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背人家饕餮盛事(未完待续)_灰姑娘_新浪博客

(一)野菌

在我未来得及认识香菇、平菇、金针菇、鸡腿菇、杏鲍菇等等一切菌类之前,我的父亲有一次在山上砍柴发现了一树蘑菇,并将之带回了家。这是个变化不出餐点的家庭,蘑菇惹得两个小女孩眼放奇光。和父亲一起上山的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男子,新婚年头携如花美眷。两对小夫妻都不敢轻易尝试这素不相识的食物,然而看着那白净如花朵、饱满如果实般的白菌又不忍丢弃,于是相约晚餐一起烹饪而食。

母亲很小心地分出了其中的一小部分,洗濯干净,做了一锅汤。父亲不让我和小妹下筷,我们只能滴溜溜着眼咽下哗哗的口水扒着饭。在收拾碗筷的空档,年轻男子晃来了我们家,带着散步的悠闲,却有意无意地瞟瞟我们的饭桌。“怎样啊,味道还可以吗?”他问父亲。

“和你家的,一般的吧。”父亲回答。

 接着他又试探性地问了几个问题,研究了一番我们全家人们的饭后状态,慢悠悠地踱步回去了。

母亲的声音这会突然提高,对着我们姐妹俩说:“这蘑菇啊还真吃不死人,明天就把剩下的做给你们吃,可好?”

我和小妹自顾着手舞足蹈,却不懂这话里话外。母亲和父亲相视一笑,似乎是为他们的不懂谋略而笑,又似乎是为他们的勇敢而笑。

后来,我和小妹又有幸吃到湿树桩发出的黑木耳,春天满山头的野蕨菜和嫩小笋,盛夏暴雨后漫草坪的地皮菇……父母就像一个魔术师,用大自然所赐予的甘甜美味,将我和小妹两个幼小的女婴变成了水灵强健的大姑娘。

现在想起来,父母的胆子都是吃出来的。在我和小妹未出世之前,南瓜花、榆树花、红薯苗,哪些他们没吃过呢。对比于现代人吃蝎子、蝉蛹、蛆虫,烹河豚、甚至胎盘,父母有些“神农尝百草”的英勇,而我和小妹就是他们所庇护的子民。在不缺食物、只缺饥饿感的今天,我永远都怀念打开我味蕾和美食记忆的那一餐野菌。

(二)盛夏的雨夜AND青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青蛙捉害虫,它知道我和母亲在后吗?

原谅我吧,你可以把青蛙当作是野生的牛蛙。如果你有一个空空的胃,你会明白思想是根本不能上升至一定高度的。年幼的时候,我认为肉香是世界上最奇异的香气,它开始缭绕在鼻腔,继而七跌八倒地进入胸腔,{zh1}横冲直撞地摩擦着胃壁,于是这股气体有了声音般的恢宏,不绝于耳。在一年才能吃上几顿荤腥的年月,我垂涎于一切肉类,尤其是青蛙。

乡村的夏夜,蛙鸣是主旋律,盖过了所有昆虫的演奏。在一片稻田和另一片稻田交界的地梗,总有无数只青蛙在跳跃。并不是只有青蛙,有时候会出现滑溜溜的黄鳝,有时候是一条盘旋的大蛇。

母亲望着我,“一定要吃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很自觉地穿上自己的小雨靴,拿上手电跟在她身后。我学会了用手电搜寻青蛙,用亮光照得它一动不动。母亲一只手捕捉,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只蛇皮袋,到了一定数量我们就回家。

一般是要等到第二天的早饭,那些青蛙才会成为盘中餐。我经常会等不及地早早醒来,随母亲来到河边,看她清洗。一边用手遮住眼睛,一边又忍不住地偷看,幻想一下哪条肥美的腿会被自己吃到。

青蛙的香气在煤球之上腾腾升起,锅盖被蒸得噗嗤作响,我恨不得把鼻子打通成一个孔,贪婪地吸气。从上桌,到下肚,我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一心都扑在了桌上那碗青蛙汤上。

母亲大多慈爱地看着我,忘记了雨夜湿透的衣服,忘记了踩到大蛇的惊险,忘记了挥刀的不忍。一直到,我们不需要再吃青蛙,可母亲看我的眼神却没有改变过。

在零九的某个夏夜,有个他将车开到了城市的郊边,停下来什么都不说,只听着远近起伏的蛙声,一切都那么美好。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想起了饕餮盛事,原来人类所有的感觉都是连为一体的,从味觉到心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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