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某{yt},留驻山林_禾泉_新浪博客

某{yt},留驻山林

两年前的某个春日,至今还留在我的脑子里。

那次,我携了妻子儿女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山村到处流溢着春天的气息。其时,石磨旁的桃花大部分谢落了,只有花托还零星地残余着那层粉红;院落里的梨树,莹白的梨花也已不见,长起了绛嫩的圆叶片。沟渠边上,大杨树叶子舒出淡绿色来,看着密了,仿若淡彩勾画似的。父母好久不见我们,终于在今天盼回来了,他们合不住嘴地笑。而父亲见了他的孙子孙女,更是欣喜异常。一会儿带他们去山梁采摘山花,一会儿又带他们去河滩边播种菜园子。孩子们都喜欢和他们的爷爷处在一起,因为他能够满足他们提出的任何要求。晚上,两个孩子都挤在父母的小土炕上,听着父亲讲述的故事,安生地睡了。

第二天,父亲告诉我们一个惊喜的决定:他要领我们去五里地之外的牛圈旮旯采摘野山葱。

孩子们听说了,激动地跳起来,拍着双手,一个劲儿地赞成。父亲说的那个地方,十多年我也曾去过,沟深林密,山上生长着原始次森林。当我听到父亲的决定,也自然激发了爬山的欲望。孩子们嘴里不住地喊着“爬山啰,爬山啰”。妻子原是身体软弱,多少犹豫了一下,但经不住我和孩子们的撺掇,也开始换了衣服,穿了球鞋,准备往山里进发。母亲也想着去,但父亲让她留在家里,给我们准备午餐,她只好作罢了。

天气特别好。和煦的暖阳一路撒着亮光。我们费了一个多钟头走到山口。过河,向东就进入一条两山相夹的山沟——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这里很少有人和生灵走动,过去的一条羊肠小道也早已淹没在荒草丛中了。春天的草木真是茂盛,沟溪旁复苏的草窠没过膝盖了。父亲折了枝野梢子走在前面,一边用镰刀疏通着山道。沟里流下来的小溪水,清澈透亮,听不到潺潺声,但能感知出那股滑溜溜的清甜。沟底一棵接一棵的野山杨,野柳窠子,野楸树把春阳托在了林间树顶,周身只感觉潮湿的气团浸润过来。孩子们一点儿也看不出累,他们穿行在林梢叶丛,嘻嘻哈哈,只觉得好玩。在一处山阴下,一大片冰还没有xx化尽,几枝红柳条冷艳艳地伸长了枝丫,缀满淡绿的叶片。走了将近二里多的山路,感觉我们逐渐走向半山腰了。父亲却说,现在我们还在山沟,若想到达山顶,至少还有十几里的路程。但离我们今天的目的地不远了——攀上南边的一段林间小道,再折而向东,走到一处两岔道就快到了。林间的腐叶有一尺多厚,黑土松软,一些叫不上名的小山花兀自开放。粗大的棌树上手掌形的叶子遮蔽下来,中间穿插着杂木,整个森林潮气盈盈,蔓延滴翠。

走到一块林间地,渐渐遇到一些稀稀疏疏的山野菜。父亲指点说,哪是甜甜菜,哪是山葱菜。阴坡根有一种蒌藜草,和山葱差不多,但叶片稍大,叶面褶皱,有硬质感。山葱叶面修长,光滑,绵软,叶色润绿。尽管父亲几番叮咛,孩子们还是不免要采错。我们认为到达采摘地了,便把干粮水壶放下来,开始仔细寻找。父亲这时催促我们说,再往上走,上面满坡满洼多的是。随了他,我们从阴坡落满枯叶的山路上,穿过浓密的树林,走到一片大山石上面。终于又照见暖热的太阳了。孩子们嚷嚷着“歇会儿,歇会儿”。他俩都四脚八叉躺在石头上,把头顶垂下来的树叶子拽到脸上,遮住光线。妻也累了,脸色红润,浸出汗水。她扯了把树叶扇起一阵凉风。父亲则坐在一旁,眼含微笑,看着俩孩子滑稽的模样。妻开始一个劲儿地感叹:“这里真是好啊,看那山坡,看那树木,看那阳光......如果咱们就在这儿住下来,那肯定好呀。怪不得神仙们住在深山老林里,这儿逍遥自在呀。”

站在树荫下,我俯视来路。整座山如浅绿的海洋,从山顶一泻而下,但见“湖上青山翠作堆,葱葱郁郁气佳哉。”虽然这里没有湖水,但我们仿若坐在湖畔,观翠揽气,一片清明气象。来时路早已没入山荫,笼罩在氤氲的绿气中了。阳面的山林,一股微风拂过,阳光好像坠落在镜面上,泛起白光来。父亲指着对面的一处土垴,给孩子们讲述山民烧炭的轶闻。那是当年俩兄弟为了谋生,住在这里砍伐树木烧炭留下的遗迹。看看天色,日已渐浓,父亲又领着我们往山林深处走去。

在一处沟底,依稀可循的小路忽然断迹了。抬头仰望,两面绝壁巍巍,绝无可攀之处。这时父亲对孩子们说:“今天,咱们就重新转生一次吧。”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转生?那就到了来世了呀!”“对呀!”孩子们一下来了兴致,忙催顿着看他怎么个转生法。他就拐向北面,爬上一处山坡。忽然,一个石洞在一块大山石下露出来。他对孩子们说:“这儿就叫转生洞。”父亲拨开洞口的树枝,爬了进去。这是一个向上的洞,里面仅能容下一人,匍匐着慢慢向上爬行才能出去。当我们沾了满身泥土爬出洞口时,我们已经站在另一个高台上了。孩子们自是高兴异常,嘴里喃喃着“转生了,转生了。”

抬头仰望前面的山林,远远的山坡上,凸凹错生的树木,像滚起的绿云团,好像要淹没我们似的。我只感觉我们跌进一个外世的空间,好大的一个庄园啊,绿树做院墙,花草摇曳,鸟儿鸣啭,恰如仙境梦世了。

顺着小路,我们走进崖上的山林。这里柞木凌乱,枝叶繁茂。在高大的树冠上,虬枝斑驳的野生xx桃蔓像瀑布一样垂挂着,野生山葡萄蔓也缠绕而上。楸树一整片一整片覆盖在沟洼里。走入一片稍微平坦的开阔地,父亲停下来说,就在这儿采野菜吧。一闪眼的功夫,儿子就不见了。原来,他早爬上几棵纠集在一起的柞树上,猴子似的坐在上面,摇摆着树干。野山葱一大片一大片长在山洼林间。嫩绿的叶子一簇簇聚在一起,发出翠色的光。父亲扯开嗓子朝林子深处大声吆喝了几下。他说林子大了,怕有土豹子。在一处山崖下,我和父亲发现了一堆堆的粪便,父亲说像是野山羊的。

阳光静静地照在山林间。时间在这里好像被我们忘记了。如今置身在远离村庄的地方,听不见人喊马嘶,看不到世态冷暖,恍如投在隔世的光波里。正如同父亲所说的,我们已经转生了。只闻鸟声,只听花语。我们采摘的野菜,没有俗世的污渍,有的只是山林浸润的静美,和它干净的香气。那天的时光,我们留在山林里,直到下午,我们带了满满的山菜,寻路而归。当然,我们仍然要从“转生洞”退出山林,返回到村庄。而在两年之后,我还一直清晰地记得那次山林之行。其中有我对亲情的怀恋,也有对难得一次吸附山林气息的怀想。而让我念念不忘的是,似乎有一些东西迷失在那里,让我无法带走。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我也不能够说清楚,只觉得曾经有那么一次,某{yt},或者某一个时段,留驻在山林,与山林融在一起了。而对于陶渊明的几句诗我是一吟再吟,熟记于心了:“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201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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