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阳光炎热刺人,即使隔着鞋底,沙砾的热度似乎依然透了进来。 白天那样吵人的蝉鸣也销声匿迹的夜晚。 浮在空中的星星和月亮淡淡的晈洁光芒照亮了夜晚,四周被有如深海般的深深睡眠所笼罩。 隐藏着我的尸体的水沟盖被阿健的手抬起来。在他旁边,是一脸不安、一脸恐惧地望着我的弥生。 我移动的时间到来了。到了隔天,搜索队又会来找我了。然后那个敏锐的队员一定会找到我吧,阿健警觉到这件事情。 那之后,阿健被带到两台轿车停放的地方,接受鼻血的xx。他用大石头殴打鼻头,所以鼻子留下了很大的伤痕。接受xx后的阿健,被问到住址和名字等问题。他们好像知道阿健跟弥生是{zh1}看到我的人,一报出名字,就有许多疑问等待着两人。 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面对这样的问题,阿健也老实地回答「没有」。弥生觉得随便回答,让他们以为我是被卷入绑架案就好了,但是她也配合阿健回答。阿健直觉到不要拿谎言巩固周围,而是只在最重要的部分说谎才是xxx的做法。他害怕说得太多的谎言会愈滚愈大,{zh1}一口气崩坍。 在弥生手里的手电筒灯光当中,阿健架着我,把我从水沟里抬起来。他的脸的正中央贴了个大大的绊创膏。 「弥生好怕、弥生好怕……」 弥生微弱地重复着这句话,环顾夜晚的森林。阿健在半夜爬起来的时候,紧贴着他睡觉的弥生也跟着起来了。阿健叫她待在家里,但是比起夜晚的森林,被阿健丢下,一个人待在家里一事更让她觉得恐怖。他们一起穿过蚊帐,慎重地走过老旧得发出有如鸟叫般倾轧声的走廊,小心地不吵醒家人,带齐了几样道具过来。 从水沟里被搬出,比夜晚寒冷的户外空气更加冰冷的我,就这样被阿健抱着,放倒在铺在地面的草席上。我迈遢地往奇妙的方向扭曲的脖子和手脚,被阿健帮忙整齐地摆好了。我在草席上成了「歪」的姿势。 「草席是不是剪得太小了?」 不晓得是不是为了给弥生打气,阿健这么说,微微苦笑。 昨天背过我之后,阿健可能发现到我很难背这件事,也或许是受够了我无力地摇晃的手和脚。这次他用草席把我卷起来,打算累的时候,就和弥生两个人一起搬。 阿健以裁缝用的剪刀把被丢掉的旧草席剪成我的身高大小,可是因为剪得太小了一些,被卷成海苔卷一般的我,脚尖和头发从两端跑了出来。 接着,阿健从上面牢牢地绑住草席,好让它不会自然而然地打开。 离开家的时候,弥生找不到合适的绳子,焦急万分。阿姨老是说「总有{yt}会派上用场」,总喜欢把去商店买东西时包装用的纸和绳子留起来,可是两个人都不晓得收在那里。又不能把阿姨叫起来问,好不容易可以派上用场的商店绳子,就这样错失了难得的机会。阿健想了一会儿,决定用系在他们房间荧光灯开关拉绳上的绳子。就算不能躺在床上直接关灯也无所谓了。如此这般准备好的绳子,绑紧了裹住我的草席。
「哥哥,你要把五月搬到哪里去?」 阿健一边往自己家走去,一边回答: 「我们房间啊。看到今天的搜索,我觉得那里是xxx的地方。」 我被草席包裹着,所以手脚也没有四处乱晃,安分地被搬运着。 「把五月藏在壁橱里,明天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看着吧。 可是也不能永远放在那里,得赶快找到下一个藏匿的地方才行。」 弥生的手电筒照亮阿健的脚边。在光圈当中,阿健的表情看起来异样地快活。 回到房间后,两个人把我藏进壁橱里。 阿健仿佛藏匿宝物似地,就像企图恶作剧的顽童一般,把我塞进去。 弥生仿佛藏匿恐怖与不安似地,就像要从神明的注视中隐匿自己的罪恶一般,把我塞进去。 然后,壁橱的纸门静静地关上了。 第三天 早上做完广播体操回家之后,阿健跟弥生吓了一大跳。阿姨准备早餐的同时,也为两个人做好了上学的准备。 「你们两个,在那里发什么呆?今天是返校日吧?快点吃饭啊!」 她要两人快吃早餐。 两人xx忘了返校日这回事。 夏季早出的太阳已经炽烈地散发热度,外头充满了眩目的光亮。 「妈,你要去哪里?」 阿健把饭倒进海带加青葱的浓稠味噌汤里吃着,看见阿姨就要定去他们的房间,这么问道。 「去折你们的被子啊!还有蚊帐。你们自己的话,构不到挂在天花板上的蚊帐吧?」 听到阿姨的话,弥生害怕地望向阿健。因为平常用来收棉被的柜子里,现在正装着我。要是阿姨打开那里的话,他们做的事就会曝光了。这种不安浮现在弥生脸上。 可是,阿健没有特别惊慌的样子,一脸平静地回答: 「不用了啦,偶尔我们会自己弄。凡事都要经验不是吗?所以妈也来一起吃饭吧!」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老气横秋的话来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阿姨似乎高兴少了一样工作。 然后她走进厨房里去了。 阿健和弥生扒完早餐,回到自己房间。 「哥哥,怎么办!我们去学校的时候,妈妈或许会打开柜子啊!」 弥生对着踩着椅子,灵巧地解下吊在房间天花板四角的绿色蚊帐的阿健说。那张脸随时都会哭出来。 「弥生,不要紧的。只要把折好的被子盖在五月上面,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阿健笑容满面,打气似地说。 绿色的蚊帐被折得小小的,收进壁橱里。壁橱分成上层跟下层,被草席裹住的我放在平常用来收棉被的上层,上面再搁上蚊帐。 壁橱的下层放着旧的坐垫和冬季衣物,还有以前使用的旧吸尘器等等。 「可是、可是……」 「不要紧的。」 虽然毫无根据,但是阿健微笑着这么说,真的就让人有种没问题的感觉,不可思议。 弥生抹掉眼眶里的泪水,折起睡觉时总是拿来卷在身上的毛巾被。那条黄色的毛巾被足人家送的东西。 阿健折好两条垫被,搬进壁橱里。最近弥生都和阿健睡在同一张床上,所以实际上没有这个必要,不过还是两张床都铺了。 垫被沉甸甸地压到我上面来。垫被相当沉重,我感觉到压迫感。要是我还活着的话,在这种闷热xx的季节,一定会难受到快要死掉吧。 「哎呀,脚跑出来了呢。」 压在我身上的垫被似乎没办法连我的脚都遮住。剪得太短的草席也无法包裹住我的全身,所以我的脚——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光溜溜的——裸露在外面的状态。我觉得有点难为情。 「哥哥,用这个。」 弥生递出自己的黄色毛巾被。 阿健接过被子,盖上我露出来的脚。 「嗯,刚刚好。」 阿健确定毛巾被xx藏住我的脚之后,高兴地说。阿健高兴,弥生也跟着高兴。她的脸变得有点红。 两个人再一次确定没有露出来的地方后,关上纸门。 然后他们把联络簿和写到今天日期的暑假作业,装进一个星期都没有动到的书包里。 「返校日只有早上,所以五月被发现的危险性应该很小的。」 阿健对弥生说,迅速地做好上学的准备。 然后两个人一起出了玄关。蝉鸣声已经响彻四周。依然持续晒田的稻子承受着满满的太阳恩泽,转成了深绿色:树木伸展手臂,想要抓住晴朗无云的蓝天。 早晨来到除了我之外的一切事物上头,除了我之外的大家都活着。 我们的小学里,一个年级只有一班,所以同岁的我和弥生是在同一班。现在是早上的班会时间。 「老师,五月还没有来。」 看到我的座位空着,隔壁的女生向老师报告。我不见之后,今天才第三天而已。班上的小朋友们什么都还不知道——除了一个人之外。 弥生一脸苍白,不住地发抖。她拼命地从那个女生、从我的座位别开视线。 「……五月她感冒,今天请假。大家也要小心,不要在夏天感冒罗。」 级任导师强作笑容这么回答。看样子老师已经从我妈妈那里听说了事情原委。 班上的同学活力十足地合唱着:「是——」。每张脸上都洋溢着天真的笑容,灿烂得宛如他们的将来已经获得保证、让人想要保证他们的未来。 「哥哥……」 弥生不让任何人听见地、有一半在心里面呼唤,微弱地哭泣。她缩起身体,双脚抖个不停。她觉得只要叫「哥哥」,阿健就会来救她。 不要紧的,不会有人发现,也没有人知道的——弥生的脑里回响着阿健的话。她凝视着桌上的涂鸦,急促跳动的心脏静静地平息下来。 只要撑过早上就行了,弥生这么告诉自己的时候,突然发现老师一直在看她。 接着,老师朝弥生这里慢慢地定了过来。 被发现了吗!?难道自己打了个连旁人都看得出来的猛烈寒颤吗?被发现了吗? 弥生的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全身渗出汗水。 老师在弥生的旁边站住了,手放到她细小的肩膀上。 如果可以的话,好想当场逃走,好想跑到阿健的教室去。 一定是曝光了!弥生会被抓住,被抓去xx那里!——这个想法浮现在弥生的脑海,挥之不去。 老师把嘴凑近弥生耳边,不让其它小朋友听见地低喃: 「你知道五月失踪的事对吧?真可怜……你们两个最要好了说。 可是,能不能先不要告诉其它的小朋友?你明白老师说的意思吗?」 怜悯、安抚似地,老师的脸上布满了悲伤的神色。 弥生吃了一惊,掹地转头看老师。她理解了老师话中的意思之后,拼命地点头。 「……弥生……」 老师轻轻握住她的手打气,然后在其它小朋友还没有注意到之前向她道别,离开了教室。接着,进入了{dy}节课开始前的短暂休息时间。 在弥生眼中看来,朋友们好像在周围跑来跑去、手舞足蹈地绕着圈圈。 然后她发现自己得救,高兴起来。 凉爽的风吹来,她知道全身的汗消退了。 「我回来了。」 弥生说道,穿过玄关。阿健跟在后面。 后来,时间平安无事地过去,虽然弥生比较早放学,但是她为了和阿健一起回家,不安地等了好几十分钟。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了。 「妈妈,你在哪里?弥生肚子饿了。」 她和阿健一起定进自己的房间。 「妈!」 弥生短促地惊叫。 阿姨在两个人的房间里。她打开房间里藏着我的壁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妈,你在干嘛?」 阿健若无其事地说。虽然是同一个壁橱,但是阿姨把东西拿进拿出的不是藏着我的上层,而是下层。不过只要稍微动一下上层的棉被或毛巾被,就会看到我的头发或脚趾了吧。 「哦,现在在用的吸尘器怪怪的。难得想帮你们打扫房间,所以我想拿以前的旧吸尘器来用,我记得不是放在这里面吗?」 「不用了啦,我们自己的房间自己会扫,妈去看〔注〕啦。对不对,弥生?」 弥生吓了一跳似地,圆滚滚的双眼转向阿姨,一次又一次地点头。 「哎呀,这样?那妈妈就乐得轻松了呢。拜托你们罗!」 阿姨说道,关上壁橱的纸门站起来,定出房间了。 弥生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阿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把书包放到桌上。 弥生想要询问阿健今后要怎么处理我而开口: 「喏,哥哥,我们……」 此时,房间的纸门冷不防地打开,阿姨的脸从门缝里采了出来。 「妈,还有什么事吗?」 代替张着嘴巴僵掉的弥生,阿健问道。 「午饭已经好了。打扫吃完饭再弄,快点下来吧!」 「好,好,知道啦。」 即使阿健回答得敷衍,阿姨似乎也感到满意,她关上纸门。 弥生的僵硬解除了。 ———————————————————————————————————— 注:「当然可以笑了」(笑っていいとま)是富士电视台自一九八二年开播,由塔摩利(夕モリ,在此节目用的是本名森田一义)主持的长寿综艺节目,在中午时段播放。 「啊,吓我一大跳!」
此时纸门又打开了。不死心地再度出现的还是阿姨。 「干嘛吓一大跳?」 弥生弹也似地回过头来,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整个人又僵掉了。 「真可疑。算了,放你们一马。」 「妈,你又要干嘛啦?你缠人得简直跟蟑螂还是乔卡〔注〕一样耶!」 —————————————————————————————————— 注:乔卡(JOKER)为特摄电影「假面骑士」(仮面ライダー)系列的搞笑短剧「仮面车士」(ノリダー)当中登场的邪恶军团。 ————————————————————————————————— 「那是什么啊……?我说啊,阿健,你最近异常地乖巧呢。棉被自己收,打扫也自己来,简直就像NHK一样。」 「你才是在说什么啊……?」 阿健难得露出诧异的模样。 「总之,你跟弥生最近感情好得奇怪,简直就像偷偷瞒着妈妈什么一样。妈只是想说这个而已。」 纸门关上了。阿健竖起耳朵,确认阿姨离开。 「……妈妈走掉了吗?」 弥生战战兢兢地问阿健。 阿健默默点头,转向弥生,对她微笑。 两个人内心玩味着阿姨{zh1}的一句话,打开壁橱,确定我没有逃走。 吃完午餐之后,两个人回到房间,然后举行作战会议。 「哥哥,接下来要怎么办?不能一直放在这里啦……」 弥生为难地、快要哭出来地说。 但是阿健似乎已经早一步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阿健对弥生露出一种「没什么难事」的表情回答: 「我之前就在想了。弥生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只要把五月丢进神社的石墙的洞穴里就行了。那样一来任谁都找不到,也可以让大家认为五月真的是被卷入连续绑架案里面了。」 弥生点头同意阿健提出的作战。 神社土地里的那座石墙。在我死掉之前,一面等着阿健,一面和弥生一起抬头仰望的那个像城堡基座的地方。 在那上面,有个石头被拿掉,在石墙上开了一道深井般的空间。那是个因为小孩子都把零食残渣或空袋往里面丢,变成垃圾筒的洞穴。阿健说要把我丢进那个洞里。 看样子,两个人似乎从很久以前就觉得这么做就好了。 「嗯。那,什么时候把五月搬过去呢?」 「说的也是,快一点比较好。天气这么热,不晓得五月什么时候会臭掉呢。」 我会腐烂,发臭。弥生可能是想象起那种情景,绷起了脸。 再过几个小时,我死掉之后应该就过了整整两天了。 「今天半夜去吧。明天晚上是烟火大会吧?明天晚上的话,神社到很晚应该都还有很多人。」 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那是村子规模的小型活动,但是应该会有将近村子人数一半的人来参加。 「弥生知道了。那今天也得早点睡觉了。得睡个午觉才行呢。」 有了计画之后,弥生似乎有些松了一口气。 看到那样的弥生,阿健好像也有些高兴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表情也像是觉得可惜。令人意外地,阿健在享受着这个状况。 昨天那个第六感异样敏锐的搜索队员,现在是否也在调查已经空了的水沟呢?然后是不足被那个没口德的搭档嘲笑了呢?阿健想着这些事,一把撕起搜索队员为他贴在脸上的绊创膏。伤口愈合,结成了痂。他把撕下来的绊创膏丢进垃圾筒,打开壁橱,准备进行跟阿姨说好的打扫。旧型吸尘器应该收在那里面。
「嗯。打扫对吧。」 「那,我也来帮忙吧!」 纸门突然打开,看见走进房间的来人,两个人吃了一惊。他们眼睛睁得老大,身体僵硬了。 「绿姐姐!」 「哟喝,今天的冰淇淋是新产品!是还没上市的商品,感谢我这个绿姐姐吧!」 绿姐姐摇晃着挂在双手上的白色塑胶袋,挺胸说道。袋子上沾着水滴。 「那我们去客厅吃吧,绿姐姐。」 阿健在背后关上壁橱的纸门,这么提议。弥生也用力点头。但是绿姐姐不赞成。 「可是,阿姨她……你们妈妈在客厅睡得很熟呢。所以我们在这里吃吧。绿姐姐免费大放送,还可以教你们暑假作业!」 弥生不安地仰望阿健。阿健一脸无奈地点点头。 「……这样,那就在这里吃吧。等一下,我拿坐垫出来。」 阿健说,打开壁橱。弥生的呼吸都快停了。阿健从我下面,壁橱的下层拉出坐垫,交给绿姐姐。他也拉出自己和弥生的份,在榻榻米房间里铺上三张坐垫。 怱地,绿姐姐仰望荧光灯。 「咦,开关上怎么没有绳子了?之前不是还在吗?」 「断掉了,用了很久了。」 「这样吗?那种绳子,一般就算小孩子挂在上面也应该不会断的啊?」 三个人坐下,拿起放在中央的冰淇淋新产品。 「哇啊……」 弥xx出感动的叹息。 那些冰淇淋是她{dy}次看过的种类,装在透明的高杯子里,简直就像餐厅里的巧克力百汇一样豪华。 三个人用也是初次见到的长型木汤匙吃了起来。 「好好吃!」 「是啊,我们工厂的冰淇淋,每一样都很好吃的。弥生也要跟班上的小朋友多宣传! 可是这个冰淇淋是特别的。再怎么说,它的价钱都比一般的冰淇淋贵多了。」 三人聊着这些话题,吃完了豪华的冰淇淋。 弥生吃完之后,意犹末尽地用汤匙一次又一次刮着杯子的内侧,还用舌头去舔。 之后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讲到阿健跟弥生的暑假作业。 「哦,『暑假之友』〔注〕啊。这个从以前就教人xx的朋友,真是一点都 —————————————————————————————— 注:日本小学、中学的暑假作业簿的名称。寒假则有「寒假之友」。 ——————————————————————————————没变呢! 我看看……」 绿姐姐说道,首先看起弥生的作业。作业簿的名字叫『暑假之友小3』。{dy}学期结束的那天,我也拿了一样的东西离开学校。它现在应该也还摆在我的书桌上面。 「哎呀,做得不错呢!弥生真优秀呢! 十年前的我啊,这种东西早就拿去喂狗吃了——开玩笑的啦。」 「绿姐姐是明年成年吗?」 阿健望着绿姐姐说。绿姐姐难为情地搔了搔头,「嗯」地点头。 「你比弥生更优秀呢……」 绿姐姐打开阿健的作业簿,发出赞叹的声音。 三个人像这样聊着天,阿健和弥生开始写功课。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在背后休息的绿姐姐。 大概就这样经过了约三十分钟的时候,无聊的绿姐姐开始提起我的事。 「说真的,五月到底是怎么了呢?要是她平安无事就好了呢。」 与其说是看着,她更像是观察地注视着两个人做功课的背影。 与纹风不动的阿健相对照,弥生的肩膀微微震动了一下。 绿姐姐没有漏看。她漆黑的瞳孔毫无表情地对两个人施加压力。 「真的呢,要是没被绑架犯杀了就好了。」 听到阿健这句话,绿姐姐以饶富兴味的表情和声音发问了。不晓得为什么,她形状姣好的嘴唇泛出觉得既有趣又好玩的笑容。 「哦?阿健觉得五月是被绑架啦?电视什么都还没说啊?」 「可是不就只有这个可能性了吗?搜索队也什么都还没发现,不是吗?五月一定是被卷入之前电视也有报的连续绑架案里了。电视还说,其它的绑架案也找不到任何线索。那个事件不是发生在这附近的县吗?妈妈也说,只有我们住的县一直没事,很不可思议呢。」 「唔,说的也是呢。或许犯人是故意不在这个县里绑架小孩呢。 话说回来,阿健真的好聪明,我好吃惊。」 绿姐姐率直地称赞,阿健难得地羞红了脸。然后他可能是感到难为情,说了声「啊,我去泡咖啡」,离开房间了。 绿姐姐有些轻浮地笑着目送了阿健一会儿,转向弥生。 「哎呀,这孩于怎么睡着了?是累了吧……」 她望着趴在桌上沉沉地睡着的弥生t轻声微笑。然后她小心不吵醒弥生,让她睡到榻杨米上。 看到铅笔写的计算式子倒印在弥生的脸颊上,绿姐姐忍住声音微笑起来。 她一脸怀念地注视着弥生的睡脸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了。 「对了,不盖点什么的话会着凉的。这么说来,应该有一条黄色的毛巾被。记得是我用旧给她的。」 绿姐姐站起来,缓缓不发出脚步声地走近壁橱。当然,她是在小心不吵醒弥生。 接着她打开壁橱的纸门。慢慢地,安静地打开。 「有了。」 她一下子就看到毛巾被了。 弥生总是拿来盖的黄色毛巾被就摆在绿姐姐的正面。正确地来说,是为了藏住我从草席中露出来的脚才搁在那里的。作为藏住我的墙壁,它实在是太过单薄、脆弱了。 绿姐姐抓起毛巾被的一角,慢慢地拉起。 毛巾被缓缓地滑向绿姐姐,盖在我的脚上的微弱压力徐徐地减轻了。 然后在{zh1}的{zh1},毛巾被勾住了我的脚尖。 绿姐姐感到讶异。她更加用力拉扯的时候,毛巾被终于被整个掀起,我的脚露了出来。就在这一瞬间—— 「哇!」 阿健撞上绿姐姐似地跌倒了。绿姐姐就这样顺势被推倒在榻榻米上。阿健也倒了上去,手里的圆型托盘和上面的冰咖啡洒了一地。玻璃杯没有破,咖啡也没有泼到三个人,却搞得惨不忍睹。 弥生被声音吵醒,从睡梦中的世界回来了。 她揉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我苍白的脚。 弥生的呼吸停住了。她瞬间睡意全消,内心呐喊着如果这才是梦就好了。 「好痛……。啊、啊,榻榻米都湿掉了。嗳,我没被弄湿就该偷笑了吗?不过你也太笨手笨脚了吧?我也不是不了解你热得想游泳的心情啦……」 绿姐姐扫视周围这么说着,一副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的模样。看她的样子,似乎没有看到我。 趁着绿姐姐集中在杨杨米的惨状时,弥生迅速地走近壁橱,拉上纸门。绿姐姐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对不起,我的脚绊到了……。真是会惹麻烦的脚……」 阿健捡拾托盘、杯于还有冰块,然后背着绿姐姐对弥生做出「干得好」的手势。 弥生的表情瞬间变得开朗。 「弥生去拿抹布来!」 弥生说完就要跑出房间,却被绿姐姐叫住了。 「等一下,弥生……」 被叫住的弥生冻住,不安地望着和阿健一起捡冰块的绿姐姐。 「……你啊,不要吵醒阿姨喔。要是被她看到这样子,肯定会被骂的。」 绿姐姐竖起双手的食指摆到头上。 「嗯!」 弥生跑下去了。 夜深人静,来到了有生命的万物进入睡眠的时间。 路上xx没有人影。确认这一点之后,两个人开始移动我。不能被任何人看见。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这是最重要的。 「哥哥,现在几点了?」 弥生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回味着梦乡的余韵,这么问阿健。 扛着我的阿健以与梦乡毫无关系的清醒声音回答: 「已经三点半了。弥生,不快点的话就天亮了。」 两个人——加上我是三个人,才刚离开家门而已。 阿健和弥生住的橘家离神社相当远。一想到要扛着我走完这趟路,似乎连阿健也觉得吃不消。 不管言谈再怎么老成,阿健和我也只差了两岁。扛着我移动,对阿健而言是一种沉重的粗活吧。 「还好吗?要不要弥生帮忙搬脚?哥哥,还可以吗?」 一边用手电筒照亮石子路,一边紧挨在阿健身边走着的弥生问。 在手电筒浑圆的灯光照射下,石子路两边的稻子那绿色的细长叶子朦胧地浮现出来。 距离神社还很遥远,两个人的步伐却是那么样地缓慢。 「好吧。弥生,拜托你了。」 阿健说,把我的脚伸向弥生。弥生把手电筒交给阿健,害怕用双手抬起我伸出的脚。 早知道就用种田用的一轮小推车了,阿健难得地后悔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前往神社的路竟是如此漫长,而我的尸体竟是如此沉重。 月光和星光都很微弱,两个人在黑暗中缓慢地前进。偶尔休息,彼此打气,继续行走。 来到距离神社只剩下一百多公尺的地方时,又休息了一下。 「哥哥,弥生累了……。剩下的明天再搬好不好……」 「明天啊……。明天有烟火大会,不过和今天差不多的时间的话,神社应该也不会有人了吧。可是,要把五月藏在哪里好?」 听到阿健的话,弥生那张童稚的脸露出了伤透脑筋的表情,沉思起来。阿健也一边挥去聚集到手电筒灯光上的虫子地思考着。阿健趁着今晚搬运我,把我丢进石墙洞穴里的最初想法依然没变。 「喏,弥生,神社就在眼前了。再加油一下,就可以让五月xx失踪罗。」 阿健说,打起精神。摊坐在地上的弥生也站了起来。 只要把我丢进神社的石墙里,就真的没有人会知道我的行踪吧。和仓库差不多大小的石墙相当大,里头广大的漆黑空间,不管再怎么丢进垃圾也不会被填满。在相当长的岁月里,它一直曝露在风吹雨打中,建造它的人死掉之后,它也依然将村里孩子们的回忆封闭在当中。 但是就在两个人振作起来,就要将我抬起的时候。 「哥哥,那个!」 阿健也同时注意到了。远方道路的另一头,有人家的那里出现了一道灯光。是手电筒的灯光。可能是有人拿着手电筒在走路。只看得见灯光逐渐靠近,还无法看出拿着灯的是不是人,不过如果不是人的话,那会是什么? 休息的时候就这样摆在地上的手电筒从底下照亮了两人。来人恐怕也注意到这里了。即使看不出人影,手电筒的灯光应该也传到那里了。 「哥哥,怎么办!?哥哥!」 弥生陷入恐慌,哭叫着问阿健。阿健一副思考着什么的模样,没有回答弥生的问题。 「哥哥!」 就在这当中,灯光也继续往两个人靠近。就像发现了来自地面的手电筒灯光的夏季虫子一样,靠了过来。 阿健扫视四周,迅速地确认自己的想法有无疏漏。 靠过来的灯光当中尚未浮现人影。而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石子路的周围尽是广阔的稻田……。 「弥生,那里!」 阿健推了弥生一把,把她推下扩展在他们身后黑暗当中的绿色地毯。接着阿健也抱住我,小心不遮到手电筒灯光地逃了进去。 接着阿健跟弥生一起在田地里跑了一阵子,在隐约看得见自己留下的手电筒的地方坐了下来。彷佛要从夏季的阳光当中获得生命般伸展的稻子,正好成了藏住两个人和我的屏障,只是理所当然地轻轻摇曳。 两人屏息观察靠近的灯光。这是个闷热的夜晚,两个人的全身都被热气笼罩,汗水逐渐渗透而出。稻子鲜嫩的气味令人几乎窒息。 幸好现在正是稻田露出地面的晒田时期。如果是像平常一样,不让稻子口渴地吸满了水的话,或许脚会陷进泥泞当中,无法奔跑。在那之前,或许根本就不会想到要逃进田里。 「哥哥……」 「嘘!」 弥生微弱地呼唤,阿健竖起食指。 走近的灯光当中浮现出人影。 那是因为经常斥责玩得过火的小孩,又长得像漫画里被称做「雷公」的角色,因此被孩子们叫做「雷公爷爷」的老爷爷。他是每天一大清早都会在广播体操开始前的神社广场玩槌球的老年人之一,我记得他是那个槌球俱乐部的代表。 那个老爷爷走近两人留下的手电筒,一副纳闷的模样。腰上的钥匙串发出吵杂的声响,那是神社仓库的钥匙。仓库里塞满了槌球的道具和农业器具等各式各样的东西。 两个人祈祷似地望着老爷爷。弥生把身体紧贴在阿健身上,好止住发抖。今晚也没有风,因此变得更加闷热,汗水沿着身体滴落下来。两个人的汗水混合在一起,滴到干燥的田地上包裹着我的草席上面。 弥生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雷公爷爷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脸上充满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开着的手电筒?他的表情就像这种感觉。 从他的表情,阿健知道他们还没有被发现。不出所料。就像阿健他们一样,对方也只看到了手电筒的灯光而已。 可是不能大意。 老爷爷关掉遗落的手电筒开关,用自己的手电筒扫视周围。慎重地、就像追捕逃走的老鼠一般。雷公爷爷走近掉落的手电筒时,觉得好像看见了逃进田里的小人影。他仔细地调查人影逃进去的那一带。两个人僵着身体,重 叠在一起似地覆盖在我身上。他们止住呼吸,拼命装成死人。每当灯光鲜明地照亮眼前的稻子,就担心自己会不会形成黑影,浮现在稻田当中。灯光不晓得为什么尽是在这里反复扫射,简直就像追捕逃狱犯的采照灯一样。每当曝露在灯光下,弥生就觉得好像被xx追赶一般。 两个人和我离开橘家之后一个小时半,随着太阳逐渐染红天际,两个人行走的道路也慢慢地变得狭窄了。 第四天 早上平安无事,仿佛未曾发生过任何事地过去了。 后来,两个人回到自己家的房间再睡了一觉。然后被阿姨叫起来,他们佯装若无其事,就像平常一样重复的普通早晨,出发去做体操。他们经过数小时前搬着我通过的道路,路过藏着我的稻田旁边,也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阿健一装出蛮不在乎的样子,就让人觉得好像真的和他没有关系,非常不可思议。弥生抓着阿健的衣角不肯放开。 「弥生可以先回家啊。反正你待在这里也没事做吧。」 做完广播体操,在卡片上盖章之后,就可以回家了。可是今天不一样。高年级的男生要留下来,准备今晚的烟火大会才行。所谓准备,只是把沉睡在神社仓库里的木头长椅和香油钱箱搬出来,还有确认用募款买来的烟火之类的简单事项。应该也不会花上太多时间,所以弥生打算和阿健两个人一起回去。 「不要,弥生也要一起。」 弥生跟在四处寻找神社仓库钥匙的阿健后面,微笑着说。她的脖子上摇摇晃晃地用绳子挂着两人份的广播体操卡片。 不久后,阿健走近聚集在神社一角的老年人集团,是槌球俱乐部的人。 「对不起,我想借用一下仓库的钥匙。」 阿健大声说。弥生躲到阿健背后去。 「哦,准备烟火大会是吗?这么说来是今晚呢。 钥匙的话,田中先生,在你那里吧?交给这些孩子吧。」 福态的老爷爷听到阿健的话,点了点头,催促一旁的老爷爷交出钥匙。 只露出一点头来偷看情况的弥生看到被称作田中先生的人,吓了一跳,紧抓住阿健的背。 被称作田中先生的老爷爷,白发浓眉,正是今早差点发现他们的那个雷公爷爷,可是雷公爷爷本人根本不晓得这件事。 「我知道、我知道,仓库的钥匙在我这儿。既然要去,小林先生,要不要顺便把槌球的道具也一起收进仓库里?」 「说的也是。那么各位,就在这里解散吧!」 小林爷爷这么说,于是大家各自拿着打槌球的槌子回家去了。然后雷公爷爷跟小林爷爷抱着几个让槌球的球穿过的门字型道具,和阿健一起过去。那是叫球门的东西吧。那些道具都收在神社的仓库里,槌球俱乐部的老人家们每天早上都会拿出这些道具来练习。 即使面对雷公爷爷,阿健也丝毫不为所动,但是弥生却紧张得连旁人都看得出来。她抓住阿健衣服的手更加用力,不断地移动,让阿健挡在她和雷公爷爷中间。 「你是橘先生家的儿子吧?叫什么名字去了?」 「我是阿健。她是弥生。喏,弥生,打招呼啊?」 被阿健催促,弥生向雷公爷爷行礼。一副战战兢兢,随时都怕会被咬的模样。 看到那样的弥生,老爷爷们脸上露出笑容,可是笑容立刻就被阴霾笼罩了。 「我记得小妹妹是最近失踪的小朋友的朋友吧……?」 小林爷爷看着弥生说。他是在说我。弥生的脸色一暗、变得僵硬地点点头。那阴沉的表情是出于不安和恐惧,但是两个老人家似乎不这么以为。 「这样啊……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了。可是小妹妹也要小心,别被绑架犯拐跑罗。阿健也要好好保护弥生!」 「是的!」 看见阿健强而有力的回答,两个老人家满足地点点头。虽然明知道那是演戏,弥生还是忍不住有点高兴,羞红了脸。 就在聊着这些事的时候,阿健和弥生还有两个老人家来到了仓库前。老旧的仓库只有门是用坚固的金属制成的,看起来相当沉重。雷公爷爷把手中的几个球门放到地上,解下挂在腰问的钥匙串。然后他从钥匙串当中找到写着「仓库」的钥匙,插进钥匙孔中旋转。 「喏,锁开了。」 可是即使阿健使尽全力把门往旁边拉,沉重的门也文风不动。 「这个仓库的门一动也不动啊,是怎么了吗?」 「这个门有的时候会很难开,刚才拿道具出来的时候明明还很顺的。或许是滑轮怪怪的,之前就一直有人拜托要检查看看了。」 小林爷爷说着,把球门放到地上,然后和阿健一起用力扳动门扉。弥生跟雷公爷爷也加入行列,大家同心协力想要打开门。但是门板虽然喀嚏摇晃,但却似乎还需要更大的力气才能够打开。 「哟喝!大家怎么啦?你们在努力做什么呀?」 绿姐姐说着这种话,定近涨红着脸使力的四个人。她穿着牛仔裤,一脸悠哉地跑了过来。 「绿姐姐也过来帮忙啦!就像你看到的,大家都在加油啊!」 阿健不客气地对旁观的绿姐姐说。 「哦哦,这样啊。阿健今天要准备烟火大会呢,辛苦你了。 大家好像在加油,那我也来帮忙好了。要感谢我哟!」 绿姐姐说道,也加入打开仓库的队伍。 或许是由于绿姐姐的加入而使得大家的力量超越了仓库坚持的力量,仓库沉重的门终于发出刺耳的声音打开了。 「绿姐姐真是蛮力惊人……」 听到阿健的呢喃,绿姐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走进里面。大家也跟着走进去。 里面很阴暗、潮湿。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放置了种田用的锄头和犁具,里头充满了稻草的味道,令人窒息。太阳光从好不容易打开的门口照射进来,浮现在四周的尘埃就像水中的微生物般碍眼极了。 「有好多东西呀……」 弥生兴致勃勃地呢喃道,四处张望。农业用具、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的纸箱、还有细长的木材等等,杂乱无章地堆积着。空间相当大。 「田中先生,既然都来了,就xxx换一下门的滑轮吧?」 小林爷爷把蓝色油漆快要剥落的球门放到仓库的角落,对雷公爷爷说。不等雷公爷爷回答,就把堆在上面的木箱子搬了下来。 里面装着好几个散发出暗淡银色光辉的新滑轮。那些滑轮格外地巨大,上面的部位有可以插进金属零件的洞穴。 两个人从仓库里拿出滑轮和工具,走近仓库门。为了更换滑轮,他们打算把门拆下来。 阿健看也不看那样的老人家们,正要把木头制的小香油钱箱从里面拖出来。即使这是个只有在这类活动才会拿出来使用的小香油钱箱,也大得让阿健无法一个人拾起来。 「我也来帮忙。今天可真是绿姐姐万万岁的日子呢!」 绿姐姐也一起把香油钱箱从里面拖出来,然后抬起一边,搬出仓库外头。弥生没有可以搬的地方,只能黏在阿健旁边定。她无事可做、慌张地望着两人。 「喂喂,很危险晴。现在要把门放下来了。」 雷公爷爷这么叫道,三个人向他道谢之后,就这样定向祭祀神明的木造社殴。只要把香油钱箱摆到木头楼梯上,阿健的工作就完成了。这样一来,就可以跟高年级的人说再见,回家去了。 「喂喂,烟火大会是几点开始啊?阿健跟弥生也会来吧?」 两人点点头。烟火大会的期间,他们打算把我的事给忘了。反正那段时间里,也不能把我搬到神社的石墙去。村民会聚集在那里,两个人想做的事情极可能会被看到。因为我现在被安全地藏在田里,他们希望至少在这段期间里忘了我的事。 「那样的话,我也来参加好了。 你们知道吗?其它的小朋友好像要做好玩的事!」 「好玩的事?」 弥生对绿姐姐的话起了反应。 「对。他们把买来的普通烟火用绳子串起来,要同时点火。他们说要做尼加拉瓜大瀑布。」 绿姐姐露出有如向日葵般灿烂的表情,发出笑声。弥生闪烁着眼睛,一次又一次地问:「真的吗?真的吗?」她在想象。想象美丽的光之花朵一口气发光绽放,有如瀑布的光之洪水倾泻飞舞的情景。想象那迫力十足、如梦似幻,却只有十几秒钟、短暂而虚渺的夏季之花。 「真的,所以要赶在那之前来!」 弥生用力地一次又一次点头。 「喂喂,会头晕的,别点啦!」 被这么制止的弥生表情开朗,甚至无法让人想象她最近xx消沉下去的模样,以季节来比喻的话,就像夏天一样。 绿姐姐俯视着那样的弥生,露出像是高兴,却又有些怜悯的眼神。 阿健搬着香油钱箱的一边定着,为了在绿姐姐问他问题时能够立刻回答,他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但是他脑中在想的却是xx不一样的事。 要怎么样把五月搬到石墙上——阿健一面把香油钱箱放到木头楼梯上,一面想着这个问题。 「那,阿健也一定要来!少了烟火就没资格谈论暑假罗!最重要的是,或许可以看到我穿浴衣的模样晴!」 听到绿姐姐的话,阿健留下腼腆的笑容,望向神社角落的石造建筑物。 至今为止他一直觉得总会有办法,但是重新审视它,这座石墙实在是高到不可能抬着我爬上去。 可是非上去不可。非把我丢进开在上头的洞穴不可。若问为什么,因为这是他们所想得到的最不会被发现的xx方法。 然后阿健愉快地、一副期待着今晚的烟火大会的模样,对绿姐姐回以微笑。 把香油钱箱放到楼梯后,阿健爬上石墙。高年级生们聚集在那里,阿健是去报告工作完成的。报告完毕之后,在「可以回去了」以及「要照时间来!就算阿健没来,我们也会自己开始!」的声音送行之下,阿健和弥生回家了。阿健爬下石墙的时候,确认了周围。 石墙上铺着木板。那是为了不让低年级生掉进底下的洞穴所采取的措施。一个高年级生挪开那块木板,把写着「大猪排」的零食空袋丢进洞穴。再过不久,我也会像那样子被丢进去吧。 仰望上方,石墙上伸展着粗壮的树枝。托它的福,夏天的阳光变得微弱,石墙上形成了树阴,十分凉爽。 「妈,你不是有收集绳子吗?绳子放在哪里?」 刚回来的阿健,对躺在客厅看电视的阿姨问道。 「绳子?找绳子干嘛?」 「系在电灯拉绳上的绳子不是断掉了吗?我们要自己挑新的绳子啊,绳子在哪里?」 休息的时间被打扰,让阿姨的心情有点不好,但是她或许是接受了阿健的说词,站起来往储藏室走去。一会儿之后,她拿着写着「TIROLIAN」〔注〕的金属饼干盒回来了。那个饼干盒的空盒子在橘家是裁缝箱的象征。有一次绿姐姐带了那个牌子的饼干来访,看到那个盒子的弥生甚至说「什么,原来是裁缝箱啊」,失望不已。 —————————————————————————————————— 注:「TIROLIAN」为日本点心老店「千鸟屋」的代表商品,取名自奥地利提洛尔「Tirol」的一种卷心酥。自推出后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 —————————————————————————————————— |