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往事_鱼在心湖_新浪博客

头发往事

/江徐

冬夜,于床头一豆灯影下,挑起头发细细观看。它们一路走来,最终兵分两路,貌合神离。头发开花了。择起一根,从丫字路口彻底将它分开,短短一段,悄无声息地断落在我的之间。还与时光共憔悴。这是令人不甘心面对的七个字。

说起来又是小时候。小姨有一头茂密漆黑的长发,时而瀑布一般浩浩荡荡地铺展肩头,时而扎成一束马尾,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晃。其实,那时我的头发并不短,却还是羡慕小姨,似乎她的头发相对于我的头发,多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只可意会。

有{yt},小姨说她的头发快开花了。我听着,心里无限惊奇,同时默默地幻想一番,是在发尾开出火红火红的鸡冠花呢还是月季?还是白色,或者其他颜色?我在心里默默期待小姨的头发开花。可她将我的暗中期盼一次次扼杀在她的“快要”之际。她说,头发开了花,就不长了。后来自然知道,那所谓的开花,只是分叉。

记忆中,但凡小女生的头发里生虱子。这虱子又有两种,一种是老毛虱,白米里的小黑虫那般大小,显而易见,在头发上快速蠕动。有一次考试,教室里鸦雀无声,我在抬头凝思的时候,看见一只老毛虱正在同桌乌黑漆亮的发丝间溜达,将它拿下易如反掌,放到同桌的笔头旁,她停下奋笔疾书,歪过头乜了我一眼又继续。还有一种是虮虱。曹操的“儿郎铠甲生虮虱,思之断肠复断魂。”想必就是这种。极小,像玉米粉,不明显,拨开耳边的头发,只见密密麻麻地繁衍着。一粒粒褪下来,有些干瘪,有些饱满的用指甲一掐,发出小小的却铿锵有力的声响。那时候,女孩子头上生虱子似乎是小孩生水痘一般平常,并非非常丢人的事。据说淋了雨,就要长虱子,所以那时候大人总叮嘱小孩可别给雨淋着。

我也没有幸免虱子的侵袭,发现的时候已经在我头顶上迅速繁衍,兴兴轰轰,老毛虱虱都光顾了。小姨向旁人讨要灭虱法,均不见效,{zh1}还是她自己突然奇想,向东隔壁的 汤老师家借来那时在农村显得很xx的杀虫剂,雷达牌的,长长的钢罐上赫然印着“杀杀杀”,势不可挡的傲气。睡觉前,小姨帮我洗了头,半干之际,让我闭上双眼,将杀虫剂往我头上喷,三百六十度,一寸不漏。然后用绿色塑料袋将我头发封了一层又一层。带了绿帽子的夜里,头皮奇痒xx,可以想象那些老的小的男的女的虱子在东奔西走地逃生,寻求出路。我在黑夜里忍受着感受着那份瘙痒,像春天的小藜在阳光下不动声色地疯狂生长。第二天醒来,安静了。小姨谢下我的绿帽子,收尸无数。从那以后,虱子再也不敢光顾我的头皮。

在《徒然草》中看到有关女子头发的文字:女子美发的修饰,最引人注目。至于她的人品、气质之类,就算隔簾相语,不睹其面,也能从二三语中听出大概来。用女人的发丝搓为绳索,能够拴住象腿不令其动。又传说汉武帝{dy}次见到卫子夫,就是被她的秀发吸引,上见其美发,悦之,遂纳于宫中。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我的头发似乎从来不是自己的,而是小姨的。她喜欢摆弄它,变着法子将其梳出各种新奇形式。我生性懦弱,即便不愿也不敢反抗,有时候被迫呆站或者呆坐半天,等她终于觉得大功告成,我的两条腿上已被蚊子叮出红包数个。不过有值得骄傲的地方——每逢xx一,小姨帮我整了一个好看的发型,我斜坐在二十八存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到达学校,已经是早操时间。我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坐着小姨的自行车,从作为学校中轴线的长长的铺着红砖走道上招摇过市。课间,窗户上就露出很多颗头,高高矮矮,起起伏伏,很多双眼睛聚集到我身上。我想,我有什么好看的呢?我四肢齐全,也没多出一只眼睛少一只耳朵,排除下来也只有在那时显得很酷很个性的发型了。回想起来,那个穿着反罩衫的我多么应该感到骄傲呀,可这份骄傲来得太后知后觉了。

有一个小学同学,因为他总是表现出种种帅流氓的举止来,所以被封了个“流氓精”的绰号。有{yt}午睡,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夏风吹着窗扣敲打轻轻敲打玻璃的声音。我向来没有午睡习惯,暗中窥视教室外没有站岗检查大家午睡情况的学生干部后悄悄转动头,四下张望。看到流氓精正将一旁女生的长发轻轻捏起一小缕,含在嘴里,从唇间抽过。他看到我盯着他,发出羞涩又狡黠的微笑。我在心里大骂一声流氓精便转过头去。

在当下天花乱坠的广告里,是否有一个能够深入你心,若干年后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呢?我有一个。那是一个洗发精广告。美丽的女子弯腰微笑,男子为她梳洗冲洗如诗长发。整个画面以慢镜头推进,{zh1}在一侧竖着打出四个字:百///发。润发牌洗发露。多年之后,跟朋友聊起自己印象深刻的广告,我才幡然醒悟,那个体贴多情帅得一塌糊涂的男子原来是周润发!广告运用了一语双关的手法。让我记住它,当然不是帅哥,是它在商业目的下依然表现出的人间真情:那个温情脉脉!那个百年润发!要我也从小饱读诗书,当时看着那画面就要在心里默念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到陈晓旭出家剃发为尼的照片,与之前秀丽婉约的形象大异,不知道该为被她丢弃的美丽皮囊而惋惜还是,该为她最终脱离滚滚红尘皈依清静之境而仰慕。说什么“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说什么“三千烦恼丝,丝丝都关情。”,梁咏琪也唱“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 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惩罚/ 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牵挂与惩罚真能在一剪之间抛却吗?尘缘与孽缘能在一剪之间放下吗?要这样,我也要整个光头来。

 

已投稿到:
郑重声明:资讯 【头发往事_鱼在心湖_新浪博客】由 发布,版权归原作者及其所在单位,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企业库qiyeku.com)证实,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若本文有侵犯到您的版权, 请你提供相关证明及申请并与我们联系(qiyeku # qq.com)或【在线投诉】,我们审核后将会尽快处理。
—— 相关资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