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光

注意到葛剑雄先生的几篇关于谈论“财富观”方面的文章，感觉很有些意思。因为葛剑雄先生是一位学者，有一定的言语影响力，因此笔者有必要就葛剑雄先生的一些观点和说法谈点自己的想法。

一

比如葛氏在《从“义利观”到“财富观”》（人民网2010年01月19日）中说：“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人们的‘义利观’长期地处于一种对立的状态：你要讲‘义’就不能讲‘利’，富了就是‘为富不仁’。”不知道葛剑雄先生的这段话是怎样从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概括、提炼出来的。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人们的“义利观”，真的就如这位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的葛剑雄先生所说的那样，是长期处于一种“对立的状态”吗？
研究中国传统社会的“义利观”，主要的是依据儒家的传统思想，在儒家的传统思想里检讨这个所谓的“义利观”问题。不知道葛剑雄先生是否注意到在儒家思想的演变过程中，对“义”与“利”的态度以及“义”与“利”的关系认识上的变化历程。孔子在对“义”与“利”二者的态度上就十分明了：“不义而富且贵，与我如浮云。”孔子在这里讲得很清楚：一个人获得了“富”也好，“贵”也罢，其原则应该是按照“正当”、“应该”的“获取原则”。这里孔子并没有将“义”与“利”对立起来，只是睿智地指出了对“获利”的一个必要的“约定”。用“义”来导引“获利”，这是赋予“获利者”一个“理性预设”。在孔子看来，靠不正当手段获得的“利”，即“富”与“贵”，是为自己所不齿的。孔子的这一“义利观”体现出孔子的理性秩序思维已经达到成熟，并且这一思想成为我国古代士君子阶层养“浩然之气”的一个重要原则和标准。尽管在后学儒家中，对“义”与“利”的关系处理上有走极端或偏执之处，如理学家在对二者的关系处理上就有以“义”压“利”的倾向，甚至从“灭人欲”的极端理性出发提出对现实中的“利”与价值要求的“义”出现“对立”，但是到了心学阶段，这种现象开始得到纠正，传统儒学嬗变到心学阶段，其主导思想已经开始适应并且指导当时明王朝已经出现的资本主义萌芽时的社会发展需要。至于说大清王朝的“重农抑商”，这是大清的的国策，在当时条件下有其正确性的一面。必须指出，中国古代社会商业发展缓慢，这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义利观”并没有{jd1}的内联性，造成这样的一种现状的根本原因则是中国古代社会的经济始终是以农业经济为主。这样的一种经济发展特征有其社会经济发展的历史客观必然性，直到今天从更根本出说，中国的真正发展和强大依然必须以农业文明为基点。
不知道葛剑雄先生在说明他的“财富观”的时候怎么就忽视了孔子的这样的一个关键观点，在旁涉出中国传统文化的所谓“弱点”的时候，怎么没有从中国古代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历史客观演进历程上考虑呢？况且，为葛剑雄先生感兴趣的所谓的“为富不仁”的说法，只不过是从古代传承下来的对特定境遇、特定人的一个概括性说法，并不是泛指一切“为富者”，更不能说是中国的传统“财富观”。穷人中也有“不仁者”；富人中也有“不仁者”。这是一个客观存在。自古以来就有依靠不正当手段获得财富的人：那些倾吞国家财物而“一夜暴富”者，那些“海盗式”的富人们……葛剑雄先生能否认这样的一个事实吗？你能说“海盗式”的富人们是“即富即仁”者吗？当今社会那些依靠坑蒙拐骗、偷税漏税、倾吞国家钱财而首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你能说他们的“富”是“仁者之富”吗？一个重庆打黑就打掉了几乎垄断重庆“富人层”绝大财富的“黑恶势力”，这些“黑恶势力”苦心经营三十年，你能说他们的致富过程是一个“义举”过程吗？在一个失去“公道”的环境里，老百姓靠自己的本分致富，进行“小本经营”，怎能拼得过这些“黑恶势力”呢？他们占据码头，强横市场，打砸抢；他们与贪官暗合贪赃枉法、与恶警结义行不法的经营。这些人因此而迅速首先富裕起来，成为一个地区、一个门类甚至全国范围内的“首富”、“巨头”！近年来曝光的那些在中国“财富界”有重大影响的“富翁们”的纷纷倒下……你能说这些人的“财富观”是端正的吗？

二

葛剑雄先生说：儒家学说中的“重义轻利”的思想，形成了中国人对立的“义利观”，这种观念对中国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笔者不知道葛氏所说的这种“重义轻利”的思想“对中国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中的“深远的影响”到底是什么样的“深远影响”！如果是“重利轻义”的思想，那又该给中国社会产生什么样的“深远影响”呢？如果干脆就不要这个“义”只要这个“利”，那又该给中国社会产生什么样的“深远影响”呢？
葛剑雄先生说：“改革开放后，xxx首先提出要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如果不是开了这个门，纠正了对财富的扭曲观念，能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吗？”这里葛剑雄先生给“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首倡者”一个很高的“思想地位”——纠正了中国三千年来人们对“财富”的“扭曲观念”，也就是从此以后中国人找到了一个不被扭曲的“财富观”！你看，这不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吗？因此，给这样的一个“发现者”这样的一个“划时代的地位”，那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那么，怎样的“财富观”是“扭曲”的“财富观”，怎样的“财富观”又才是“不被扭曲”的“财富观”呢？ 葛剑雄先生转来转去终于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从葛剑雄先生转来转去的话里，倒使人感觉到：不管是什么“财富观”，能使人富裕起来的“财富观”就是“不被扭曲”的“财富观”。那么，葛剑雄先生的“不被扭曲的财富观”，是不是就是不受任何理性约控的任凭感性驱使的自然主义的“财富观”呢？
葛剑雄先生头头是道地、很像是客观公正地说：“在‘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过程中，的确也出现了不少社会弊病，但是今天我们还是应该肯定：我们的政府能够把富民放在重要的地位，并且采取了措施，使人民群众真正地富起来。为什么西方发达国家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其实，在西方社会，基督教的伦理原来也有这样的问题，但是新教的伦理就通过对教义进行新的解释，比较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就是说，你富裕，不仅是你自己的事，而且是荣耀上帝的事，这是为上帝增光。通过正当的手段致富，上帝也有面子。同时又告诉你，富了之后，应该做慈善、社会公益等等，所以你们的富是堂堂正正的。”
这里，葛剑雄先生忘记了三百年来西方资本主义的残酷的“原始资本积累”，忘记了被恩格斯揭露的英国资本主义对产业工人的剥削，忘记了因为资本主义的残酷压榨和剥削导致无产阶级身处水火之中的历史现实！似乎在葛剑雄先生的眼里资本主义社会根本就没有残酷掠夺剥削的历史，似乎资本主义社会的富人个个都是依靠自力更xx家致富的，并且都是富了不忘济贫、搞公益事业的“慈善家”、“公益活动家”！葛剑雄先生的这一番话很轻松地就否认了被xxx和恩格斯无情揭露了的资本主义依靠残酷剥削、无情掠夺而发展起来的历史！
“爷爷靠抢来的钱财成了富翁，置了家业。这是爷爷和爸爸的同辈人所共知的，但到了孙子辈，孙子却编了一套让不知道爷爷的发迹史的孙子的同辈以及孙子的孙子辈引以自豪和荣耀的美丽动听的“故事”。让听着的人们对这位孙子的爷爷顿生一种景仰！”葛剑雄先生的上述说法给人的感觉，很像是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的说法。

三

葛剑雄先生还动情地写到：“在我国，如果不是改革开放，我们能敢说‘富是光荣的’这样的话吗？要知道，新中国成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被灌输的观念，是把很多优良的品质和贫穷联系在一起，好像富了就没有优良的品质了，就是‘饱暖思淫欲’之类。因此，是改革开放确立和塑造了中国人的现代财富观。”新中国这{dy}代领导集体在何时何处将“把很多优良的品质和贫穷联系在一起、好像富了就没有优良的品质了”的这样的一种观念灌输给人民群众了？
按照葛剑雄先生的意思是xxx这一代新中国领导人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励精图治、自力更生，就是要建设一个不让人民过上富裕生活的“社会主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新中国还搞“四个现代化”做什么？还敢超英美发达国家做什么？说“新中国人民群众的战天斗地、开展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科技革命、不断创造工农业生产以快速提升的业绩……这些都是为了建设一个“贫穷的社会主义”，都是为了把人民群众带到贫困的道路上”！这岂不是天大的荒唐？像这样的谎言也能让人相信吗？
在这里我们不去纠缠葛剑雄先生关于“新中国成立后的一段时间里把很多优良的品质和贫穷联系在一起，好像富了就没有优良的品质了，就是‘饱暖思淫欲’之类”的说法是否尊重了历史，但笔者要说的是至此人们已经明白和清楚了：原来作为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的葛剑雄先生，其所谓的“改革开放确立和塑造了中国人的现代财富观”中的“现代”不过也还是为西方资本主义世界使用了三百多年的这么个“财富观”；而支配这个“财富观”的“中心观念”竟是西方世界的“新基督教的伦理”而已！看来，葛剑雄先生要用这个“财富观”来xx21世纪的中国的“富人阶级”走上“为富为仁”的光明大道了！笔者不知道，葛剑雄先生的这个“财富观”是否是对我们的“特色理论”的又一个“创新”或是“发展”呢？

四

“历朝历代所谓的“均贫富”，其实都是“均贫”，富是“均”不了的，因为富的重要基础就是权力。要“均贫富”，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打下来然后分掉，这也给社会造成了很大的破坏。而且，一旦真正掌握了政权，政策马上改变了。”葛剑雄先生的这一段说法又给人们很多的玩味：是在“借古讽今”吗？如果是在“借古讽今”，那么这个“今”又是特指新中国的哪个历史发展阶段呢？
不过，笔者以为，葛剑雄先生的这一段说法倒是说到了要害处：在剥削阶级统治的社会，无论朝代如何更迭，被剥削阶级是富裕不起来的，除非命运有了改变，也就是如葛剑雄先生所言的，即赢得科举考试而为官了！成为统治阶级集团的一个成员了！否则是不会从根本上富裕的！这就是剥削阶级占统治地位下的劳动人民的真正命运！
针对葛剑雄先生的“改革开放确立了国人现代财富观”，我们重申：避免人剥削人现象滋生和蔓延、泛滥，实现人人平等，让广大人民真正能富裕起来、觉悟起来的社会，只能是社会主义社会；xx社会贫富两极分化，营造人人关爱、相互提携的境界，让广大劳动人民真正能实现共同富裕起来的经济，只能是社会主义的集体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