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勺子”是我给好友霞取的绰号。她说在新疆,缺心眼的家伙,就称为“勺儿”。
霞是我初中时候的同学,当时她比我高一点,坐在我身后的位置。她父母在新疆,她跟着奶奶在老家读书。她奶奶家很穷,所以她的童年吃了不少苦。别的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深秋都下霜了的时候,霞还穿着夏天的塑料凉鞋,连双布鞋都买不起。我和好友小红则商量着如何筹集够几块钱,然后帮霞买一双能御寒的鞋子来穿。
那时候霞很自卑,她细高的个子,但相貌平平,成绩平平,性格内向,在班里很不起眼。为了一点小事情,也要哭半天的鼻子,像传说中的“林妹妹”。性格开朗的我就主动带她玩,让她也融入我的朋友圈子,不要过得太寂寞。
初三的时候,霞回了新疆。这一走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后的我们,都差不多是“孩大窝小”的黄脸婆子了,每天为了家庭和工作而忙碌,辛苦但踏实。可二十年后的霞,依然是个女光棍儿。
每次通信,打电话,我都会问起她的个人问题解决没有。曾有一段时间,她说谈了男朋友,我很为她高兴。可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还说自己单身,并说打定注意要独身一辈子了。我就觉得这笨丫头肯定是恋爱受挫了。后来知道果不其然,她被男友骗光了所有积蓄之后,就被抛弃了,那个男孩子又娶了别的姑娘。
后来就很长时间她不肯联系我。直到前年冬天,她打电话要我的QQ,说是可以上网聊天了。
我在电脑的视频中看见了她。她刘海很长,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脸还是那样瘦长,被头发一遮,更显得沧桑,像个xx鬼似的,颓废得让人恶心。她说她打了4年的官司,终于胜诉讨回了被前男友骗去的十几万积蓄。现在她辞了工作,暂居在朋友家里。她近期查出得了子宫肌瘤,医生建议她切除子宫,她感到绝望,不想活了,每天晚上xx,总想着该如何xx。
我很同情她。我觉得霞是个需要心理辅导的人,她需要关心和帮助。我在网上和她聊了很多,告诉她不要总想着自己命运不济,这世界上比她遭遇更惨的有的是,关键是个人面对生活的态度。悲观的人总觉得生活继续不下去了,而乐观的人总能在黑夜里望见曙光。
霞说,很感激我多年来对她的关心和帮助,她想回老家看看我,然后死而无憾了。我说你想回来就回来吧,换个地方,也许心情就好起来了。
于是霞买了火车票奔我来了。在我家过了春节,住了一个多月。她说,真羡慕你,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和心疼你的老公。我说,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拥有这一切啊。人要懂得变通,不钻牛角尖。你现在年龄大了,找嫩小伙儿结婚不是很现实了,你可以退而求其次,找个二手男人啊,一下子就孩子、老公都有了,多好啊。
多次动员的结果,是霞终于答应找个二手男人结婚。但身边一时真找不到很合适的二手男人,于是我教给她上网征婚。霞很快学会了利用电脑网络征婚。在网上认识的一连串男人中,我帮她筛选看起来还比较值得信任的人。但我看着比较好的男人和她聊来聊去就不怎么和她聊了,大概人家感觉到她文化修养和性格都不是很出色的缘故吧。后来她自己认准了一位转业军官。我看那人太粗鲁,任性而邪乎。但她说,“就我这样的,又不漂亮,又有病,有人肯要就不错了。他只要来接我,我就跟他去了。”
霞随安徽老公走了。先去了男方父母那里,然后很规矩地又去了霞远在新疆的父母家。不可谓礼数不周。我暗自欣慰,觉得也许我看人不准,我觉得人家不够优秀那只是我以高标准评判了人家而已。
双方老人都认可之后,霞在安徽老公的陪伴下做了手术,切除了肌瘤,保留了子宫。因为正当壮年,所以霞恢复得很快。在病床上,霞拍了照片彩信给我,很甜蜜很漂亮的样子。我带她烫起的头发,剪短的刘海,使她的脸型看起来丰满了许多。她新疆的朋友都说她回了一趟山东变漂亮了。也许别人的赞美会给女人别样的自信,而自信又能给女人带来一份别样的妩媚吧,我看霞也的确漂亮多了。
霞身体恢复后就随老公去了安徽。起初的生活还不错,但后来就开始有吵闹。我常常在散步或者要睡觉的时候接到霞的电话,听霞那几近疯狂的哭诉。我想霞是受过感情挫折的,心理有一定的问题,于是就一边劝慰她,一边请求她老公多体谅她一点,让她发泄一会儿或许就好了。
但两口子吵架打架的次数多了,终归不是好事情。我成了霞他们两口子的“家庭情感顾问”,他们有委屈都跟我讲,说实话这种垃圾情绪真的很折磨人,我也真有烦的时候。但怕多疑敏感的霞察觉,只好硬撑下去,仿佛我就天生的冷静,超好的脾气。
当霞心情好的时候,我就跟她开玩笑,叫她“勺子”。她也笑着叫我“勺子”。
前段时间,霞和老公决定去威海的海边买房定居。本来是好事情,不知他们两口子谁的脑子又错了筋,终于又大战一场,打得满脸花开的。陈勺子便又一次次发短信给我,先控告老公的诸多罪状,接着又说两个人的战斗结果,相互打成了什么样儿,然后又说非得分手不可了,她老公撵她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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