎一清二楚。我对此心知肚明。可是潜伏了多年的恐惧即使消失了还是会留下后遗症。我需要一种可靠的保证。来自于自己的保证。

当然已经谈不上相不相信,他们在乎我的程度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吃惊。但这些都不正常。我记得黑先生说过希望看到夜寒和炎为黑家开枝散叶。或者他希望看到开枝散叶的人也包括我。而以目前这种状态绝不可能。

所以我掌握不了未来。

所以我给自己一个保证。那就是他们如何对待我决定了我如何对待他们。这样才公平。这样才再不会出现遗弃。大不了是做回一个正常人。正常的、简单的、平淡的……活下去。

……

第28章

正月十四(续)

“睡着了?”

“嗯。”

“……仔细看看,眉眼很像呀……难怪一见到他我就失控了。其实早该想到的。”

“是你笨。”

“……这麽说你一直都知道?!”

“嘘……我说过只是怀疑,后来看到叔叔那麽热心的插手就明白了。”

“原先叔叔也不知道?!”

“应该知道……我查过,萧萧周围一直安排有黑家的人。可能叔叔答应过什麽,所以只能干看着,而你误打误撞的正好解了围……”

“当初……为什麽会做那样的决定?”

“不知道。但确实是生了场重病,也确实几乎送了命……然后却不若你我所知,萧萧好端端的活了下来,只是和黑家断了一切联系。”

“因为心理受了很重的伤害?”

“是,在那之后整整两年的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六年的时间身边不敢离人,好容易基本正常了,父母却……到现在潜意识还是充满了不安全感,应该是怕被抛弃,在公司虽然努力,但看问题很消极,似乎支撑他的{wy}动力是挣钱付他母亲的医疗费……”

“……到底是搞信息的,知道的可真不少……”

“毫不费力,因为叔叔默许我偷看了他电脑里有关萧萧的全部资料。很详细,从那年开始每月一份报告,附带照片……我询问过心理专家,萧萧这种情况是典型的心理有问题,起因嘛,应该是小时候的刺激。”

“……当初你我真的太幼稚了,居然听信了叔叔那麽荒谬的建议……可谁又料到小默看到了那个场景,他那麽喜欢那只小狗……到{zh1}最难过的应该还是叔叔吧?我们虽然自责,却都死心了,可他知道真相却不能做什麽……唉!难怪叔叔喝醉酒时曾说过呼风唤雨又能如何?还不是不能说服那个人?还不是留不住喜欢疼爱的人……原来这喜欢和疼爱指的是两个人!”

“其实叔叔该知足了,虽然留不住,可这麽多年人家还不是天南海北的由他跟着?也默许了叔叔的保护……不进骊麓只是一种姿态,本质上没有区别的……而萧萧也让我们给找回来了,就是没想到一样的固执和……听黯荻说明晚要放焰火?”

“是呀……难道说叔叔苦尽甘来了?!”

“差不多,叔叔过年这些天一直泡在画廊,而且萧萧都回来了嘛,他就更有借口了。”

“他这下可是得尝所愿了……你说小默还记不记得我们?”

“……我也不知道。和我们分开时才两岁,应该还不记事吧?可是黯荻说带他进来时好像还认得路,叔叔又不许我们对他提过去的事,说要顺其自然……很可能不是叔叔自己的意思,毕竟有人制着他……也是怕萧萧接受不了吧……”

“我倒觉得小默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呢……而且看他今天整我们的样子,我怎麽有预感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呀。”

“不是可能,是一定。叔叔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明摆着呢。”

“啊?!……这也遗传?!”

“唉……我也不想相信呀。呵呵……”

“完了!你老是好人我总是坏蛋,小默说不定……惨了惨了,你说我撞他打他的事他会不会跟我记仇呀?!”

“当然……会!就说你不要那麽暴力嘛,萧萧呀,人小鬼大,你就趁早……”

“做梦!也说不准小默知道我是直率,哪像你阴险狡诈明里暗里的欺负他……反正我们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人,以后被他整得再惨也只能认了。叔叔那麽精明还不是一样被欺负惨了……”

“呵呵……叔叔可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乐在其中呢……”

“呵呵……这倒也是……”

……

其实这两个超级大白痴根本没必要怕吵醒我而如此认真的咬耳朵,这些日子我把缺失的懒觉都要补超了,既然不给我时间静静思索,听他们详细的泄露天机倒能事半功倍……看来我还是不够聪明,偷听了这麽久,一贯敏锐的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警觉不说,还如此有意无意越谈越起劲,可想而知是商量好了的……

又被摆了一道?换了从前我一定会这麽想,不过现在不会了,就像一只因被强拉出茧而自怨自艾的蛹,离开业已习惯了的暗寂阴冷,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与迷惘怨恨之后,发现自己居然是蝶,有一对弥足珍贵美仑美焕的翅膀,置身于以为忘却了的明媚生动的环境,享受着从未稍减的千般保护万般溺宠。

……充满戏剧性,但我允许自己相信。我想人生在世本就无聊,这样跌宕起伏的情节能亲身领略确是难得。从记事起,或者说从我愿意记事起很多被忽略掉的细节逐渐连贯,往事也随之丰满……除了最关键的那一环。我依然不知道自己除过方默萧之外可能拥有的另一个身份,以及这个身份的来历。也依然无人主动给我答案。而很明显的,这个极为关键的答案,可能就安排在明天出现线索,由我亲自去按图索骥,然后揭晓发现。

我翻了个身,挤在身边的两个人顿时悄无声息,片刻后开始夸张的打酣。我静静的听,汲取着潜移默化的温暖,忽然有些莫名的兴奋,于是再翻个身舒展开四肢将两边温暖的身体霸占在身下。满足竟会缘自于如此简单的动作?好……心安。

心底原本浓浓的孤单感是什麽时候悄然无踪的?是否从年三十晚上被夜寒带进他的公寓就开始消减?到他闯进炎别墅的那一晚彻底不见?真的很迟钝呀,竟然到了这一步才发现,原来自己如此的期待被紧紧的拥抱,而且居然自虐到喜欢这拥抱带着xx的强势,以及纵容着自己被动的霸道……

鼾声在持续,却已乱了节奏,我将头埋在枕中无声的微笑,试探性的扭动身体,坏心眼的听两边一阵快似一阵的心跳……我当然知道此时这麽做会让他们疯狂,可满足他们疯狂的前提是我也要足够疯狂,而目前我的状态明显不在此列,我要验证的是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咬住枕头,间或扭动的同时刻意的将一两声压抑后的xx逸出,再使其随动作戛然而止,静止数秒,然后继续……如此循环几次,身下的躯体已然紧绷坚硬如铁,鼾声更变成难耐的喘息……快要行动了?谁会先失去控制?不用想也是炎吧,很好,我需要的就是急不可耐……

“小默……”炎猛然搂住我再次蠢动的身体,声音因渐炙的xx而略微沙哑,热唇凑过来吞没我带着颤音的xx,手已顺势滑进被我自己蹭乱了的睡衣……

“萧萧?”夜寒也没坚持多久,声音里虽带了疑惑,行动却没有一丝犹豫……

时间到!我猛然张开眼睛,尽量睁大以使其显出万般的慌乱和恐惧,伴随着身体也开始剧烈的反抗:“嗯……呜……呜……”

“小默?!”被搅扰的唇舌刚一获释,我立刻歇斯底里:“不要啊!走开!放开我!不不不不要过来!走走走开啦……”

趁那两具化石回神前,我连滚带爬的蜷缩到了大床的另一端,然后用尽全力紧绷起浑身肌肉以使身体看起来哆里哆嗦……

“小默?”炎想跟过来,却被夜寒伸手拦住:“萧萧?”

我一声不吭,咬紧牙关持续着累死人的颤抖,还要克制住圆睁的双目想要眨眼的冲动……

……好辛苦……当演员原来也不是什麽好差事……这俩笨蛋被人点穴了?!……好歹有个动作呀?……呜,好难过,这就叫作茧自缚?!……好累呀,欺人者人恒欺之,我受教了,以后再也不敢生欺人之心了……呜呜呜……撑不住了,我需要台阶啦……

“萧萧?”夜寒终于行动,小心翼翼的往这边挪动,怕惊到我般的谨慎:“怎麽了?是我们呀……萧萧?”

在他的手指接触到我的一瞬间我终于得救,捏着嗓子尖叫一声松弛了身体闭上了眼睛休息,因长时间被迫睁大而旺盛分泌的液体恰到好处的顺眼角滑下,呵呵,意外的效果,老天助我呢……其实我只是偶尔的临时起意的小小的捉弄他们一次,谁让他们原先欺负我是那麽顺理成章,这次想当然只能算不成敬意,所以不算是欺人者的啦……想我方默萧一直都是乖顺中庸的老好人一个,夹起尾巴逆来顺受都成习惯了,怎麽会去打欺负别人的歪主意嘛,又怎麽可能会笨到作茧自缚,嘿嘿,多虑了多虑了……

“小默?”顺眼角下滑的液体似乎被一根手指轻柔的拭去,炎依旧沙哑着声音轻轻的唤我,闻声我再次尖叫一声挣扎一下趁机换了个姿势,刚才脑袋埋的离前胸太近有些呼吸不畅……

“寒,他这是……”

“……做噩梦了?萧萧……萧萧醒醒……”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只为整人故,醒来意迟迟……千呼万唤后,我做悠悠转醒状,茫茫然呆滞xx的研究眼前两张有趣的脸,然后半梦半醒的喃喃自语:“我乖……不要打我……不要扣我薪水……不要啊,真的好疼……”点到为止吧?再说明白些有可能穿帮的……

“小默,哥哥再不打你了,哥哥再动你一下的话,在夜寒和叔叔杀了我之前,哥哥会先把xxx了……”笨蛋!我要是怕被你打岂会一而再的惹你?!我是讨厌你的暴力没错,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讨回来,用不上别人帮忙……

“萧萧,我不扣你薪水,我还要给你加薪升职……”嗤!谁稀罕!还当我傻呀?在公司里我才是老板,哼哼,我要扣你的薪水降你的职,就叫你当我的助理,嗯,还是见习的!工作之一就是为我天天泡咖啡,我还要每次都嫌难喝,如何?!

……我继续痴呆,渐渐的沉不住气,这样就没下文了???可是最重要的保证怎麽没人说?!男人的生理……唉,是很生理的,违反生理的话,是很疼的……可男人的生理也是很难控制的,如果但是也许只要违反生理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大概可能应该当然会顺应生理……而且……而且因为生理的原因,我会比较温柔的,不会让那个违反生理的人太辛苦的……问题是,在如此重要关键决定性的一点上,为什麽没人给我做出保证?!

“萧萧,没事了,”夜寒轻轻的揽住我,柔声安慰:“你只是做了个噩梦,噩梦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哥哥们会保护你,绝不伤害你,更不会丢下你不管,相信哥哥好不好,萧萧?”

“小默,炎哥哥以后会任你欺负的,炎哥哥愿意做小默最忠实的小狗狗……汪汪汪……像不像?”炎光滑的脸蛋在我的脸上磨蹭,下巴上却有扎扎的胡茬弄得我有些痒,我再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炎哑着嗓子学的狗叫声还真像……也真动听……

“……忘了冲澡,你先睡吧,我们马上回来……”

……我规规矩矩的躺好,被夜寒和炎裹了个严实,望着他们逃也般消失的那道门暗自生气……被几声汪汪就破了功?!郁闷!得到了一堆无用的保证,却还是白折腾一场,这让我如何理直气壮的面对明天,面对黑先生和他将要安排给我的那个线索?

……汪汪汪……炎的声音是那麽好笑,在耳边不断的萦绕,脸上被胡茬蹭过的感觉还很清晰,热热的烧……我侧身,深深嗅着被枕间淡淡的清新的薄荷香气,那是夜寒和炎惯用的沐浴液的味道……他们之前已冲过了澡!我猛地蹦起来,原来……原来这一次交锋,我可没白费功夫!

咬紧牙关,排除万难,下定决心……之后,我推开那道门,是个过廊,有水声……再推开一道门,哇!好诱人的泉汤!那两人确是在冲澡,用的却是没有热气的水……我又坏心眼的笑,目不斜视的慢慢褪下睡衣,在四道喷火的目光中试探着泉水的温度,然后四仰八叉的泡了进去……

Ps:明日端午,阖家团圆,多有不便,暂停{yt}。

 

第29章

正月十四(续)

“哇……好舒服……”我感叹着,扑腾着四肢拍起一阵阵的水花:“温泉水滑洗凝脂……春江水暖……呃、我先知……果然好享受……”十、九、八、七、六、五……真没定力!我还没数完呢……看来我的魅力……呵呵……无穷嘛……天下大一统的伟志啊……指日可待呀……

“小默呀,嘿嘿,你也来冲澡呀?……”

“萧萧,嗯……怎麽睡不着了吗?”

“对呀,这麽好的地方你们都不带我来……”我堆了满脸的埋怨,傻乎乎的笑,左右两人自觉的伴随水流的冲击力量开始到位的殷勤xx,好养眼的脸蛋们呀……好惹火的身材们呀……好有弹性的皮肤们(?)呀……真是登峰造极的享受呀……

“小默……哥哥好想要你……好不好?”炎手脚的不规矩程度已经开始超越我,刚冲了冷水的身体又不安分起来,硬硬的顶着……

“萧萧,这算不算你在主动诱惑我们?”夜寒的声音也骤然沙哑,这种沙哑早在年三十晚上就令我诧异,因为听上去……好性感……我呆呆的看着他,是真的有些犯花痴,他的唇随声音一同……引诱着我……

……“萧萧,哥哥亲亲你好不好?”夜寒在言语上虽不如炎直接,但行动决不落后,这个吻……不仅只是个吻……果然男人的生理……唉,是很生理的,我也不例外的开始生理起来……温暖的水包裹着我,令人放松的轻柔,不能忘怀的刺激再一次席卷整个意识,没有焦灼,驱散了恐惧,一心一意顺应感觉,自身与之缠绵的两具身躯竟是那样美好……

空气中有淡淡的硫磺味道,弥漫着充斥了情色的喘息,我彻底的沉溺,迎接无处不在的感官刺激,心甘情愿的为他们敞开自己,忘却了自己的目的……

我真的非常非常需要他们,不仅仅因为男人的生理问题……我认为起决定作用的是心理,在心理上我已对他们抱有超出寻常的依赖。不管表象如何,虽然并不想承认,但我实际上确是一个心理不健康的人,即使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年幼时太过敏感而受的心伤是无法根除的,就算能够证明当时的一切都是误会或者错觉,毕竟在潜意识里存在着xx不了的深深的烙印。

我是男人,当然懂得男人的身体,就算被我撩拨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夜寒和炎还是选择了不再勉强我,哪怕他们可能很清楚我在恶作剧,也很清楚我已对他们产生了信任,但为了不伤害他们以为得之不易的信赖,宁可勉强他们自己……

我并没有多感动,因为不认为他们在为我做出牺牲,甚至觉得若只是想弥补往昔或近期的什麽过错,那他们是白费功夫。过错就是过错,如同新车上的{dy}道划痕,即使再微不足道,也会刻骨铭心。这跟以后的相处又是两码事情,如果认定了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必须是平等、坦白、相辅相成的,不需要什麽牺牲、奉献、委曲求全,既然有要求,那就直接要求,开头不美好并不意味着必须将阴影背负于整个过程……

我很贪心,在数度不抱希望的挣扎之后猛然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本能的会牢牢攥住再不撒手,而且会拚了命的要求独占其一生一世,这种不被控制、疯狂膨胀的索取心理一经确定,就强烈到了迅速持续的扭曲变形,如果注定要破灭,结局也{jd1}是玉石俱焚,遵从我的意志,毫无回旋余地……

整个变异的过程我最清楚不过,可是这种明显的病态让我很安心,我也曾努力控制过,没有成功,且并不怨我,归根结底缘于他们的任性和强迫,那我又何必再试图控制?我已上了瘾,我的意志力是那麽薄弱,一旦上瘾只会越陷越深,那就坠落,不择手段,拽着我认定必须伴我坠落的人,以我的速度,不存在回头的路。

“……嗯……呀……好……小默好棒!……”

“……哦……啊……萧萧……萧萧……”

我重复着周而复始的动作,原始、单调,却惊人的有效,我在付出,因为我要更多更多的得到。在天性上人类都一样自私自利,已然拥有之后,谁会真心想放弃自己心中最美好的东西?此生我认定心中最美好的就是眼前这两个人了,他们的体温,他们的视线,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生命,全部都是我的,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他们既强行让我得到,就必须负责不让我失去……

这也是他们的选择,是不是?因为我给过他们选择的机会,对不对?而我,不接受反悔。

所以……我要努力……不必计较形式……

“……啊……嗯……唔……哥哥……呀……”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也自信于撩拨的轻易,感官上的愉悦会影响心理,我做得到让自己满意……荡漾的泉汤是一种助力,身心融合的渴望是{zd0}的动力,我只需顺应自己的生理,其他的,交由因我而狂热的人去处理,他们,也会让我满意……

“萧萧?可以吗?”感觉到我因炎的动作而略略的瑟缩,夜寒停下来,用性感的哑声配合迷离的桃花眼询问我,我轻轻喘息,勇敢的微笑,怯怯的将唇痴缠上去,青涩的抓住炎瞬间停顿的手引导向需求更多的地方……用行动、用我的热情告诉他们……现在的我需要他们!

“小默……啊……放松……”骤然狂喜于我的热情,炎的失控让我有些痛,我知道这是必须的,适应都得有过程,而且我还知道,接下来的过程,会让我得到……

“……不要……别走……”我惊慌失措,因为炎的离开,似乎习惯了遍布身体的满满抚触,再略微的稍减都是失去,都是……遗弃……

“萧萧别怕,你再也不会被丢下,炎是不愿伤到你去做些准备……乖,专心些……”

“哥哥不会丢下你!”炎恶狠狠的像在发誓,却还是消失了,被丢弃的惶恐在夜寒瞬间凶猛的撕咬下没有得到进一步扩张的空间,身体便在饥渴的唇齿间、指掌下回应般疼痛,但这种疼痛却引发出更为深沉的喜悦,令我想要抓住,想要得到,想要占据……永远……

……纠缠,是此时我{wy}的念头,我纠缠着身边仅剩的浮木,带着抵死不放的执著……

“小默小默……”炎的声音?他真的没有丢下我?身体的感觉又变得完整,我因激动而颤栗,自己这次真的没有失去!

我紧紧的抱着失而复得的紧绷的火热身体,丝毫不怀疑会经历更为张狂的吞噬,籍由这吞噬我会一点一滴的侵渗,一步一步反啮,然后占领,使其最终为我所拥有,被我左右,再也没有想丢下我的念头,没有遗弃我的能力……

我疯了,我知道。体内原本静寂的疯狂因子被刻意xx,更因为压抑过久而爆发出能够毁灭一切的强大力量。每个单个的人类都拥有这样的力量,但很少有人类会发现并使用它,不是因为人人都真的很满足,而是绝大多数实际不满足的人都太隐忍,于是相对满足,剩下不愿隐忍又不能不隐忍的人坚守到失望或者绝望也只能放弃,鲜少在其后还有机会……而我在放弃后却有了机会,没有得到的满足就执掌了全部的渴望,渴望得到没有得到的满足,于是不择手段,于是疯狂……

我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麽,还明白自己想要得到的不能出自于别人的给与,而要缘自自身的攫取,这样才安全,才牢靠,才会令自己相信,才会长长久久、不离不弃……所以,我要更努力……

“准备好了吗?小默……”炎也疯狂了,因为我的缘故,他的疯狂让我肯定着自己的努力,我已征服了他,依托于他对我的征服。

配合着明确的引导,我用力拥住夜寒当作支撑,尽可能的张开身体,感觉着紧窒的地方被涂抹上炎取来的东西,经历过,所以懂得,却控制不住的紧张,毕竟,这有别于自然的生理……

“萧萧……萧萧……”身下夜寒的怀抱更加坚硬,性感的声音喃喃出我的名字,是魅惑人心的咒语,我将紧张用唇舌、牙齿不遗余力的发泄在他结实的身体上,兴奋于品尝到的淡淡的血腥……我还要继续征服,征服这个逼出我绝望的人,彻底制服这个xx我渴望的人,我要让他服务于我的需要,有了他的臣服我才会觉得满足……才会最终得到……

“啊……”我简短的叫了一声,立刻忍住,身后的入侵感太强烈,使身体本能的僵硬,但我不会退缩,我的决心大过了一切阻隔,我需要这个过程,这个过程会带我成功。

“小默,忍一忍……好不好……再忍忍……”炎的声音在颤抖,我堵住夜寒刚要发出的声音,摆动身体邀请更深入的试探……

“啊……小默我爱你!”这是肯定,也是情不自禁,我和炎终于契合,却并不像充分准备的那般难挨,只带了些许的痛,然后充实,随着不懈的刺激前后都开始渴求……我把不愿隐忍的哽咽悉数送给了夜寒,因欲望而朦胧的眼睛在晃动中盯着他看,我要用眼睛里的表情让他知道,我恨他!恨他!最恨他了!恨的无法自拔……恨到了极点……恨到了……喜欢上他……

“萧萧……啊……我爱你!”夜寒捧住了我的脸,声音是不受控制的激动,那双桃花眼里满溢着狂喜的热情。我推开他的掌控,不回应他的热情,蛮横的示意他照办我的要求,然后用动作吞没他,用另一种方法占领他,用会让他疯狂的形式和他结合,使他身心都逐渐配合我,慢慢的顺应我的征服……

……这是必须的过程,而我不必去控制自己的欲望,清楚的感觉着炎在我的身体里无休止的激烈律动,我的本性也蠢蠢欲动……夜寒的反应也忠实的由唇舌传递过来,让我有种陶陶然的成就感……

……和上次很不同,我很清醒,因为被动与主动我分的很清,而且不再只是适应……

但是这清醒也很短暂,愉悦的感觉使我忘掉一切,失去了清醒,我仍旧是一只沉溺于感官的动物,而对急于攀上绝顶的动物来说,征服于被征服没有什麽不同。

……

“……萧萧,说……说爱我!”驰骋在我体内的是夜寒,相同的狂野,充分润滑和温泉水的作用让他不再有顾虑,一味全速的策驱着。

“……嗯……呀……爱……啊……”我间隔着吐出含混的单字,泣不成声,因为爱字出口的好轻易。但我只是顺从了自己的欲望,这时候,要我说什麽我都会服从……

“还有我……小默!告诉哥哥……爱不爱哥哥?!”炎暂时停止压制我按他的节奏吞吐他依旧勃发的欲望的动作,扣住我的脸颊急切的询问。

“爱!”当然爱,我的欲望在他手里也是急不可耐……

“再说一遍!”

“爱呀……呜……”

“……嗯……啊……哦……唔……”水中的四肢很轻盈,我忘乎所以的投入,来自后面的激烈撞击变得销魂,我忙不迭的xx,配合了哗哗的水声,听上去淫糜而颤抖。前面却无法解放,有些极乐的痛苦,炎紧缚着我的欲望,邪恶的用他的唇齿轻重交迭的挑逗。身体又分裂了,水深火热,我迎合着撞击,索求更加深沉的抚触,亟待确定自己占有的成功……

“……给我……我要……给我……我的……啊……”会坠入天堂的溃逃,我语无伦次的宣布淬砺即将登顶的窘迫,旋即绽放……意识抽离,只余绝不放手的信念,瘫软……

……依旧充盈……天地置换……我要得到……要更多更多……熇熇灼身的火……

“萧萧?累坏了?痛不痛?……哥哥的萧萧真的太美好了……”

“小默好棒哦,哥哥都为你疯掉了……别这样看哥哥,哥哥可经不起诱惑……”

……其实最经不起诱惑的人是我……我的疯狂更甚于他们的癫狂……因为我要永远霸占住只能属于我的美好……

……

剧烈运动使身体绵软,疲惫却恰到好处,能感觉到萦绕不去的余韵,倦怠因而慵懒,是持续散发的诱惑。不必佯装。

我赖皮狗般享受着极至温柔的服侍,心安理得,踌躇满志。我不关心自己的命运,我要掌握的,是我曾以为遥不可及的梦想。是曾经遗落的天堂。是我所需要的能紧锁一生的束缚。是身边这两个曾经以为无关的温暖身体的今生今世。别无他求。

睡意渐浓,黑暗中两双执拗的眼睛璀璨如星。意识在甜梦里傻笑,为自己的索求以唇齿、指爪为利器留在强健体魄上的斑驳明证。妖媚的红。淋漓的痛。足量的平等。

……何曾如此心动……

第30章

正月十五

多云

我有一项很久没能派上用武之地的特长——玩儿赖。

新华字典上对“赖”字的解释其一就是:不承认。即使事实俱在也要顽抗到底。{zg}境界要达到翻脸无情。

所以我把热气腾腾勾人馋虫的早餐掀翻,花哨的铺了夜寒一身。然后对准怪笑着凑过来想对刚才行为给予奖励的炎,xx的咬住了我曾身受的相同地方,一牙见血。

像是在否定什麽,又好像要确定什麽,或者想籍由否定确定什麽……这种心理很微妙,我对自己的解释是谁让他们打搅我睡觉。还有……以那种暧昧欠扁的口吻争论昨晚……谁使我更投入。更有甚者……要我来评判。我才没有投入。我只负责引诱,当然只能算比较辛苦。他们才是投入。最不能原谅的……他们居然敢精神抖擞,在我萎靡不振空虚寂寞的被窝前活蹦乱跳卿卿我我。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以为有那麽一次柳暗花明从此就会顺风顺水?才怪!

所以即使浑身的酸软都提醒着运动的过量,我也{jd1}不承认昨晚。春梦历来应是了无痕迹。充其量他们是比较舒适的热水袋,或比较有自觉的抱枕。比较用途广泛的个人用品而已,不允许自以为是,更不能私结朋党。我才有权力嚣张!

“哇呀……疼疼疼……小默口下留情呀!”炎连声的怪叫夹杂着怪笑听起来更可气了,我准备再接再厉,却扑了空,炎压到我的身体上一阵乱拱:“小默咬起人来更像小狗狗了……”

像!小!狗!狗?!我愣了一下,然后愤怒狂怒暴怒:“我是狗?!我就是狗!来分了我呀!剥开肚子切掉脑袋剁成两半弃尸荒野呀!”

“炎你个猪头!”夜寒褪掉了弄脏的外衣,一把将炎甩到一边自己压住了胡乱扑腾的我:“萧萧!炎他有口无心的,他没有别的意思!”

“小默,炎哥哥错了!炎哥哥是想说小默好可爱……”炎又缠上来,让原本就不平等的对峙彻底结束:“炎哥哥才是小默的狗狗,要杀要剐都是小默一个人说了算……”

来不及了……它死了……血肉模糊……黑溜溜的眼睛半睁着,在责难……我放弃了推搡,颓然的笑:“对呀,大家都是狗,夜寒是狼,咬起来不过一嘴毛,没意思。”

静寂。让我空虚。时空开始混乱,嘴里残余的血腥蔓延成了灾。被喜爱是一种准备的过程,以低眉顺眼的姿态等待着被毫不留情的毁坏。

深沉的眼,恩威难测。在我的上方凝视,把我看穿。

“萧萧,你还记得。”夜寒说的肯定,却并不准确。

“忘了。”才想起来。所以在一瞬间有些恐惧。这恐惧穿越了二十年,浓缩成酒,蜇痛了胸口。是两岁的我的真实感受。

“你很喜欢它。”

“忘了。”原本忘得一干二净……我宁愿不要记起来,因为不重要了,我有二十年的时间用来改变。

“我跟夜寒六岁……以为谁得到了它就能得到你。弄糟了一切。”

“争红了眼,反倒忽略了你。其实那时你是叔叔的宝贝,我跟炎……只能靠边。”

“那时太小,只知道想要却得不到……没有真正明白不择手段的含义……和后果。”

“叔叔也没有发现你跟在他后面……你被那个场面吓坏了,可我们……”

“……我们都没意识到,看到你只知道高兴,跑过去是想抱抱你亲亲你……却忘了自己满手的血……还有手中的刀。”

……我忘了……全都忘了……闪着寒光的刀锋像刚刚剥破了血橙,滴落着鲜红的汁液,和着从割破的手指上喷出的血……好痛……

“我们还没抱到你,你就向后栽倒了……然后,叔叔说这是天谴,我们三个永远失去了你。”

……“可我还在……我在这里。”我还是回来了……离开是谁的意愿?而回来会不会又是谁的主张?命运真的如此反复无常?谁在意我的思想?!

“是呀,萧萧,这是老天给的机会,所以我和炎,还有叔叔会好好的珍惜。”

“小默……你回来了,真好。”

真……好?我不确定,又开始迷惘,一切还是那样难料,个人的意志真能大过刻意的安排?短暂的新鲜过后,厌倦顺理成章。我不要这样!

……

“萧萧后来又养过一只小狗是吧?其实那是叔叔听了心理医生的建议精心挑选了送过去的,跟你原来那只血统相同,医生说如果你没有不良反应,就说明……那件事已没有影响了。你接受时毫无异状,叔叔兴奋极了,却没料到几年后……你大病一场,叔叔很紧张,又不得不遵守不去找你的诺言,于是也急病了……好在你病好后并没有出现什麽问题。”

“小默,知道你的默字是谁起的吗?也是叔叔,他希望你能够克服心理障碍,并且最终能够回归黑家。为你取一个字是他{wy}能够争取到的权利了,我和寒一直都很内疚,我们的错牵连了最无辜的他。”

我认真的听,却无法集中精力去想,我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什麽样的反应,受宠若惊?执意不信?这些都无法涵盖,五味陈杂的心态归结于一个执著的念头:“我姓方,我不是黑家的人。”我有自己的家,现在虽然没有了,但过去庇护我温暖我养育我的是我自己家里的属于我的爸爸妈妈!

“小默?!”炎被我淡然的态度惹出了激动,握住我的肩膀:“你还是不相信?!”

“炎!”夜寒制止了冲动的炎,轻轻搂住我低低的声音宛如梦呓:“萧萧不是不相信,是不是?萧萧只是有些害怕……没事的,萧萧的过去都是真实的,每一步都不是别人的刻意安排。今天是我们团圆的日子,大家只是希望开开心心在一起,没有人试图颠覆你的记忆……萧萧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也绝没有人会勉强你……明白吗?萧萧?”

……

我确实有些怕,越接近答案就越觉得惶恐……如果我选择相信,那麽我就有两年的存在被二十年的时光刻意的覆盖了,而这短短的十五天,就又把那二十年父严母慈的日子xx的否定……可我若选择不信,也确实是在自欺欺人,骊麓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我去明确无误的相信……“我不是黑家的人!”我很确定!这一点要变成坚定的信念将所有的动摇悉数除尽!

“萧萧?不要激动……”

“你们过来……给我过来!笨狗!臭狼……神经病!快走!”我口不择言的喊,使劲的扯,发狠的踢,拖拽着有些紧张的两人往我所知道的{zd0}的那面镜子狂奔……

“看到没有?啊?这里面的人?看呀!”我指着镜子里神态各异的三张脸孔,越说越觉出彻骨的寒意:“这两个是黑家的,英明神武威风八面高高在上横行霸道唯我独尊自私自利……看这脸,真英俊呀!真傲慢呀!真高不可攀呀!再看看这张……平凡无奇吧?乏善可陈吧?谨小慎微吧?随随便便就可以呼来喝去吧?有个风吹草动就只能等着被人宰割吧?!啊?有哪一点是相同的?!嗯?!说呀?什麽地方相同?啊?!”

“小默……”

“萧萧!”

“闭嘴!这两张脸才姓黑!而这张,姓方!跟黑家没关系!没有!我们没有一滴血是相同的!没有!”就是没有!真的没有……没有……

我还是过于激动了,于是一阵头晕。这个毛病也跟了我一辈子,只是很少发作。我攀着身边的身体缓缓滑坐下去,依然紧盯着镜子里的脸,有些模糊了,但该清晰的特征仍旧明显……我相信我是对的,我们之间没有血缘的牵绊,或许他们认错了人?也或许他们……

“萧萧……萧萧……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你不能太激动……萧萧,你说的没错,我们身体里的血并不相同……”

……啊?我猛的清醒,惊讶的看着夜寒,那张脸好认真,带了疼惜和坦然的表情……他刚刚说……“真的?!”他不是在安慰?没有隐瞒什麽?为什麽他肯定了我急于证明的,我却又难以置信?!

夜寒扶起我,揉揉我的头:“炎,你抱萧萧的腿……好,以后可不能再让他光着脚到处跑了……先回房……”

“……小默乖,记住以后睡衣只能穿给哥哥们看呦……”

……我是个娇弱的娃娃?还是易碎的瓷器?……不用搂抱的如此小心翼翼吧?三个成年人呢,就像长在了一起,好怪异……可是冰冷的身体就要融化在这别样温暖安稳的怀抱里……昨夜的决心……坚定不移……

“就这样别动!说吧。”我拒绝盖过来的被子,抓住夜寒的手使他的胳膊环过腰,这样我就可以用最舒服的方式窝在他怀里,乱动的炎被我狠踢一脚后也开了窍,老老实实的盘腿坐好,傻笑着配合我的双脚钻进他的怀里……

“萧萧真想知道?”夜寒的反问让我思考了几秒,旋即也反问:“我若不问就是不想知道?”

“你若不问谁又会知道你想知道?”

“……所以我问才会说?”

“说只能是因为你问。”

……明白了……“也是约定?”

“是承诺。”

谁的承诺?对谁的承诺?……“那就把你能说的都告诉我。”

“关于你想知道的……我可什麽都不能说,没资格。”

“真有原则。”可恶!就差{zh1}的关键了……所以值得相信……

“过奖……萧萧早就了解我这一优点了吧?”

“所以我必须去找有资格说的人去问?”就是希望心里有数才绕这一圈的……因为我不想在某些莫名敬重的人面前失却形象。

“对,这也是承诺。”

“有这必要吗?”我宁可由容忍自己对其随意发飙露怯而理直气壮的人这里知道。

“……没有。可承诺就是承诺,既然要求承诺的人不松口,那做出承诺的人就得遵守。”

……狡猾……看来得换个方法:“炎哥哥,你也一样吧?”

“呃?啊……哦,嗯……有关小默的事哥哥也没资格说。”

……都不说?那为何都用很期待的表情看我?搞什麽?……我忽略了什麽?……有关于我的事情……“那与我无关的事情说几样出来听听?”

“喝!小默真聪明!”

……聪明?是你们发神经好不好!我可怜的脑细胞呀……

“与萧萧无关的呀……太多了,从哪儿讲起呢?你想知道什麽?”

“黑家的血缘、你跟炎从哪蹦出来的、黑先生是个什麽样的长辈,诸如此类等等等等。”总可以在此类叙述中打打擦边球吧?那就不算违背承诺了。

“这些呀……炎,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笑话!人又不是孙猴子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小默,世间万物都是妈妈孕育出来的,所不同的只是人是人他妈的,妖是妖他妈的,唉呦!……我是看你们绕来绕去累的慌……好好好我说,我是我妈生的,回答完毕……救命呀……”

我将炎扑在身下狠狠的打,毫不留情……只留了一点点情……其实也没用多大劲……因为该生气的,肚皮里却老想笑,这一笑手就有些软,手一软就推不开偷袭过来的唇……就抗拒不了柔情似水的吻……倾注了太多关爱竭力想使我放松的吻……

(Ps:结尾不易,最近很忙……所以,有时间敲多少就贴多少,争取这周之内贴大结局出来,但具体的时间我心里也没数了。见谅。



 遇雪天

 )

第31章

正月十五(续)

我知道自己过于紧张了,绷紧的神经处于爆发的边缘,那个令我紧张的答案像是致命诱惑,我不想碰触,却克制不住自己更加努力的要去接近……明知一切都不由我掌控,就越想使其符合我的注解,因为虽然过去已经失去,但我无法背叛往昔曾有的温馨美好,而现在刚刚得到的,我更加想要牢牢攥住……

我很贪心,期待有个两全其美的答案,不否定我过去的二十年,也能使我坦然接受未来……但在我有限的认知里,世间何曾如人所愿?

“小默小默……”炎安抚着横眉冷对的我,不再嬉皮笑脸:“其实有些事我跟寒真的不知道,有关你的信息虽然处处留心,但也只能靠猜……叔叔的私事是不许别人过问的,而且……我跟寒分开后,都把相关的事当做了禁忌。不过寒这几年也没闲着,查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寒?”

“不错。叔叔这个人……很有意思,即使希望我们做事也只留下线索,让各人凭能力去解决问题,比如我曾潜进他的数据库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数字,用了很长时间解密后,才看到了一段视频,居然是叔叔狠狠地骂我不守信用,滥用黑家的势力干涉了某人的生活,他指的就是我替你打发掉那些花痴的事……然后我又按照他愤怒时的手势解密了另一段视频,这次叔叔可是狠狠地夸我做得好,说萧萧你是黑家的宝贝绝不能流落在外……我说这些,你可明白?”

说明白吧,是听懂了,可更加稀里糊涂……精明的黑先生居然是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人?怎麽看都不像:“你的意思是说黑先生有时做事是逼不得已做给别人看的?”所以有时不便透露真实想法,就会表现出表里不一?翻云覆雨的黑先生?会吗?

“我可什麽都没说,”夜寒使劲的点头,欣赏的笑:“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想叔叔是为了骂我而骂我,如果不骂就要被骂吧……而且我还趁机xx了叔叔那组复杂又古怪的屏保,看,组合起来就是这个……”

我顺势看向那台笔记本,放大在屏幕上的是一张照片,我知道却没见过的照片!

“小默好可爱呀……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那个时候就这麽贪睡了呀?这位是你母亲?”

我妈紧紧地搂着我,笑得很幸福……旁边坐着的人……在笑,笑得很满足……那张我未曾稍加注意的脸……有些熟悉……后方像是无意间闯进镜头的人也在笑,兴奋的笑弯了无框镜架后的桃花眼……黑叔叔……

“萧萧,这张照片对叔叔来说一定很珍贵,他常常对着显示屏长时间发呆……在他生了那场大病以后他就经常这样了,我们都想知道他在看什麽,却一直钻不了空子……我想我有机会xx也是叔叔给了我机会……萧萧,我猜叔叔是因病得福,终于争取到了一个亲眼看看你的机会……”

我没有听到夜寒在说什麽,脑袋里全都是我爸愤怒的脸……坐在我妈旁边的人的轮廓、眉眼依稀宛如我天天在镜子里见到的那张……甚至连岁月的痕迹都不曾加诸影响!那个画家?……他是谁?是谁?!

“……也算是一家三口的{wy}合影呢,当然叔叔会……小默?!”

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想要撕烂那张照片的冲动使我夺过笔记本就要往地上摔……

“萧萧……你冷静些!”

笔记本被没收,安然无恙,我瞪着那张清楚的照片,根本无法做到冷静……我不相信……不是真的……我不要……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在一瞬间轰然坍塌,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脑袋里挥之不去的荒谬念头,我妈的笑脸,我爸的笑脸,我的笑脸……所有人的笑脸混乱成一团……难道都是假的……居然……真是假的?……

“萧萧!”夜寒猛然摇晃着我,比炎曾有的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不要想当然!你总在自以为是!为什麽不相信别人?!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你都应该相信!”

“相信?”我该相信?你要我相信?那麽我相信!“我是该相信!你、你们、他们,全都是真诚的,值得信赖的!那麽我不相信自己总可以了吧?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总不值得信赖吧?我是谁?你告诉我活了二十多年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还怎麽去想当然?还怎麽去自以为是?你告诉我!”

“小默!你看看我跟夜寒!”炎使劲的掰开我揪住夜寒的手,迫使我看向那两双极为神思的桃花眼:“你说我们两个像不像?跟叔叔像不像?我们两个相像到了只有母亲是不同的,其余xx一样!但是有什麽用?我们都没有父亲!小默,你比我们幸福呀!”

……什麽?我听不懂……跟他们有什麽关系?跟黑叔叔……又有什麽关系?为什麽……他们都没有父亲?!

“萧萧,现在有一种技术可以用自身的细胞复制人类,可是二十多年前却没这麽先进,要延续黑家的血统就必须藉由传统的手段……其实现在和过去都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孩子必须有个母亲。我和炎都是为了传宗接代而被一个不情不愿的人……嗯,捐献出来的,通过医学手段进入了母体内,当然我们的母亲也是经过了双向选择,能为黑家生下一个孩子是她们引以为傲的事,而且她们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幸福……”

“所以小默,我们没有父亲,也可以说没有母亲……有血缘关系说明不了什麽,样貌相像就更说明不了什麽了。”

我冷静下来,有些震惊的消化着刚刚窜进脑袋的讯息,他们想说什麽?他们的意思是……

“萧萧,叔叔说如果你想找他的话,他就在卧房里。”

……

数天里,这已是第三次进入这个满缀了榴花的院落。风过处,火红的榴瓣卷了一地。

我发了很长时间的呆,在两双期待的眼睛里慢慢思量,渐渐的改变。没人说要陪我来,但我知道,我并不孤单。而且,我再也不要孤单。

我蹲下来,拍拍院落中央那角凸起的石头,轻声地问:“驻驾魈呀驻驾魈,我是方默萧,见到你很高兴,看在你绊过我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想见我的人,在不在?”

驻驾魈很光滑,玉般的温润,墨似的乌黑,冰样的沁凉。却如同骊峰一样的沉默。

“好吧好吧,我刚刚问的是废话,那我更正一下,我想见的人,在吧?”驻驾魈真的跟传说中一样的深沉,但手心却能感觉到有一种温度在缓缓上升……

“是萧萧吧?进来。”黑叔叔的声音温和的响起,我微微的笑了,再次轻轻拍拍驻驾魈:“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 

黑叔叔一身月白的长衫,儒雅,俊逸,正伏案疾书,见我进来依旧乐呵呵的,镜片后的桃花眼弯成了明朗的新月:“稍等一下,马上就好,我必须得先写完一份很重要的保证,坐吧。”

我选了八仙桌边一张太师椅坐下,目光扫过榴花画屏,怔怔的看向窗棂,精美的蝙蝠围绕在寿山边缘,缺的那一块,就那样空着……



“……小不点喜欢就撬下来给他嘛……看哭的多伤心……艺术品也是为人服务的呀……这样喜欢也算遇到知音……不是破坏……我没惯他……现在?这时候让我去哪找真桃子来?……好了好了……我做主了,撬下来!……唉!哄好一个又恼一个……怎麽没关系?你是我爱人他是我儿子呀,你跟他生什麽气嘛……我?我做什麽了让你生气?……唉呦……饶命呀!呵呵……别别……小不点在看呢……”

……

“在看什麽?”我猛然回神,眼前的面容穿越了二十年的时间,穿越了梦境,真实而慈爱的看着我。

“呃……您忙完了?”我有些嗫嚅,不知该如何称呼,刚才的恍惚让我一阵没来由的紧张,那些……会不会是我虚构的臆想?

“嗯。在这里还住的习惯吧?小寒和炎儿有没有……惹你生气?”黑叔叔深深的看了一眼窗棂,语气温和,却目光闪动,神情像在期待。

“这里很好。夜寒跟炎对我也很好,请您放心。”他想让我知道什麽?我该表明什麽?那个线索,是否就在画屏后等着我?或者……躲着我?

“哦,那就好。萧萧呀,你来找我是有事吧?有什麽要求或希望尽管说,我会吩咐他们照办的。”

黑叔叔依然是满脸的期待,这种期待也似跨越了二十年的时间……

……

“过来……来……到爹地这儿来……好棒呀!小不点会走路了!我儿子会走路了!……”

……

切断了使我心烦意乱的臆想,我尽量平静的开口:“黑先生,如果我的希望是能够自由的离开这里呢?”

黑叔叔的脸立刻暗淡了下去,眼神里是毋庸置疑的失望,这失望在瞬间变成痛楚,痛进了我的心里。黑叔叔却立刻宽容的微笑,语气里带了难以捉摸的恳求:“萧萧,你随时可以离开或者进入骊麓,这里永远欢迎你,也绝不会限制你。不过今天是正月十五,你答应要留下来过元宵节的,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不要太匆忙了。”

“哦,黑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说现在就离开……而且,您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对骊麓很感兴趣,所以在失去兴趣前不打算离开。”

我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开头,但已明白原先以为艰苦的谈判实际上并不困难。我手中的筹码比想象中还要殷实,而且……威严的裁决人本就站在我这边。

“哦?”黑叔叔眼睛亮的眩目,目光在笑表情在笑,声音却还是一贯的温和无波:“骊麓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对它产生兴趣不难,但想失了兴趣,可不会那麽轻易。”

黑叔叔又在做文章了?让他身不由己的那个原因……确实就在画屏后面?我决定不再去猜测什麽,心中有所想就要努力使之实现,至于顺不顺别人的意,则与我无关:“黑先生,我不想跟您兜圈子,我对骊麓的兴趣,仅只于人……”

黑叔叔静静的看着我,认真的表情让我无力招架,我甚至不太敢再继续佯装放肆的正视那双眼睛,饱含了希冀、疼爱乃至宠溺,充满着鼓励的和蔼眼睛。我忽然明白自己会义无反顾的满足他的任何要求,哪怕这要求与我的希望相悖……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希望我留下过十五的不算要求的要求,黑叔叔一直只是静静的等待,或者说暗中配合我……做我未曾发觉的同谋……黑叔叔,难道您的希望真的就是我的希望?……

“我来找您,是想说声抱歉的。”

“……此话怎讲呢?”

“您上次提到一个有关开枝散叶的问题,很明确的表示您认为传宗接代是很重要的事,黑氏家大业大,您有您的立场,这一点我能理解。不过……我很喜欢夜寒和炎,所以决定要跟他们在一起,虽然他们是您的侄子,若跟我在一起的话,恐怕就不能如您所愿了。”

黑叔叔的表情瞬间变得诧异,似乎我如此的直白出乎他的意料,但立刻眼睛里溢满了激赏,口气反倒不再客气:“如此轻描淡写,说明在你心里这并不是了不得的大事,不过小寒跟炎儿都是我们黑家用心培养的下任族长人选,你这麽有自信一句‘抱歉’就能打发掉我,打发掉整个黑氏家族?”

“黑先生,我说过只是想说声抱歉,至于夜寒跟炎和黑家的种种问题,则是他们自己的事,并不在我应考虑的范围之内。诚然黑氏让人敬畏,可做人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您不必装作毫不知情,事实上夜寒跟炎……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我要负起责任来……”

啪的一声,黑叔叔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欲盖弥彰的掩饰画屏后一声惊讶的低呼,神情是忍俊不禁,声音却竭力想表现怒火正炙:“你还真……嚣张!你们三个人实在胡闹!……你觉得有资格强调这些吗?”

第32章

正月十五(续)

我只是实话实说,至于资格,本就不是问题。那两个不知躲在哪儿看戏的人当然已经是属于我的了,做人就得有原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jd1}不能要,而属于自己的,则{jd1}要紧抓不放……若是他们没有这个自觉,我会慢慢的教,在某些方面我也是个好老师,所教的东西课本上{jd1}学不到。比如和平共处的精髓是唯我独尊,又比如人民民主专政的首要条件是以我为本,再比如共产主义理想得以实现的根本前提是我的利益高于一切……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人贵在有理想,而理想的实现则需要不懈的努力,努力则贵在有恒。我的理想是实现大一统,粪土当年万户侯,而楚夜寒和柳墨炎就是需要我不懈努力最终实现辩证统一的无限江山,我有的是时间跟恒心维护统领我的大好天下,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黑先生,您不必费心提醒我些什麽,夜寒跟炎都是相当重感情的人,身份差异、地位悬殊之类的问题他们若不在乎,对我来说就根本不值一提,至于性别和奇数匹配,则更是我们三人自己的事,您的想法也不在我应考虑之列。”

“……你在暗示小寒跟炎儿只会听从你的意愿?你的举动决定了他们的动向?我们再干涉也是于事无补?这是否可以算作一个威胁?!”黑叔叔的声音冷冷的,听起来已然不善,却明确的点出了我之所以胜券在握,甚至上纲上线的升华了我本来没那麽张扬的原意,神情更像巴不得受到更为严重的胁迫。

“岂敢,您知道我是陈述事实。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想实现自己的理想。虽然不容易,但不努力又怎会成功。”原来喜欢一个人并非会毫无理由,不论眼前这个玲珑两面的恶劣长辈跟我有无牵扯,都值得我用一生来敬重,还有……学习。

黑叔叔长时间的沉默,细细的端详我,我不知道在他心里给我打了多少分,但显然我的表现令他满意。半晌,画屏后隐约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黑叔叔这才轻咳一声,也是叹息:“罢了,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小寒跟炎儿一定要继承骊麓,这一点我绝不会让步。”

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黑叔叔是一箭好些雕呀!五体投地的佩服顿如滔滔江水益发不可收拾:“黑先生,我相信黑家的人都很有担当,该是自己的责任就不会推卸。”我帮他说服夜寒和炎,他再帮我说服黑氏家族,而我们共同要说服的,是那个藏身在画屏后的人,那个我想见到又怕见到的人……

很踟蹰,革命尚未成功,未来仍待努力,过去会不会成为自己内心的阻力?……我又可耻的退缩了,算了,就是最终知道又如何?我还是方默萧,还有很多理想有待实现,还有很多幸福在向我招手,还有很多宏图伟业等我添砖加瓦。我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弯腰:“黑先生,您的意思我已明白,我的意思您也已清楚,那就不打扰了,告辞。”

黑叔叔对我此举又有些诧异,似乎没料到谈判就这样结束:“没有别的事了?”

当然有,只是……我控制不住的害怕,无药可救的胆小如鼠:“没有了,很感谢您能理解我们……”我慢走几步,黑先生坐着不动,看上去心有不甘,而我在激烈的批评与自我批评中鼠胆渐落下风,听天由命的大无畏精神冲上了头:“叔叔,我有一个很快乐的童年……谢谢。”

哗啦一声,画屏随声倒下,我回头,屏后……却已没有人。黑叔叔并没有动作,看一眼屏风,又百感交集的看我:“萧萧,你……都知道了?”

我扶起了画屏,指尖滑过那团黑墨,又走过去摸摸窗棂上的空缺:“叔叔……没有人告诉我什麽,可我一直有种印象……我经常做一个类似的梦,梦里……就有这些。不知因为什麽,我总觉得梦里的地方是我的家,我曾以为这个家不要我,现在却不这样想了,不管这个家是不是不要我,我还是我。”

“萧萧,你真的还记得?!这个家没有不要你!”

“我知道,叔叔。”就像背负了很久的巨石终于卸落,我心里一片轻松,坦然的望向真正激动了的黑叔叔:“我想您有您的理由,或许是做了什麽承诺之类的才对我只字不提,这些年我过的很好,有一个温暖的家,有关心爱护我的父母,有专心教导我的学识渊博的老师……我肯定您的初衷是为了我好,我也的确适合做一个普通人。不过缘分的事很难讲,我终归想得到的竟还是属于黑家的人,这种感情并不受我的控制,所以……我必须来到骊麓。可是……”

我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表达我的心理,黑叔叔却在追问:“可是什麽?”

“叔叔,我不得不说您很迂腐。”我又坐下来,直视着那双因倾注了太多压抑许久的情感而亮若星辰的桃花眼。我决定了,就是现在,我要给过去一个明确的了结,然后轻松的面对以后无数的明天:“您一直关心着我,虽然我一无所知,但您的这份关心从没变过,我不知道您为什麽如此坚持,可在我看来您坚持的是一些跟自己过不去的决定……”

黑叔叔不说话,只是看我,用目光鼓励我说下去。

“……叔叔,黑家的背景对我来说无足轻重,但是这些年有人在默默的关心我令我感动……可这些并不足以影响我的生活,我过的很好,很快乐,我想您也很清楚,所以……我不是黑家的人,我跟黑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您是夜寒跟炎的长辈,当然也就是我的长辈了,我希望以后的一切顺其自然……您是否明白?”

“我明白,但我并不认为在过去二十年里所做的一切,是在和自己过不去……”黑叔叔了然的笑,淡然的叹息:“我所做的并未想过要让你知道,而能够听你亲口说出过得快乐,我就已心满意足。或许我是迂腐吧,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就不是黑家的人?你也这样坚持吗?这种观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让我烦恼了……”

“……萧萧,我明白你在想什麽,既然你现在留在骊麓,不管出于什麽目的,也算自愿,就不算破坏和你养父的约定,我们谈了这麽半天,你的意思也很明白,我就能够告诉你一些你应该知道的事,也不算违背我对你生父的承诺了。萧萧,我希望你先见到一个人……出来呀,这{yt}你不是盼了很久了吗?”

我呆若木鸡的坐着,虽然反反复复的做了心理准备,但黑叔叔所说的养父生父的字眼,还是使浑身的血液都冷到了冰点,手心却冒出了粘腻的汗……

黑叔叔绕到画屏后,片刻,半搂半拽的拥出了一个人,曾有过一面之缘,内心深处已没有他选,照片上笑得很满足的那个画家……那张陌生但似曾相识的脸,已是泪流满面:“小……小不点,你长大了,比我还高了……”

……

“没了?……就这些?!”炎瞪大了眼睛,一万个不相信。

“对呀,”看着两张超级养眼惴惴不安愤愤不平无可奈何的脸,我终于领悟到了篡党夺权者的快乐……嗯,用词不当,应该是八代清白的贫苦农民将地主老财xx在地翻身做主人的酣畅快意:“黑先生要我不必在意他那两个没有分寸的糊涂侄子,还说元宵节过完我就可以自由离开,不会再有人限制我。”有一首歌是怎麽唱的来着?……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萧萧,没说完吧?如果我跟炎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你会不会觉得失面子?”

“面子?那是什麽东东?”我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在这里寄人篱下就有面子?嗤……说到面子,你们去别处打听时{zh0}有个准备,被耻笑了去可别觉得没面子。”

“……解释一下?”

“啊,这个嘛,黑先生{zh1}说了,他那两个不成器的侄子丢光了黑家的脸,他呢觉得没面子,为了遮丑就让我把你们都收了。”

“啊?!”

“什麽?!”

“哦,不用太感动吧?我是看在黑先生极为诚恳用心良苦愁肠百结的态度上才勉为其难的……”

“小默!”

“萧萧,说清楚。”

“好吧好吧,纵使欣喜若狂,你们也矜持些好不好……我呢还没仔细想过,这也太突然了嘛是不是……所以现在还不能清楚的说谁大谁小,不过黑先生既然说全送给我做小,那就应该都是小吧……别……别过来……我也不是自愿的哇!你们想呀,为了你们的名声黑先生都用骊麓当嫁妆来诱惑我了,我能不感动……心动……起贪念唔……呀!还咬人!呜……”

“……我唔……我要反悔!啊……黑先生还说了若你们……你们不知检点我随时可以退货……哦……我要写休书……我才不捍卫你们比墨还黑的贞节……我要独身!呀……再不要三妻四妾共产共妻了……嗯……你们懂不懂什麽是三贞九烈……三从四德……礼义廉耻……哎呀……笑不露齿哇……”

“萧萧,你的脸皮……呵呵,可以媲美城墙拐弯了呢,我们的苦心没有白费呦……”

“……小默乖,虽然你很没用,但我跟寒既然已经开始共产共妻,就不会反悔了,我们不要求你三贞九烈,有我们在呢你是xx没有出墙的机会了……三从四德不会可以学嘛,不要太自卑呦……”

俗话说害人终害己……是{jd1}错误滴!虽然目前局面对我方十分不利,但威武不能屈的共产主义革命者该具备坚定不移百折不挠屡败屡战苦中作乐的优秀品质,要牢固树立最终能够分田分地当家作主的远大理想,要认真做好长期抗敌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要无尚坚持敌进我退、敌住我扰、敌疲我打、敌逃我追的基本战略方针,要切实做到能屈能伸忍辱负重……

……可是这重担也太重了些……压的我有些喘不上来气……屈伸也不由我做主……运动起来的轨迹很像……自动自发的迎向腐败……其实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就算摸着石头过河,也要先做出试探试探的动作……我是以身作则顶着压力预交学费的拓路先锋,贡献出绵薄之力捐献出微弱之躯是为了试探招安的可行性及投诚的可靠性……

“萧萧,还是不说?……要不要通知一下小联,就说因为特定的有关你身体素质的原因,团圆宴我们无法出席了?”

“夜寒,不用通知啦,时间一到没见人,小联、黯荻肯定会来找,没准叔叔也会来,现场一目了然嘛,只要让汨儿带上急救箱就行……”

……我承认态度不够鲜明,信念不够忠贞,面对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顽劣强敌时,斗争经验不够充足革命意志不够坚定,可敌众我寡,好汉不吃眼前亏,骊麓巍巍,还怕没有讨回来的机会?既然敌人进犯的如此猖獗我方为保实力就先行撤退吧,这也是大智大勇的避开了自己在严刑拷问下屈打成招丧权辱国的可能性:“哎呀……停!停!你们太过分了!……哇!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唉呦,我说!说还不行吗……黑……黑先生还说了……先住手!别再动了……好不好哇?”

“唉……”炎意犹未尽的狠啄一口,很遗憾的停止了进犯:“小默你就坚强一次坚贞不屈一回不行吗?惹是生非是你,狡辩抵赖扮无辜也是你,这样下去哥哥真会疯掉的……”

“萧萧呀,欺软怕硬是人类的天性,这一点我们都一样,所以不会笑话你的,不过以你的资质,想动些歪脑筋实现欺负人的坏念头,至少还得再修炼上三五辈子呢。知道要安分守己了?说吧。”

#¥# %·% =+=/// ……我绝不会那麽惨……向恶势力低头只是暂时的……我才没有自我安慰……我不是阿Q!!!“拿衣服来!……倒茶来!”哼!看看,都很听话吧?阿Q能享受到衣来伸手茶来张口的优待政策?

……

“这回说完了?”

“叔叔还真是……就说最近右眼皮老跳,原来他想撂挑子算计上我们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被他缠上的人真可怜,还又关又扣缠了二三十年,真霸道!哪像哥哥对小默这麽温柔体贴……小默!你以后可得学好,别被叔叔教坏了!”

废话!智勇双全高大光辉的黑叔叔可是让人五体投地推崇备至的革命偶像兼奋斗目标,本人虽说起点低了一点点资质愚钝了一些些,有了叔叔的英明指导还怕反攻倒算没有成功的那{yt}?“当然当然,嘿嘿嘿,嘿嘿……”一开始是大意失荆州,不过以一挡了二也算成绩斐然……叔叔当初就没有这样艰苦卓绝是不是?才会轻而易举就攻陷了城池……所以很可能我有无穷潜力亟待激发,假以时日……哼哼,左拥右抱?太单调!

“嗨嗨嗨……回神啦!想什麽好事呢?笑得色咪咪的……”

“萧萧又在妄想了吧,炎,这说明我们不够努力呀……也对,最近的运动量是太少了些,才造成了萧萧精力过剩,要引以为戒,不能再辜负他一片盛情了。”

笑吧笑吧……就让你们一次笑个够!一只狗一匹狼能阻挡住汹涌澎湃轰轰烈烈的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斗争?螳臂挡车!人民民主专政的时代潮流是不会因某些反动分子的负隅顽抗而停滞不前滴……能笑到{zh1}的人才笑得{zh0},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胜利在向我招手,曙光在前头……

……

总而言之,机智神勇果敢顽强的我以纯钢赤铁一般的优良品质坚强意志成功的应对xx反击了恶势力的威逼利诱,使革命进程信心百倍的向共产主义社会迈进了一大步……

……

33

正月十五(完)

冬日黑得早,阴沉沉的天,雪要下不下的,黑得就更早……

骊麓渐渐亮起来,是在紧锣密鼓的张灯结彩,年味儿渐浓,元宵节的晚宴正在筹备……应该很值得期待。

我仔细浏览着皇历网页,夜寒的笔记本已经归我了,因为我义正词严的指出那是公司的财产。网上说今天“财神西南,喜神正西,天道东行,天德在甲,月德在甲,月空在庚,月建在子,将宜作艮壬乾坤时”。对此我懵懵懂懂。

看来作为唯物主义者,我不够专心,但要说确实相信皇历,我又不够诚心。我可能只算是个投机分子,镇日里高呼着唯物论,却将每天看一眼皇历养成了不可或缺的习惯,只等着哪一方为我开了天眼指出通衢大道,然后从容归顺……其实最寻常的事莫过于此,谁又不是在对立中试图寻求统一,在不均等中维持着平衡。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命运这回事。这一点上我放弃了相关的选择权利,决定不发表自己的观点。实际上我是无话可说。只因为说了就是错。而我,没有判断对错的资格。

我只能肯定我是幸运的,幸运的拥有三个疼我爱我的父亲。虽然他们像日月星辰{jd1}不会同时出现,却给了我一片完整的天。

笔记本的液晶屏黑了一下,然后出现虚实交错的碎片,旋转拉伸,最终合并成那幅照片……还不知要心存感激的我,生我疼我的妈妈,给我生命的……生父,执意创造了我出生机会的黑叔叔……我的爹地。每一个定格在那一瞬的人都如此真实,还有永存于我心中的我爸……我的养父……那个最宽厚的肩膀、最牢靠的泰山……

我知道我爸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却不知道这种病会遗传。因此当年我爸拒绝过我妈。我妈却是那麽勇敢,抛下了一切远赴他乡追随着理想,同时甘愿放弃了做母亲的权利。他们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直到我妈去那座庙里进香的那{yt}。

其实我爹地算是我爸的学弟,机缘巧合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维持了一段微妙的友谊,也因此熟识对方的伴侣。那天在庙外我妈遇到了陪我生父采风写生的爹地,叙旧时谈起了当时国内还不太为人所知的医学成就,爹地的坦诚使我妈心动,于是听从了可能早就深思熟虑过的安排……

……我爸很支持,对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满心期待,并没多想就同意住进骊麓,以让我妈得到{zh0}的医护条件,但他并不知道籍由试管安睡在我妈肚子里的小东西——就是我,是爹地瞒天过海的刻意安排,因为医生说捐献者、受捐者的身份都要按惯例保密,而且双方永远不会相互知道。

甚至连我生父也不知道,因为成分问题而家破人亡的他虽然被绝路相逢的爹地严密保护起来,却对爹地鼓动他留下后代的行为极端恐惧,一直自责保护不了家人的他不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一个那麽幼小脆弱的生命,对于即将出世的孩子他根本没有应有的好奇,只是奉上作为朋友的祝福……

而爹地是那麽希望有一个传承了爱人血脉的孩子,也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医治爱人心灵上自己无法触及的创伤,我相信爹地早就开始了缜密的安排,因为他还需要一个优良并放心的基因,所以出现在我妈面前的巧遇,也决非偶然……

我妈却是知道的,从一开始。我无从猜测她当时的心态,因为爹地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带走那个还在未知里的孩子,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

于是,在各异的心态里,在相同的期盼中,我出生在了骊麓。

也就带来了一场轩然大波。一场发生于我的三个父亲之间的战争异常激烈,但迅速的结束。爹地是暂时的赢家。愤然欲走却无力自保的生父被扣留在骊麓。我爸愤怒的离开,誓言再不踏入骊麓一步,我妈亦步亦趋的跟着,答应我爸从此跟黑家所有人,包括被冠以黑家嫡子的我再无瓜葛……

造化弄人……这是爹地的感慨,他说至此才明白世上没有永远的赢家。爱人和他冷战朋友与他决裂,他都可以应付,只要他有我。可问题偏偏就出在了我身上。在这之前他甚至以为全世界的幸福都掌握在他手中了,因为爱人就在身边,已如他所料慢慢的软化,虽然当面漠视他们父子,背地里却对孩子照顾倍至……而朋友也慢慢的冷静下来,虽然断然拒绝再生育一个孩子的提议,但我妈暗中不断得到关于我的信息,有意无意的透露给我爸,终于在我爸的默许下理直气壮的要求得到我的照片……

我的病使爹地惨败,他甚至没有为自己辩护的余地。生父爆发出压抑太久的积怨,在医院就跟我爸达成协议,从此我跟黑家绝无牵涉……爹地答应我爸决不来找我,如非我自愿,决不介入我的生活,而生父则答应再不见我,并逼爹地承诺日后即使有相见的机会,如非我询问,过去的事决不对我透露只言片语……

这些年我过的好幸福,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万事都有其多变的一面,人生谁会知道下一步会遇到什麽样的境况。生父拗不过自己的思念,同意帮助大病初愈的爹地见我一面,却不知每年春节爹地都能在进香的人群里远远的看到我;我妈破坏了约定,答应带我去见生父一面,却料不到知道消息的我爸会愤怒到发病;而恪守自己原则的三位父亲,谁也不曾想到十几年后炎的车子会撞上载着我的车子;最难以接受的,是三位父亲的再次见面,竟然在我爸的葬礼上……

我爸的葬礼是黑家委托居委会办的,爹地知道孤傲的我爸不会接受其它的形式,而对我妈的安排也是黑家做出的,因为她有资格享受黑家族人一切的待遇。逝者已逝,但承诺依然存在,一切无可奈何的按部就班,于是我依然是我。只除了当年谁也没有预料在内的夜寒。保持着一份让爹地喜出望外的执著。

所以幸运的我有三位值得尊敬的父亲。虽然他们像日月星辰再也不会同时出现,却给了我一片完整的天。

往事淡淡的远去,思念却渐渐难以克制,我好想我妈,想她的柔声细语,想她的精怪娇憨,如果我对我爸的感情是无尚的崇敬,对我妈则是十足的依赖,在这一生中,也只有她能逼得我泪如雨下……

“小默,要开席了!等会儿暗荻敬酒可别喝,那小子没安好心……小默?”自44由5自5在

我一惊,想擦去泪水的手碰到笔记本,虚幻的影像瞬间不见……

“怎麽了?……不哭不哭……受什麽委屈了对哥哥说说?”炎被我弄的手足无措,俯下身子桃花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夜寒呢?”我将身体靠向炎结实的胸膛,清晰的感觉到血液里迅速滋长的疯狂:“叫他回来,我想见他。”

“我在这儿。”夜寒已经进门了,跟炎交换了一个互相询问的眼神深深的看我:“萧萧,怎麽了?”

“……我想……”我犹豫着,寻求思路的清晰:“我确实不是黑家人,并不适合留下来,能不能把信用卡身份证还给我,还有我在公司应得的遣散费……黑先生那里我会解释,从此以后骊麓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你要走?!小默你又哪里出问题了?!”

“……为什麽?你想去哪儿?”

“去找我妈……在过年呢,我想跟家人团圆……我保证再不回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默他……没发烧呀,夜寒,我去叫汨儿吧?”

“等等……萧萧,这是你最终的决定?原因呢?”

“对不起……可是”我压低了声音,象是在自言自语:“你们这样对我,是因为恨我吧?”

“小默?!”

“……为什麽这样想?”

我的理由很充分……原先就有感觉,在得知自己出生的经过及最初两年的情形后得到了证实……我并未心灰意冷,相反,觉得轻松:“我很抱歉,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你们的一切……虽然我不是有心的,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神仙教母可以让乌鸦变成凤凰,白马王子受欢迎也不是因为他骑了匹白马,一切……都有因果……

“……其实我很理解你们的不甘心,换了我也会一样……亲生父亲是别人的,庞大家业是别人的,幸福生活是别人的……真换作我,我会将那个人早早的除掉……”

“……是呀萧萧,应该早就除掉的……可是叔叔那麽精明,毁了对方弄不好就是毁了自己,所以要从长计议。”

“夜寒?!”

“炎!我说过萧萧比我们预料的还要聪明,再隐瞒没什麽必要,谈开了也好。”

“什麽?!你疯了?!”

“你我早就疯了不是吗?”夜寒坐下来,轻柔的扒拉我的头发:“萧萧,你真的是个幸运的让人嫉妒到发疯的家伙……黑家族长生了我和炎,却根本没有亲近过我们,甚至不允许我们叫他一声父亲,即使身为黑家长子我们也从小没有任何特权,必须在恶劣的条件下接受严苛的训练,那种训练……残酷到不堪回首,到现在我还认为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略微粗糙的感觉掠过我的脸颊,是身后的炎用手指在轻轻的抚触:“小默,你小时候没吃过苦吧?没有血一直流一直流,几乎流干了才有人来管的时候吧?没有被逼着到处躲藏,只要被找到就会没命的经历吧?……你真是个走运的家伙!想想吧,在你享受温暖亲情的时候我们在干什麽?被骊麓流放,没日没夜的疲于奔命,有时候我都羡慕那些乞丐,羡慕他们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我看着笔记本上又出现的幸福的画面,对于这两个人流露出的淡淡怨懑无动于衷,生于豪门世家本就不能如外界所臆断的那般养尊处优饱食终日,更不适合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生存,送我走是个让我受益终生的决定……只不过生父的一意孤行中,有多少缘自于当年两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没能隐藏好的情绪?

“一开始我们以为一切理应如此,因为有记忆起就是冷冰冰的环境……可是你出现了,所有未曾出现过的宠爱全都集中在你的身上,所有卸去严寒的温暖怀抱都是属于你的,我们才发现……自己有多麽可怜。”

“你动不动就哭……我们看你一眼就能惹来严厉的训斥,碰你一下就会招来一顿好打,所有对我们的禁制对你都不加约束,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你的,你的一举一动在骊麓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也不管你……根本一无是处,没用到连吃奶还要人喂!”

那时候我还真……举足轻重呀:“所以,杀了我就能抢回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疼爱、关心、好吃的、好玩的,还有父亲?”

“你高抬我们了,那时还是小孩子,没想太多,只想找机会研究你……大概是想弄明白你到底有何魔力,让整个骊麓都围着你转……还谈不上有实际目的时你就消失了……跟出现一样突然,我们被告知是我们这两个坏蛋把你害死了,随即就硬行分开各自生存……你离开时把我们互相温暖的权力一并剥夺了,一个才两岁的孩子就改变了我跟炎的命运……萧萧,你真可怕。”

“我跟夜寒开始竞争,以为赢了的人就能得到空出来的那份疼爱,费尽心机呀,却还是白忙活一场,那些关心、宠爱全都跟着你一起消失了,就像不曾存在过……”

“你一定在想那场车祸,这倒真的是天意……萧萧,知道不知道确认你的身份后我有多兴奋?想想看,活生生的你落在了我的手上,还意味着什麽?”

“老天总算待我不薄,叔叔的牵制让夜寒没有机会下手,所以我还是得到了一半的你……最窝火的就是夜寒了,机关算尽……呵呵呵……”

“萧萧这麽聪明又怎会如此糊涂呢?还想一走了之,你以为事情这样简单就会了结?放心,我跟炎一时分不出胜负你就要留下一时,一世分不出来的话,就得委屈你一世了。”

……不会放吗?“那就杀了我。”

“小默真笨呀,有你在我们手里,叔叔会乖乖的交权,骊麓会真正属于我跟夜寒,整个黑家的势力都会听从我们的号令,你说我们会不会杀了你?”

“我留在骊麓就会和黑先生经常见面,你们放心?”

“黑氏家族的权利更迭一向推崇能力,能成为叔叔的左膀右臂,表明我和炎也非无能之辈,若有突发状况,我们联手胜算并不小。再说萧萧很关心你母亲吧?还有,虽然陌生,但叔叔的爱人也是你的生父,你不希望他出事吧?他一出事,叔叔必定阵脚大乱,然后……你认为我们放不放心?”

“何况……小默真的好可口,很诱人又{jd1}安全……拴你一辈子实在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掌握支配你的一举一动就是一种乐在其中的享受,抓住逃跑的你时还很有成就感呢……”

“如果想逃的话就尽管尝试,骊麓的防范体系很久没人敢于挑战了……想知道叔叔怎麽惩罚逃跑的爱人吗?我倒很希望有机会在萧萧身上试试,你比你生父要坚韧顽强的多,可想而知在整个过程中乐趣也会多的多了……”

“对抗中我们两个也会比叔叔单枪匹马强的多,而且也不会光听到求饶就满足呢……不要摆出这副脸孔嘛,小默不会打算就这麽低头吧?太快变乖就没挑战性了,不服输一再反抗才有吸引力呦……”

“萧萧,这辈子你跟我们划不清界限了,我跟炎会不惜任何手段、代价也要把你绑在身边,你生父在这里足足被关了两年,至于你嘛……乐观一点,三四十年也就刚起步吧。”

“所以不要再想那些个没用的傻念头了,把你搁在身边哥哥们才会放心……才会觉得安全,你以后的生命都是要用来补偿我们的,你享用了我们本该得到的,现在和未来就轮到我们享用你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开导你,不过我也并不抱萧萧会安分的希望,既然认清自己是我和炎的敌人,那你的身份可就明摆着是战俘,什麽自由、人权、平等之类的可笑想法趁早忘掉吧,用什麽样的态度陪伴我们一生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去洗洗脸,一会儿让叔叔察觉到什麽,哥哥会很失望的,失望的人会很难控制自己的……炎你陪他去,好好洗洗。”

……

“叔叔,想笑就笑吧,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憋坏了就更偷听不到多少热闹了。”

“原来骊麓的特训那麽不堪回首?!残酷?疲于奔命?流放?还羡慕乞丐?!嗯?!不长进的东西!就说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一样的不中用,原来心思整天就花在骗人上了!小寒,别仗着人多就欺负小不点!你跟炎儿干的那些事儿我这里都记着账呢,如果让我儿子受一丁点委屈我就会一并替他讨回来!”

“叔叔,您不觉得作为长辈该有一些长辈的大度吗?教萧萧跟我们斗心眼很有意思?给他灌输一些对我们不利的印象,利用他来整我们很开心吧?”

“放肆!作为小辈就该有小辈的德行,这样诬陷长辈小心有报应!我儿子真是太聪明太能干了,整人这种小事情还用我教?活该你们两个要栽到他手里一辈子……我问你!你怎麽知道我如何惩罚逃跑的爱人?嗯?好的不学净遗传些偷听偷窥的坏毛病!”

“呵呵叔叔,您既然提到遗传,有些行为不用偷听偷窥凭基因也会周知的,我只不过心有灵犀借鉴了您的某些做法,至于惩罚,心狠手辣的您都下不去手,一向望尘莫及的我们岂会比您能干……萧萧的不安全感根深蒂固又太多疑,您也希望我们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来安抚他吧?只是求您别再添乱了,要是我跟炎拿萧萧没辙了或许真会找个地方和他绑在一起照一辈子磨下去,到时您无法退休可别埋怨别人。”

“也就你小子敢威胁我!我警告你,要是胆敢干扰了我跟我儿子他爸相亲相爱,可别怪我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远走高飞!”

“您先搞定自己爱人吧,我们跟萧萧有得是需要慢慢来好好沟通的问题,暂时不会有时间烦您……快闪吧,他们该出来了。哦还有,劳驾您开个金口晚一些再开席。”

“哼!你当家还是我当家?!不过我刚好想让老婆多睡一会,就给你半个时辰,你们{zh0}尽快搞定小不点,搞定了他我老婆才好搞定……还有告诉炎儿,再让萧萧受伤我就打断他的狗腿再帮小不点翻身……”

……

再没有炎这样负责又殷勤的看守了,监督我好好的洗过脸后,他甚至押着我在短榻上躺好,不由分说给我其实并没多xx的眼睛敷上冰袋。有些事说出来并无意义,但做出来,个中滋味就只有承受者才能体会了。我相信夜寒跟炎恨我,因为我也恨他们。我不能接受以爱为名的禁锢,但是恨,就理所当然。

爱一个人能够爱多久?我不知道,但我曾爱过的所有全都抛弃了我,于是我认为或者恨比爱要长久。那他们出于恨的纠缠,能不能就真的是长长久久?出于恨的监管,该不该就更严密周详?而我对他们出于恨的反抗,是不是就更令他们在意,甚至紧张?他们的注意力,会不会就真的永远停留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我恨他们,也希望……他们恨我。恨到海枯石烂,恨到天荒地老。一直恨到无从抗拒的命运把我们再次分开。

“感觉好点了吗?小默哭起来好丑,会影响哥哥的好心情呢,所以呀以后哥哥会想办法再不要小默有想哭的时候……”

“炎,我恨你!”

“我知道了。”

“我真的很恨你!”

“当然,小默不恨我恨谁呢?”

“……你也恨我!”

“呵呵,这也是当然的……乖乖再敷一会儿……哥哥恨你恨到再也不会放你离开,哥哥要好好折磨你一辈子呢,就像这样……不许动!我可从来不优待俘虏……”

“唔……哎呀走开啦……哇……”就知道偷袭……力气大就了不起吗?……{zh0}你说话算数……要我恨一个人这麽容易,那不恨一个人应该更容易……

“呜?做什麽?!放开……放呜……”可恶!手动不了了!……

“还没好吗?小联来过了,她通知再过半个时辰才开席……这样洗脸倒很有趣,我也试试……呀!萧萧,身为俘虏要懂得察言观色,越不好xx的顽固分子就越需要更多的xx呦……乖,松口……我的血很好喝?这样我就更有恨你的理由了……好用力呀,这就叫恨之入骨吧?……”

我不知道咬住的是大尾巴狼的哪块肉,我猜是手脖子,因为很嫩,口感很好……冰袋将眼睛遮的严严实实,双手也可耻的摆着投降的姿势……一条小腿被曲折并向大腿,另一条挂下榻沿并拢不上去……我不要哇,这样会很不舒服的:“我恨你们!我……”我松开牙齿大喊,声音却被什麽东西堵住了!

“萧萧,我们对你的恨比你所愿意理解的还要深……我原打算慢慢的证明给你看,可你实在太可恨,我也只能加油了……现在我不想听你说话,因为你总是口是心非,我也不想看你的眼睛,因为那里面藏了太多会让我更恨你的东西……你只要听从自己的感觉,真正的触感……这样……还有这样……感觉得到吗?让你可恨的脑袋瓜静止下来,专心的感觉我们的恨……这份恨……会伴随你一生……”

感官失去用途,看不见喊不出动不了……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缓缓游移的刺激上,于是刺激更加刺激……思想停顿,只觉得空虚,欲念不寒而栗,就像一种等待,无望,不知来处,却莫名执著的等下去……

“分得出来吗?……哪里是哪个哥哥在xx……这样算在挣扎吗?早就警告过你……你反抗不过我们……我们轻而易举就能制服你……此生你注定要身不由己……你什麽都做不了……无法自保……我们的霸道永远会针对你……你的意愿根本不重要……”

“……在发抖呢,这样觉得舒服?那这样呢?……是不是更好?好漂亮的粉红色……小默的身体越来越敏感呦……哥哥的技巧很棒吧……做了哥哥的俘虏就要灭掉能逃跑的希望……想都不要想……很难受吗?哪里想要安慰呢?……自己想办法让我们知道……抓到你太过侥幸,想要解脱也就绝不会那麽容易……想不想有一点活动的余地?……这样,这个姿势……好不好……”

感觉毫无准备的腾空,惊呼阻塞在咽喉里,无法确知处境的惶恐不由抑制,像噩梦中那一脚踏空……身体如玩偶,任由着随意的弯折,双臂在一瞬间背于身后,加诸于肘部的束缚紧得发痛……双腿间的坚硬身躯是属于谁的?滑出一道道凉意的热唇要移向哪里?操纵着扭曲逢迎的大手是谁在支配?邪劣侵略意图攻占的尝试为何让人心惊的强势……

“萧萧,害怕了?……呼吸好急促呀……这里反映如此强烈,不是因为紧张吧?……在骊麓没人会来救你……我们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也不会明显到让人察觉……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这样别扭的话……我们更有理由闭门谢客整日陪你待在房间里……你很爱睡懒觉,我们会让你根本不用离开床……摇头是因为大喜过望还是这样的保证对你来说依然不够?……”

“小默喜欢暴力吧?哥哥所做的可还不到想做的万分之一呢……强迫你虽然是件苦差事,但看到小默很享受的样子也就值得了……不要勉强自己考虑采取顺从的方式呦,有这种倾向的人正常状况下是无法得到快乐的,我们很理解你,真的……哥哥们会尽快适应这种癖好,营造出良好的情趣氛围,{zd0}限度的满足小默的高品位重口味……”

 ……为什麽会这样……不应该变成这样……理智在迷失的边缘游走,思想混乱不清……未被束缚的腿似高高搭上一个肩膀,身体倒挂着,重量全压在了一侧,扣住腰背的力量虽卸去大半的负担,承重的肩头还是渐渐有些发麻……刺激毫不松懈,感觉越发敏锐,脱离控制的欲望被温暖湿滑的触感包裹逗弄,食髓知味的后面也被同样的温暖湿滑舔探分侵……好难过,想顺应身体,意志却残留着坚持,想抵抗这种非人的方式,身不由己的无奈里居然夹杂了不用主动的庆幸……

……亲密无间的拥有,用感觉将三个人融合为一体,分不清谁是谁的炙热,辨不明谁比谁的强烈……

“准备好了?……其实我不必问……萧萧应该随时都处在为哥哥们准备好了的状态,随时恭候被哥哥们享用……这是俘虏的本分,知道吗?哥哥们要用享用你的方式发泄对你的恨……这样还会恨得更深……这种恨会随时随地加深,终此一生也不会有分毫消退……”

“很顽强呀,比{dy}次坚持的久得多了,看来这些日子的xx很有效嘛……小默感觉到没有?在跳呢,真诚实,好可爱呀……忍得住吗?想凭耐力赢了哥哥?哥哥可要开始加油了呦,准备,开始……”

……渴望已不是难耐可以形容,瞬间灭顶的感觉使呼吸趋向停滞,所有的矜持全都忘却,只剩本能在支配一切……欲念无法控制,也不愿控制,甚至根本没有想到要控制,这时爱恨已被抛至脑后,征服不再重要,理想折戟沉砂,哀怨烟消云散……余下的是无法诉诸行动的纠缠,亟待释放又不想太快失守的矛盾,若这是必须的战斗,我不仅不想败的难看,甚至幻想着抗衡之后赢的快意……

我还是不自量力了,对于情事,如果他们算黑带,我就只能算刚刚入门,节奏依然由他们掌控,被挑起的欲望在恶意的无法预知的一吮下喷泄而出,意识瞬间涣散,身体随即瘫软……

感觉缓缓真实,喘息渐渐平复,眼睛里出现柔和的光线,如美梦般绚烂……我猛然坐起来,却被拉回温暖的怀抱。

“萧萧,再休息一会,还有时间……”

楚夜寒?!耳朵里那个怨恨声音的主人?大尾巴狼精神分裂后的变身?恼人的温度还未退却,又换了副知冷知热的嘴脸?

“……缓过来啦?精神头不错嘛,恢复挺快,夜寒你也太小心了,小默没那麽虚弱呀,刚刚要是做了该有多好,硬忍伤身不说,还要担心冲冷水会有感冒的风险……”

柳墨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真是刚冲了冷水澡?他不是也说恨我吗?走过来揉乱我头发的动作却与暴戾差的太远……

“听小联说今晚还请了别的客人,你真想让萧萧无法出席呀?再说时间仓促又不能尽兴,不急于一时的,何况……”夜寒伸手捂住我的耳朵,坏笑着用以为我听不见实际我听得见,或者假装要我听不见实际是想要我听见的音量对炎唧唧歪歪:“我还想再添加一些特别的情趣,你知道萧萧被灌醉后会做什麽吗?”

“哦?!”炎立刻露出一副好奇之至洗耳恭听的架势扑上来压到我身上一连声的催问:“小默会喝酒?!还被灌醉了?!谁干的?!你吧?!狡猾!我怎麽不知道?!醉了后会做什麽?!说呀……”

……咦???什麽呀,快说呀!卖什麽关子?!我何时被灌醉过?醉了以后……会做什麽?!真想知道……如果没被炎压住的话真想跳起来揪住那张可恶的神秘神叨叨神经兮兮的狼脸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三十晚上萧萧在我那里喝完了整整一两二锅头,然后不想被我送回去就突然格外主动的投怀送抱,那种急于献身的热情真是如火痴狂呀,若非我定力非凡力气也足够脱身,又岂会容你分享他这处子之身。”

“……真的?!这麽主动?!……夜寒你是傻瓜!换了我……要不今晚再试试?”

不能吧?骗人的!我怎麽不记得?!印象中是和他打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架……一两?还是二锅头?虽然没真正试过,但本人酒量应该大概差不多也会是海量的,不会这麽浅吧?对了,谢师宴时我喝过两扎干啤的,还不没事人一样跟马列导师称兄道弟谈理想论政策,直到贤惠师娘找了来现出河东狮的原型?换算成酒精度……也不只一两吧?所以……一定……是骗人的!

“试试倒没问题,可惜叔叔排斥洋酒。”

咦?……还有下文?

“之前萧萧的开胃酒换了好几种,马爹利、威士忌、人头马、红方……都是喝一杯就嫌难喝要换,我实在没办法,把最烈的伏特加都打开了,他却抓了瓶普通二锅头说那才是{jp},也不知是以什麽标准衡量的……喝了才变成那样了。”

“噢……没事!红的白的啤的掺在一起效果一样,来个十斤八斤的就OK啦……”

这麽多品种……我却认准了二锅头?!这不是二锅头他弟——二傻子嘛!诬陷!{jd1}是恶毒的诬陷!……说什麽?十斤八斤?!要害我酒精中毒呀?!还OK?!我看是Oh My God吧?!……想起来了,我恨他们!他们也恨我!我要防患于未然,将阶级敌人险恶毒辣的阴谋诡计扼杀在萌芽状态!

捂在耳朵上的狼爪移开了,却在眼前晃来晃去:“萧萧?萧萧?时间快到了,魂魄归位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忽略那只爪子,有些纳罕地怯怯地提出疑问:“我醒了……可以把蒙着眼睛的东西拿开了吗?”

“……什麽?!冰袋早就解掉了!小默你……看不见?!”

我狐疑的抬手,动作尽可能的迟疑……摸摸眼睛……迷惘溢于言表:“可是……好黑……我的眼睛?眼睛?!”猛地开始挥舞双手,我摸索着四周,极尽可能的慌乱:“为什麽这麽黑?!开灯!我看不见……快开灯……开灯好不好?……”

“萧萧,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夜寒伸出手试探般的在我圆睁的双眼前晃了晃:“没反应呀……一定是冰袋捂的时间太长,将视觉神经给冻住了,炎,这下麻烦大了!”

“哦?……真的没反应!完了!冻坏了可就不能恢复了……小默瞎了生活就不能自理,不能自理就变得没什麽用处,好可惜呀,我看还是你来照顾吧,我很忙的,没时间浪费在侍候废物上头,反正他再也折腾不起大浪头,我的恨也算消了。”

“麻烦……还是交给叔叔头疼吧,我更忙,一会要排个计划安抚一下被冷落了很久的那些个红颜知己,萧萧有什麽可怜的?对我们所恨的人是不该存在怜悯的,反正也用过了,比他好的可一抓一大把……这个嘛,我就当战利品留作纪念了。”

“不行!给我!我也要留作纪念……”

我再一次出离愤怒了!不过是两个童养媳嘛,居然如此张狂!当我是麻烦?薄情寡义!还想红杏出墙?恬不知耻!以为我会善罢甘休?白日做梦!看我如何肃清内政……他们在抢什麽?好像……是我的平脚裤!难不成……刚才……那东西……:“你们两个混蛋!刚用什麽堵住我的嘴的?!”

“咦?听觉很灵敏嘛……眼珠子报废了还会跟着我转,瞪起人来跟真能看见一样……”

废话!当然是真的能看见!“还给我!拿来……”我朝目标飞扑过去,这两个天杀的变态、色狼、神经病!这笔帐迟早我要清算!

“好像恢复了嘛,炎接着……不在我这儿了……呵呵,是你主动扑过来的,我不松手看你能不能挣开……要不你就交待一下,说说看奇迹是怎样发生的?”

……我才不要被耍着玩!……有些蛮力有什麽了不起……说就说谁怕谁呀!“嘿嘿,这个……那个……刚才视觉神经不是被冻住了嘛……嗯,现在温度高了就化开了,化开了就能看见了,于是奇迹就发生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番解释也是按照他的白痴语言编排的,算是圆了他的谎话吧?……据说欲求未满的人会有一股强大的火气,我还是识时务的避开了锋芒,刚刚有惊无险可不能再以身涉险了,君子xx可不能计较眼前。

“原来如此,”笑眯眯的夜寒是狼性本恶的{zh0}诠释,我宁可看他怒气冲天的样子,也强过在那笑容下攻防皆疲的难挨……“萧萧的体质的确无与伦比,复原能力如此之强对我们都是福祉呢。炎,今晚会有个狂欢,你可别喝多了,免得错过。”

……

理论上我的步骤xx无缺,可为何实践下来有一种一败涂地的感觉?……想想自己被那样非人的虐待过,眼睛没事不说明他们仁慈,手肘被揉捏后用衣袖遮个严实,也并不代表就不会接着痛……好痛呀……可连忍不住的哼哼两声都被禁止……我是夸张了些,也就夸张了那麽一点点,皮肤上被勒过的红印子就是证明,虽然淡了,也不能就此断言根本不痛……

……还有我的口号,好不容易组织起一个尽善尽美的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却不允许我宣扬,我就是喊一辈子“恨恨恨”的,也恨不掉他们一块肉是不是?!最可气的就是提抗议被驳回,收回所有物的努力白费功夫,那件毋庸置疑被更换了用途的中古底裤到底被某个无耻之徒藏匿了,说什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难道要珍藏进展示斗争历程的博物馆已备后人观瞻?!后人……哼哼,一切还没结束,不要太得意呦!

“萧萧,慢吞吞的又转什麽坏念头呢?三十没得逞现在可是十五,再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妨补充好体力继续努力,持之以恒说不定我就把持不住了……”

不说我还忘了,真是贼喊捉贼呀!三十晚上大尾巴狼就没安好心?早知道那晚就该由着性子大闹天宫,哪会小心谨慎满脑子吃不了想兜着走又怕被他追讨赔偿的小算盘……“兄台说得是,得此鼓励在下日后定当加倍努力!”既然敢于再次颠倒黑白那就把持住一次让我看看……

“小默吊起书袋子这张嘴真让人心痒痒呀,刚才专门选了条三角的,是不是认为面料少用途就会单一?其实要比量过才知道嘛,小默的嘴又不大……再说丁字型的面料最少最保险了,就那样扔到一边还踩上几脚可糟踏了哥哥的一片心意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双拳并用准确的问候上左右两张祸国殃民的狂妄嘴脸……居然{swql}的正中目标!天灵灵地灵灵神仙真的显灵了!片刻惊讶之后的大喜过望使我忘记了后果,等到暴露在酷暑严寒之下才知道风大要快些扯乎……为时已晚,捂着腮帮的狼爪狗腿已然构成了惨案凶器,我立刻急中生智向渺渺虚空点头哈腰:“黑先生好!”

“萧萧也好呀!真懂礼貌!”

咦?!真是黑叔叔!我得以解放的大救星呀……从哪儿冒出来的?!

“还夸?!都被您夸成反复无常的小变色龙了!”

“叔叔您来的可真巧呀,看到我们吃亏很愉快吧?”

黑叔叔踱着方步不紧不慢的从身后阴影里走出,仿佛正在悠闲的散步,对恨恨然心有不甘的两个恐怖分子随意挥挥手:“吃亏呢就是占便宜,齐家之道当以友爱为先,以大欺小天理难容,以小欺大嘛难能可贵,你们对反复无常感触太浅,等磨砺个二三十年也就见怪不怪了……萧萧呀,此举可谓大快人心,不过力道和准头尚需改进,日后还要勤练。”

“是!谨遵叔叔教诲!”我得意非凡的傲视一下自己的成就,嗯!不错!起码短时间内两侧腮帮的色调不会统一……要是再往上那麽几公分,没准就形成会让骊麓叹为观止的阴阳眼,遗憾油然而生,叔叔的评价真是一针见血呀:“刚才的行动经过了我的深思熟虑,有人说暴力所加诸下的印记不应明显到让人察觉,我呢就反其道而行之,果然一蹴而就。”我也不是有勇无谋是不是?虽然有一米米失真,但为了对到手的荣誉做出阶段性的总结略略拔高一丁丁是可以允许的……

“听听,喘上了!叔叔真是教导有方呀!”

“叔叔,我们身为光荣的陪练实在荣幸之至!”

“自家人不必客套嘛,对了,你们怎麽还不去帮忙?很多年没有摆过如此排场,再没用打打杂总可以吧?快去!萧萧跟我来,人家莫小姐等你很久了……”

……

“叔叔,您反其道而行之的理论实施起来效果……很不明显。”

“这个……失败是成功之母嘛,我的经验都是在镇压和安抚中积累的,和你反镇压拒安抚的情形有些不对路,不过实践出真知,百战不馁才会知己知彼,到时还是有希望美梦成真的,不要着急,慢慢来。我倒是很好奇,三个人……怎麽才能做到公平?”

“呃……尽量一碗水端平,既然他们一起跟了我,总不好厚此薄彼,平均分配了。”

“一家一半?真便宜了那两个臭小子!”

“非也非也,不是一家一半,是一家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

“哦?怎麽说?”

“人首先应该洁身自爱,所以我的一半要用来给自己,人还要爱党爱国爱人民,所以另外一半的一半是给国家、党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我还有想要爱的亲人,比如我母亲、父亲、您和……我的生父,接下来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就是给这些亲人的,再来像小联、汨儿、暗荻我都喜欢,那就有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给了他们,剩下来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目前为止没有其他用途,才是暂时平均分配给夜寒和炎的。”

“……你的理论水平比叔叔强呀,不过这种论述绝不能传到你生父那里!明白吗?还有,莫小姐是你生父的得意门生,家世人品都无可挑剔,既然看准了你,也是缘分,不要让我们失望呀。”

“呃……这个,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容我考虑考虑……”

“不必了!”

“还考虑什麽?!”

两个阴森可怖的声音突兀出现的让我措手不及,夜寒和炎若同忍者双双显形,看来骊麓这个地方镇着个定海神针般的驻驾魈确实用心良苦,搞不好黑家的人带有遗传性的神出鬼没是得了神佛青睐专门用来偷听偷窥的。

“叔叔,您真是等不及要退休了吗?”炎摩拳擦掌愤愤然跃跃欲试:“我也等不及要坐坐您现在的位置了,以前您可没说过处在这个位置上还有任意妄为的好处,等我大权在握没准也会找个什麽家世人品都无可挑剔的得意门生强塞给什麽让我觉得失望的人!”

“叔叔,黑家的责任对您来说是太重了,以前没能体谅您的难处是我们不对,从今往后您就放心逍遥去吧,一切交给我们就好。”

“你们……好小子!想造反呀?!”黑叔叔在片刻愣怔后厉声责问,就像是一个遭了叛乱大势已去,面对逼宫而来的逆臣贼子犹在不甘不愿的末路君王。镜片后的桃花眼却异样的闪亮,弯翘的唇角泄露出夙愿得偿的暗爽。

“您说造反就是造反,您也曾开导我们说造反乃齐家之本,您将主意打到萧萧头上逼得我们不得不反,这样一来您也终于将我们算计进去了,很得意吧?”

“小默!我给你下黑家新任族长的{dy}道命令:以后不许和这个冒充好人的滥人、坏叔叔说话!听见没有?!”

啊?!形势急转直下的也太快了吧……造反?还好像成功了……叔叔为何也是一副成功者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又身处于一场不知要演给谁看的戏里,脚本及策划则毋庸置疑又是运筹帷幄的黑叔叔……

“萧萧……长江后浪推前浪呀,看来这次叔叔自身难保了,按照骊麓的规矩,失势者是会被流放出去的,叔叔不能再照顾你了,以后好自为之,只要你过得好,叔叔再落魄也会心安理得了……”

如果不是说的这样悲悲切切,我还不会想笑,因为叔叔的表情是恨不得立刻去过他“落魄”的“流放”生涯……我大概明白了这出戏的目的,应该有一个据说跟我如出一辙的“口是心非”及“怀疑派”人士,会因此而挥洒“正义感”出于“道义”不离不弃的陪伴“失意”的黑叔叔,于是上演这出戏最终大结局——从此,两个人就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偌大的黑氏家族权力交迭如同儿戏,说出去岂不贻笑大方!”咦?……这次偷听的人是……那位温室花朵,莫小姐?!“萧萧,好久不见。”

“莫小姐,幸会呀。”炎一摇三晃的封住了莫小姐杀过来的方位,顺手一推就将我搡进了夜寒占有欲十足的怀抱里:“应该只是第二次见面吧?直接呼唤基本上算是陌生人的名字,有违淑女矜持风范呀!”

“淑女?柳先生我没听错吧?”莫小姐凌厉一笑:“新中国成立已经五十余年,再要试图寻找出符合绅士淑女这些资产阶级称呼的人士来,是否有些倒行逆施之嫌?”

“莫小姐说得是。”夜寒淡淡的开口:“新中国这五十余年不仅xx了很多不合理的称呼,还破除了更多约定俗成却害人匪浅的陈规陋习,比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处在一个婚姻自主的好年代里,是不是?”

“楚先生,说到婚姻,我认为法律所明文保护的一夫一妻制也实在英明,小女子不才,也知感情问题不能强人所难,最起码要做到两情相悦,萧萧,我的意愿已通过意欲大力促成的先生转告,籍由黑叔叔透露给你,这两情就只剩你那一情是否有意相悦了,还请务必慎重考虑。”

焦点的意思我现在才真正理解,就是被烤焦的那一点。如同芒刺在背,明里或者暗里还有的灼人目光使我自觉是只暴露在放大镜强烈光束下无处藏身的黑蚂蚁。有些事情想过却没做过,有些问题躲过却躲不过……只有一点我清清楚楚,那就是我依然是那个胆小如鼠的方默萧,于是猛然间一转身,我撒腿就逃……

我知道,事到临头逃避是个好方法,因为逃避也是一种态度,不满的人当然不满,但也自然有满意的人会收拾残局……

“萧萧!我会等!我一定要拥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孩子!他们做不到!而我能做得到!”

……

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孩子?我承认有些心动,叔叔也说只要当一次捐献者,此外xx不必考虑其他因素,因为大家心照不宣,除了孩子的名字要暗合一个黑字外,根本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可是我有决定一个生命是否来临的权利吗?我不确定,人生在世之幸福、不幸福都太虚幻,真正能掌握住命运的能有几个?而一个未知无知的孩子,掌握住命运的概率又能有几何?

“萧萧,你溜得还真快!”看来问题暂时解决了,夜寒追上来,看看我再看看四周:“怎麽不去花厅,一会就开席……在想什麽?”

“赏月。”

“小默说些不那麽弱智的话好不好?飘雪了,哪里有月亮?!”

“想听实话?”

“当然!”

“我在想莫小姐。”

“啊?!不许!”

“炎!让萧萧说下去。”

“初二那天是你们的相亲宴吧?如果当时莫小姐看上你们当中的一个,你们是不是会顺水推舟?”也不知是为什麽,忽然很想知道答案,我想我是一点一点的开始在乎,情难自禁的介意。

“不会的,小默你想太多啦……”

“没有如果,萧萧,不要假设不会发生的事情,也不要以为这样就会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于是忘记追究刚刚你的不当不忠行为……践踏别人的真心会遭天谴的。”

“我没有……妈呀!”一声炸雷在耳边惊天动地的响起,立刻将我一头打入了夜寒宽厚的怀中……冬雷震震?!难道是天下发生了奇冤?要麽就是火星撞地球?反正不会因为我践踏了别人的真心……为何夜寒也在瑟瑟发抖?难不成是他做了会遭天谴的坏事情?!这一连串的雷声,总不会每一个都失了准头!念头转到处,我立刻大力推开夜寒和他划清界限,城门失火,可不要再殃及无辜的刚刚得了点甜头的我……

好耀眼……夜寒跟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和着不间断的爆裂声……让我有些发懵……原本阴濛的夜空中开遍了绚烂的烟花,璀璨而绝美,如梦如幻……

“萧萧,这每一朵烟花都是为你而绽放的,你可以许无数的愿……每一个愿望我们都会为你实现!”

“小默,听说每一朵烟花都有灵魂,我柳墨炎在此发誓,要用我一生的情感对小默全心爱护,如有稍减,烟花里的灵魂就会让我灰飞烟灭!”

其实……我不相信这些陈词滥调,因为明白在每个人的生命中充满了自己都未可知的变数,人生那麽厚重难测,信念就显得太薄太浅……可是,我真的感动了,这一时天地似乎都已归我所有,而幸福,就牢牢握在我自己的指掌中……

“这些只是前奏,晚宴后会放更大规模的烟火……呆了?傻了?不要跟我说没心没肺的小默是被哥哥感动了……”

“感动倒谈不上,萧萧充其量是在想如何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我许的{dy}个愿望……就是让这一刻成为永恒!看!那朵烟花还是灰飞烟灭了!你用什麽来证明我的愿望已经实现?烟花里的灵魂转瞬既逝自身都难保,又如何去监督俗世中无聊的关于天长地久的誓言?”

“这个,等萧萧活到寿与天齐的时候自然能够证明……在这之前,你还是说说三十晚上你许的是什麽愿?”

“我都不知道小默要求的是天长地久呢,这一点虽然过分了些,但要我们做到也很容易,不过我还是想先了解一下你那关于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理论……什麽叫‘没有其他用途’才‘暂时平均分配’?可否清楚的解释一下?”

呃……“那个……”当时誓要xx大尾巴狼的愿望现在说出来就太不明智了,而一半一半论尚处于理论阶段,真要实践起来弄不好下场会惨绝人寰……所以说人生充满了变数,三人行变数就更加五光十色:“这烟花真好看噢……就像团圆宴前放的鞭炮一样……是提醒我们赶紧出席的吧?快走快走,去晚了好菜就抢不上了……”

“小默别跑……这辈子你就别想溜掉了……”

“萧萧你尽管跑,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明白自己早已经属于谁和谁了……”

……这辈子……真的早已属于谁和谁了……我白痴一样的纵声傻笑,归属感让我觉得安全,于是在奔跑中挽起左右两只大手,然后放心的撑起身子……在有力的扶持下,借着他们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向目标快乐与幸福……生出双翅……飞翔……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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